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一類荒謬的反抗者

1、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一類荒謬的反抗者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作為一種靜態(tài)的劇本，“被縛的”一詞本身就指向幽囚者的活動遭遇禁止， 一切激戰(zhàn)和對抗將在枷鎖和言語中進行。 戲院的觀眾誰愿意費神聆聽漫長的咒罵、 自白和對話呢？如果事實如此， 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的價值將在于以“想象的解剖刀劃開普羅米修斯這橫陳之軀”， 在于鐵鎖下一切未解放者懸而未決的狀態(tài)。被縛的普羅米修斯 里的普羅米修斯注定是一類荒謬的反抗者， 和西西弗的神話： 加繆荒謬與反抗論集 中所論述的“荒謬”和“反抗”有著不可脫逃的聯(lián)系， 是立在西西弗塑像旁的另一座。西西弗的荒謬是易懂的， 在于由一個自由人變?yōu)榱硪粋€自由人。 前一個“自由”是你我正處于的常

2、態(tài)； 后一個“自由”是在懲罰性的巨石中生出的巨擘和驚人的腳力。 西西弗的荒謬便由此和反抗是一體的， 由徒勞無功的運動開始， 西西弗即刻陷入一種深思，其中是對陽間所見的回溯與在冥界的操演。普羅米修斯是荒謬的嗎？加繆提出肉體的反抗是荒謬的一種形式， 肉體囿于一種它想要投擲出去卻無能為力的軌道中， 但普羅米修斯多次重申： “因為我命中注定是不死的； 死了倒還解斯并不存在， 荒謬似乎也隨之不存在了。 普羅米修斯對接下去數(shù)百萬年的事情了如指掌， 其荒謬“產(chǎn)生于這種我的呼喚和宙斯為 首的神界不合理的沉默之間的對抗”。普羅米修斯究竟反抗的是什么？普羅米修斯是一類預(yù)示未來的先知， 自鳴得意這一神力給自己帶來的

3、恩惠， 他相信命運的必然，他反抗的便不是命運本身。普劇中有這樣一處，普羅米修斯說“我有罪，我完全知道；我是自愿的，自愿犯罪的；我并不同你爭辯。我?guī)椭祟?，自己卻遭受痛苦。 想不到我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在這凌空的石頭上消耗我的精力，這荒涼的懸?guī)r是我受罪的地方。” 2P14 石頭和懸?guī)r是令人引起恐懼的自然物，康德提出過“力量上的崇高”終會迎來靈魂的升華：“假使發(fā)現(xiàn)我們自己卻是在安全地帶，那么，這景象越可怕，就越對我們有吸引力。我們稱呼這些對象為崇高， 因它們提高了我們的精神力量越過平常的尺度， 而讓我們在內(nèi)心里發(fā)現(xiàn)另一種類的抵抗的能力， 這付與我們勇氣來和自然界的全能威力的假想較量一下?！?3 正

4、是由于普羅米修斯預(yù)知自己不死的命運， 便將懲罰視為突顯自身反抗神的特權(quán)的證物，掌握著宙斯的命運奧義，他的自傲有部分來源于此。好比特洛伊戰(zhàn)爭基于“阿喀琉斯的憤怒”， 這荒謬的反抗來自于普羅米修斯的慶幸。對于可死的人類，普羅米修斯的反抗只寓意一個音節(jié)一一“火”。一切關(guān)于普羅米修斯的傳說都和人類絕無必要的關(guān)系。普羅米修斯對抗的全部力量都指向宙斯及宙斯背后的傭眾， 所盜之火和傳授的各種文明是反抗的必要形式， 只是后來成了人類的恩惠。伊奧的十三世孫赫拉克勒斯最終射下鷹隼， 是人類的后代拯救了普羅米修斯， 這并無更多的意味， 而是顯示了一種近似恩賜與報答的簡單關(guān)系，也的普羅米修斯對宙斯的另一形式的反抗（赫

5、拉克勒斯身上留有宙斯的血脈）。作為早先的一類“瘋女人”形象， 伊奧為何兀自闖入眾男神的劇作中，其入場很可能伴隨著一項更大的使命：伊奧提供一類荒謬的不反抗者形象。伊奧說：“我活著有什么好？為什么不快從這懸崖上跳下去，和地面一撞，就此擺脫這一切苦難？一下子死了，比一生受苦好啊！” 4P28 自殺是反抗的一種形式嗎？如果成立，那么伊奧就存有反抗的意識。但自殺僅是荒謬引向的一條道路，另有一條，才是反抗。自殺和反抗的通途絕無相交的可能。伊奧急于知曉自己的未來命運， 把希望寄托在明天。 “我們是向著未來生活著的： 明天，以后，你到那時，隨著年齡增長你會明白。這些懸而未決的設(shè)想值得重視，因為它們最終都是與死

6、亡相關(guān)聯(lián)”對死的意伊奧， 是普羅米修斯的另一種命運的被實驗者。識就是焦慮的聲音， 而且它懇求存在從自己無名人身份的失敗恢復(fù)回來?！?6P 27 拒絕自殺，歡迎反抗！伊奧雖沒有赴死（她的十三世孫還承擔(dān)著解救普羅米修斯的重任） ， 但她對于普羅米修斯的教誨卻是深重的。 盡管普羅米修斯是不可自殺的， 但劇作家仍然給出了同受宙斯詛咒的另一個荒謬的形象， 告訴普羅米修斯和劇院的觀眾，反抗與不反抗的區(qū)分。西西弗擁有著旁人未有的世界：一座土坡，一塊巨石，一場周而復(fù)始的永恒運動。 他熟知下一刻將發(fā)生的事件， 每一個行動都抓牢在手中，他像一個先知，至少，他主宰著自己的世界。那么，普羅米修斯呢？在牢固的鐵鎖之下，他仍然那么自傲，他是不可死的真正先知，掌握著宙斯的命運預(yù)言，他被縛在此地，所在的山脈扎根在他親自播下火種、 文明和恩惠的土地上，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