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1、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碩士學位論文 THESIS OF MASTER DEGREE 論文題目: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英文):The Study of the Aesthetic Ideals of SuShis Calligraphy through His Theory and Work作 者:許紀峰指導教師: 鄭曉華 教授 2007 年 5 月 8 日 論文題目:(中文)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外文)The Study of the Aesthetic Ideals of Su Shis Calligraphy through Hi

2、s Theory and Work所在院、系、所 : 徐悲鴻藝術學院 專 專 業(yè) 、 名 、 稱 :藝術學指專導專教專師姓專名、職專稱 :鄭曉華 教授論文主題詞: 蘇軾;書法;審美理想;藝術修養(yǎng)學專習專期專限 : 2004年 9月至 2007年 7月論文提交時間:2007年 5月8日 獨 創(chuàng) 性 聲 明本人鄭重聲明:所呈交的論文是我個人在導師指導下進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盡我所知,除了文中特別加以標注和致謝的地方外,論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經(jīng)發(fā)表或撰寫的研究成果,也不包含為獲得中國人民大學或其他教育機構的學位或證書所使用過的材料。與我一同工作的同志對本研究所做的任何奉獻均已在論文中作了明確

3、的說明并表示了謝意。簽名:許紀峰日期: 2007 年 5 月 10 日關于論文使用授權的說明本人完全了解中國人民大學有關保存、使用學位論文的規(guī)定,即:學校有權保存送交論文的復印件,允許論文被查閱和借閱;學?？梢怨颊撐牡娜炕蚓植績热?可以采用影印、縮印或其他復制手段保存論文。簽名: 許紀峰導師簽名: 鄭曉華 日期: 2007 年 5 月 10 日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摘 要 本文是對宋代書法家蘇軾的個案研究,重點是研究蘇軾作為一代大家的書法審美理想。文章通過對蘇軾的書論和創(chuàng)作作品進行分析,嘗試較全面揭示蘇軾的書法審美觀念及其書法風格多重背景的形成。其次,通過對蘇東坡作品

4、的淵源、藝術特征等方面的剖析,凸現(xiàn)出個人文學藝術修養(yǎng)對書法家成功的重要性。關鍵詞:蘇軾;書法;審美理想;藝術修養(yǎng) 1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ABSTRACT This article is a research specifically on Su Shi, the famous calligrapher in Song Dynasty, accentuating on his aesthetic ideals as one of the most prominent calligraphers in history. In the article it has a car

5、eful analysis on Sus theory and work, aiming at thoroughly studying his aesthetic thoughts and the way his style develops. Secondly, through the analysis on the sources and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Sus work, the article reveals the importance of artist self-cultivation to the success of an artist

6、 Key Words: Su Shi; Calligraphy; Aesthetic Ideal; Artistic Cultivation2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目 錄 前言1 一、論文選題依據(jù)1 二、研究思路 2 第一章 蘇軾書論中展現(xiàn)的美學思想. 4 一、“尚意的書法創(chuàng)作論. 4 (一)“尚意觀點的創(chuàng)新性. 4 (二)詩、書、畫三種藝術在“尚意觀念上的共通性6 (三)“尚意觀念中創(chuàng)作主體的表現(xiàn)性 7 二、“書如其人的書法倫理追求. 9 三、書尚“自然的書法品評標準12 第二章 蘇軾的書法創(chuàng)作實踐與書法藝術主張的映照15 一、黃州以前蘇軾書法創(chuàng)作分析. 15 二、黃州

7、時期蘇軾書法創(chuàng)作分析. 22 三、黃州以后時期蘇軾書法創(chuàng)作分析 25 第三章 蘇軾書法理論和實踐給予我們的啟示30 結束語33 參考文獻 34 致謝. 361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前言一、論文選題依據(jù)1、選題概述 蘇軾是北宋時期著名的文學家、書畫家,與其父蘇洵、弟蘇轍一起并稱“三蘇。蘇軾具有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曾位極人臣,亦曾窮困潦倒。生命旅途的坎坷造就了蘇軾一代文學巨匠,藝術巨匠。蘇軾具有廣博的學問和全面的藝術修養(yǎng),詩、詞和散文都代表北宋文學最高成就。蘇軾的書法藝術亦堪稱一代翹楚,是繼東晉王羲之、唐代顏真卿之后的又一位書法大師,他對書法藝術最大的貢獻是以一代文壇巨子和思想家

8、的地位與能力,賦予宋代書法不同于前人的追求1旨趣。他是宋代“寫意書風的開創(chuàng)者,曾云:“我書造意本無法 ;又云:2“自出新意,不踐古人。 他寄情于“信手所書之點畫,不去簡單地因襲古人,而是盡力去豐富和開展傳統(tǒng)技法。通過圍繞在他周圍的眾多書法家的努力,完成了一代書風的完美塑造。蘇軾書法之所以取得這么高的成就不僅得力于他豐富的人生閱歷,亦與他卓越的文化哲學修養(yǎng)密不可分。黃庭堅說他:“早3年用筆精到,不及老大漸近自然;又云:“到黃州后掣筆極有力。 蘇軾晚年經(jīng)歷海南島蠻荒之地困苦生活洗禮,此后書法“挾有海外風濤之勢更顯老辣超邁。蘇軾的書法藝術對后世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在當時其弟子由、長子4 5蘇邁、三子蘇

