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中的芍藥萬花會

《詩經(jīng)》中的芍藥萬花會

在揚州花史上，它是著名的。第一個是瓊斯花，第二個是秋海棠。芍藥是我國最早栽培的觀賞和藥用植物之一,資歷遠比牡丹古老。早在三千多年前的黃土地上,中州的少男少女們就以此作為表達愛慕和離別相贈的禮物?！对娊?jīng)》“溱洧”篇寫道:惟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就是這種習俗的真實描繪。李時珍說,芍藥就是綽約的意思,美好貌。確實,由于芍藥花朵碩大,色彩艷麗,風姿綽約,又有鎮(zhèn)痛、通經(jīng)、利尿等藥用價值,人們都愿意栽種于園圃籬下,亭臺側(cè)畔。至遲在唐代,芍藥已經(jīng)由北國移到揚州,但其時尚默默無聞。到了北宋,由于揚州北郊地近高阜,土壤深厚,且在蜀崗之陽,土地肥沃而不積水,經(jīng)過花農(nóng)的精心栽培,揚州芍藥終于大放異采,一躍而為“天下之冠”,和洛陽的牡丹并重于時了。宋代揚州芍藥栽種的規(guī)模令人嘆為觀止。“負郭多壙土,種花之家,園舍相望”,一畝畝一畦畦的芍藥密如今天種植的水稻和棉花。一位姓朱的芍藥種植園主,有南北兩塊芍藥田,所種“多至五六萬株”,每到四五月花開季節(jié),一派濃艷熱烈的花光輝耀于翠綠的枝葉之上。微風過處,萬枝漾動,如碧濤花浪,令人心醉神迷。而這位姓朱的園主人十分好客,他特地將園亭修飾一新,障以帷幕,佐以笙歌,以迎接四方觀賞和求售的客人。參觀者往往相接于途,“逾月不絕”。人們譽之為“自古種花之盛,未之有也”。特別是在四五月,正是百花謝落,庭院一片索寞之際,忽然能看到如此壯觀的花的世界,如此盎然絢麗的生機,怎能不使詩人們發(fā)出“廣陵芍藥真奇美,名與洛陽相上下”、“多謝化工憐寂寞,尚留芍藥殿春風”的贊嘆來呢?一件史實還可為北宋揚州芍藥之多作個注腳。蔡京在揚州做太守,他模仿洛陽舉辦“萬花會”的做法,在揚州也搞起“芍藥萬花會”來。每次花會,用花“多十余萬枝”,誠如宋代詞人晁補之所寫:“結(jié)蕊當屏,聯(lián)葩就幄,紅遮綠繞華堂?；嬗辰幌??！币灾聴墧S遺落絡繹于途,差吏乘機從中漁利,百姓不堪其苦,后被蘇東坡革除。雖然搞萬花會不值得提倡,但用花一次達十多萬枝,其場面之宏闊也就可想而知了。宋代揚州芍藥不僅以產(chǎn)量高出名,名種迭出是它的又一特色。竹西的園藝家們特別注意變異品種的選擇和培育,在他們出色而科學的管理下,芍藥品種不斷創(chuàng)新,以致達到“名品相壓,爭妍斗奇,故者未厭而新者已盛”的地步,“其敷腴盛大,而纖麗巧密,皆他州之所不及”。許是“奪天地之氣”已達出神入化的緣故吧,這些芍藥毅然鐵了心,唯有在揚州才長得花繁葉茂,異種爭出,一旦移至他處,即“一年小變,三年大變,與?；o異”,“由此芍藥之美,益專于揚州焉?！币虼?撰寫《芍藥譜》的園藝家們不來揚州就無法落筆,孔常甫在揚州經(jīng)過認真采訪和實地考察,認為“蓋可記者,三十有三種”。王觀撰寫的《芍藥譜》達39種,這在當時屬搜羅最全的了。宋時揚州芍藥品種大致為黃色、紅色、紫色和白色。其中以黃為貴,一種稱為“金系腰”或“金帶圍”的品種尤為名貴,它的出現(xiàn)往往象征著祥瑞。沈括的《夢溪補筆談》里就曾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慶歷年間,資政殿學士韓琦出任淮海地方的長官,駐節(jié)揚州。