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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蕎麥燕麥片的功效與作用我記憶中幾乎沒有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靈魂總是無所牽系地在塵世間肆意游走。記憶中全體的美好只不過是一株蕎麥或者一棵槐樹。我來到這個世界上貌似就是一種多余,貌似只是注定了承受悲涼,注定了帶給那將我?guī)У竭@塵世間的媽媽一樣的悲涼。蕎麥是我在生命之初對于植物最為明顯的印象,在那片枯竭的土地上,她以她獨特的方式屹立著,別樣的容貌別樣的葉,別樣的色調別樣的花,別樣的果實棱角清晰。媽媽就是那株紅桿綠葉的、有著粉白粉白的花和黑色的果的、最終在莊稼地里被人們遺忘成雜草的蕎麥。每每在絕望的邊緣冥思過往時眼前會生長出大片大片的蕎麥,于是我把自己最最孱弱的陽光種植在那片干燥的土地上,用教徒般的虔誠祈求著生命會生長成另外的模樣――當清早粉紅的霧靄柔柔地包裹著青翠的草尖,我會望見姐姐駱花甩著翹翹的羊角辮,右手挽著小竹筐,左手拿著小鏟子,蹦蹦跳跳地朝著太陽走向山梁,走幾步朝后咯咯笑著喊兩聲,清澈的陽光下清澈的山野里四處都是她清澈的笑聲:
果果,小果果,小果果快點啊,姐姐等著你……
姐姐叫花,我叫果。姐姐是駱家的花,我卻不是駱家的果――我是女孩子。姐姐大我兩歲,同樣是女孩,不同的不是她早我兩年來到這個世界,而是她是姐姐,她是家里的第一個孩子,而我,卻是全體人都認為該是男孩的那個女孩。
媽媽在奶奶殷切的渴望和爸爸特別的關切下生下了我。那是一個落著一層薄雪的冬日,在璀璨的霞光映紅天空之前,我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這個世界,沒有撕裂的哭喊也沒有狂亂的掙扎,只是一縷淺淺的呼吸――我以我的寧靜驚嚇到了在場的全體人,尤其是滿心炎熱的奶奶。然而真正讓奶奶不知所措的并不是我細若游絲的呼吸,而是我無可更改的女兒之身。奶奶在那一刻表現(xiàn)出來的惶恐和慌亂是情有可原的。作為一個女人,她恪盡職守一絲不茍地為駱家的枝繁葉茂殫精竭慮,終究在孕育了六個女兒夭折兩個兒子之后遇到上蒼恩澤,生下了父親,并順遂地將他撫養(yǎng)成人。她稱不上是駱家的功臣,但至少父親的存在讓她成就了一個女人,一個那個時代的女人的完整意義。山村的生活是簡樸而清苦的,但在七個孩子的蜂擁下,奶奶的世界顯得飽滿而無憾。后來六個姑姑一一出嫁,后來爺爺駕鶴西歸。爺爺臨終前對自己單傳命運的悲嘆成了奶奶余生不遺余力的全部事業(yè)。爺爺去世以后,過去破敗擁擠的小院子一時間空前地空曠了起來,由于急于充填那巨大的空曠和完成爺爺最終的心愿,在沒有才能為爸爸操辦一樁如意的婚事的處境下,奶奶勉為其難地為爸爸將落難至此的媽媽迎進了家門。事實上,她不只是在為自己的兒子迎娶新娘,她更是在為自己迎取夢想,迎娶她做為女人而未能盡興的事業(yè)的接班人,那平常如春耕秋收卻又艱苦得讓人呼天搶地的宏偉事業(yè)――生兒育女。
姐姐的到來無疑是令她欣喜的,令整個家庭欣喜的。姐姐給她帶來了夢想,帶來了實實在在的落在地上的夢想。她的事業(yè)又開頭生根發(fā)芽了。她愛姐姐,和媽媽一樣地愛著姐姐。她叫姐姐花花,甜膩而得志。她坐在堂屋的門檻上搖啊搖啊地哄姐姐睡覺,笑瞇瞇地看著媽媽的肚子一每日地再次隆起來――那里又種植著她的新夢想。她走好遠好遠的山路去不同的廟宇里燒香點蠟磕頭作揖只是祈求菩薩給駱家一個男孩。她固執(zhí)地堅持著她所謂神明的指示,把畫滿了花花綠綠圖案的神符用火化成細細的灰和著從不同的泉里打來的水讓媽媽喝下。她無時無刻地查看著媽媽的一舉一動,從飲食到體態(tài),從氣色到舉止,仔留心細地判斷著肚子里的我的性別,她從各個角落收羅來的各種信息都讓她特別堅強著自己的判斷――這次確定是個男孩!她那么迫切地夢想我是一個男孩的主要理由是在當時緊鑼密鼓開展的全國性籌劃生育不會允許媽媽再有一次機遇生育的,所以駱家的血脈傳承全部維系在我的身上了。然而,造化弄人,我偏偏又是一朵花兒!