9、過,友人王定國 、趙令? 均向他學習;其后歷史名人如李綱、1?蘇軾詩集?卷六?石蒼書醉墨堂? 2?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評草書? 3宋黃庭堅?山谷題跋?卷九?跋東坡思舊賦? 4王定國,北宋書畫家,與蘇軾友善,蘇軾屢次在詩文中提到他,如?蘇軾詩集?卷二十二載?紫團參寄王定國?、?蘇軾集?補遺?中的?王定國自彭城往南都時子由在宋幕求家書仆醉不能作獨以一絕句與之?等。 5趙令?(1061-1134),北宋文學家、書法家。太祖次子燕王德昭玄孫。初字景貺,改字德麟,自號聊復翁。元?中簽書潁州公事,時蘇軾為知州,薦其才于朝。后因黨爭,坐元?黨籍, 被廢十年。后襲封安1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

10、想 韓世忠、陸游,以及明代的吳寬,清代的張之洞,亦均向他學習,在歷代刻帖中蘇帖亦最為豐富,可見影響之大。蘇軾在繪畫方面的見解與書法如出一轍,如重視神似,主張畫外有情,畫要有寄托,反對一味形似,反對程式化的束縛,提倡“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并首先明確提出“士人畫的概念,為其后“文人畫的開展開啟了先河。 中國書法藝術是世人公認的具有很高審美價值的一門藝術。她既古老而又年輕,從殷商時代直至今天仍散發(fā)無窮的魅力。中國書法又是一門普及性較強的一門藝術,在歷史上幾乎沒有任何一門藝術的受眾超過書法藝術。從事書法者不可謂不多,但真正摘取書法藝術桂冠者可謂鳳毛麟角。通過書法史,我們發(fā)現(xiàn)能夠探尋到書法藝術真諦的

11、無不是具有廣博的學問、高尚的人格、超人的胸懷和膽識。蘇軾可謂是這樣人物的一個典型。本文想通過對蘇軾的書論和書法作品創(chuàng)作兩方面對蘇軾書法審美進行全面深入的分析,不僅有助于我們更深入地研究中國書法藝術美的本質,而且使我們進一步認清學問的廣博、藝術修養(yǎng)的多樣化對一位藝術家成長的重要性,對我們今天的書法專業(yè)學習具有許多啟迪意義。 2、國內外研究現(xiàn)狀分析及主要參考文獻 蘇軾人格魅力的卓越,藝術才情的超凡全面,吸引人們走近他,蘇軾研究向來是學術界的一塊“熟地,但總體看來研究的重心主要在詩詞文學方面,對蘇軾書法的關注不是太多,特別是結合蘇軾書論和作品研究蘇軾審美思想更是甚少。 二、研究思路1、主要研究內容:

12、 本文擬通過對蘇軾書論及其書法作品,結合史料探求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并對現(xiàn)階段書法教育提供可借鑒的經(jīng)驗。 2、采取的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歷史研究法和比擬研究法,對占有的豐富文史資料,認真進行歸定郡王,遷寧遠軍承宣使。著有?候鯖錄?八卷,趙萬里為輯?聊復集?詞一卷。2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納、比擬、分析,從不同角度,多方位認識研究對象。既注重整體把握,又不無視細節(jié)的捕捉研究,力爭充分、直觀、正確表現(xiàn)研究對象。 3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第一章 蘇軾書論中展現(xiàn)的美學思想 蘇軾(1037-1101) ,字子瞻,號東坡居士,謚文忠。眉山(今屬四川)人。嘉?二年

13、進士,官至禮部尚書。蘇軾學問淵博,才華蓋世,在詩、文、書、畫等其它眾多文藝領域都有極高的造詣,堪稱一代文豪。蘇軾的書法以雄密深厚、豐腴跌宕著稱,位居書法宋四家之首。蘇軾亦有不少精彩的書論文字,多是有感而發(fā),散見于?論書?、?東坡題跋?及其它詩文中。蘇軾的書法論述雖不是系統(tǒng)性的長篇,但其長短不一的論書題跋札記,多為古代書論中的名篇,字里行間真知灼見閃耀其中?，F(xiàn)就以下三個方面加以闡述。 一、“尚意的書法創(chuàng)作論 “宋人尚意是書法史論家對宋代書法的一個概括,已為人們熟知。這一表述的直接來源是明代書法家董其昌所總結的“晉人之書取韻,唐人之書取法,6宋人之書取意。 董其昌的“宋人之書取意卻來源于東坡的論書

14、詩句“吾書7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 及其他論書詩文。是蘇軾最先以自己的創(chuàng)作感悟揭示了有宋一代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書法美學思潮?“尚意, 并通過他個人的藝術實踐影響了有宋以來的一代書壇。 (一)“尚意主張的創(chuàng)新性 中國書法藝術經(jīng)過唐代的開展,唐人書法已經(jīng)成為難以逾越的一座頂峰。宋初書家,受唐代書風影響,仍大多因襲前人,亦步亦趨。但時代在開展,書法藝術自然不能停步不前。蘇軾是一位創(chuàng)新論的積極推動者,他認為唐代書法興盛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科舉取士的結果。 “唐人以身、言、書、判取士,故人人8能書。 眾所周知,任何事物走到極端,便會走到它的對立面,書法亦然, “唐6明董其昌?容臺別集? 轉引自?中國書論輯要?

