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不吃天堂草

山羊不吃天堂草——親子閱讀之一《山羊不吃天堂草》，曹文軒的小說。羊吃草，天經(jīng)地義，然而明子家的山羊不吃這種名為“天堂”的草。天堂草，多美的名字，曹教授筆下的天堂草亦是草如其名，嫩綠潔凈，不同一般。然而明子家的山羊?qū)幙橡I死不肯低頭吃這種天堂草！像誰呢？仿用非誠勿擾女嘉賓吳錚真的話說：我想起了一個古人，你知道那個古人是誰嗎？是伯夷，他反對武王伐紂，不肯食周粟，采薇草止饑，最后餓死在首陽山。明子家的山羊活脫脫就是伯夷脫胎投生，天堂草再好，不能吃就餓死也不吃！可見無論生命怎樣輪回，伯夷的操守不會改變。這不是小說的全部，它僅僅是小說中的一種象征，姑且這么說吧。這個做為全書靈魂的故事是純美的，這份純美無疑隱匿了更多的苦難、掙扎和痛楚，感受到這些，我更能體會到作者用這樣一種滿含純凈的色調(diào)去寫人的本心的深切。因為“苦難、掙扎和痛楚”被反復(fù)咀嚼后便會像祥林嫂的話索然無味，甚至引起人們的厭棄、鄙夷！可是作者有想說而又必須要說的話，他看到了尤其可貴的一點，那就是，一切苦難都不能磨滅的信仰，樸實而堅定：不屬于自己的不能拿，不應(yīng)該做的事不能做?！斑@個世界有不好的，也有??”于是這一切的境遇被提純?yōu)橐粋€故事：山羊不吃天堂草。做為全書靈魂的這個故事，在小說中僅有兩處敘述。但兩處皆在緊要之處，是明子面對誘惑從堅定到動搖再到堅定的心路軌跡，可是說，那群山羊，那群伯夷一樣的山羊，是明子的人生導(dǎo)師。當(dāng)三和尚勸誘明子去偷工地的木材時，三和尚提起了那些山羊，在三和尚的眼里那些山羊是不可理解的，他看到的是明子家因為那些山羊的死去而債臺高筑，他以為能誘使明子鋌而走險，但明子僅僅只有片刻的動搖；而當(dāng)明子歷經(jīng)生活的艱辛，嘗到了沒錢的千般苦楚后，面對六戶人家預(yù)交的一千元定金，明子變了，他起了貪念：他要攜卷一千元跑路！在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后，面對冬泳者，明子獲得的不是“高貴的諸如生命、意志力等方面的意義”，“而只感覺到了一點：“無所畏懼”，明子下定了決心——跑掉！最終阻止明子“跑掉”的是他家里那一百只寧死也不吃天堂草的山羊！像《警察與贊美詩》里的蘇比受到了教堂贊美詩音樂的感化，一剎那間，決定征服控制了自己的罪惡；明子面對走進教堂的高貴女子，產(chǎn)生了疑問:“她還需要什么呢？”“什么東西是錢買不到的？人們?yōu)槭裁从中枰@些用錢買不到的東西？”教堂的鐘聲一聲接一聲，鐘聲使明子想起來他家的那一只只接連倒下去的山羊??最終獲得了救贖。曹教授用整整一章講述了小豆村，講述了明子家的一百只山羊。貧窮的小豆村，可憐的小豆村，迫切需要改變的小豆村，“小豆村的人有一種壓抑。這壓抑從老人的心里傳到了孩子的心里。他們在心里積壓著一種對這個世界的怨恨。他們對自己的處境雖然看上去已無動于衷，但心底深處卻埋藏著不安和不服?！币话僦簧窖蛘敲髯蛹也桓事浜笞呱细淖兊南Ｍ?，然而東挪西借最終帶來的卻是夢的破滅?？墒敲髯雍透赣H坦然接受了山羊的選擇，那群山羊死得“溫柔，安靜，沒有痛苦，像是在做一場夢”，父親在無以復(fù)加的靜寂中說：“不該自己吃的東西，自然就不能吃，也不肯吃。這些畜生也許是有理的?！边@些山羊是明子的真正救贖者，它們活在了明子的靈魂深處，當(dāng)明子的靈魂在教堂的鐘聲中呼喚它們時，它們飄然而至。而小說中更細(xì)致地展示了明子心靈成長軌跡的是一只鳥兒，是明子對那只鳥兒的態(tài)度。那是流浪兒鴨子的一只鳥兒，有奇異的本領(lǐng)，能夠準(zhǔn)確無誤地從人們手里叼拔硬幣，鴨子靠著這只鳥兒得以生存。