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以我自己的方式――沉靜。我一向固執(zhí)地認為,我的寧靜,我的漠然是與生俱來的,無可更改的,從我降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的。我想那個鋪著薄薄的白雪蓋著淡淡的陽光的冬天里的我不是由于孱弱才安寧靜靜,也不是由于無力才若有若無的呼吸,更不是由于無法持續(xù)生命才緊閉雙眼悄然安睡的,我想那只不過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而已,無關疾病,更無關死亡??墒悄棠虆s曲解了我的存在。我能夠很自然地稱之為曲解是在奶奶去世好多年以后才做到的,起初我稱之為謀殺!我把人們冠冕堂皇的所謂遺棄稱之為謀殺。在一個人的生命體征還未完全消逝之前用人為的方式加速她的死亡,不是謀殺又是什么呢?直到奶奶去世很久以后,直到一次一次體驗了別離、背棄、遺忘和死亡之后,我才逐漸地采納了大家對奶奶行為的開脫。
那年的冬天不冷,奶奶夾著破舊布單里包裹著的小小的我蜷縮著身子一路小跑地來到了村后的小山溝,那個山溝里有著成片成片的槐樹。或許,奶奶真的以為我死了;或許,奶奶真的夢想我死了。是她的錯覺也罷,是她的愿望也罷,總之是她親自在那個四處落滿了白雪的日子里將我放在了山溝里的老槐樹下。纖弱的像只小小貓咪的我寧靜地躺在那棵古老的槐樹雄壯的身軀下,悄悄地承受著那片寧靜的土地和那寧靜的季節(jié)。太陽微笑了,大地和暖得想流淚,于是,涼快的冰雪一絲絲地緩緩地滲入我的薄薄被單……媽媽來了,顧不了山上的風大路滑,顧不了自己的虛弱疲憊,瘋也似地沖到了老槐樹下,把我再次攬入了她的懷抱――她堅信我會活下來,就算是死,她也確定要緊緊地抱著我,直到我的身體在她的懷里徹底冰冷。于是我活了下來,帶著我冰涼的呼吸來持續(xù)生命的輪回與演繹。
奶奶失敗了,在她沒能告成地扼殺了我的生命的時候,上蒼便告成地扼殺了她的夢想,扼殺了一個傳統(tǒng)的山里女人最為傳統(tǒng)的念想,由于,在生了我之后不久,媽媽便在村干部的鼓動下做了節(jié)育手術。至此,媽媽和奶奶的戰(zhàn)役正式拉開了帷幕。奶奶始終認為媽媽是有意與她為敵的,媽媽完全可以躲避一下再生一個的,大不了就是交一些罰款的問題,也不至于讓駱家斷子絕孫啊!每每想到爺爺?shù)呐R終囑托奶奶便不成遏制地凄愴起來,那巨大的凄愴在她夢想破滅后,近乎絕望的哀號,在村莊的空氣里久久不散。生活失去重心的她將內心全體的怨憤歇斯底里地砸向了媽媽。
不知是對奶奶愚蠢行為的有力回擊還是對我孱弱生命的全力呵護,媽媽儼然沒有征求爸爸的觀法和得到奶奶的準許便做出了這樣一個讓全體村里人瞠目的抉擇。在那一刻,媽媽無比地強大了起來,她把自己武裝成一個英勇的斗士,開頭了真正意義上的抗爭。她叫我果果,果果是奶奶為她的孫子打定的名字,為她真正的孫子而不是我這個女孩打定的名字,可是媽媽照舊這么叫我。我和姐姐是媽媽的花花果果,是媽媽生命美觀的延續(xù),與性別無關。
媽媽是美觀的女子,她有著山里任何一個姑娘都沒有的卻被山里人粗俗地稱之為病態(tài)的乳白肌膚,和為山里人的審美所不屑的柔柔的柳眉鳳眼,她窈窕的身影穿梭于麥田與羊群之間,長長的發(fā)辮甩出優(yōu)雅的弧線,在清早的薄霧里和夕陽的余輝下悠閑地回眸婉約迷醉,無意在新穎的午后或??的細雨中低低地吟唱喜悅舒暢。那不同從她秀美的容顏直抵那異樣的靈魂,她不屬于這里――從來都不屬于。是命運,是那場令人啼笑皆非的政治浩劫將她推向了這樣一個原本與她毫不相干的世界,也就此注定了她生命中的種種悲涼。當全體的親人都在那段殘酷的歲月里一一離她而去,抱著一個女人對生命最為卑微的渴望,她嫁給了爸爸。本以為自己就此可以中斷了孤獨與漂泊,可以和其他普普遍通的山里女人一樣,安穩(wěn)定穩(wěn)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有斗爭欺壓排擠磨折。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奶奶儼然那么狠心地將我拋棄,將她的骨肉就那樣背著她拋棄于冬天的山野,盡管全體人都說那個孩子要死了,可是她還沒有死,她還有呼吸,無論多么微弱,那小小的心臟還是在跳動著的呀,怎么可以?怎么忍心?怎么還是孩子的奶奶親自動手!她無法忍受上蒼如此的捉弄,奶奶的舉動激活了她靈魂深處與生俱來的倔強與執(zhí)著。姐姐是她的花我是她的果,是她生命的全體。她容許為之奮斗不休!