15、67 頁 7?蘇軾詩集?卷六?石蒼舒醉墨堂? 8?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跋咸通湖州刺史牒?4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人尚法在成就唐代書藝頂峰的同時,也為其后的書藝開展出了一道難題。眾多的書法實踐者們在一段時期內無人能夠交出滿意答卷,終未走出唐人書藝高峰的陰影,造成宋初書壇一派生氣了然的局面,以至于歐陽修發(fā)出“書之盛,9莫盛于唐;書之廢,莫廢于今 的感慨。然而時勢造英雄,天才的蘇軾,他那超乎常人的創(chuàng)造、探索精神自然不能放過書法這一充分顯示文人才能和精神境界的一塊重要領地,他要大做文章,首先樹起了書法“尚意的大旗。什么是“意,蘇軾并沒有給予解釋,也許這不需要什么解釋,在當時的時代

16、語境下人們也不會誤解它?！耙庥矛F(xiàn)代語言加以解釋,即是人內心的感受和豐富想象,“尚意也就是突出作者情感的發(fā)揮,追求創(chuàng)作的個性自由。 “尚意這一觀念在禪宗思想逐漸為士大夫普遍接受的社會背景下,迅速盛行,它成為一種藝術思潮,影響了整個文藝領域。蘇軾是“尚意思想的率先實踐者。他說“吾書10自出新意,不踐古人,是一快也。 蘇軾的字體略肥,有人嘲笑其字為“墨豬,11他并不在意,自我解嘲道“短長肥瘦各有態(tài),玉環(huán)飛燕誰敢憎? 蘇軾所追求的是個性的自由發(fā)揮,具有“生意的自我面目的創(chuàng)造。黃庭堅是蘇軾的書藝知音,他曾經(jīng)這樣評價蘇軾:士大夫多譏東坡用筆不合古法,彼蓋不知古法從何出爾。杜周云: “三尺安出哉?前王所是以

17、為律,后王所是以為令。 予嘗以此論書,而東坡絕倒也。往時柳子厚、劉禹錫譏評韓退之平淮西碑,當時道聽途說者亦多以為然,今日觀12之,果何如耶?“前王所以是律,后王所以是令講的是前人的創(chuàng)造即是后世取法學習典范,韓退之的平淮西碑時人不以為然,后人卻給予了認可。黃庭堅反對的是藝術上的亦步亦趨的因循前人,不敢創(chuàng)造。在這段話中他批評了一些時人見識之淺陋,對蘇軾創(chuàng)新的書法字體和他敢于打破古法、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給予了贊揚和肯定。蘇軾以超人的膽識和超前敏銳的藝術感悟力和實踐力改變了自唐以來因循守舊的書法審美標準,豐富了書法審美內涵,開創(chuàng)了宋代“尚意書法的9宋歐陽修?六一題跋?卷十?集古錄?雜法帖六?之二 10?蘇

18、軾文集?卷六十九?評草書? 11?蘇軾詩集?卷八?孫莘老求墨妙亭詩? 12宋黃庭堅?山谷題跋?卷五?跋東坡水陸贊?5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新局面,這一創(chuàng)新觀念對后世書法的開展亦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二)詩、書、畫三種藝術在“尚意觀念上的共通性 上文已經(jīng)提到,蘇軾“尚意的藝術觀念,重在作者的內心感受和情感的抒發(fā),表現(xiàn)在作品上那么表達為獨具精神意韻的筆墨形式。蘇軾認為,詩、書、畫三者在重視主體精神這一點上是相通的。他在一首詩中,對詩、畫與書法的“尚意共通性作了闡述,其詩云: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賦詩必此詩,定非知詩人。詩畫本一律,天工13與清新。圖1蘇軾枯木竹石圖 對這首詩

19、可以這樣解釋:繪畫只重視外形的描摹,未加上作者的主觀感受,未畫出神采,不算一位好的畫家;作詩固執(zhí)于一種格式,沒有深遠的意境,不能算懂得詩的人;詩與畫都要在形象鮮明的根底上富含生意。在形貌的似與不似觀念上歷來爭論較多,持“形似觀點之人不算少數(shù),他們?yōu)樽约恨q護最得14力的一句名言即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且看宋代邵博 說過這樣的一段話: 13?蘇軾詩集?卷二十九?書鄢陵王主簿所畫折枝二首?其一 14邵博,宋代詩人,字公濟,河南洛陽人。陸游跋邵公濟詩說:“夜讀公濟詩,超然高逸,恨未嘗得講世舊與文盟也。(?渭南文集?卷二十六)6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畫花,趙昌意在似,徐熙意不在似,

20、非高于畫者,不能以似、不似,第其遠近。蓋意不在似者,太史公之于文,杜少陵之于詩也。獨長安中隱王正叔以15予為知者。蜀人重孫知微畫筆,東坡獨曰:“工匠手耳。其識高矣。這段話里面描述了兩種對立的觀點:一是“意在似 ,另一個是“意不在似 。為何邵氏贊嘆蘇軾的識見之高,即邵氏也深明“意不在似的過人之處。很明顯“意不在似已經(jīng)超越物象的束縛,走到自由抒發(fā)作者主觀性靈的境界,而“意在似者仍被物象所縛罷了。此意與書法之“尚意不為法度束縛確是一理。 蘇軾的書法創(chuàng)作非常個性化,他的繪畫也獨有個性。如著名的?枯木竹石圖? (圖1),對樹、石的刻畫表現(xiàn),都極富個性特色。他在?文與可畫墨竹屏風贊?一文中把詩、書、畫三者

21、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他說:16詩不能盡,溢而為書,變而為畫,皆詩之余。這里表達的就是詩、書、畫“一律的思想觀點,重在強調創(chuàng)作主體精神感情的流露與表達。在中國傳統(tǒng)文論中,作文的“以意為主,書畫理論中的“意在筆先,都局限于某一領域,亦沒有全面和深層次的表達,蘇軾的“尚意觀念那么升華成一個系統(tǒng)化的美學命題,更加凸顯了審美客體中創(chuàng)作主體的心靈本原意味,在藝術思考中把藝術審美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并普適于各個藝術領域。 (三)“尚意觀念中創(chuàng)作主體的表現(xiàn)性 “尚意的書法創(chuàng)作觀念注重創(chuàng)作主體的主觀感情的抒發(fā),在這種“遣興的意識支配下,創(chuàng)作主體將會到達一種恣情而為、自由無礙的理想創(chuàng)作狀態(tài)。在這種狀態(tài)下,作者精神純

