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條校規(gu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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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是文學院的干部。一天，文在整理一份檔案時無意中看到一條古怪的處置記錄：一九八五年六月，中文系八三屆學生王利萍違犯校規(guī)第三十二條，遣送回家。文覺得很是古怪，學生手冊上記載的校規(guī)明明只有三十一條，文記得很領會，哪來的三十二條呢，況且這條處置根本沒有提及犯了何事，很是模糊。是不是以前有三十二條，后來給刪了一條呢。文很奇怪，恰好校學生會里有他的摯友，于是他請那位摯友帶他到校學生處去接洽一下。接待他們的是剛上任不久的王處長。文把來意說明后，王處長先是翻翻現(xiàn)存的《學生手冊》，后再查查以前的檔案，結果很斷定的回復他：沒有三十二條校規(guī)的記載。文想大約是院里弄錯了，于是沒作打理。

過了兩天，文在整理另一份檔案時，突然又看到了這條古怪的校規(guī)。這次同樣是處置記錄，并且是兩條：一九八七年六月，八五屆學生劉燕違犯校規(guī)第三十二條，遣送回家；一九八八年六月，八六屆學生黃露違犯校規(guī)第三十二條，遣送回家。假設說第一次還可以用院里筆誤來解釋的話，那么這一次素來喜好刨根問底的文是無論如何也壓服不了自己的。

文來到文學院一樓的正門。這是一條十字形過道。正門前面是文學院的樟圓，后面是通山的小路，左右為連體的教學樓。文正站在正門的左側，墻壁上有一塊很大的黑板。許是年深日久的起因，黑板上用藍顏料寫的一片面字，似已無法堅持住自己的陣地，顯出了快要脫落的樣子。這是一冊完整的校規(guī)。文很留心的看了末尾的數(shù)字，三十一條，沒錯，總共才三十一條校規(guī)，雖然黑板的下方還空了不大不小的一塊，但怎么也找不出第三十二條。

文帶的滿臉的不解往宿舍走去。經(jīng)過外國語學院的教學樓時，有人在叫文的名字。回頭一看，原來是文玩得很不錯的老鄉(xiāng)月。文突的一拍腦門兒，這不有了嗎，月是外語學院的院干部，問問外語學院是否也有這種處境不就得了。于是文很欣喜的應了一聲迎了上去。月的旁邊站著她形影不離的好摯友玉，也是外語學院的。兩人聽了文的一番說明后也覺得很是古怪。月對玉說："要不，咱們也去查查。剛好現(xiàn)在院里也在整理檔案。'也是院干部的玉于是對文說："那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我們?nèi)ゲ椴椤?

一下午沒接到月和玉的電話。其次天一大早，文還在床上，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月。文一個躍身，來不及漱口便匆促往樓下跑。到了樓下，文還沒開口，就被月拉著手說："走，跟我來。'女生宿舍前的木蘭路上，玉手拿著幾張紙站在那。文跑上去接過紙一看，是兩條與文學院差不多的處置令：一九八四年六月，英文系八二屆學生楊小麗違犯校規(guī)第三十二條，遣送回家。"還有兩條我們沒拿出來，跟這是一樣的。大都集中在一九八三年至一九八八年。'玉補充說。文突然變得奇怪沖動，他覺得這其中確定暗藏著一個極大的機要。確定要弄領會，他對自己說。文把檔案還給玉，堅強的對兩人說："我得去找原始資料，我確定要弄領會這是怎么回事。'"你是說到你們院里一樓的檔案室里去找嗎？'月問到。"是的，我有鑰匙，不過得晚上十一點以后去。'"帶我們一起去怎么樣？'玉拿著月的手問到。文遲疑了一會，說："好，今晚十點半到文學院樟園會合。'

十點半的文學院靜靜靜的，朗朗的月光透過稀疏的葉片留下若明若暗的影子，教學樓里自習的學生已不斷開頭回宿舍，樟園里情侶們的情話也不得不接近尾聲。文趕到文學院正門口的時候，過道上只有玉一個人。"月下午來了個同學，她陪伴學去了。'月說。文點了點頭，說："我們先轉轉，等熄了燈再進去。'文帶著玉首先看了看過道左側的鐵門，說："進門其次間就是檔案室。'右側的值班室里還有燈，想必還有人在值班。