從層層疊疊的田野,到錯綜繁雜的村莊,從東方微白的清早到星月漫天的寂夜,從春寒料峭到落葉紛飛,奶奶無休無止的謾罵充塞在我們生活的各個角落,貌似只有對媽媽無止境的想方設法地磨折才可以削減她夢想破滅的痛楚。媽媽需要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去勞作了,由于奶奶除了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沒完沒了的咒罵和怨恨之外什么也不干了,而她還得恭恭敬敬地將一日三餐送到奶奶的眼前。奶奶會當著媽媽的面往碗里吐口水然后把飯倒進狗的盆子里說她寧可餓死也不吃敗家婆做的飯。奶奶不再下地干活了,卻全權掌管著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從來不給媽媽一分錢,不準媽媽上街,不讓媽媽和村里的其他人說話,不準爸爸給媽媽買任何東西,甚至不準爸爸在她的面前對媽媽笑一下――她想用這種方式孤立媽媽,用媽媽的孤獨來分散自己的孤獨。媽媽回應奶奶的惟一方式便是沉靜與忍耐。每天她悄悄地下地侍弄莊稼,悄悄地回家打理家務操持全家人的生活起居,悄悄地爬上西屋里的大炕哄我入睡。她不僅不和奶奶有任何的交流,而且逐漸地和爸爸的話也越來越少了,貌似家里人全體的話全讓奶奶說完了。媽媽沉靜著,一如既往地沉靜著,她的靈魂游離于那個破敗的院落之外了,在她的眼里惟一實實在在的便是姐姐和我的健康成長了。
爸爸走了,在我剛剛過了一歲的時候和那些村里的男人們一起去外面打工了。我想確定是奶奶的喋喋不休和媽媽的一言不發(fā)讓他忍無可忍了。假設說奶奶的無理取鬧是夏日里亂糟糟的日頭,曬得他無處潛藏的話,媽媽不舍晝夜的沉靜便是那三九天的冷風無處不在,直直地讓他從皮肉寒到內臟徹骨地打顫。那時的我是無法領略他的無奈與悲涼的,但是后來的事實證領略切實是這對冤家婆媳,這兩個固執(zhí)倔強的女人互不相讓的斗爭將這個家中惟一的男人,將維系在她們之間的惟一的男人驅趕出了這個沒有和暖的家。夾在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冰冷的縫隙中間,他太累了,不是他怯懦,不是他無能,只是這種冰冷徹底地吞噬了家的含義,吞噬了他在村莊里鮮活的理由。于是,他走了,卷起薄薄的鋪蓋,扛上初春凜冽的山風頭也不回地向山外走去了,一去便是好幾年!
