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陶淵明的任真

論陶淵明的任真

仔細閱讀《陶淵明》的詩歌，我們可以發(fā)現朱元璋對生活和死亡的態(tài)度有了更多的體現。正是他的人生態(tài)度，他才創(chuàng)造了自己獨特的生活。這一獨特的生活，最終堅定了他的人生態(tài)度，形成了他對死亡的理解。下面就結合陶淵明的詩辭,來談一談他的生死觀。一、陶淵明的生活經歷陶淵明對待人生的看法,是多種多樣的,概括起來,我們可以歸納出以下幾條。1.任真,以表心志“任真”在陶淵明的人生中占據重要的位置。在陶淵明詩中,“任真”的“真”,也即“真我”的意思?！叭握妗币嗉词前醋约旱娜烁?稟性來活,活得真真實實,毫不矯飾?！叭握妗痹谔彰魅松牟煌瑫r期,有不同表現。少年階段,“任真”表現為意氣風發(fā)?！吧倌旰比耸?游好在六經”(《飲酒》十六),“憶我少壯時,無樂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雜詩》其五)。這里表現出的是一個少年為了實現自己治世的遠大理想,拼命讀《六經》,并尋求救世之路的情形。這所代表的,是陶淵明少年時對人生的積極志度。反映了未飽人世的陶淵明的天真。正是由于有了這種意氣風發(fā)的壯懷,才使得陶淵明在早年積極實現治世的理想。從二十九歲,初仕州祭酒直至四十一歲任彭澤令,十二年中,他幾次介入仕途。晉元興三年夏季,任劉裕鎮(zhèn)軍時(40歲)他抒發(fā)了這樣的情懷:“先師遺訓,余豈云墜。四十不聞,斯不足畏!脂我名車,策我名驥,千里雖遙,孰敢不至!”表達了他將建立功名的信心。積極入世,秉承先師孔子的治世理想,實現少年的壯志情懷,這自然是陶淵明“任真”人生觀的體現。但事與愿違,陶淵明所生活的時代,社會動蕩不安,政治極其黑暗,門閥制度盛行,陶淵明意識到了這樣的社會是不會給他提供任何機會的,于是,在幾次出任官職之后,他都借故辭職還鄉(xiāng),所表現出來的,依然是那份仕不遂志的“任真”。陶淵明的歸隱,不僅是任真,其實更是任“性”,正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至此,我們也看到了一個正直而又正義,有骨氣的知識分子的形象,也看到了一個為本真而去生存的人,這一點在今天亦有值得我們肯定的價值。陶淵明在歸隱田園之后,雖然也有“素抱深可惜”(《飲酒》十五),“淹留遂無成”(《飲酒》十六)的遺憾,但他卻最終肯定了自己的行為是“卓然見高枝”(《飲酒》其八)的。當認清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之后,陶淵明開始了他歸隱之后的生活真。他在歸隱期間,寫了大量表現自己村居生活、日常勞作,飲酒以及言詠賦詩的詩歌。無論陶淵明呤詠什么內容的詩句,表達的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賦詩是自己內心真實情感的表白。至此,我們看到,陶淵明的任真貫穿其一生。在與現實社會的矛盾沖突中,陶淵明的任真是一種抗爭,是和當時的社會和統(tǒng)治者的不妥脅的斗爭,是積極主動地維護自己的人格和品質的表現。這正是儒家“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為人理想的榜樣,也正因為任真,注定了陶淵明必須走如此的人生道路。2.以樂天安命的思想為主如果說任真是陶淵明在和社會抗爭,而委運任化則是陶淵明在和自己抗爭。因為任真難以立足于社會,實現其素抱,這于陶淵明而言,不能沒有遺憾。于是,為了給自己的行為一種合理的解釋,他給自己開了一劑安慰的妙方,即聽憑造化,隨遇而安。委運任化的人生觀,對于陶淵明的心理支持,主要表現在以下幾種情形之中:(1)違志而行的借口。他的《始作鎮(zhèn)軍參軍經曲阿作》,寫于他做鎮(zhèn)軍參軍赴任的路上,他的入仕之行和內心的“寄事外”的“真想”是矛盾的,于是他便將此行解釋做“聊且憑化遷,”大有我們今天所說的“走著看”或“試試看”的意思。(2)遇意外打擊時,堅定內心的良劑。詩人戊申歲六月,家中遇大火,燒盡房屋,但他不為物情所牽,喊出了“總發(fā)抱孤介,奄出四十年。形跡憑化往,靈府長獨閑。貞剛自有質,玉石乃非堅?！