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國哲學人生研究

淺析中國哲學人生研究法家的代表是韓非子、李斯。韓非是法家的集大成者，李斯以其政治理論鮮明地具體表現(xiàn)出了法家的思想。他們共同的教師是戰(zhàn)國后期的有名學者茍子。茍子是儒、法兼重的思想家，由于戰(zhàn)國時期崇尚武力的特殊背景，他在承傳儒家學說的基礎(chǔ)上，采用了法家的思想成份，而提出了王霸兼用的主張。孔、孟都是重王道而輕蠻橫的。所謂王道，是以仁義統(tǒng)一天下，蠻橫是以武力統(tǒng)一天下。從唐堯、虞舜、夏禹都是以舉賢、禪讓的方式相繼為天子的。他們是王道的典范，因此孔、孟都主張法先王。但荀子則公然主張法后王。這里指的后王，就是指以武力推翻夏王朝的殷王成湯，與以武力推翻殷王朝的周武王。所以荀子在王霸兼用的招牌下，實際上是更傾向于法家的。荀子是性惡論的提倡者，但他更強調(diào)后天的努力與改造。他并不以為性惡，，是法家人生哲學的動力。不外，在他的學生李斯身上，情況有了明顯的變化。據(jù)〔史記〕的〔李斯列傳〕的記載，李斯看到米倉里的老鼠又白又胖，生活安閑而安閑，而陰溝中老鼠則又瘦又臟，李斯由此得到啟發(fā)，做人也必需擅長選擇。進而李斯決定拜荀子為師，學帝王之術(shù)，以徹底改變倉庫小官吏的昏暗命運，最后他終于依靠他的努力與才干，成為秦始皇的宰相。從李斯的人生理論可知，治國平天下，不一定要修身、齊家，依靠個人奮斗，從一己之私利出發(fā)，同樣能夠走上人生的輝煌之路。法家人物從來不講仁慈與兼愛，他們崇尚陽剛之氣，主張強力與奮斗，不斷地向勢力進展，為了輝煌的成功，能夠不擇手段，能夠不計較動機與后果。法家的哲學人生，很容易使人聯(lián)想起德國尼采的超人哲學，尼采以為人生的目的，在于發(fā)揮強力，擴張自我，要有堅強的毅力與意志，做凌駕于大眾之上的超人。超人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大眾只是超人實現(xiàn)其強力意志的工具。以歷史人物為例證明，秦始皇自以為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并以超人自居，以其強大的武力，并吞六國、筑長城、修馳道、起阿房宮，使用了諸多的民力，把民眾當作施行其意志的工具。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雖有其客觀的歷史進步意義。但從其始皇的稱號來看，他的意圖是創(chuàng)立萬世的基業(yè)，以其并吞六國的方式來看，曾一次活埋趙軍四十萬，加上其濫用民力，無仁慈與善心可言，其動機是出于一己之私利。他沒有以仁與禮修身完善自己，但他的確做到了治國、平天下。秦國素以法家思想治國，秦始皇的宰相，又是有名的法家人物李斯?？梢娗厥蓟适欠业恼軐W人生的一個成功理論者。再如漢武帝，他好大喜功，驅(qū)逐匈奴、開拓疆域，威震四方，他外表上獨尊儒術(shù)，骨子里是外儒內(nèi)法，他也沒有修身、齊家，但在治國、平天下方面，卻是一個影響深遠的成功的歷史人物。再說，三國時期的曹操，論其道德修身而言，他遠不如諸葛亮，但以治國、平天下而言，最終統(tǒng)一天下的究竟是曹魏政權(quán)，而不是諸葛亮輔佐的西蜀政權(quán)。秦始皇、漢武帝與曹操都是以法家哲學人生的方式，實現(xiàn)了自己的理想，是歷史上有名的成功人物。荀子固然沒有主張惡是人生成功的動力，但他究竟是性惡論的創(chuàng)導(dǎo)者。德國有名的哲學家黑格爾說過，性惡論比性善論深刻得多，惡是創(chuàng)造歷史的扛桿，許多大企業(yè)，創(chuàng)造了大批物美價廉的商品，似乎是我為人人，但本質(zhì)上是到達人人為我的目的。