在沒有爸爸的日子里,奶奶仍舊嘮叨,媽媽仍舊沉靜,我和姐姐一每日長大。奶奶帶著姐姐,媽媽帶著我。奶奶帶著姐姐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嗑得葵花籽殼滿地都是。媽媽背著我在山梁上鋤草,春天的風刮得我紅撲撲的小臉蛋裂開了紅絲絲的小口子。姐姐用奶奶給她買的小棉布手絹沾著唾沫輕輕地擦掉我臉上的塵土和干成殼的鼻涕,今后偷偷把奶奶給她買的寶寶霜涂在我皸裂的臉蛋上。姐姐捏著我涂了寶寶霜的滑滑的小臉蛋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像偷喝了燭臺上的燈油的小老鼠一樣地得意,一個勁地交代懵懵懂懂的我千萬別報告奶奶。當然,姐姐什么時候偷偷給了我一顆姑姑拿來的糖,什么時候和我一起玩奶奶給她縫的布娃娃,我是從來不會也根本不成能報告奶奶的,由于奶奶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一下,我也從來沒有叫過她一聲奶奶。在奶奶眼里或許我就像寄放在家里的一樣東西,看在眼里礙眼,放在心里堵心。而在我眼里,奶奶和成天在院子里跑出跑進的呱呱亂叫的老母雞沒什么識別,我想那時的媽媽對奶奶的感覺約莫也應是如此吧。當然有些時候這種凝固會被一些小小的撞擊所打破。當我臉上淡淡的幽香從我和媽媽住的西屋里飄出去時,奶奶又瘋狂地開頭吼叫了,罵媽媽不要臉的下賤貨偷了她的擦臉油。媽媽哭了,她拿出剪刀噌的一聲齊根剪下了她長長的發(fā)辮。其次天,媽媽給我和姐姐扯了花棉布還買了和奶奶給姐姐買的一樣香撲撲的嫩膚霜――用她拿她的頭發(fā)換來的錢。媽媽此后再也沒有留過長發(fā)。失去秀發(fā)襯托的媽媽一夜間蒼老了大量,她的肌膚在太陽的暴曬和山風的劃拉下已不再嬌嫩如雪,她的身體仍舊干瘦卻再也無法窈窕――生活在一點點地將她的美觀削割。
和全體童年的孩子們一樣,我和姐姐最為渴望的也是過年了。過年意味著爸爸會回來了,爸爸回來會給我和姐姐買好多山里沒有的好東西,美麗的新衣服,心愛的布娃娃,還有好多好吃的零食。爸爸一年比一年帶來的東西多了好了值錢了,他自己也一年比一年白了胖了氣派了,幾年天氣他也成了浩瀚的迸發(fā)戶行列中一個小小的包工頭。有了錢的爸爸越來越年輕了,而為我們終日操勞的媽媽卻顯得明顯地蒼老了,蒼老成了完完全全的山里女人。有了錢的爸爸在城里買了房子來接我們去過城里人的生活。我們從山溝溝里走了出來,隨身帶的東西很少很少,那破的不能再破的小院子里實在沒有什么值得往城里的樓房里帶的東西。我們從那山溝溝里走了出來,全體人都很開心,奶奶和媽媽都笑了,幾年來的艱辛與不快都貌似一掃而光了。穿著美麗的裙子走在城里的柏油大馬路上,我和姐姐無比興奮地歡呼雀躍著,像童話里的小公主。
我們成了城里人。我們住在城的最中央,那里有花花綠綠的商鋪和形形色色的人群。我和姐姐在最好的學校上學,穿美麗的衣服吃美味的食物,再也沒有人會為一包一塊錢的擦臉油而哭泣了。離開了繁重的勞作和困頓的生計,經(jīng)濟上優(yōu)越起來的奶奶和媽媽都比以前精神了大量,她們之間的關系也有了些許的緩和。奶奶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媽媽在寢室里翻翻雜志或打打毛衣,我和姐姐寧靜地寫作業(yè)。然而在這種短暫的假象背后某些自然而然的悲劇正在根深蒂固地生長著。爸爸還是經(jīng)常不回家,無意半夜回來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輸?shù)靡凰?他的身上很完全地集聚了粗俗的迸發(fā)戶所具有的全體不良習氣。當終止了和奶奶好多年的冷戰(zhàn)之后的媽媽好不輕易開頭輕松地說話和自然地歡樂的時候,她又不得不再一次地選擇了沉靜來面對一天比一天不成理喻的爸爸。她只想用她的沉靜和忍耐來再一次地換回這個家的平靜與完整――為了我和姐姐。直到有一天,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抱著一個咿咿呀呀的小男孩走進了我們的家,對著全體人說那個孩子姓駱。