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李四光的故事

少年李四光的故事窮教書先生的兒子李四光是農(nóng)村中一位窮教書先生的兒子。他的祖父母更窮。他們是蒙古族，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原因，在清朝光緒年間，沿途乞討，流落到湖北黃岡的回龍山旁?；佚埳剑暄哑鸱?，氣象不凡。人們傳說回龍山原有九條龍蟄伏在這里，后來都乘著云雨回到龍宮去了，獨有那第九條小龍，舍不得這個地方，又返了回來，后來變成回龍山。它確實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李四光的祖父看到這個去處靠山有水，不愿再四處流浪，就帶著妻兒在一座破廟里住了下來。白天，他帶著兒子李卓侯上山砍柴打草，換點糧食、零錢養(yǎng)家活口。晚上，他帶著兒子在燈光下讀四書五經(jīng)。清朝的時候設(shè)有科舉考試。李卓候在父親的教誨下進府應(yīng)考，倒也考上了一個秀才，只可借家中無錢無勢，因此也并沒有得到什么出路，只得在離家比較遠的另一座破廟里，設(shè)了一個館，靠著教幾個農(nóng)村的學(xué)生糊口。1889年10月26日，李四光就在這回龍山下的下張灣里誕生，因為他是父親李卓侯的第二個兒子，父親給他起名叫仲揆。六歲，小仲揆跟著一位名叫陳二爹的老先生發(fā)蒙了，他學(xué)習(xí)很用功，經(jīng)常受到陳二爹的夸獎。爸爸讓他這么早就讀書，也是抱著“早發(fā)蒙、早出息”的希望。家里雖然貧寒，但是，他交代給小仲揆的媽媽，家里寧可少吃點油，每天晚上也要給孩子們一盞燈油，讓他們可以在晚上讀點書。那個時候農(nóng)村里已經(jīng)有煤油燈了，不過不是帶燈罩的，只有一根燈論兒，插在一根鐵皮管蓋上，就著瓶里的煤油燃燒著。這種燈，冒出來的火焰紅紅的，還帶著一股又黑又難聞的煤煙；它的火花，是一閃一閃的，飄忽不定。時間稍微長一點兒，就會熏得人的鼻孔里和牙齒上都留下一層黑，腦袋也疼，眼睛也累。父親怕把兒子熏壞了，所以特地關(guān)照要給孩子點清油燈。清油燈的優(yōu)點比煤油槍子燈要強多了，它燈光清亮，輕煙不起，也沒有怪味。晚上，小仲揆和哥哥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跟前，他不忙打開自己的書包，卻先看了看油盞里的燈芯。媽媽在里面放了兩根燈芯，小仲揆用撥燈很輕輕撥去一根，只剩下一根?！熬忘c兩根燈芯吧，孩子。”媽媽疼愛地說，“這是你爸爸關(guān)照過的，別省這點兒油了。”“不是這個意思，媽媽。點一根燈芯，我可以多學(xué)一倍的時間。哥哥，是吧？”小仲揆說著，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巴茫鋵嵰膊畈欢嘁话懔?。”哥哥同意。媽媽也就不再勉強。小仲揆和他的哥哥就這樣默默地讀呀，寫呀，誰也不打擾誰，一直堅持到燈盞里的油點完。媽媽坐在他們的桌子旁邊，就著這一根燈芯所發(fā)出來的亮光，搖著她的紡車。晚上紡點紗線，還能換得幾個零錢，好買點火柴、油鹽，也給孩子們買點讀書用的筆墨紙張。有心計的孩子小仲揆一共有7個兄弟姊妹，還有一個年老臥病在床的爺爺，都指靠著他的父親教館的那點收入過活。在農(nóng)村，家里沒有一個男勞力，收入又不寬裕，那日子可是很難過的。吃飯誰去春谷？淘米誰去挑水？燒鍋誰去砍柴？這一切，都靠小仲揆的媽媽。小仲揆漸漸長大了，他成了媽媽的好幫手。他用小提桶幫媽媽提水，讓水缸里的水總是滿滿的；他帶著扒子上山去摟樹葉，讓灶堂底下的柴禾總是堆得高高的……還有一件費力的活是舂米。