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生卒年新考

劉向生卒年新考

沒有關(guān)于劉向志去世的說法。因此，幾千年來一直有一場爭論。約而言之,共有四說:一為生于元鳳四年(前77年),卒于建平元年(前6年),葉德輝、吳修、王先謙持此說;二為生于元鳳二年(前79年),卒于綏和元年(前8年),錢大昕、錢穆等人持此說;三為卒于綏和二年(前7年),姚振宗持此說;四為卒于元延四年(前9年),周壽昌持此說。此四說所依據(jù)的材料是相同的,亦即《漢書》卷三六《楚元王列傳》所附的劉向本傳,對此傳所記劉向生平重要事實的詮釋不同,導(dǎo)致其生卒年眾說紛紜,聚訟難決。四說中,除錢穆外,其余三說均未有詳細(xì)的考證。錢穆《劉向歆父子年譜》考證謹(jǐn)嚴(yán),歷來被看作是后輩學(xué)人揣摩學(xué)習(xí)的榜樣,是學(xué)術(shù)精品中的精品,但亦有疏忽?？偨Y(jié)前賢論斷,大約在以下三個問題上出現(xiàn)分歧,故試逐一辨之。一“代漢”居攝元年“王氏代漢”是漢代重要的歷史政治事件,似乎與劉向的生卒年無關(guān),其實不然?！稘h書》劉向本傳云:“居列大夫官前后三十余年,年七十二卒,卒后十三歲而王氏代漢。”(《漢書》卷三六《楚元王傳》,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7冊,第1966頁)劉向享年七十二歲,其卒年可從“王氏代漢”推知。然而,“王氏代漢”詮釋紛紜,難下決斷。大致有以下四種說法:一、指孺子嬰居攝三年(8年),即王莽初始元年,他取代漢朝,登上帝位,把此年十二月定為自己建國初年的正月朔;二、指孺子嬰居攝元年(6年),此時王莽驕橫無比,獨(dú)攬大權(quán);三、指王莽始建國元年(9年),他正式建國號為新,完全取代了漢王朝;四、指元始五年(5年),平帝崩。由于“王氏代漢”的四種不同解釋,導(dǎo)致了劉向生卒年以上相應(yīng)的四種說法。因此,如果我們解決了“王氏代漢”的時間,則劉向之卒年就可確定,其生年亦可推知?！稘h書》帝紀(jì)凡十一,始于高帝紀(jì),終于平帝紀(jì),似乎漢平帝劉衎是西漢最后一個皇帝,其實非是,孺子嬰才是西漢最后一帝。然《漢書》帝紀(jì)盡于平帝元始五年,無孺子嬰;《王子侯表》、《外戚恩澤侯表》、《百官公卿表》,皆及孝平而止,無記孺子嬰者,這都很容易給人造成錯覺,孺子嬰不是漢帝。但盡管如此,我們不能否定孺子嬰為漢帝,也不能就此證明“王氏代漢”在居攝元年?！稘h書》中雖無《孺子嬰紀(jì)》,但他卻是漢天子,做過短暫的皇帝,這是不能否認(rèn)的事實?！稘h書·王莽傳》云:“時元帝世絕,而宣帝曾孫有見王五人,列侯廣戚侯顯等四十八人,莽惡其長大,曰:‘兄弟不得相為后?！诉x玄孫中最幼廣戚侯子嬰,年二歲,托以為卜相最吉。……(居攝元年)三月己丑,立宣帝玄孫嬰為皇太子,號曰孺子?！?《漢書》卷九九《王莽傳上》,第12冊,第4078—4082頁)平帝崩于元始五年(5年)十二月丙午,次年(居攝元年)三月孺子嬰即位。孺子嬰為傀儡皇帝,大權(quán)旁落,王莽是真正的實權(quán)派,但還不能說他“代漢”。就王莽本人來看,他也承認(rèn)孺子嬰是漢帝,《漢書·王莽傳》云:“莽乃策命孺子曰:‘咨爾嬰,昔皇天右乃太祖,歷世十二,享國二百一十載,歷數(shù)在于予躬。’”(《漢書》卷九九《王莽傳中》,第12冊,第4099頁)“歷世十二”,王莽認(rèn)為孺子嬰是漢第十二代天子。就王莽同時代人來看,他們并不認(rèn)為此時王莽“代漢”。居攝元年四月,安眾侯劉崇與張紹謀反王莽時說:“安漢公莽專制朝政,必危劉氏。”(《漢書》卷九九《王莽傳上》,第12冊,第4082頁)“必危劉氏”者,一定會威脅皇權(quán)也,言發(fā)展之趨勢,并未言此時“代漢”。