面對那女人一臉的高傲和冷漠,爸爸的無言和沉靜,還有奶奶怪異的舉動,媽媽多少年來長長的忍耐和童稚的期望終究破碎成一片一片的無奈,她再也沒有支撐下去的理由和才能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她寧靜地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了字,除了我,她沒能從那個她曾稱之為家的地方帶走任何東西,她放棄了和爸爸、奶奶還有那個女人討價還價的權利,惟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們對她的花兒好一些。就像當年走進節(jié)育的手術室時一樣,她一臉決然地離開了那個帶給她痛楚多于快樂的家,一手拉著皮箱一手拉著我,優(yōu)雅而絕望。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沒有人望見她紛紛揚揚的淚水,由于在這個世界上已不再有人在意我們的傷悲,除了身后和我一樣年幼的姐姐鋪天蓋地的嘶喊。
此后,姐姐叫駱花,我叫假設。媽媽姓如,我就叫假設,很有味道的名字,完完全全的虛設與假想,我們的生活開頭了一種虛無。那年我不過八歲。媽媽在小城的邊緣租了一間小房子,低廉又寧靜,我們母女倆簡樸的不能再簡樸的日子便安放在了那里。我們的小屋后邊是大片大片的麥田,玉米的青翠和著麥子的金黃在太陽下肆意地幽香,很像家鄉(xiāng)的模樣。麥田的身后有著淺淺的河流和溫柔的遠山,順著山與山之間的紋路,我會在暖暖的夕陽下尋見開初來時的路,而后莫名地哭。遠離了那些花花綠綠的商鋪,我們的世界白天和夜晚一樣地如水般明靜。我持續(xù)去城中央的學校讀書,每天都要走好遠好遠的路。每當我頂著清早潮潮的霧氣匆促趕到校門口,總會遠遠望見奶奶把熱氣騰騰的早點塞進駱花的彩色雙肩包,笑瞇瞇地看著駱花走進學校。我會憂傷,憂傷得沒理沒由,在拐角處偷偷地抹把眼淚等到奶奶走了以后才沖進學校。那時的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心緒老讓自己哭泣,只是一向留存了自己來到世界之初的容貌:寧靜地流淚,不讓任何人聽見。其實,所謂的任何人除了媽媽還能有誰呢?可是我不能讓媽媽聽見我的哭泣,由于媽媽從來沒有讓我看到過她的哀傷。媽媽在那個時刻又強悍了起來。女人是多么古怪啊,當她身邊有強壯的大樹的時候她就成了柔嫩的藤蔓,盡情地依附和嬌弱,當命運將她孤立成一株野草時,她便可以把自己強大成筆直的樹,和男人一樣地屹立。那一刻的媽媽在我心中就是一棵樹,她把一個單身母親的命運演繹得無比堅強和頑強。凌晨四點,媽媽騎上自行車去城南的蔬菜批發(fā)市場,將嶄新的蔬菜高高地摞進掛在車子后座上的兩個大籮筐內,趕在天亮之前到各個小區(qū)門口的早市去賣。她極其努力地在不同的地方叫賣,盡量趕在十點鐘之前把批發(fā)來的蔬菜處理明凈,由于她要趕回家為我打定好午飯,而后去一家火鍋店清潔衛(wèi)生。那家火鍋店的生意很是火爆,每天晚上都會到很晚才關門,媽媽也要等到顧客都走了之后和大家清潔完衛(wèi)生才能回家。那時的媽媽是強悍的,強悍得我痛心不已。離婚對于她而言一切都是從頭再來,在那個精明的女人和無情的奶奶的操縱下,媽媽幾乎是一無全體地離開了那個她為之付出了青春的家,爸爸許諾的給我的撫養(yǎng)費也總是杳無音訊,生活的艱辛對于我們而言是可想而知的,尤其對于媽媽那樣堅強而又倔強的人更是難上加難了。我總是不忍心在昏暗的燈光下望見她深夜歸來時疲憊的身影和憔悴的容顏。我總是會回想起那些記憶中模糊卻也美好的山里時光。那時的媽媽也很辛苦,那時的奶奶也有點可惡,可是也用不著她每天都起雞叫睡半夜風里來雨里去的,至少她還可以坐在高高的山梁上吹吹涼快的風曬曬和暖的太陽,睡在熱和的大炕上哼哼兒歌伴我入夢。可是現(xiàn)在我們在城里,我們不得不去適應這里的生活法那么。其實我們在哪里都是一樣的,一樣的一無全體,像沒有根的草,沒有巢的鳥,相依為命,一起飄搖……媽媽冒死地掙錢,不止是為了養(yǎng)活我們倆,她還要我和駱花一起在最好的學校讀書,要我穿上和駱花一樣美麗的衣裳,要我把長長的發(fā)高高地束起,別上時尚的發(fā)卡,優(yōu)雅地行走在小城的街道上,和駱花一樣。后來我總在想,或許她只是不想輸,不想徹徹底底地輸給奶奶,輸給那個女人,輸給命運。當容顏不在時,當沒有男人支撐時,當一節(jié)一節(jié)的打擊到來時,她想跟命運說,我是樹,我倒不了。然而,當一個女人不斷地在內心浮夸著自己的強大的同時,那貌似強大的表象下那些靈魂深處最為脆弱的細胞也正在逐漸地繁殖著,只要等到適合的空氣漫過,它們便會飛速地倍增起來,接著在轉瞬間將所謂的固執(zhí)吞噬殆盡!