22、一,心無雜念,無需刻意驅使,筆下字跡流淌而出,其作品自然會瀟灑飄逸,超越法度,到達較高的境界。這種創(chuàng)作狀態(tài)的自由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書寫態(tài)度的無拘自由,二是書寫技巧的純熟自由。 15(宋)邵博 ?邵氏聞見后錄?卷二十七 16?蘇軾文集?卷二十一?文與可畫墨竹屏風贊?7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1、書寫態(tài)度的無拘自由。蘇軾性格狂放不羈,不管在任何環(huán)境下,只要興起,便可潑墨揮毫,絲毫不受外物影響,他在?書舟中作字?一文中記載了這樣一段驚心動魄的場面:將至曲江,船上灘欹側,撐者百指,篙聲石聲犖然?；貞浗詽秊|,士無人色,而吾作字不少衰,何也?吾更變亦多矣,置筆而起,終不能一事,孰與且

23、17作字乎。此文寫船歷險灘時,船上眾人嚇得皆面無人色,而作者自己卻鎮(zhèn)定自假設,沉著作書,可見作者具有超脫生死的人生態(tài)度,即佛語所謂的“無我無畏 ,也只有具備這種堅決的人生態(tài)度,書法的創(chuàng)作才能真正到達自由無礙的理想狀態(tài)。黃庭堅對蘇軾的這種無拘自由的情形這樣描述:元?中鎖試禮部,每來過見案上紙,不擇精粗,書遍乃已。性喜酒,然不過四五龠已爛醉,不辭謝而就臥,鼻鼾如雷,少焉蘇醒,落筆如風雨。雖謔弄18皆有意味,真神仙中人。19后人亦有記載蘇軾作書自由隨意的事情,明代散文家李日華 在自己的筆記中記載這樣一段軼聞:海南老媼,見其擘裹燈心紙作字。其在黃州,偶途路間,見民間有叢林老木,即雞棲牢之側,亦必就而圖

24、之,所以逸筆草草,動有生氣,彼固一時20天真發(fā)溢,非有求肖之余也。蘇軾性情天真爛漫,胸懷寬廣,非外物所能累。他又屢經(jīng)仕途之沉浮,幾歷兇險,最后心境愈趨平淡達觀,在這樣的心態(tài)下寫字,字字皆是真情流露。 17?蘇軾文集?卷六十九?書舟中作字? 18(宋)黃庭堅?山谷題跋?卷五?題東坡字后? 19李日華1565?1635:明代散文家,字君實,浙江嘉興人,萬歷年間進士,官至太仆寺少卿。能書畫,著作甚豐。其筆記散文清雋多姿,大多表現(xiàn)文人閑雅情調,有?六研齋筆記?、?味水軒日記?等。 20(明)李日華?六研齋筆記?卷二8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2、書寫技巧的純熟自由。熟悉書法史的人都知

25、道,古人作書大多追求暢達適意,行筆速度駿利爽快,結體端雅自然,用墨濃淡適中,而蘇軾卻為之一變。21他運筆速度緩慢,結字肥扁,用筆偃臥,用墨專用濃稠。宋代李之儀 曾與蘇軾交往密切,他在自己的文集中較詳細記載了蘇軾的書寫習慣,說蘇軾愛用非22常柔軟的雞毫散卓筆,“研墨幾如糊,“腕著而筆臥,用“單鉤 等習慣特點。蘇軾獨特任性的書寫技巧豐富了書法技法也同時造就了蘇體頗具個性的自家面目。 二、“書如其人的書法倫理追求 蘇軾自小深受儒家思想沃育,他在書法的評鑒方面繼承并開展了漢代揚雄23 24“書,心畫也 和唐代柳公權“心正那么筆正 的觀點,在書法史上繼歐陽修后進一步闡述“書如其人這一書法美學觀點。蘇軾這

26、樣評價歐陽詢的書法藝術:凡書象其為人,率更貌塞寢,敏悟絕人。今觀其書勁險刻厲,正稱其貌 25耳。在這里,我們不能機械地把歐陽詢的書法同其相貌聯(lián)系在一起,而是要看到書法作為人的第二相貌與一個人的品格氣質的相通之處。這一點蘇軾在另一篇題跋中表露無遺: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態(tài),不可掩也;言有辯訥,而君子小人之氣,26不可欺也;書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亂也。21李之儀,宇端叔,自號姑溪居士,滄州無棣人,神宗熙寧六年(1073年)進士。元豐六年,曾辟為祭奠高麗國使書狀官。哲宗紹圣初蘇軾知定州,辟為管勾機宜文字。后以元?黨籍貶惠州。官終朝請大夫。有?姑溪居士前集?五十卷,?后集?二十卷。?宋史?卷

27、三四四有傳。 22(宋)李之儀?姑溪居士全集?卷十七 23(漢)揚雄?法言?載?中國書論輯要? 24(宋)陳思?書小史?載?歷代書法論文選? 25?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跋歐陽帖? 26?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跋錢君倚書遺教經(jīng)?9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堅持“書如其人觀點的人往往會面臨人品不好卻寫出好字的詰問,其實蘇軾在這段話中已經(jīng)給予了很好的答復,從“書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亂也。 我們不難看到蘇軾“書如其人的觀點側重的不是書法藝術的“工與“不工而是從書法藝術中表現(xiàn)出來作者的“心即精神面貌。這樣“書品與“人品才能真正對應起來。他在文章中還這樣說:27世之小人書字雖工,而其