居攝二年(7年)九月,東郡太守翟義立嚴(yán)鄉(xiāng)侯劉信為天子,移檄郡國言:“(王莽)毒殺平帝,攝天子位,欲絕漢室?！?《漢書》卷九九《王莽傳上》,第12冊,第4087頁)“攝天子位”指去歲群臣進(jìn)王莽“假皇帝”號而言。假者,代也。孺子嬰即位時僅兩歲,到是年也只有三歲,太后未臨朝,則王莽攝政,“攝天子位”也就相當(dāng)于后世的攝政大臣。欲者,想也。“欲絕漢室”,言王莽想滅絕漢室,這是居攝二年王莽未“代漢”之證。就古代史臣來說,他們也不認(rèn)為居攝元年“王氏代漢”。李賢注崔舒《慰志賦》句“思輔弼以偷存兮,亦號咷以酬咨”云:“輔弼謂王莽輔政也。偷,茍且也。號咷,哀呼也。前書王莽策孺子嬰為定安公,莽親執(zhí)孺子手,流涕歔欷也。”(《后漢書》卷五二《崔骃傳》,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6冊,第1706—1707頁)則李賢認(rèn)為王莽只是輔政大臣而已。就歷史上與“王氏代漢”類似的現(xiàn)象來看,說居攝元年王莽“代漢”,恐非。曹操于建安元年(196年)十一月“為司空,行車騎將軍事,百官總己以聽”(《后漢書》卷九《孝獻(xiàn)帝紀(jì)》,第2冊,第380頁),這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始,其權(quán)力之大,與王莽無異,但未有人說此時是“曹氏代漢”。蕭道成于升明元年(477年)已經(jīng)“假黃鉞”,二年(478年)更是進(jìn)位“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lǐng)揚(yáng)州牧,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使持節(jié)、太尉、驃騎大將軍、錄尚書、南徐州刺史如故”(《南齊書》卷一《高帝紀(jì)》,中華書局1972年版,第1冊,第14頁)。權(quán)力之隆,幾無人與之相埒,與帝王無二,但“蕭氏代宋”卻在次年。趙匡胤于顯德六年(959年)檢校太傅,殿前都點(diǎn)檢,總攝軍政大權(quán),但“趙氏代周”的標(biāo)志卻是次年(建隆元年,960年)的“黃袍加身”。歷史上諸如此類的現(xiàn)象不勝枚舉,就不一一臚列了。當(dāng)他們獨(dú)攬大權(quán)時,從未有人認(rèn)為是代舊朝之始。為什么卻要將王莽在居攝元年獨(dú)攬大權(quán),認(rèn)為是“王氏代漢”呢?事實上,孝平之世,已經(jīng)是政由莽出,難道要將“王氏代漢”上溯至平帝元始年間嗎?據(jù)此,“王氏代漢”不在孺子嬰居攝元年已明矣。所謂“王氏代漢”,當(dāng)指王莽取代孺子嬰為帝,去國號漢,另取國號“新”而言?！逗鬂h書·光武帝紀(jì)上》云:“建武元年春正月,平陵人方望立前孺子劉嬰為天子。”李賢注云:“平帝崩,王莽立楚孝王孫廣戚侯顯子嬰為孺子,莽篡位,廢為定安公?！?《后漢書》卷一《光武帝紀(jì)》,第1冊,第18頁)即王莽篡位后廢孺子嬰為定安公。王莽廢子嬰為定安公在始建國元年(9年),此時他已經(jīng)代替漢帝,以此年為“王氏代漢”肯定不合情理?！懊Т畚弧痹诖四曛?當(dāng)指去歲(初始元年)王莽改國號為新而言。初始元年,王莽下詔曰:“赤帝漢氏高皇帝之靈,承天命,傳國金策之書,予甚祗畏,敢不欽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號曰‘新’。其改正朔,易服色,變犧牲,殊徽幟,異器制。以十二月朔癸酉為建國元年正月之朔,以雞鳴為時。服色配德上黃,犧牲應(yīng)正用白,使節(jié)之旄旛皆純黃,其署曰‘新使五威節(jié)’,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漢書》卷九九《王莽傳上》,第12冊,第4095—4096頁)承天命,受金策,改正朔,易服色,變犧牲,殊徽幟,異器制,古代的改朝換代也就是這樣的。