那是用腳踩著踏板，一杵一杵朝著石碓里杵下去，使稻谷的亮一點點退光而成為白米。小仲揆看到媽媽舂米很累，就說：“媽媽，我來幫你舂?！边€不到10歲的他，體重輕，力氣小，怎么踩得動那又厚又笨、還綁著一個大石杵的踏板呢？小仲揆并不泄氣，他找到一根繩子，用繩子綁在石杵那一頭的踏板上，腳往下踩動踏板的時候，同時用手使勁拉一下那根繩子，這樣就能把石杵踩起來了。媽媽看見孩子這么費勁，很心疼，就說：“仲揆，你別舂了，這個活兒不是像你這么小的孩子干的。小仲揆卻悅：“媽媽，我要吃飯，也要幫助你舂米。就這樣，小仲揆連踩帶拉，手腳一齊使勁，雖然速度不快，卻是一杵一杵地，堅持不懈地幫助媽媽把稻谷舂成了白米。吃菜也是困難的。有時媽媽說：“哎，今天又沒菜吃了。小仲揍就會不聲不響地提上一只小提籃，帶上一個小鐵盒，從菜地里挖出幾條蚯蚓裝在里面，再拿起一根釣竿，走到屋前的池塘邊，放下釣竿，靜靜地等候著上鉤的魚。小仲揆的手很靈巧，那根釣竿就是自己從竹園里砍的一根竹子做的，大蒜頭的稈兒做的浮子，縫衣針砸上一個彎鉤兒就是釣鉤。在這小小的池塘旁邊，也有左鄰右舍的孩子，手里拿著釣竿站在塘邊釣魚?？墒侵灰娦≈俎褚粫禾崞疳灨停粫悍畔箩灨?，不大功夫，他就能給媽媽提去小半桶作把長的鯽魚爪子，而別的孩子還都沒有什么收獲。當孩子們看見小仲揆提著裝了不少魚的小桶往家走的時候，忍不住帶著羨慕的神情問他：“咦，李仲揆，你怎么能釣?zāi)敲炊嗟聂~呢？小仲樓反倒覺得問得奇怪，反問他們：“釣魚的時候，你們都看著哪兒來著？你得盯著那個‘浮子’，它一動你就要趕快提竿兒，不能等到它都沉到水里去了好半天才提，這時魚把食都吃光了，跑啦！圍在小仲揆跟前的孩子們嘻嘻地笑了，因為他們在釣魚的時候，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并沒有認真去把它當作一件事情來做，更沒有去動腦筋琢磨琢磨，想想怎樣才能釣得又快又多――誰還為了釣魚這么一件小事去費那么多的腦子呢？我也要造一艘鐵船山洼洼里的孩子是難得有機會進城去玩的。一天，小仲揆跟著爸爸，出了回龍山，來到團風(fēng)鎮(zhèn)。那是一座不大的鎮(zhèn)子，不繁華，也沒有特別的吸引力，可是從鎮(zhèn)邊流過的洶涌澎湃的長江，使小仲揆驚訝不已。長江滔滔不絕地流著，各種各樣的船只在長江里行駛。有用人搖著櫓慢吞吞前進的小木船，有張著帆走得比較快的大木船，最令人仰慕的就是那又高又大又長的大輪船了，它簡直像一幢樓房在江面上航行，跑得快，裝得多，上面還掛著五顏六色的旗子，漂亮極了?！鞍职?，那是什么船呀？”小仲揆拉了拉爸爸的衣襟問?！昂⒆?，那是輪船?！薄八鞘裁醋龅难?？那么大?！薄颁撹F做的?！薄颁撹F？”小仲揆問，”“鋼鐵那么重，怎么能夠浮在水上呢？”“因為船艙里面是空心的，”爸爸回答，“船就不會沉了?！薄八挥萌藫u櫓，又沒有帆，怎么還跑得那么快呢？”“它是輪船，靠機器開動?！薄皺C器怎么有力氣去開動這么大的輪船呢？”“看見那根大煙囪了嗎？瞧，它正冒著黑煙，那底下燒著煤，煤把機器里的水燒開，水變成蒸汽，就能推動機器前進?！薄盁壕湍芡苿訖C器？”小仲揆又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出神地看著向遠方駛?cè)サ拇筝喆?，覺得這一切都太新鮮了?！皢瑷D―！”輪船鳴了一聲長長的汽笛，嚇得小仲揆趕緊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時又興奮地大聲對爸爸說：“爸爸，我聽見它的叫聲了，它的力氣真大啊！叫聲都那么嚇人！”說得爸爸也笑了?；貋淼穆飞?，小仲揆一直興奮地和爸爸談?wù)撝@種大輪船，這樣的船真是太有意思了。