28、神情終有睢盱側媚之態(tài)。進一步說明了這一問題。由上可見蘇軾對“書如其人觀點的見解是十分深刻的,對“小人書法分析也是十分有見地的, “小人書法之“工僅僅是書寫技巧而已。上文已經(jīng)提到“意即作者主觀精神的重要性,小人缺少君子的仁厚情懷和浩然正氣,外而發(fā)之,必然缺少能夠傳達君子之性的厚重浩然之氣。因為內在的心靈精神是藝術作品缺少“君子之書的浩然正氣。蘇軾“書如其人的觀點不僅僅停留在紙面或口頭上,他還以此為標準來選擇自己的交游,且不說與之交游密切的眾多書畫名家皆是坦蕩磊落的正人君子,普通人他也要“以書取士。他曾表達這樣一個故事:蘇州仲殊師利和尚,能文,善詩及歌詞,皆操筆立成,不點竄一字。予曰:28此僧胸中

29、無一毫發(fā)事,故與之游。蘇軾雖然注意到“書如其人,但他能認識到其中的關系不是絕對的,有一定的復雜性,所以他亦反對片面地“以書取人。他在一那么題跋中說:觀其書,有以得其為人,那么君子小人必見于書。是殆不然。以貌取人且猶不可,而況書乎?吾觀顏公書,未嘗不想見其風采,非徒得其為人而已,凜乎假設見其誚盧杞而叱希烈,何也?其理與韓非竊斧之說無異。然人之字畫工拙之外, 27?蘇軾文集?卷六十九?書唐氏六家書后? 28蘇軾?東坡志林?卷二?付僧惠誠游吳中代書十二?10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29蓋皆有趣,亦有以見其為人邪正之粗云。從這段話中我們可分析出蘇軾進一步闡述了“書如其人的觀點,他不

30、把這一觀點進行絕對化,他進一步指出對應到現(xiàn)實世界中的復雜性。比方有高尚品德的人如果在書法上并不著意訓練,那么其書寫水平可能不高,很難從字跡去斷定這個人的人品風格,所以單從書法不能反響作者思想人格境界的全部,故只能“見其為人邪正之粗云,一個“粗字使“書如其人的觀點更加完善。 “書如其人是蘇軾對書法歷史展開批評的一個重要理論。首先,蘇軾認為人品影響書法作品的現(xiàn)實存在價值。蘇軾曾這樣把書法的價值與人品聯(lián)系在一起,他在一篇題跋中說:30古之論書者,兼論其平生,茍非其人,雖工不貴也。一個人如果人品有問題,即使工于書法,亦不為人所稱道,甚至惹人厭惡。在同一篇文章中蘇軾亦有這樣一句話: “然至使人見其書而猶

31、憎之,那么其人可知圖2 歐陽修 致端明侍讀留臺執(zhí)事尺牘 矣。另一方面,如果一個品德高尚的人工于書法的話,其書法作品的價值將會29?蘇軾文集?卷六十九?題魯公帖? 30?蘇軾文集?卷六十九?書唐氏六家書后?11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受世人所重。他曾這樣評價歐陽修的書法:歐陽公書,筆勢險勁,字體新麗,自成一家。然公墨跡自當為世所寶,不31待筆畫之工也。歐陽修品德高尚,為人光明磊落,即作品背后隱藏的人格因素是其書法“為世所寶的根本原因。 “書如其人使“書品與“人品緊密聯(lián)系起來,亦進一步影響到書法作品的存在價值。 此外,蘇軾還把書法的評鑒與人物品藻結合起來,他這樣評價歐陽修的書法

32、:歐陽文忠公用尖筆渴墨作方闊字,神采秀發(fā),膏潤無窮。后人觀之如見其32清眸豐頰,進趨裕如也。歐陽修代表作品?致端明侍讀留臺執(zhí)事尺牘? (圖 2)的藝術風格確如東坡評價。蘇軾在這里的過人之處是不僅從筆墨中聯(lián)想到了人的容貌,還聯(lián)想到了書者的為人,可謂以書評人,以人論書,從書法理論角度講,蘇軾把魏晉人物品藻風氣運用到書法賞評領域,豐富了書法賞鑒的內容。 總之,蘇軾“書如其人的觀點表達的是書法藝術是以表現(xiàn)人的精神世界為旨歸,他也認識到這種“表現(xiàn)的復雜性。 “書如其人觀點的最大意義在于把書法這一單純的藝術實現(xiàn)了儒家倫理化,引導中國書法藝術的追求超越簡單的技法物質層面走向“藝德兼修的精神層面,促使人們在攀

33、登書法藝術頂峰的同時不懈地追求高尚的人格境界。 三、書尚“自然的書法品評標準 歷代書家的書論都有大量的對書法作品風格的評鑒,蘇軾亦不例外,我們通過對蘇軾這方面的書論進行分析,可以了解蘇軾書法美學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 1、崇尚風格多樣。書法風格是作者的人格和創(chuàng)作個性在書法作品中的具體31?蘇軾文集?卷六十九?題歐陽帖? 32?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跋歐陽文忠公書?12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表現(xiàn),是作者個人性情的自然流露。風格的多樣性是由作者創(chuàng)作個性的多樣性決定的。蘇軾的審美情趣非常廣泛,他對杜甫“書貴瘦硬的審美觀點提出不同看法,他這樣寫道:33杜陵評書貴瘦硬,此論未公吾不憑。