北磉_了自己堅守信念,樂天安命的思想。(3)撫慰內心創(chuàng)傷的良藥”詩人在《飲酒》十五中,感嘆時光空運,素志不展,在無可奈何之際,說出了“若不委窮達,素抱深可惜”的話,撫平心靈創(chuàng)傷,聽任運命的安排。(4)是對空虛和煩惱的療治。在《歸園田居》中,詩人在憑吊故墟時,哀嘆鄰里的存沒,感嘆人生變幻,產生“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的思想,這其實是詩人“一切皆空”的消極情緒,而此情緒又來源于他的無為。(5)是對生死的理性認識。“運生會歸盡,終古謂之然?！?《連雨獨飲》)詩人對人生的思考,目的在于自己如何度過一生。(6)是對自己一生的定位。作者在《神釋》中,對飲酒行樂和立善求名的作法予以否定之后,提出“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多獨慮”的人生主張?？v觀陶淵明委運任化的人生觀,如果說他在和自己抗爭方面表現還是積極的,那么在對待社會環(huán)境方面,則表現為一種消極的抗爭,是一個退讓者的遁詞。陶淵明的這種人生觀,既來源于老莊的自然無為思想,又和他通達樂觀的性格直接相關。3.以安貧為中心的安貧思想安平樂道是陶淵明人生觀的重要內容,在他的詩文當中占有相當的分量。安貧,就其性質而言,同委運任化有共同之處,是詩人對退隱田園后果的心理承擔,應該說這是陶淵明退隱的最后心靈避難所。首先,安貧所反映的是詩人對自己行為后果的認可。對于“夏日常抱饑,寒夜無被眠”的貧困現實,詩人認為“在己何怨天,離憂凄目前?！?《怨詩楚調示龐主簿鄧治中》)這種不怨天尤人的態(tài)度,在詩人而言是何等的理智!其次,安貧,是詩人恬淡情趣的反映。在《和郭主簿》中,詩人描繪了他自給自足的鄉(xiāng)居生活的悠閑之后,言道:“此事真復樂,聊用忘華簪?！北憩F出了他望云懷古的避世幽情。第三,安貧,是詩人所固守的節(jié)操。在《飲酒》(其二)中,詩人在引出伯夷和叔齊,感嘆天道無定之后,說“不賴固窮節(jié),百世當誰傳?！北砻髯约旱陌藏氁踩缤暮褪妪R一樣。詩人的固守窮節(jié),不僅來自于古代的眾多榜樣,更來自于他所接受的儒家的教育?！跋葞熡羞z訓,憂道不憂貧?！?《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就是明明白白的證詞。第四,安貧,是詩人消極對抗當時社會的結果。詩人在《茂申當六月中遇火》開首說:“早廬寄窮巷,甘以辭華軒?！睘槭裁茨?是因為“總發(fā)抱孤介,”“形跡憑化往”和“仰想東戶時,余糧宿中田?！笔抢硐牒同F實的沖突。正因為現實險惡,故詩人守貧?！疤锛邑M不苦?弗獲辭此難。四體誠乃疲,庶無異患干?！?《庚成歲九月中于西田獲早稻》)“量力守固轍,豈不寒與饑?知音茍不存,已矣何所悲?！?《詠貧士》)這里的“知音”可以理解為統(tǒng)治者、社會。安貧人生觀,反映著詩人能夠正視現實,正視自己的人生道路。從心理方面而言,它是一種積極的退避防守:詩人的安貧,是詩人在退隱方面的積極選擇。但同實現治世理想而言,安貧則是素抱未果的消極結果,同委運任化一樣,是詩人矛盾人生觀的必然歸宿。如果說安貧是心靈避難所,樂道則是陶淵明實實在在堅守的最后一塊陣地了。首先,道是陶淵明內心對于入世僅存的美好的理想?！敖Y發(fā)念善事,黽勉六九年?！?《怨詩楚調示龐主簿鄧治中》)這里的“善”就是立功、立德、立言,是陶淵明大濟蒼生、匡救時弊的政治理想。這在54歲時的陶淵明已成回憶,因為在此之前他所作的《形影神》詩中,就通過《神釋》“立善常所欣,誰當為女譽?甚念傷吾生,正宜委運去?？v浪大化中,不憂亦不懼。”否定了他的立善之舉。其次,道就是古代賢者的高尚節(jié)操。陶淵明在其詩中有時是直接吟詠,以松菊的高尚不俗品質,來表明詩人自己傲然不群的高尚節(jié)操的。更有直接贊美先師,以表明自己心志的,如:“是以植杖翁,悠然不復返?！?《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咄咄俗中愚,且當從黃綺?！?《飲酒》之六)詩人還在《有會而作》中贊美了窮亦堅守節(jié)操的乞食者?？梢?節(jié)操在詩人心中的重要地位,其內涵包含貞剛不群、堅持追求、堅守貧窮而不易節(jié),保持尊嚴不受侵犯等。