突然，小仲揆說：“爸爸，我也要做一只鐵船?！薄澳銜?？孩子?！薄拔胰ピ囋?。”回到家里，小仲揆果然忙開了，他從街上向修壺的爹爹要了一點“冰”鐵皮（就是“馬口鐵”）回來，先在紙上畫好圖樣，再比在鐵皮上用剪子把它剪下來，又用小錘敲敲打打，一艘兩頭翹起，中間有船艙，上面掛著小旗，還豎著一個大煙囪的小鐵皮船就做出來了。小仲揆把它拿到池塘邊，小心地將它放到水里?！八娴钠谒嫔侠?！”小仲揆高興地呼喊著，用手劃動幾下水，船還能順著水流前進一段距離?！八俏易龅男≥喆?！”小仲揆高興地叫道，“嗚――它叫了。”那個時代，孩子們中根本還沒有什么船模、艦?zāi)５然顒樱≈俎褡龅倪@件新玩意，吸引了隔壁左右鄰居都來看熱鬧。還是小仲揆的老師陳二爹見多識廣，他一面夸獎小仲揆做的這艘“輪船”真“像”在長江里航行的那種大輪船，一面鼓勵說：“仲揆這孩子有志氣，現(xiàn)在造小船，將來造大船！記住民族的恥辱當小仲揆長到十二三歲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為了讓他把書再讀得深一點，這年他離開了給他發(fā)蒙的陳二爹，到爸爸的書館里跟著讀書去了。那一天，小仲揆輕輕走進父親的書房，發(fā)現(xiàn)父親正在把放在桌上的文章蓋起來。“爸爸，你在寫什么？”小仲揆不由得感到有些神秘。爸爸把藏在下面的文章重新拿了出來，小仲揆一看，那上面的標題是：《孔孟的心肝》。它是當時不滿清朝統(tǒng)治，在民間流傳著的一些警世文章中的一篇，有人正在托李卓侯先生給修改潤色。不過當時小仲揆還不懂。他問：“爸爸，《孔孟的心肝》是什么意思？”父親說：“這篇文章主要是說明孔子、盂子他們對于國民和社稷的一些想法?！薄八麄兪窃趺凑f的呢？”“孟子說過，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扇缃瘢用袢缤萁?，社稷拱手送人，這是什么世道？！”“怎樣才能做到民為貴呢？爸爸?！备赣H沒有回答，只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民主共和”。小仲揆懂事地點點頭，表示有些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沉吟了一會兒，又感慨地吟誦了兩句詩：傷心怕看澎湖月，妙手難回旅大春。“澎湖月是什么意思呢？爸爸?！薄昂⒆樱宄疅o能，甲午海戰(zhàn)，中國海軍打不過日本海軍，簽訂了《中日馬關(guān)條約》，中國承認戰(zhàn)敗，將臺灣、澎湖和遼東半島都割讓給日本，還賠款白銀二萬萬兩?！薄奥么蟠河质鞘裁匆馑寄兀俊薄凹孜绾?zhàn)之后沒過幾年，沙皇俄國又強迫中國簽訂了《中俄條約》，把我國的海港旅順和大連都租讓給他們了?！薄鞍职?，中國為什么打不過他們呢？中國人怕死嗎？”“中國人并不怕死，中國太落后了！”李卓侯憤慨地說，“就說甲午海戰(zhàn)那一回，海軍總兵兼致遠號管帶鄧世昌打得多勇敢啊！本來他打贏了，可是后來他的炮彈全用盡了，他想加速馬力，用致遠號去撞沉日本的軍艦吉野號，誰知致遠號軍艦是從外國買的，它的速度怎么也追不上吉野號，最后反而被吉野號發(fā)出的魚雷擊中，鄧世昌和全艦上的250多名官兵，全部英勇犧牲了！“真是民族的恥辱！”小小年紀的李仲揆，突然說出了一句和他的年齡很不相稱的話。“記住甲午海戰(zhàn)的教訓(xùn)吧，孩子。現(xiàn)在需要的是發(fā)憤讀書?！崩钭亢蠲銊钪约旱膬鹤印Ｒ惶煜挛?，父親離館出去辦點兒事情，教館里沒有了老師，學(xué)生們就有點兒像脫了韁的野馬，鬧翻了天。他們把桌子搭起來，做成戲臺，一個個登臺表演，有唱湖北戲的，有唱湖北漁鼓道情的，也有唱湖北山歌的。