性惡，似乎很難聽，不像性善那樣能使人欣然承受，但黑格爾老人的闡述究竟是有見地的，500強的大企業(yè)，有哪一個不是為豐厚的利潤而建立的?一代天驕的成吉思汗，以其強悍的騎兵，攻占了歐亞大陸的絕大部份土地;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占據(jù)了埃及與印度，能否出于善心，讓占據(jù)地人們共存共榮?這些有名歷史人物所作所為，使人感覺到在強力意志的背后，其動力并非出于善而是更多地帶有性惡的成份。假如以成功論英雄的話，請問以明德至善為動力的英雄是多數(shù)還是少數(shù)?假如客觀地說以性善為動力的英雄究竟是少數(shù)。由此可見、法家的哲學人生，尼采的超人哲學，他們共同強調(diào)的強力意志的背后，帶有濃烈厚重的個人利益的色彩，他們是以一己之利出發(fā)，通過個人奮斗的方式，而走上成功之路的。中國法家的哲學人生，德國尼采的超人哲學，我們并不完全贊同，應(yīng)以批判的目光審視這些學說，但也不宜唾棄這些學說，由于在這紅塵滾滾的現(xiàn)實世界中，個人利益無論是過去，如今或?qū)韺⑹冀K占領(lǐng)一席之地，就凡人而言，他們的成功之路的背后總會帶有一定的個人奮斗的成份。這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能否正視現(xiàn)實的問題。道家的哲學人生假如說法家的哲學人生，是陽剛性的強力哲學的話，道家的哲學人生，就是陰柔性的弱勢者、失意者的哲學。道家哲學的創(chuàng)始人是老子與莊子，本文更側(cè)重于莊子。老子以為陰柔終勝陽剛，并非指陰柔直接戰(zhàn)勝陽剛，而是陰柔的狀況比陽剛更富于生命力。老子有一個有名的比方，即舌頭是柔軟的，牙齒是堅強的，但人到了老年之后，堅強的牙齒都掉光了，而柔軟的舌頭尚堅持完好。所以道家哲學崇陰柔而貶低陽剛，其本意是指堅持生命更長更久的一種手段與方法。陰柔是一個哲學概念，它在實際運用時，能夠變化成許多形態(tài)。法家人生哲學是做超人，鼓勵人們向勢力靠攏，人往高處走。道家哲學人生則相反，以為人與人相處，應(yīng)懂得辭讓，要像水一樣，能往低處流。能居于人所不爭之處，就更有安全感。法家的哲學人生，要人們向勢力靠攏，由于勢力對人生大有作用。而道家的哲學人生，則強調(diào)無用之用。如有些大樹，木質(zhì)不行，雖枝葉茂盛，而無所用之，匠人棄而掉臂，但可棲息樹影之下，逍遙于豐草之上，這就是無用之用。又如人生的殘疾，雖然是災(zāi)害，令人痛苦。但平常，能夠因殘疾而避免勞役，戰(zhàn)斗時期，因殘疾而免去兵役。這是禍中有福，也是無用之用。道家哲學人生又以為，生與死只是一個天然經(jīng)過。故生而不足喜，死不足悲。假如一個帝王，日間雖享有無窮的富貴，但晚上天天做惡夢，窮餓潦倒，乞丐不如。而一個乞丐，日間雖窮餓不堪，而晚上做夢，則錦衣玉食，咄咄逼人。因而帝王與乞丐等同。莊子一生貧寒，但他視富貴如浮云，他告知來聘請他出任高官的使者說，我不肯作高供于廟堂之上的死龜，而寧作曳尾于泥中的活龜。莊子是一個天馬行空的哲人，他不相信有絕對的權(quán)威與圣人。由于與天地宇宙的悠悠無窮和博大無比相比，萬物之一的人類，蕓蕓眾生中一個個人，如孔子又算得是什么呢?所以道家的哲學人生，是一種以退為進的人生觀，是一種以不爭為爭的人生觀，他要求弱勢者、失意者不必為沒有高官厚祿而沮喪，應(yīng)該自尊、自負，為精神自在而悠閑地活著，強調(diào)天人合一。能真正做到與萬物為一，與天地并生，人就超出于生死之外了。