十一點一十五分的時候，文和玉又轉到了文學院正門。文學院已是一派黑暗和安寧。右側的值班室也已沒了燈，想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過道里的那盞不滅的燈泡，昏黃的照在月光照不到的過道深處，一白一黃的比較讓人覺得極不習慣，加上死一般的安寧，就讓人有了若許背涼的感覺。文開啟了鎖著的鐵門，一只手牽著玉，一只手舉著燃著的打火機，摸索著來到左側其次間：檔案室。用鑰匙開啟了檔案室的木門，拉亮燈泡，文朝檔案室深處走去。一張張木柜里貯存了多數(shù)本原始資料，文帶著玉來到一九八八年的專柜前。文拿的是獎懲記錄。檔案分得很細，不過，由于人較多，所以發(fā)生的事兒也多。玉陪著他看八七年的記錄。一切均在意料之中，從一九八七年玉的那份檔案開頭每年差不多都有一到兩例有關第三十二條校規(guī)的記載，并且，越往前越多記錄。不過，一切又均在意料之外，從一九八三年到一九八九年，全體的記載都只有一句話：某某違犯校規(guī)第三十二條，遣送回家。從沒有一條哪怕是一點點的對第三十二條校規(guī)內(nèi)容的描述。一九八二年干脆連第三十二條校規(guī)都沒有提到。玉很消沉，文給她打氣："要不，我們再查查記事表。'玉點了點頭，很明顯，從一年發(fā)生的大事來查一年內(nèi)的處置亦是一種不錯的方法。于是從一九八八年的記事表再往回查。記事表那么好查多了，有資格記入檔案的大事終究不是每年都有。查到一九八二年的檔案時，文被一條記事吸引了：一九八二年六月二十日晚一十二時，中文系八零屆學生李燕因情變在文學院樟園內(nèi)上吊自殺而亡。文突的有一種莫名的懼怕，雖說死一個人并不是一件很古怪的事，但終究是死在離自己所在位置僅一墻之隔的樟園內(nèi)，還是六月晚上的十二點。文的背上突然有一股極重的涼意。很明顯玉也查看到了文的變化。她湊過頭來看了看那條記錄，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月光下樹影微微晃動，誠懇得讓人感覺得到夜里全體的呼吸，人和非人的。突然，一股莫名的冷風從過道里沖了進來，木門"吱啞'一聲輕響徐徐被推開，靜止不動的燈泡也被風弄得東搖西晃，還沒轉兩個來回，一片漆黑，燈泡被晃滅了。玉嚇得一聲微弱的尖叫，緊緊的靠了過來，抓住了文的手。文顫抖著摸出打火機，撫慰玉："沒事沒事，我們走，先回去。'拖著玉離開檔案室，關上木門，小跑幾步，穿過漆黑的走道，終究來到了正門過道。文松了玉的手，以極快的速度鎖上鐵門，剛要走，突然察覺玉定定的站在鐵門左側一動不動。文很是納悶，走過去推了推她："我們該走了。'卻推不動。文很不解的看著玉，只見她瞪著一雙懼怕的眼睛正看著前面的墻壁。文順著她的眼睛看去，一個無法令人相信的事情發(fā)生了，墻壁上的校規(guī)下面，在整三十一條藍色校規(guī)下面的空白處，赫然展現(xiàn)了一條紅色的第三十二條校規(guī)：晚上十二點半以后不準穿紅色的鞋子在文學院樟園鄰近滯留。文下意識的看了看表，十二點三十五分，再看看玉的鞋子，天，玉穿了一雙紅色的皮涼鞋。文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懼怕，背脊已涼得他不知所以，腿發(fā)軟他不得不靠近墻壁。一個激靈使文突的清楚過來，趕快離開這里，不管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文猛的拉起玉的手，剛要抬腳，卻見玉的眼睛突的發(fā)出了一種異樣的綠光，她緩緩的把眼睛移向文，嚇得文一哆嗦把手又給松了。玉對著文忽的冷笑一下，卻把目光移向了幾步遠的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