更有那調(diào)皮一點的孩子，偷偷地跑到附近農(nóng)民的莊稼地里，挖來一些山芋和花生，或是偷摘一些豆子，就著點燃的野火，燒烤著美餐一頓。天快擦黑的時候，李卓侯先生回館來了，學(xué)生們一個個趕緊溜回自己的房舍，一聲不吭。和尚就向李先生一五一十地數(shù)落起這些不聽話的學(xué)生來了。李先生聽老和尚說了許多孩子的不是，可是沒有提到自己的孩子，就問：“老師父，仲揆呢？您不要客氣，實話告訴我，這一下午他在干什么？”“不是我當面奉承您，李先生。”老和尚滿面笑容地說：“您的兒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您走了以后，他一直遵照著您的吩咐，在那兒讀呀，寫呀！教室里鬧得不成個樣子，他就躲到天井里去了，那兒安靜。您瞧，他還在看書哩！”李卓侯順著和尚手指的方向看去，兒子仲揆坐在天井里的一張小凳上，手里拿著一本書在聚精會神地看著。“仲揆，天都快黑了，進屋來看吧！”小仲揆這才合起書，笑著說：“爸爸，你回來了。我只剩下一小段了，趁著天井里還有點兒亮，就到這里看了一小會兒。”“剛才我回家看了一下，你母親給你帶了幾個熟雞蛋來?！崩钪俎窠舆^父親遞給他的幾個還有點熱氣的雞蛋，樂呵呵地笑著，又還給爸爸一個，說：“爸爸，這只給你吃。”要多做好事剛剛過完一個熱熱鬧鬧的元宵節(jié)，睡到半夜，突然聽到隔壁鄰居的驚呼聲：“起火了，起火了！快來救火?。　毙≈俎袢亿s緊起床救火。原來是隔壁河南太婆家里的火沖破了房頂――她的孫子白天玩鞭炮，一個炮仗落到了柴草垛里，當時沒有在意，半夜里卻著起火來了。濃煙大火就發(fā)生在隔壁，農(nóng)村里誰家不是木頭架子草棚的頂，怎么不驚慌?。〈蠹壹奔泵γ?，有的往外搬東西，有的趕緊挑水救火。慌亂中，突然不見了小仲揆，媽媽的心里驚疑不定：“這孩子，他跑到哪兒去啦？經(jīng)過七手八腳的搶救，火熄滅了，人們也漸漸散去，情緒逐漸穩(wěn)定下來，媽媽這才看到，小仲揆也走出來了。只見他臉上左一塊、右一塊黑灰，鞋子全濕了，衣服上也是連土帶泥，手里提著一只小提桶，桶里放著一只瓢?！昂⒆?，你上哪兒――你也去救火了嗎？”母親驚呼著。小仲揆不聲不響地點點頭。母親趕緊把他拉到自己身邊，撫摸著額頭上被火焰燎焦了的頭發(fā)，心疼地說：“孩子，你還不到10歲，人比桶也高不多少，怎么能去救火?。　拔覐奶晾锾岚胪八?，順著搭在房后的梯子爬到房頂上去，用瓢一瓢一瓢地往上面潑水。潑完了，我再去提一桶水?！班耍≌骐y為這個孩子了，他怎么提得動這么一桶水啊！“他怎么爬得上那么高的梯子啊！當鄰居的大人們正在七嘴八舌夸獎小仲揆的時候，他卻溜走了――去看看遭到不幸的河南太婆的一家怎么樣了。他看到，河南太婆從大火里被匆匆忙忙搶救出來的時候，沒有來得及穿棉衣，此時正圍著一床燒破了的舊棉被坐在那里，凍得瑟瑟發(fā)抖。小仲揆走到自己的奶奶跟前，輕輕地對奶奶說：“婆婆，河南太婆沒穿棉衣，您給她幾件衣服吧！”奶奶看了看這個懂事的孩子，走到自己剛剛搶救出來的包袱跟前，從不多的衣服當中，找了幾件可以御寒的衣服遞給小仲揆。他抱著這幾件衣服，趕緊跑到河南太婆那兒去了。這是在學(xué)館里。一天晚上，入睡以后，仲揆在朦朧中仿佛感到有人在拉他枕著的衣服，并沒有在意。可是睡在他身旁的同學(xué)被驚醒了，原來有小偷來偷蓋在他們被子上的衣服。手腳快的同學(xué)趕緊爬了起來去捉這個小偷，不一會兒，小偷果然被抓回來了，他衣衫襤褸，被反扭著雙手，并且顯然已經(jīng)挨了打，鼻青臉腫。很快，大家七千八腳地把小偷吊到了樹上。有人還在叫著：“非得打他一頓不可！”李仲揆在吵吵嚷嚷中卻返身走進了課堂，只見他端出來了一張凳子?！八@是想干什么？”有的同學(xué)在悄俏議論。