道家哲學人生成功的理論者，魏晉時期，有竹林七賢的阮籍與嵇康，讀一讀嵇康有名的散文〔與山巨源絕交書〕，就知道他對官場的深惡痛絕和對大天然的深情向往，他尋求的是遠離政治的精神自在。晉、宋之交的隱逸詩人陶淵明，為了不為五斗米折腰而辭官隱退，他以飲酒自居，沉醉于天然風光之中，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閑生活。他對人生、對生死有很灑脫的看法，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悲，親戚或余悲，別人亦已歌。悠悠人生，不外如此而己。唐代詩人李白就其才情敏捷、天才英發(fā)而言，就其個性豪放、不拘一格而言，本來就是一個精神自在的尋求者，仕途失意后，對精神自在的渴望就更強烈了。安能催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種獨立的人格精神的充足展現(xiàn)，顯示了李白特有的人格魅力。他的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高度自負，他的千金散盡還復(fù)來的灑脫，他的豪飲，他的浪漫的個性，使他成為一個傳奇式的詩人，也唯有李白得了詩仙的稱號。北宋的蘇東坡，原是意氣風發(fā)的儒家信奉者，政治上遭遇屢次繁重的打擊后，轉(zhuǎn)而信奉道家莊子的哲學，寫出〔前赤壁賦〕那么優(yōu)美而瀟灑的文章，成為莊子〔逍遙游〕與〔齊物論〕最好的文學解讀。蘇軾一生最好的作品，都是他尋求精神自在的表述。清代的曹雪芹亦是道家哲學人生的成功理論者，〔紅樓夢〕一書對科舉仕途、功名利祿的攻擊，可謂竭盡全力。對榮華富貴，只視作為南柯一夢。曹雪芹感悟到，真正的人生就是歸真返樸。曹雪芹以其天才的作品，證明了他對莊子的哲學人生，有最透徹的了解?，F(xiàn)實世界中，真正重量級的超人只是少數(shù)，秦漢以來，人們稱道的也只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驕成吉思汗而己。相對而言，失意者、失勢者卻是數(shù)不勝數(shù)，但富有天才的失意者、失勢者也只是少數(shù)，如陶淵明、李白、蘇軾、曹雪芹，他們都是一流的天才，由于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遭遇了各種挫折，轉(zhuǎn)而信奉道家的哲學人生，努力尋找自己的精神自在。他們千古不朽的作品，就是這種尋求精神自在的真實記錄。道家的哲學人生之所以有獨立存在的價值，是由于道家的哲學人生，不同于法家、儒家的哲學人生。法家和儒家的哲學人生，都是功利的，而道家的哲學人生是超功利的。所以英國有名的史學家阿諾德。湯因比評價道家的哲學人生說：道家學說對社會來說是超然的，然而，恰是由于不切實際，道家學說才在中國影響長遠。作為中國思想家占主導(dǎo)地位的實用傾向進行抗衡的力量，道家學說有著本身的天地和社會對它的需求。由于實用傾向的哲學在表述主導(dǎo)的中國人思想態(tài)度時，忽略了或沒有知足中國思想中某種精神上的東西(〔人類與大地母親〕上海人民出版社，第199頁)。湯因比又說：孔子關(guān)心的是作為社會參與者，而不是理智的人或精神的人。(同上，196頁)。這就是說，道家的哲學人生，十分關(guān)注精神自在的尋求，法家關(guān)注的是勢力與地位，儒家關(guān)注的是治國平天下，這兩家都忽略了精神上的東西，而道家的哲學人生對精神自在的尋求，恰恰是社會的失勢者與失意者唯一能尋求的目的。前蘇聯(lián)的一位有名學者，由于有自己的獨立思想，被斯大林點名批判后，他自稱為內(nèi)心的漂泊者。這是一種很貼切的表述，道家哲學人生關(guān)注對精神自在的尋求恰是社會中一切內(nèi)心漂泊者的一貼藥方。