上了中學之后我的生活開支猛然間增加了大量??粗鴭寢屆刻於寄敲吹匦量鄤诶?我的憂傷無法言說,可是我除了努力學習和盡量儉約之外也沒有任何手段可以為媽媽分擔點什么了。我曾偷偷地去過爸爸家里,夢想爸爸能幫幫我們,結果那個家的新主婦卻連讓我見一見我的親生父親的機遇也沒給。然而讓我最為意外的卻是媽媽對這件事的回響,媽媽平生第一次打我了,而且她打得很用勁很真實,笤帚把在我的腿上留下了條條嬌艷的印記。此后我記住了,永遠不要向愛過你又傷害了你的男人低頭!那件事過去不久,媽媽用積攢的錢買了一輛二手的機動黃包車去拉客。專一地開黃包車要比一天身兼數(shù)職輕松一些自由一些,掙得錢也輕易一些多一些。不用每天都凌晨起來半夜回家,也不用夏天曬太陽冬天刮冷風了。我們的日子照舊緊緊湊湊但也能過得下去,過去的傷痛貌似也在逐漸遠去,我和媽媽相依為命,簡樸而平靜。我相信那時的喜悅是真實的――由于簡樸而真實,由于沒有傷害而平靜。
其實媽媽也有其他選擇的,只是由于我,由于我的存在她才會如此地艱苦。離開駱家時的媽媽不過才二十八歲,她完全可以再找一個男人嫁掉的,可是過了好多年她還是一個人,直到生命耗盡的時刻她也沒能再找到一個能悄悄地陪在她身邊和她說說話的男人。為什么呢,或許就是由于人們所謂的緣分吧,我更相信那就是宿命,緣分歸屬于它,全體的我們的無能為力無可奈何都歸屬于它!起初有不錯的城里男人容許娶她的,是的,是娶她,不是娶我們母女倆。母親搖頭了,她無法選擇,從那個冬天她把我從雪地里撿回來之后,她便無法再選擇拋棄我了,我嵌在她的生命里一向疼痛卻無法移除,她疼我也痛,只是當時的我們都看不清那種疼痛的真實存在和無限延續(xù)。后來也有條件次一些的容許接我們一起生活,但是還是被我一個個攆走了。我怎么會把或許會讓我們的生活輕松一些的男人給攆走了呢?那不是我的本意啊,真的不是啊,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只是不太會笑,不太會和人親近,不太會溫言細語地和人交流,我只是熱愛沉靜,一如既往地沉靜,就像在那老母雞呱呱亂叫的破院子里和爸爸媽媽無休無止爭吵的樓房里一樣地沉靜,那并不代表厭惡或者反對,那只是我對待這世界的自己的方式而已,可是我的寧靜卻嚇走了他們,遠遠超出了這個年齡應有的漠然讓他們感到寒冷和擔心。媽媽在他們面前會是謙卑的,而他們在我面前卻是惶恐的,這種局面讓我莫名地高傲莫名地生氣莫名地大笑莫名地咬牙切齒,望著一個個男人倉惶的背影,我在心里大笑著流淚,迷霧中的蕎麥,謝了花落了果的蕎麥,枝和葉在一點點枯萎。
老黑走進了我們的生活,他走近我們的目的和前幾個男人是一樣的,但不一樣的是我們這次的容貌。獨居好多年的媽媽在那時也是特別迫切地夢想能有一個男人正正值當?shù)卦谧约荷磉?那時的我理解不了她的那些迫切,但是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她和老黑在一起時的提防翼翼。爸爸對我們的傷害已經(jīng)逐漸遠去了,她貌似不再強調自己是不是樹了,或許她只是疲憊了,只是真的像一個女人一樣地去依附了。老黑是個不錯的人選,她想就此安定下來,所以她很提防翼翼地和老黑交往,很提防翼翼地向我表達她的愿望。我不知道我明不明白,但我不反對,我十足地真心地支持。我知道我要表示我的支持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我得變更一下,為了一些我們自己假設的所謂的夢想和幸福,我得強迫著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了。
老黑并不姓黑,只因長得太黑了,人們都叫他老黑,叫順口了老老少少的鄰居鄰居都喊他老黑,貌似忘了他姓啥。老黑是個實誠人,五大三粗的也不跟人們隨意計較,見了人總是呲著一口白花花的牙憨憨地笑,看著丑卻不厭惡。老黑是個鐵匠,就在離我們住的屋子百米遠的地方開了一個鐵匠鋪,順便擺上一些農(nóng)資用品,生意倒還不錯,前幾年死了老婆,自己帶著一個兒子過,這處境和我們母女倒也搭對。人們常說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都是,可是茫茫人海你要找個能和自己搭對過日子的還真不輕易啊!尤其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條件,所以我確定得變更變更,確定不能再把他嚇跑了。我努力地微笑,努力地微笑著對他說叔叔好,努力地和他交流,努力地在他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裝出很開心的樣子,努力地把自己的沉靜深深地掩埋,深深地讓本來的自己和自己本來的傷痕不漏一點點痕跡。無論這個男人將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變更,只要那個變更的理由不再是我就行。