王莽以居攝三年十二月癸酉為始建國元年正月之朔,去漢號,廢孺子嬰為定安公,這才是“王氏代漢”。據(jù)此,居攝三年(亦即初始元年,8年)十二月,王莽代替漢朝,由此上溯十三年,即劉向卒于建平二年(前5年),其生年當(dāng)在元鳳五年(前76年),享年七十二歲。二劉德爵批判陽國人《漢書》劉向本傳云:“年十二,以父德任為輦郎。”故劉向任輦郎的時間,也是他生卒年考證難以回避的問題。遺憾的是,劉向任輦郎的時間史書無載,然卻可考知。就《漢書》本傳來看,劉向得任為輦郎,并不是自己建有多大的功勛,而是由于父親的原因。如果我們能夠考知向父劉德什么時候有資格可以讓兒子為輦郎,則就可判定劉向十二歲在哪年?則其生卒年的問題就可迎刃而解。對劉向輦郎之任,解釋得最為詳細(xì)的當(dāng)首推王先謙:“服虔曰:‘父保任其子為郎也。輦郎如今引御輦郎也?！痆補(bǔ)注]沈欽韓曰:‘《唐六典》引周遷《輿服雜事》曰:羊車一名輦車,小兒衣青布袴褶紫碧襻輦為輦郎也。’周壽昌曰:‘任,用也,言以父德為宗正等官,遂用其子為郎?！锻跫獋鳌方袷顾桌舻萌巫拥?張宴注子弟以父兄任為郎?！栋Ъo(jì)》除任子令,應(yīng)邵注《漢儀注》,吏二千石以上視事滿三年,得任同產(chǎn)若子一人為郎。蓋漢律如此,無庸保任也。服注誤?！?王先謙《漢書補(bǔ)注》,長沙王氏虛受堂刊本,清光緒二十六年刻本)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重要結(jié)論,劉德任二千石以上官職滿三年,劉向方得以父故任為輦郎。劉德一生曾任宗正、宗正丞、大鴻臚丞、太中大夫、青州刺史等職,封關(guān)內(nèi)侯、陽城侯。除封侯外,其余官職較低,俸祿不可能達(dá)到二千石,故我們從關(guān)內(nèi)侯、陽城侯的考察入手。賜劉德爵關(guān)內(nèi)侯之事,《漢書·宣帝紀(jì)》有載:“(本始元年)宗正德、大鴻臚賢、詹事畸、光祿大夫吉、京輔都尉廣漢爵皆關(guān)內(nèi)侯?！?《漢書》卷八《宣帝紀(jì)》,第1冊,第240頁)則本始元年(前73年)劉德爵關(guān)內(nèi)侯。元平元年四月,昭帝崩,無嗣。大將軍霍光請立昌邑王賀為帝,遣宗正劉德等人迎昌邑王賀登基。劉賀即位后昏庸無度,淫亂奢侈,霍光與丞相張敞、宗正劉德等三十六位大臣聯(lián)名上書皇太后,廢劉賀,遣劉德迎劉詢。同年七月,劉詢即帝位,是為宣帝。事俱見《漢書·霍光金日磾傳》。此年劉德在迎立宣帝中有功,故次年(本始元年)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這與《漢書》劉德本傳“與立宣帝,以定策賜爵關(guān)內(nèi)侯”相吻合。劉德被封陽城侯,《漢書·外戚恩澤侯表》系于地節(jié)四年(前66年)三月?！稘h書》劉德本傳云:“地節(jié)中,以親親行謹(jǐn)厚封為陽城侯?！⑹荒?子向坐鑄偽黃金,當(dāng)伏法,德上書訟罪。會薨,大鴻臚奏德訟子罪,失大臣體,不宜賜謚置嗣。制曰:‘賜謚繆侯,為置嗣?！?《漢書》卷三六《楚元王傳》,第7冊,第1928頁)若地節(jié)四年爵陽城侯,由此下推十一年,則劉德薨于五鳳二年(前56年)。又《漢書·百官公卿表》云:“(元鳳)三年,青州刺史劉德為宗正,二十二年薨?！?《漢書》卷一九《百官公卿表》,第3冊,第796頁)又《漢書·外戚恩澤侯表》云:“(陽城繆侯劉德)四年三月甲寅封,十年薨?！?《漢書》卷一八《外戚恩澤侯表》,第3冊,第697頁)則劉德薨于五鳳元年(前57年)。依此看來,三條資料所載劉德的卒年捍格難通,其必有一誤。但劉德的卒年與本文討論的問題無關(guān),暫可擱置。愚以為,在沒有其他確信材料印證的情況下,劉德封陽城侯的時間應(yīng)以《漢書·外戚恩澤侯表》所載為是,系于地節(jié)四年(前66年)三月。