道家哲學人生的意義，就是提出了一個精神的人，它正好彌補了儒、法兩家不應(yīng)忽略的空白。儒家的哲學人生儒家的哲學人生，是中國占主導(dǎo)地位的流派。其所以能占主導(dǎo)地位，這是由于儒家學說有兩個明顯的優(yōu)點。一、安身于中庸之道，對對立統(tǒng)一的矛盾雙方一視同仁，平衡對待。如法家側(cè)重陽剛，道家重視陰柔，儒家以為有所偏，即有所失，有所重必有所輕，而陰陽兩極是相輔相成的，對立又統(tǒng)一的，因而該學派陰陽兼重，剛?cè)岵＿@種兼顧融合的處理方法，就能得到多數(shù)人的贊成。如對社會問題的看法。禮是維護現(xiàn)有的等級制度的，禮儀制度是等級制度的規(guī)范，其作用是維持現(xiàn)有的社會秩序。具有一定的保守性。而仁則強調(diào)愛人，以人為本，即是兼顧各階級、各階層之間的融和溝通，避免矛盾的激化導(dǎo)致社會的不安與沖突，具有相當?shù)倪M步性。而孔子就是抓到這兩個關(guān)鍵性東西，以和為貴作為穩(wěn)定、發(fā)展社會的催化劑，作為治國平天下的理論基礎(chǔ)。二、儒家的學說，起點較高，目的明確，步驟得當。其哲學人生的四個階段，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起點就是以仁與禮不斷地完善自己，力爭成為道德上的完人。第二階段，就是處好家庭的內(nèi)部關(guān)系。處理的原則是，做父母的要慈祥敬愛，做后代的要孝敬，做兄長的要友愛，做弟弟的要恭敬。家庭是小社會，只要把家庭內(nèi)部關(guān)系搞順了，搞和諧了，能力證明你有處理社會問題的能力，這樣進一步就能治國、平天下。這種形式的建立，是以虞舜的事跡為典范而建立的。據(jù)〔史記〕說，舜以孝為天下聞，而孝為百善先，故舜擅長修身，以明德至善出名于天下，唐堯舉舜于民間而嫁以二女。舜父昏憒而雙目失明，舜的后母狠毒而囂張，其弟象貪心而不擇手段，舜屢次遭殺身之禍而脫險，然舜終以孝敬和友愛感化了父母與弟弟，以齊家的完美結(jié)局，顯示了舜第二階段的成功。然后，舜作為大臣，治國有方，最終堯禪位于舜，舜以天子之位而天下大治。但儒家的哲學人生，修齊治平的形式，并非人人都能完全做到。以夏禹為例，禹確是一個道德完善的人，為了治水，他三過家們而不入，家門都不進，他怎樣齊家?？梢姡奚硎顷P(guān)鍵，齊家并非是一個非有不可的環(huán)節(jié)，而治國平天下的目的，亦可因人因事而異，有所調(diào)整。孟子說：人皆可為堯舜。重要指道德涵養(yǎng)，而并非指人人能夠當君王當天子。儒家的哲學人生，并非只要修齊治平一個形式，重在道德涵養(yǎng)，而且也關(guān)注到每個人所處的時代會有所不同。如處于盛世，則要求能做到達則兼善天下;而處于亂世，則要求能窮則獨善其身。信奉儒家哲學人生的有名人物，大都是歷史上有名的忠臣良將。如漢代的蘇武，忠貞報國，身為使節(jié)而牧羊十九年，終于榮歸故國。南宋的岳飛，抗金名將，精忠報國，寧死而不改初志。浩然正氣的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不愧是千古長存的民族英雄。信奉儒家哲學人生的歷史名人，均以其高尚的道德精神、堅貞的民族氣節(jié)，感人至深。所以從總體看，儒家的哲學人生，在中國哲學人生中，始終居于正宗的地位。大體而言，法家的哲學人生，其成功以帝王居多，諸如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等等。由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