34、短長肥瘦各有態(tài),玉環(huán)飛燕誰敢憎?我們從書法史上來看,書法之美重筋骨之風自魏晉即開始盛行,蔡邕書法34以“骨勢洞達見稱,衛(wèi)夫人主張“多力豐筋者圣,無力無筋者病 等等。杜甫更提出“書貴瘦硬,顏真卿那么繼初唐崇尚“二王妍美的流行風之后,開創(chuàng)雄強寬博的新體,書風又為之一振。蘇軾的審美觀有更高的立足點,他兼容并蓄,提倡風格多樣的美學追求。蘇軾崇尚書風的多樣性還表現(xiàn)在他對歷代名35家風格迥異的作品所給予的高度評價。他以“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 為36美;在欣賞王羲之的書法后那么對“謝家夫人淡豐容,蕭然自有林下風 的美學意境有深深的體味。蘇軾對上述不同的藝術風格并未偏愛,而是欲熔之于一爐,可見東坡居士的藝術

35、胸襟之廣闊。 2、把書法藝術與生命現(xiàn)象相聯(lián)系。書法是線條的藝術,它來源于自然,它的美自然離不開自然規(guī)律的制約。蘇軾?論書?中有這樣一句話:37書必有神、氣、骨、肉、血,五者缺一,不為成書也。蘇軾用有生命的人來比喻書法,見解十分深刻。 “神、氣、骨、肉、血五者之中, “骨、 “肉、 “血是書法線條本身靜態(tài)之美,指的是書法線條的形象性。 “神和“氣是書法形象的動態(tài)美,是由獨特審美意韻的線條為根底,通過一定規(guī)律的造型組合和書寫運動節(jié)奏表達出來的動態(tài)的生命意蘊。書法靜態(tài)的美和動態(tài)的美是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 “神、 “氣、 “骨、 “肉、 “血五者都是生命所具備的自然生理存在形式?，F(xiàn)代美學評論家宗白華

36、先生曾指出: 33?蘇軾詩集?卷八?孫莘老求墨妙亭詩? 34(晉)衛(wèi)鑠?筆陣圖?載?歷代書法論文選? 35?蘇軾詩集?卷五?和子由論書? 36?蘇軾文集?卷六十九?題王逸少帖? 37?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論書?13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中國的書法,是節(jié)奏化了的自然,表達著深一層的對生命形象的構思,成38為反映生命的藝術。宗先生的這番話是蘇軾以生命特征隱喻評論書法的合理性的最好佐證。 3、追求自然的最高標準?平淡。蘇軾盡管崇尚風格多樣,但無論何種風格,蘇軾最看重的是具有自然風韻的作品。在自然不造作的狀態(tài)下,各種風格才能充分顯示自身無窮的魅力。他欣賞顏真卿書法的“清雄、 “清遠

37、 ;佩服智永禪師書法的“骨氣深穩(wěn),體兼眾妙,精能之至,反造疏淡;羨慕張旭草書“頹然天放 ;贊美褚遂良書法“清遠蕭散等等,都可以看出蘇軾在書法藝術上的美學追求。他追求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沖和淡遠、蕭散自然的藝術風格,這種風格與中國古代文人追求“平淡的審美風氣相一致。 自然是平淡的根底,亦是平淡的內涵。這種平淡的美學風格看似是藝術家審美趣味的偏好,實那么是藝術家全面藝術修養(yǎng)所到達的一種高妙的藝術境界,它既要求藝術家發(fā)乎情性,又要求藝術家不滯于物,化巧為拙。平淡之美的極39致為樸拙, ?莊子?中云: “既雕既琢,復歸于樸。 清代書法理論家劉熙載云:40“?不工者,工之極也。 都是闡釋和贊美

38、自然之極歸于平淡這一美學風氣。另一方面,我們從蘇軾書論中的書法批評亦可以看出蘇軾的這一書法審美傾向。他在?評楊氏所藏歐蔡書?一文中批評李建中、宋宣獻二人的書法,說“宋寒而李俗,殆是浪得名,評價李建中的書法“號為能書,然格韻卑濁,猶有唐末41 42以來衰陋之氣; 他批評懷素“用筆意趣,乃似周越之險劣; 他亦不喜蕭子43云和羊欣的書法,說“子云寒悴羊欣儉 等等都從反面說明蘇軾對自然平淡書風的肯定。38宗白華?美學的散步? 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0 第 208頁 39?莊子?卷二十?山木? 40(清)劉熙載?書概?載?歷代書法論文選? 41?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評楊氏所藏歐蔡書? 42?蘇軾文集?卷

39、六十九?跋懷素帖? 43?蘇軾詩集?卷二十七?觀子玉郎中草圣?14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第二章 蘇軾的書法創(chuàng)作實踐與書法藝術主張的映照 蘇軾在中國歷史上已經(jīng)成為知識階層歷久彌新的典范,被林語堂稱為“中國歷史上第一文人。他的思想可以說已經(jīng)成為中國文化靈魂的一局部。他具有真誠而率真的天性,表現(xiàn)在政治方面,注定了他仕途、命運的崎嶇坎坷。但作為文學家、書法家、文論家及畫家的蘇軾,卻得力于其藝術家的天性和稟賦,加上命運多舛的歷練創(chuàng)造了不朽的藝術成就,在中國文化史上樹起了一座劃時代的豐碑。 蘇軾的書法是尚意書風的代表,在宋代開時代之先,以其超凡的個性、天賦和雄厚的學力,首先最完美地將