第一次見識過鴨子借這只鳥兒掙錢，明子說：“自己賣力氣掙的錢，才干凈?！倍覜]有了同鴨子說話的興趣，對于鴨子送給他的油炸的黃亮亮的大雞腿，他只是瞥了一眼，咽下唾沫，便開始啃自己又冷又硬的饃。這時的明子初到城里，面對城市的富足繁華，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卑下心理”，但這種卑下心理沒有磨滅他的自尊，他雖然生的瘦小，卻正直有骨氣。當(dāng)鴨子偶然遇到了送他鳥兒的老人，發(fā)現(xiàn)老人靠賣花艱難度日，他想起老人送鳥兒時的叮囑：“你混上飯了，就撅了竹竿兒，讓它遠(yuǎn)走高飛吧?！兵喿有呃㈦y當(dāng)，放飛了鳥兒。明子知道后，說：“你真傻，傻到家了！??這世界上，誰跟錢有仇呀？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怎么生活？”這時的明子在城里遭遇了無數(shù)白眼，受盡了無良雇主的欺凌；為了一份活兒，同樣可憐的木匠們爭得你死我活；師兄黑罐偷木材被抓，又為了攢錢給重病的父親看病，撿垃圾，撿剩飯；他毫無雜念為之付出的女孩紫薇在能夠行走后跟他已經(jīng)沒有話可說，徐達(dá)的出現(xiàn)讓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和紫薇的差距，紫薇遞過來的表示感謝的二百塊錢傷害了他的自尊，“嫉妒、自卑、昂奮、羞恥、悵然若失??種種情感交織在一起，占住了這位十七歲少年的身心?！痹?jīng)為了比他更可憐的小木匠同兇暴的巴拉子打架、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活兒讓給小木匠的明子，“痛快淋漓甚至有點殘忍地”捉弄了一個讓他感到討厭的女孩，這時的明子因為這一切經(jīng)歷認(rèn)可了一向并不太欽佩的師傅三和尚的話：“錢是個好東西！”世故讓他深切地體會到錢對窮人的深重壓迫。明子開始瘋狂地想得到金錢，十塊、二十、五十、二百，在家里迫切需要錢時，明子把所有錢都拿來買了彩票，他的發(fā)財夢不顧一切地膨脹著。意外得到的大面額外國錢讓師徒三人欣喜若狂，明子甚至動心機藏起了一張，最終卻是鏡花水月——那是作廢了的紙幣。這時鴨子告訴他因為自己沒有撅了竹竿、鳥兒又飛回來了時，明子笑了笑：“留著它吧?！北憩F(xiàn)得很平淡。他心里的萬般苦楚使他不會再像初進城時那樣義憤填膺了，大起大落的悲喜讓他可以從十二歲孩子鴨子的處境去考慮問題。而當(dāng)經(jīng)歷過“千元定金逃逸”事件后，明子涅槃了，外在標(biāo)志便是讓明子感到羞恥抑郁的尿床的毛病終于在師傅的幫助下治好了。手藝日益精進又足夠機靈聰明的明子出師了。鴨子來了，告訴明子鳥兒放了，鳥兒依戀的那跟竹竿也撅了，明子說：“應(yīng)該把它放了，跟著我。”這時的明子面對前方依然茫然，依然慌張，但他有了堅定的信念，也許就是師傅的臨別叮囑：“記住，人活著，要活得像個人樣子！”這也是明子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后終于找到的人生航向。我的腦海中總是浮現(xiàn)著小說的結(jié)尾，明子回過頭對重新坐了輪椅的紫薇說，“不要緊的，你還會站起來的。”這時的明子心境坦然，人生的辛酸苦辣讓明子有了一顆通透的心，我想，他見識了世界的善惡，對于肆意刻薄的人，他依然會做類似往衣柜夾層倒肥肉的惡作劇；對于熱誠善良的人，他會始終保持了誠懇，像對待小木匠一樣毫不猶豫把自己的既得利益讓出去，像對待紫薇一樣不求回報地付出。他的人生之路才剛剛起航，也許將艱難掙扎一生；但我想，也許他終究會在城市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