第三、道還包含與人為善的內容。詩人在歸隱田園之后,一直與鄉(xiāng)曲來往,相交甚善。“時復墟曲中,披草共業(yè)往?！?《歸園田居》)“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移居》)“相思則披衣,言笑無厭時?！?同上)蕭統(tǒng)的《陶淵明傳》中記載:“送一力給其子,書曰:汝旦夕之費,自給為難。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勞。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彼纳剖遣环謱哟蔚摹返劳藏氁粯?都是陶淵明入世不逐的消極人生觀的反映。但正如我們前面所言,安貧是撫慰,而樂道則是追求,同時屬于心理內容的兩個方面,而這兩個方面,我們認為是詩人現實入世追求和歸隱園田行為的變異:入世不逐志則求道,歸隱則必須安貧?？梢?安貧樂道,是陶淵明政治苦悶的表現。4.以酒消憂,酒游行樂及時行樂,在陶淵明的人生觀中,表現為飲酒、吟詠和行游幾個方面。表現為飲酒方面的行樂,主要有兩種情形,其一是入世不成,素志不展,內心不暢,借酒尋樂,帶有借酒澆愁之味道。在《九日閑居》中,詩人就直接地說出“酒能去百慮,菊解制頹齡?！薄逗凸鞑尽分兄v:“春秫作美酒,酒熟我自斟,……此事真復樂,聊用忘華簪?！本褪且跃葡麘n的。其二,則是感嘆人生幻化,以飲酒尋歡來忘卻死亡?！俺？执蠡M,氣力不及衰。撥置且莫念,一解聊可揮?！?《還舊居》)“忽與一樽酒,日夕相持歡?！?《飲酒》)這都是詩人感慨盛衰無常,以酒消憂的詩句。這樣的詩句,在陶詩中還很多。但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以酒解憂,都是一種麻痹自己的手段,正如鴉片可以使人短暫的興奮一樣,但卻于事無補,其消極的一面,自不必多言。詩人表現為吟詠方面的行樂常常和飲酒相聯,通過飲酒吟詠來寄寓自己的感情。“千載非所知,聊以詠今朝”。(《已西歲九月九日》)表現的就是詩人飲酒歌詠尋求今日之樂的情形?！皣[傲東軒下,聊復得此生”。(《飲酒》其七)大有嘯傲人生之味道。表現為行游方面的行樂,最有代表性的則是詩人的《游斜川》,詩人在感慨“吾生行歸休”之后,“及辰為茲游”,非常明顯,“且極今朝樂,明日非所求”是為及時行樂而游。及時行樂的人生觀,在陶淵明是苦中作樂,是悒郁的內心情緒的排解,與其說樂不如說哭,只不過它是以反向的方式表現出來的。如果尋求其作用的話,那也只能說是對自己內心的暫得解脫而已。二、詩人對死亡的思考和認定陶淵明的詩,較多地涉及死亡,表現出憂懼?！叭松苹没?終當歸空無”(《歸園田居》)“開歲倏五日,吾生行歸休”。(《游斜川》)“?？执蠡M,氣力不及衰”。(《還舊居》)“從古皆有沒,念之心中焦”(《已西歲九月九日》)這些對死亡表現出憂懼的詩篇,首先反映出的是詩人對于生命的熱愛,是一種本能的反映。如《雜詩》:“日月還周復,我去不再陽?！本褪窃娙送ㄟ^人事、草木的盛衰變化,進而感慨人死而不復生的事實。其次,反映出的是詩人在有限的人生未能建功立業(yè),實現理想抱負,有所作為的感傷,是在感傷此生虛度,碌碌無為。“死去何所知,稱心固為好”(《飲酒》十一)就是詩人對功名等進行思考后作出的思考,表現出的是自己功名未就的淡淡的哀傷?！坝钪嬉缓斡?人生少至百”(同上十五)也是在感嘆時光易逝,老之將至的。而《雜詩》更是集中地表現了他的時光易逝,歲月不待人的思想?！笆⒛瓴恢貋?一日難再晨”,“百年歸丘壟,用此空名道”,“壑舟無須臾,引我不得住,前途當幾許,未知止泊處。古人惜寸陰,念此使人懼?！逼浯?陶明面對死亡,表現出理性的思考和豁達的態(tài)度?！袄仙偻凰?賢愚無復數?！?《神釋》)詩人對人的死亡的認識是客觀的,全無一般人的唯心主義觀點?！斑\生會歸盡,終古謂之然”(《連雨獨飲》)“去去轉欲速,此生豈再值”(《雜詩》)面對死亡的這種冷靜和理性,是詩人面對入世和歸隱的一貫認識方法的反映。他主張的人死形盡神亦滅的觀點,和當時的慧遠等佛家乃至道家主張的形盡神不滅的主張是背道而馳的,是進步的唯物主義的觀點。正如前面我們所分析的那樣,陶淵明面對死亡是憂懼的,但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