我們的生活有些不一樣了,有了老黑和他兒子的介入。媽媽外出跑車的時間不再像以前那么長了,只是她那空出來的時間大片面都用來給老黑和他兒子洗衣做飯了。有時我也會在媽媽的央求下去老黑的鋪子和他們一起吃飯,但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時總像貼反了的拼圖,那么大的口子咧著嘴,卻被老黑和媽媽用力地往嚴實里推著,鮮明一副湊合的模樣,沒有感情,沒有愛,只是為了搭伙過日子罷了。搭伙過日子就搭伙過日子吧,只要日子過得輕松一點穩(wěn)定一點也就夠了。
然而命運總是有那么多的拐角,媽媽在拐過了那么多的坎坷后照舊昂揚屹立的靈魂卻終究拐不出宿命的掌控。那是一個飄雪的夜晚,媽媽送完了結果一個客人往家趕,在離我們的小屋不遠的路口拐角處,她的車子一打滑撞倒了一個老人,天不作美,輕輕地一撞便將老人撞向了天國,同時也將她全體對生活美好的夢想徹底撞得灰飛煙滅。老人的兒子在媽媽的苦苦乞求下同意了私了,盡管從平常的角度來看他要求賠償?shù)臄?shù)目并不苛刻,但是對于真正家徒四壁的我們而言切實也是天文數(shù)字了。那個時候,作為一個女人,作為早把自己當作老黑的女人的媽媽第一時間想到的求助對象便是老黑。令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生性忠厚忠厚的老黑在這危難關頭儼然就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無情地將我們母女關在了門外無邊的黑暗與冰冷之中。
媽媽賣掉了我們所能賣掉的全體東西包括她傾盡積蓄的那輛車,也不過勉強湊了賠款的三分之一而已。媽媽再也無力強大了,媽媽再也無法堅決了,無路可走的她終究壓低了清高的靈魂走向了爸爸的家。
自從我們走出那個家門之后就再也沒有正面地見過奶奶和爸爸了。奶奶該是心合意足的了,老天給她憑空活脫脫降下一個孫子來,她剩下的時光便是全心全意地侍奉她的寶物們了。他們給那個孩子取名叫駱家興。駱家的后繼有人了,誰還會記得那山里的蕎麥呢。男人是絕情的動物,當他轉過身后,別盼望他還會對昨天記住些什么,他們永遠只在意今人是否歡樂而任憑舊人如何哭泣。爸爸和媽媽本就沒有什么情感可言的,爸爸對于我也是沒有什么情感的,所以我想在我們離開以后,他便幾乎忘卻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我們的存在了,除了在無意良心察覺的時候零零星星地托人給我一些生活費之外,我們早已沒有任何的牽連了。我和我的親生父親沒有牽連了,媽媽和她曾同床共枕的男人沒有牽連了。然而這場意外卻逼迫著曾像樹一樣屹立的媽媽咬著牙揭開自己的傷口去央求,央求那個曾給她夢想與空想、凄愴與疼痛的男人。然而世界給她的傷害卻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承受――那刁蠻的女人就像驅趕一只流浪的野貓一般把媽媽驅趕了出來,而爸爸在外地搞工程已經(jīng)半年沒有回來了。
媽媽哭了,那個冬天好冷。自從媽媽出了事故以后,我們的屋子便再沒生火了。外面下雪,屋子里結冰。媽媽趴在冰冷的床上哭得肝腸寸斷,她絕望的哀嚎在乳白的田野里四處游蕩,像寂夜里孤獨的魂靈凄怨的告白讓人恐慌。我靈魂深處的冰涼也從那一夜開頭生長,媽媽嘶喊著向上蒼控訴自己的命運的乖舛,那其中便有十二年前老槐樹下關于我的一幕。那一夜,我周身寒冷;那一夜,我如夢初醒:我明白了,為什么媽媽要帶著我離開而不是姐姐;我明白了,為什么姐姐會跟著奶奶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而我卻要和媽媽在山梁上吹冷風;我明白了,為什么長這么大奶奶從來沒有抱過我,從來沒有叫過我果果――原來我在她的概念里真的不該存在的!那個夜里,我望見了大片的蕎麥在努力地綻放著花朵,姐姐站在花花綠綠的麥地里笑著,陽光整捆整捆地束在她翹翹的羊角辮上由著她恣肆張揚……
我不記得那個冬天有多長了,印象中只是媽媽哭了好久好久。我也不知道媽媽是怎樣度過那場災難的,只知道她想到了手段,我們平安地度過了。一場劫難到此為止。