一天,州官衙署后園中一株芍藥的枝干忽然長成四岔,每個岔頭上各長了一朵花?；ǘ渖舷露际羌t色,但花瓣的中間卻有一道金黃色的條紋相貫,如金帶相系,“金帶圍”已屬稀異,何況四枝連蒂?韓琦便邀請在揚州的京官大理寺通判王珪、大理寺僉判王安石、大理寺丞陳升之與會。賞花到半途,韓琦命人剪下四花各簪于發(fā),以應四花之瑞。誰知三十年后,這四人居然先后均作了宰相,這不能不說是個美妙而又令人神往的巧合。宋金戰(zhàn)爭使揚州幾成廢墟,芍藥當然也受到了摧殘,其后雖有種植,數(shù)量大不如前,但品種卻有可觀。例如明代揚州出現(xiàn)了一種“墨芍藥”。其色墨紅,甚為少見。畫家徐渭曾為此寫生并題詩贊美道:“花是揚州種,瓶是汝州窯。注入東吳水,春風鎖二喬”。其花之美麗,人們不難想象。清代是揚州城市繁榮的又一個時代。鹽商們于砌造園林之余的刻意搜求,康熙和乾隆皇帝的多次駐蹕,均為芍藥的恢復種植創(chuàng)造了條件。迨至乾嘉時代,芍藥的種植規(guī)模已上追北宋,而品種的出新更非前代可比。據(jù)《花鏡》的記載,此時已達88個品種,比宋代翻了一倍有余。《花鏡》還說:“芍藥唯廣陵者為天下最”。清代揚州芍藥遍種于市民的庭院和花壇之中,而鹽商、士紳和花農(nóng)往往專辟有芍藥田。從瘦西湖抵平山堂,再從蜀崗錦延于茱萸灣的大片土地,莫不是芍藥的天下。初旭才照,露華半開,紫陌香塵,春風十里,使人如入眾香國中。乾隆年間,瘦西湖五亭橋之西直到二十四橋之處,有園名“筿園”,是著名觀賞芍藥的地方?！皥@中芍藥十余畝,花時植木為棚,組葦為簾,編竹為籬,倚樹為關(guān)。游人步畦町,路窄如線,縱橫屈曲,時或迷不知來去”,真象步入桃花源。行人走倦了,有茶社建于花叢之中,可供看花人歇息、品茗,這個茶社名叫“芍廳”,于此留連,不用說是難得的美的享受。乾隆乙卯年筿園中芍藥盛開,佳品迭現(xiàn)。內(nèi)中有“金帶圍”一枝,大紅三蒂的芍藥一枝,一種稱作“玉樓子”的重瓣白色名種芍藥又花開并蒂,如此湊趣,一時紅、黃、白三色名種芍藥并陳,確屬千年少有的吉祥,筿園頓時車水馬龍,官商接踵,文士雅集,吟詩作賦,酬唱幾無虛日,著實熱鬧了一陣子。一首《望江南》詞寫道:“揚州好,芍藥殿春風。曾記玉樓花并蒂,艷傳金帶兆三公,花會洛陽同?！本褪菍Υ耸碌纳鷦用枥L。后來人們還在此署“筿園花瑞”匾額以紀其盛。清末揚州芍藥一度衰減,其培植地亦從瘦西湖至蜀崗一帶移至揚州東南鄉(xiāng),即現(xiàn)今揚州大橋至曲江花園的地段,約有三四十畝,品種達七八十種。至民國初年又有所發(fā)展,但國民黨統(tǒng)治時期芍藥的種植復急驟減少,到新中國成立時已寥寥無幾,僅五戶花農(nóng)保留二畝余,花不足千余叢,揚州芍藥已到了難以存身的地步。建國后,特別是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揚州芍藥又重新沐浴春雨。隨著改革開放和旅游業(yè)的發(fā)展,綠化運動不斷推向新的高潮,揚州的園藝家們在挖掘培植揚州名種芍藥的同時,積極引進外地品種,在園林、花園中開辟芍藥圃,使芍藥重放異彩。僅在瘦西湖公園的徐園和當年筿園花瑞的對面,一水之隔被稱作“玲瓏花界”的地方,即專辟有芍藥園,目前已有六千余塘,品種達七八十種。此后又陸續(xù)分塘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