李仲揆不聲不響地將凳子放在被反吊在樹上的小偷的腳下，使他不致于懸空晃蕩著。這下子使得那些叫綁叫打的人泄了氣，人群漸漸散開了。李仲揆把綁著小偷的繩子解了開來，讓他自由，然后又誠懇又認真地對他說：“你莫要做壞事，做了壞事，人家就要打你；你要多做好事，別人才會對你好。”小偷的眼眶里淚如泉涌，向李仲揆鞠了個躬，就跑了。那些愛打鬧的學(xué)生感到十分掃興，他們抱怨李仲揆說：“他偷人家的東西，而且還想偷你的東西，你還去幫他。”仲揆沒有申辯。也有人好奇地問李仲揆說：“那時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我看見他穿得那么破，又那么瘦弱，他被反吊著，還挨打，太可憐了，心里不忍?！毙≈俎裉煺娴鼗卮稹！澳惴帕怂絼e處去還會繼續(xù)偷的，不教訓(xùn)他一頓，再也改不好。“我想，”李仲揆和善地回答說，“人總是希望能夠像人一樣的生活。要不是生活逼迫，也許不會走這條路。我希望他以后會做一個好人。求學(xué)去“喔喔喔！喔喔喔！”蜷縮在雞窩里的大公雞，把插在翅膀底下的腦袋伸出來，撲撲翅膀，打響了黎明前的雞鳴！山坎下的那間小破屋里，點著一根燈草的油燈，一直亮到這會兒。仲揆的媽媽縫完了最后一針，咬斷了線頭，把針別好。這原是她陪嫁時的衣服，如今給即將出門去求學(xué)的小仲揆改縫了一件棉襖。她將棉襖折好，又將幾件已經(jīng)縫補好的換洗衣服打成一個小包袱，就去灶堂底下點火做飯。今天，她要送仲揆離開家鄉(xiāng)到武昌去求學(xué)。這件事來得真是太突然了。前兩天，仲揆從爸爸的學(xué)館里回來，興高采烈地對媽媽說：“媽媽，我聽城里回來的人說，兩湖總督張之洞在武昌辦了幾個官費小學(xué)堂，那里教國文，教洋書，學(xué)得好的，還能出洋留學(xué)吶！爸爸讓我上那兒考學(xué)去。“你到武昌去考學(xué)？”媽媽又驚訝，又為難地說，“錢呢？“媽媽，那是官費小學(xué)堂，不收學(xué)費，也不收飯費?！吧岛⒆樱瑢W(xué)堂不收費，連盤纏錢也不要嗎？這筆錢又在哪里呢？“那――”小仲揆想了想，還是決心試一試，“我去找下灣的陳二爹借幾個盤纏錢。母親默默地同意了。陳二爹是李仲揆的發(fā)蒙先生，一向就喜愛這個好學(xué)的孩子，慨然借給了他。不一會兒，小仲揆也起床了。今天必須趕個大早，先走25里旱地趕到團風(fēng)，才能趕上由團風(fēng)開到武昌去的輪船。媽媽叮囑他說：“孩子，這回你是獨自一人去武昌求學(xué)，離家遠，那兒又沒有親人，你要自己照應(yīng)自己，敬老師，愛學(xué)友，好好讀書?！薄皨寢專乙欢ê煤媚顣?。”告別了媽媽和家里的親人，小仲揆背起一個小包袱，夾上一把舊雨傘，上了路。他，天庭飽滿，鼻梁挺直，兩只大眼晶瑩閃亮，腦后梳著一條烏黑的大辮子。今天，他身穿藍布衣袍，青布背心，腳下是母親做的布襪和毛邊布鞋。衣著雖然儉樸，卻已是一位英俊的少年。他走過家旁經(jīng)常去澆水的菜地，經(jīng)過常幫媽媽提水和釣魚的池塘，穿過村上的那個小茶亭，踏上了通向回龍山街的崎嶇小路。東方露出了魚肚色，蜿蜒起伏的回龍山在朦朧的晨曦中顯得蒼蒼莽莽，下販耕地的農(nóng)民已經(jīng)把牛牽了出來，手扶著犁耙在田埂上慢慢走著。挑擔趕集的人，也已稀稀落落地走在大路上。小仲揆的媽媽站在高處，手搭涼棚眺望著，她那親愛的兒子正在向著遠方走去。再見，可愛而又貧困的故鄉(xiāng)回龍山！自己爭取到的權(quán)利1902年的武漢三鎮(zhèn)。在漢水和長江交接的地方，龜山蛇山隔江相映，古老的黃鶴樓和西洋式的江漢關(guān)遙遙相望，這里就是當年號稱“九省通衢”的武漢三鎮(zhèn)。