40、書法由標準性書寫提升到揮灑生命情緒和表達人生理念的高度,使其具有了與生命感悟同弦共振的意義,書法藝術成為生命和思想的外化之跡,實現(xiàn)了書法功能的又一次超越。正由于此,也成就了蘇軾獨具特色的書法風格,蘇軾所創(chuàng)造的書體世稱“蘇體。 漢代揚雄有言“書為心畫,這句文論名言后來被人詮釋為書法作品是書法家的思想、情感、心靈的跡化。我們研究蘇軾的書法創(chuàng)作實踐自然與他的人生經(jīng)歷?他的思想、情感和心路歷程密不可分,本章著重把東坡的書法創(chuàng)作作品與他同時期的書論作比照進行研究,來審視東坡書法藝術成就和其書法審美理想實現(xiàn)的程度。依據(jù)蘇軾書法演變與他人生經(jīng)歷的一致性,我們把他的書法開展大體劃分為黃州以前、黃州時期、黃州以

41、后三個階段來進行研究。一、黃州以前蘇軾書法創(chuàng)作分析 從嘉?二年(1057年)蘇軾二十歲“名動京師,到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年) “烏臺詩案經(jīng)受一生中第一次政治上的巨大挫折,這個時期是蘇軾書法的成長期。在這一時期,蘇軾滿懷政治抱負,積極致力于建功立業(yè),他在治理杭州、密州、徐州等地時,深受百姓愛戴,頗有政績。他的書法與他的政治功業(yè)一樣正在打根底,整體特征是崇尚晉唐,但與時人比擬,亦有時人痕跡。這個15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時期,是蘇軾書法風格的醞釀成長階段。我們首先從他存世最早的兩件書法作品分析開始, ?奉喧帖?和?眉陽奉候帖? (圖3)是今存蘇軾最早的書法作品,書于嘉?四

42、年(1059 年),蘇軾當時二十二歲。這兩件作品字體較小,整體風格清雅俊秀,結字規(guī)整,字距緊密,筆致勁健灑脫,用筆上與王羲之?蘭亭序?有相通之處。無怪乎黃庭堅這樣評價蘇軾書法:東坡道人,少日學蘭亭,故其書姿媚似徐季海。至酒酣放浪,意忘工拙,字特瘦勁似柳誠懸。中歲喜學顏魯公、楊風子,書其合處不44減李北海。 圖 3 奉喧帖局部 眉陽奉侯帖局部蘇軾作此兩幅作品之前是否有他論書文字存在,史籍沒有記載,蘇軾最早的有關書法的論述是治平元年(1064年)所作的?和子由論書詩?,另外最早的就是治平四年(1067年)所作的?書摹本蘭亭后?,?書摹本蘭亭后?文中記載嘉?四年九月(1059 年),他在四川老家居母

43、喪時,其父從河朔帶回一本唐人摹本?蘭亭序?,由寶月大師惟簡找人摹刻于石。這是蘇軾最早提及二王書法的記載。蘇軾見到王羲之?蘭亭序?時間正與其所作?奉喧帖?、?眉陽奉侯帖?時間相吻合,黃庭堅所說“東坡道人,少日學蘭亭的論斷確是不虛。 我們再看蘇軾近期的兩幅作品?亡伯蘇渙挽詩帖? (圖 4)和?寶月帖? (圖5)。 ?亡伯蘇渙挽詩帖?作于治平元年(1064 年)與其作?和子由論書?同一年,?寶月帖?作于治平二年(1065年)稍晚了一年,可作為同時期作品加以分析。?亡伯蘇渙挽詩帖?風格大體與蘇軾最早的作品?奉喧帖?和?眉陽奉候帖?44(宋)黃庭堅?山谷題跋?卷五?跋東坡墨跡?16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

44、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相似,只是筆畫凝重一些,減少了字與字之間的連帶。 ?寶月帖?與前三帖不同,存世的為墨跡作品,墨跡比刻帖更能表達蘇軾作品的風神。 ?寶月帖?字體較前三帖稍大,字形端雅嫵媚,筆致靈活,行氣流宕,觀此帖如見其人風流倜儻,?寶月帖?充分表達了蘇軾瀟灑性情和雄厚的學問修養(yǎng)之氣。蘇軾最早的論書詩即作于治平元年的?和子由論書詩?中這樣寫到: 吾雖不善書,曉書莫如我。茍圖 4 亡伯蘇渙挽詩帖 能通其意,常謂不學可。貌妍容有顰,璧美何妨橢。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好之每自譏,不謂子亦頗。書成輒棄去,謬被旁人裹。體勢本闊略,結束入細麼。子詩亦見推,語重未敢荷。邇來又學射,力薄愁官笥。多好竟無

45、成,不精安用夥。何當盡屏去,萬事付懶惰。吾聞古書法,守駿莫如跛。世俗筆苦驕,眾中強嵬峨。鐘張忽已45遠,此語與時左。蘇軾早期的書法創(chuàng)作作品正與其最早的書論中表達的“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的美學觀點相一致,但同在這首詩中所表述的“貌妍容有顰,璧美何妨橢和“守駿莫如跛的美學標準卻似乎并未到達。蘇軾早期書法作品由于受科舉的影響,字體取唐 圖 5 寶月帖 45?蘇軾詩集?卷五?次韻子由論書?17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楷清正骨架,端莊嫵媚,可謂珠圓玉潤,只是稍后的?亡伯蘇渙挽詩帖?字形稍有壓扁欹側,似受鐘繇書風的影響,但?亡伯蘇渙挽詩帖?創(chuàng)作時間較?和子由論書?的寫作時間晚了五年,

46、而且比?亡伯蘇渙挽詩帖?又晚一年的?寶月帖?似乎又回到他創(chuàng)作最早期的端莊流媚的美學路線?？梢赃@么說蘇軾很早就向往魏晉蕭散自然的美學風格,由于手上實踐功夫尚不成熟,作品風格時有徘徊,他的書法美學思想領先于他的創(chuàng)作實踐數(shù)年甚至更長時間。 蘇軾對魏晉蕭散自然風格的崇尚進行明確的表達是在十余年后,在元豐二年(1079年)在徐州時作?題逸少書?的一那么中說:蘭亭、樂毅、東方先生三帖,皆妙絕。雖摹寫屢傳,猶有昔人用筆意思,46比之遺教經(jīng),那么有間矣。?蘭亭?、 ?樂毅? 、 ?東方先生?三帖都是晉人書法的經(jīng)典之作。 “比之遺教經(jīng),那么有間矣從這句話可以看出蘇軾對書法藝術的評判標準,與入規(guī)入矩的“遺教經(jīng)相比

