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讓芳華永存-追憶“兩彈一星功勛獎?wù)?rdquo;獲得者陳能寬

信念，讓芳華永存——追憶“兩彈一星功勛獎?wù)隆鲍@得者陳能寬【追思】“想說的話很多，說不出來?！?964年10月16日，新疆羅布泊，強光一閃，火球迸放，一聲巨響后，蘑菇云騰空而起。不遠處的一座碉堡里，緊張地關(guān)注著這一切的陳能寬，激動得不知說什么。那就寫詩吧！那就填詞吧！“東方巨響，大漠天蒼朗。云似蘑菇騰地長，人伴春雷鼓掌。歡呼成果崔巍，稱揚舉國雄飛。紙虎而今去矣，神州日月增輝?！痹谶@個注定將載入史冊的一天，陳能寬將自己的澎湃心潮，填進了一闋《清平樂》里。“他不善言辭，沉重的壓力一直壓在心頭。所以到最后，把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部鋪寫出來，才有了這樣一首‘東方巨響’的詞?！?9年后，參與陳能寬學(xué)術(shù)成長采集工程工作的吳明靜告訴記者。日前，這首題為《清平樂·記我國首次原子彈試驗成功》的詞，出現(xiàn)在北京一個展覽里。在陳能寬百年誕辰之際，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為這位“兩彈一星”元勛辦了一個紀念展。不大的展廳里，訴說著陳能寬參與原子彈研制過程中關(guān)鍵的“爆轟物理試驗”的經(jīng)過。踱步其中，可以看到熟悉的蘑菇云，荒涼的戈壁灘，以及詩詞。是的，你沒看錯，詩、詞。甚至，展覽還為這些詩詞專門設(shè)了一塊區(qū)域。這就是陳能寬，與他那隱姓埋名的“兩彈”研制生涯不一樣，這位大科學(xué)家潛藏著浪漫的一面——喜歡音樂、游泳、排球，特別是寫詩填詞。1962年年初，他“萬里西行”，遠赴青海高原，帶著自己的戶口，帶著對原子彈爆轟試驗的期待，揮筆寫道：“八百年前陸放翁，一生但愿九州同。華章夜讀精神爽，萬里西行意氣濃?！?964年6月，在海拔3000多米一次又一次爆轟試驗后，陳能寬領(lǐng)導(dǎo)組織了全尺寸爆轟模擬試驗，成功解決了核試驗前一系列問題?！耙缓舭賾?yīng)通南北，駟馬奔騰破鐘奇”，他興奮不已寫道，“且待春雷貫東西”。4個月后的10月16日，那聲“春雷”果然響起——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這是陳能寬期待已久的“天高云淡日”，且早已胸有成竹。在“春雷”還未響起的那年7月，他在一首題為《歸期》的七絕里，盡情釋放成功在望的自信和欣喜——“君問歸期應(yīng)有期，自古駿馬亦停蹄。待到天高云淡日，丹心相見比高低?！蔽覀儾恢?，這首《歸期》是寫給誰的，也許是家人，抑或是朋友。不過，這一天并未成為他的“歸期”。他繼續(xù)埋首大漠，參與氫彈研制攻關(guān)。氫彈研制成功后，又參加了我國大部分核試驗方案的制定和實施。直至80年代中期，才重新進入公眾視野?！安晦o沉默鑄堅甲，甘獻年華逐紫煙。心事浩茫終不悔，春雷作伴國尊嚴。”陳能寬晚年以一首《述懷》，對沉默而又“巨響”的那段人生做了總結(jié)。很多人好奇，一位科學(xué)家，怎么就成了詩人？我們可以從那次“萬里西行”中，尋找答案。“從北京到青海，年紀大的也好，年紀輕的也好，都有妻室兒女，但是說走就走。那么，就互相鼓勵吧，寫詩寫詞?！标惸軐捲绱颂拱?。是的，他們都知道，要面對的是何等艱苦的環(huán)境，要承擔(dān)的是何等艱巨的任務(wù)。但，他們義無反顧，他們互相打氣。只因為，他們心里都有一股熱流在奔涌。這股熱流，讓陳能寬放棄在美國的一切，突破重重阻礙奔赴新中國；這股熱流，讓陳能寬在連雷管都不知為何物時，毅然轉(zhuǎn)向原子彈爆轟專業(yè)；這股熱流，讓陳能寬在國際學(xué)術(shù)界和中國科技界銷聲匿跡長達25年，甘獻年華終不悔。“如果我有什么不幸，你要想得開，當(dāng)年我們拋棄洋房轎車，帶著兒女回國，正是為了干一番事業(yè)，讓祖國富強?！彼谝环饧視腥绱税参科拮印Ｊ堑?，“干一番事業(yè)，讓祖國富強”，這就是陳能寬和那一代人內(nèi)心深處奔涌不息的熱流。即使到了花甲之年，陳能寬仍然能感受到這股熱流。他贈詩戈壁灘友人，“相隔千萬里，同行未下鞍”。他與同事互勉，“長雁傳壯語，斯人共芳華”。2016年，陳能寬去世了。但他的這股熱流在詩詞里繼續(xù)傳遞。古人云，詩言志。在這些陳能寬自嘲為“打油詩”的詩句里，我們可以讀懂一位，甚至一代中國科學(xué)家的情懷和擔(dān)當(dāng)。1992年11月，朱光亞、王淦昌、彭桓武、陳能寬等“兩彈一星”元勛在一次會議上重逢。這幾位老者撫今追昔，壯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