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一役，帝國主義用軍艦和大炮轟開了清朝大門，武漢三鎮(zhèn)就成為外國資本主義侵入最早，而又壓迫最深的地區(qū)之一。它是英、美、日、德、法等帝國主義爭奪的對象，己經(jīng)成為一個畸形發(fā)展的城市。李仲揆下船以后，打聽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了南路高等小學(xué)堂，怯生生地走進去辦理報考的手續(xù)。買了一張報名表就填寫起來。是太興奮？太緊張？還是由于年輕沒有經(jīng)驗？李仲揆自己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他提起筆來，在姓名欄下端端正正寫下的不是“李仲揆”，卻是“十四”兩個字。當他發(fā)現(xiàn)這個錯誤的時候，“十四”已經(jīng)無可挽回地擺在姓名欄里。他急忙將“十”字改成“李”字，這“四”字卻是不好改動的了。重新買一張報名表嗎？他只帶了借來的不多的一點盤纏，付了船錢和飯費，他已無力再買第二張報名表。就叫“李四”嗎？那多不好聽，平常人們舉例說到什么不相干的人的時候，就用“張三”、“李四”來代替，他不愿自己就叫這樣一個名字。還有補救的辦法嗎？李仲揆冷靜下來想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所舊皇太子殿改建的學(xué)堂，大廳正中，掛著一塊橫匾，上面的油漆雖已斑駁，大匾上的“光被四表”四個大字，還清晰可見?！肮獗凰谋怼报D―李仲揆的目光停留在那兒，他得到啟發(fā)，提起筆在“四”字的下面，加上一個“光”字。“李四光！”仲揆端詳著自己給自己起的這個新名字，覺得很高興。“四面發(fā)光，四面光明，光照四方！多么響亮的名字啊！年輕而又單純的李四光，對于他自己的前途，對于國家和社會的前途，充滿著多么光明的憧憬?。拇?，李四光成為李仲揆的大名，他那富有戰(zhàn)斗性和科學(xué)精神的一生，也正和他當時在一瞬間起的美好的名字相符合。入學(xué)考試雖然取得了第一名的優(yōu)秀成績，但是主考先生看見李四光是一個農(nóng)村出來的窮孩子，不太愿意錄取他。學(xué)堂里有位張先生，很惜愛李四光的才學(xué)，極力向主考先生保薦說：“這孩子是我的先生的兒子，聰明好學(xué)，讀書很用功，這樣的人才我們不應(yīng)該放棄。結(jié)果，考試發(fā)榜，李四光名列第一。這在當時，叫做“案眉”，得到這個稱號是很光榮的。李四光正式成為南路高等小學(xué)堂里一名成績佼佼的優(yōu)等生。兩湖總督張之洞辦學(xué)有一個指導(dǎo)思想，他認為當時的中國“不貧于財，而貧于才”。他極力講求興學(xué)，就是為了“選真才，擇時用”，主張要選拔出一些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出來，以適應(yīng)當時發(fā)展工業(yè)、實業(yè)的需要。他還認為，在辦學(xué)當中，“小學(xué)為急第一”，所以積極創(chuàng)辦了一些以培養(yǎng)出洋留學(xué)和進一步深造的官費高等小學(xué)堂。他規(guī)定，凡在各路官費高等小學(xué)堂讀書的學(xué)生，只要是考試名列前茅的優(yōu)秀生，都可以保送出國。第一名送美國，第二名送英國，第三名送日本。李四光進入南路高等小學(xué)堂以后，發(fā)憤求學(xué)，雖然幾次考試都是名列第一，然而次次保送，他都是榜上無名。開始，李四光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