47、,他更欣賞的是蕭散簡遠的魏晉風格。他一生的書法創(chuàng)作都沒有偏離這個審美方向。他對于唐代書法代表顏真卿的書法的評價,亦能表現(xiàn)出蘇軾書法欣賞的與眾不同和見解的深刻,他說:顏魯公平生寫碑,惟?東方朔畫贊?為清雄,字間櫛比而不失清遠。其后見逸少本,乃知魯公字字臨此書,雖大小相懸,而氣韻良是。非自得于書,未47易為言此也。在蘇軾看來,顏真卿的字也是來自王羲之, “雖大小相懸,而氣韻良是說明蘇軾推重的仍是魏晉的“清遠。但他十分看重顏魯公,主要是因為顏真卿能在學習王羲之的根底上自出新意,他說:顏魯公書,雄秀獨出,一變古法,如杜子美詩,格力天縱,奄有漢、魏、46?蘇軾文集?卷六十九?題逸少書?其一 47?蘇軾文

48、集?卷六十九?題顏魯公書畫贊?18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48晉、宋以來風流,后之作者,殆難復措手。蘇軾在熙寧二年(1069年)所寫的?石蒼舒醉墨堂?一詩中最先表達書法49創(chuàng)新的思想,詩中最著名的一句即是“我書意造本無法,信手點畫煩推求。蘇軾表達與之相似的觀點還有:50吾書雖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踐古人,是一快也。蘇軾在這時期的書法作品有?自離鄉(xiāng)帖?、 ?嚴寒帖?、 ?治平帖?等,其中?治平帖?為墨跡本,也最為著名。該帖行筆優(yōu)游自如,結字環(huán)轉推移,頗有特色,似有新意。在這個階段,蘇軾“尚意重視作者情感抒發(fā)的美學主旨在這幅作品中可以說有較好的表達。但我們把這幅作品與蘇軾所處同

49、時代的或更早的其他人的作品相比擬,蘇軾的“我書意造本無法在對自己書法的創(chuàng)新性評價上,或許有些言過其詞。我們從本世紀出土的敦煌遺書中發(fā)現(xiàn),斯3920號反面?僧法詮正等祭康上座文? (圖6)與蘇東坡早期、中期的書法風格非常接近,這件作品沒有記時年月。敦煌遺書中最晚的卷子寫于宋真宗 圖 6 僧法詮正等祭康上座文 咸平五年(1002年),而蘇東坡的出生年為1037 年,可見在東坡出生以前的幾十年甚至更長時期里,在社會上已經(jīng)形成蘇字那樣的字體,或許可以稱為當時的一種流行書風。這種觀點我們也可以從比蘇軾年長的書家們的作品中尋到佐證。如蘇軾寫于元豐四年(1081年)的?吏51部陳公詩帖?與比之年長十歲的呂大

50、防 的?臺慈帖?十分相似,同是作于元48?蘇軾文集?卷六十九?書唐氏六家書后? 49?蘇軾詩集?卷六?石蒼舒醉墨堂? 50?蘇軾文集?卷六十九?評草書? 51呂大防(1027?1097)字微仲。京兆藍田人。仁宗皇佑元年進士。元豐初知永興軍,元佑元年拜尚書右19從蘇軾書論和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蘇軾的書法審美理想 52豐四年的?新歲展慶帖?與比之年長十歲的范純粹 的?故人帖?相似。左圖是筆者把蘇軾的?吏部陳公詩跋?與呂大防的?臺慈帖?做成的一幅組合作品(圖 7),幾乎看不到任何的不協(xié)調之處。除去蘇氏一門,同時期寫同類字體的還有范純仁、蔣之奇、錢勰、曾布等,皆比蘇軾年長。由上可見,蘇軾的字體絕不是他的“意造

51、而是來源于當時的“流行書風,這種“流行書風那么是來源于民間書法,蘇軾的可貴之處是以自身過人的天資、雄厚的學養(yǎng)、坎坷的經(jīng)歷,把這一書法風格推向同時代其他人無法到達的高度,推向極圖 7 蘇軾?吏部陳公詩跋?呂大防?臺慈帖?組合致,演繹成一座藝術頂峰。 在學習魏晉人書法中,蘇軾十分重視楷書。蘇軾稱賞的逸少三書中?樂毅?、?東方先生?兩件是小楷作品。蘇軾對蔡襄的書法評價亦為此意,他在?跋君謨書賦?中說:書法當自小楷出,豈有正未能而以行、草稱也?君謨年二十九而楷法如此,53知其本末矣。可見其對楷書功底的重視,蘇軾重視楷書也是他崇尚自然的書法美學觀點在書法學習上重視自然規(guī)律的反映。蘇軾這一時期創(chuàng)作了不少的楷書作品,除丞,后進中書侍郎。與范純仁同心輔國八年。后為章?所讒害,貶死。紹興初追贈太師宣國公。?宋史?三百三十四有傳。 52范純粹(10461117),字德孺,吳縣人。仲淹第四子。神宗元豐五年,權陜西路轉運判官,進副使。八年,為京東路轉運使,知慶州。哲宗元祜六年,入為戶部侍郎,出知延安府。紹圣初入元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