春天來了,我們的生活又恢復到了以前的寧靜。我還是按時按點地上學回家,媽媽還是做著各種各樣的工作零零散散地掙錢,或早或晚地回家。有時她會為我打定好飯菜,有時她會給我留張便條和零錢叫我到外面隨意買著吃點。其實我自己也會做飯的,從我們搬出來的那年就學會了,只是離學校太遠了,時間來不及。后來媽媽給我的零花錢逐漸多了起來,沒什么事情的話中午我就在學校鄰近的小店里吃點東西就去教室了,到了晚上放學后再回家。在那些寧靜的日子我有充裕的時間用在學習上,我在保證學習勞績穩(wěn)居全班之首的處境下還讀了好多其它方面的書籍,在讀書中我探索到了另外的喜悅,逐漸地我也忘卻了曾經(jīng)體驗的一幕幕凄愴,我的靈魂開頭了新的游離。媽媽的生活貌似也有了一些新的色調。她開頭給自己買一些時尚的衣服,做一下頭發(fā),畫一些淡淡的裝,仍舊很瘦,卻精神了大量。媽媽是美觀的,十多年的風雨打磨也沒能將她天成的美觀消散盡,踩著纖纖的高跟鞋,穿上長長的連衣裙,淺淺地描一描彎彎秀眉,淡淡地涂一下柔柔雙唇,三十歲剛剛出頭的她仍舊風韻無限。我想面對這樣的媽媽,那個艷俗的女人惟一能制勝的武器便是那個可以姓駱的孩子――很荒唐的理由卻理所當然地告成了,這就是駱家的規(guī)律。媽媽又美麗了起來,輕松了起來,就像我們最初搬到城里來的那會兒。她會在周末的時候抽出空來帶我去逛街,我們在時尚的店里買好看的衣服,在特色的餐廳品嘗各種美味,而后從超市買一大堆的零食再打車回家――生活又一次地美好了起來。我在盡情享受著這難得的美好與平靜的時候心里又會莫名地恐慌起來,就怕這美好是雨后的虹,秀美而短暫,只是一場假設和虛無!我心里的擔心沒有由頭無法言說,我盡量地驅趕著那些奇古怪怪的念頭,和媽媽一起輕松著喜悅著。后來,我們從那個狹小的屋子搬到了靠城里一些的一套兩居室的樓房里,我和媽媽一人住一間,有暖氣的,冬天不用再那么冷了。只是我很少有機遇再望見那大片大片的玉米和麥子了。
對于村莊而言小城很大,對于流言來說小城很小,一些事情的流傳像細菌的繁殖一樣快得驚人。我之前的恐慌不是毫無征兆,就像暴風雨到臨前的寧靜一樣,那些美好都只不過是短暫的偽裝而已。無意中會聽到同學們在背后的竊竊私語與我有關,逐漸地覺察到人們看我的眼光有些繁雜,有些事情在大家都領略的時候與之有著緊密聯(lián)系的我卻還在懵懵懂懂中?;蛟S并不是我不懂那些屋子里的煙草氣息和媽媽臉上的濃妝重彩意味著什么,只是我不容許相信,不容許采納,只是我自己在坑騙著自己。然而,存在的終究是無可更改的,老天從來沒有因我們的喜厭而對它的設置做過一點點的變更,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是無能為力!有些事情我不相信卻不得不相信,我不采納卻不得不采納,我的生命開頭一步步走向絕望??墒俏覅s可以仍舊很乖地按部就班著一個女兒一個學生應有的全體生活程序,標準,機械。當處于青春最為敏感的時期的自己一點點覺察到我們生活的微妙變化時,不知為何我竟然表現(xiàn)得那樣寧靜。我在等待,等待著那個曾在我心目中神一樣美觀,樹一樣堅強,蕎麥一樣真實的讓我景仰的母親,親自撕開命運本真的面紗。我是那么地渴望又懼怕著那一天的到來,對于那真實的絕望的思量困擾著我貌似平靜的世界,無時無刻。無論如何,真相終究要大白的。那天我來例假了肚子疼,到校醫(yī)室拿了點止疼藥,年輕的班主任關切地說,回家喝點紅糖水躺躺吧。于是我很聽話地回家了,沒有任何思量地提前回家了。其實我完全不用回家的,在教室的桌子上爬會兒就好了,可是為什么又偏偏鬼使神差地在沒到放學時間便回家了呢?假設那天沒有肚子疼,假設那天沒有提前回家,假設沒有親眼望見那個曾在我心目中堪稱為宏偉的女人和那個目生的男人赤裸著糾纏在我們的房間里,假設沒有親耳聽到一個嫖客和妓女的呻吟與交織,所謂的絕望只不過還是自己虛設的種種幻象而已。可是,就在那個明媚的六月,一切不成制止地袒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我望見了,我聽見了,流言不再是流言了,一切一切真誠懇切:男人女人赤裸糾纏煙酒性交易金錢――我生命中的美好至此走向終結!
六月,季節(jié)璀璨。我在和暖的空氣里沿著寧靜的河流一向行走。風從我的身邊路過輕輕笑談著一季的花紅柳綠,遠遠望去,我忘卻了大地的模樣,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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