地節(jié)為漢宣帝劉詢的年號,共四年。地節(jié)四年劉德被封為陽城侯,《漢書》劉德本傳云“地節(jié)中,封陽城侯”未嘗不可。地節(jié)四年(前66年)劉德封陽城侯,自此下推十年,當(dāng)為五鳳元年(前57年),與《漢書·外戚恩澤侯表》、《漢書·百官公卿表》所載劉德的卒年相吻合?！稘h書》劉德本傳中的“十一”年的“一”為衍文,當(dāng)為“十”年之誤。據(jù)此,地節(jié)四年(前66年),劉德被封為陽城侯已明矣。關(guān)內(nèi)侯和陽城侯,俸祿多少,《漢書》無載。據(jù)《漢書·宣帝紀(jì)》云:“(地節(jié))三年春三月,詔曰:‘蓋聞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唐、虞猶不能以化天下。今膠東相成勞來不怠,流民自占八萬余口,治有異等,其秩成中二千石,賜爵關(guān)內(nèi)侯?！?《漢書》卷八《宣帝紀(jì)》,第1冊,第248頁)這說明地節(jié)三年(前67年)關(guān)內(nèi)侯的俸祿是二千石,此前非是。據(jù)《漢書·百官公卿表》知,漢時爵位共有二十級,關(guān)內(nèi)侯為十九級,爵位并不高。到地節(jié)三年,由于漢宣帝的額外開恩,俸祿增加為二千石,邁入了漢代高官的行列,已經(jīng)符合《漢儀注》任子為輦郎的標(biāo)準(zhǔn)。劉德雖然已于本始元年(前73年)賜爵關(guān)內(nèi)侯,但只有到地節(jié)三年(前67年)的俸祿方達(dá)到二千石。若其任職滿三年,就可任子為輦郎。自地節(jié)三年(前67年)下推三年,為元康元年(前65年),此年劉向被任為輦郎。但在此前一年,即地節(jié)四年(前66年),劉德已封陽城侯。《漢書·百官公卿表》二十級爵位中,無陽城侯,其俸祿多少,我們無從知曉。據(jù)《漢書》劉德本傳載,劉德封陽城侯后,子安民及宗族二十多人俱受封賞,其俸祿恐當(dāng)不低于二千石。在這次封賞中,向兄安民被封為郎中右曹。按照封建宗法制度,劉向不可能早于兄而得官,故地節(jié)四年(前66年)劉向并未得官。元康元年(前65年),劉德任二千石以上滿三年,按照慣例,劉向被任為輦郎。綜上所考,元康元年(前65年),劉向任為輦郎,此年他十二歲,則其生年為元鳳五年(前76年);劉向享年七十二歲,則其卒年為建平二年(前5年)。三“丞相大數(shù)據(jù)”,即在表現(xiàn)漢世,時又改“諸諸科”的前后,均為西漢諸朝諸帝的禮議、文和上朝“諸帝兩元”興立辟雍,是劉向生命中最后一次向皇帝上書,《漢書·禮樂志》有載:“至成帝時,犍為郡于水濱得古磬十六枚,議者以為善祥。劉向因是說上:‘宜興辟雍,設(shè)庠序,陳禮樂,隆雅頌之聲,盛揖攘之容,以風(fēng)化天下。如此而不治者,未之有也?！傻垡韵蜓韵鹿渥h,會向病卒,丞相大司空奏請立辟雍。案行長安城南,營表未作,遭成帝崩,群臣引以定謚?！?《漢書》卷二二《禮樂志》,第4冊,第1033—1034頁)辟雍是周天子進(jìn)行鄉(xiāng)飲、大射或祭祀的地方,校址呈圓形,墻外四周水池環(huán)繞,門前有小橋通外?！疤熳恿⒈儆汉?辟雍所以行禮樂、宣德化也。辟者,璧也,象璧圓,以法天也。雍者,壅之于水,象教化流行也。”(陳立《白虎通疏證》,中華書局1994年版,第259頁)當(dāng)時天上降下古磬十六枚,朝臣以為祥瑞之事,劉向因勢利導(dǎo),提出應(yīng)設(shè)立辟雍,宜于教化。就這則材料看,劉向卒于漢成帝時。但這里的“丞相大司空”是一人或二人?到底指的是誰?這對討論劉向之卒年至關(guān)重要,故不得不仔細(xì)辨之?！稘h書·朱博傳》云:“及成帝時,何武為九卿,建言‘古者民樸事約……宜建三公官,定卿大夫之任,分職授政,以考功效?！瓡r曲陽侯王根為大司馬票騎將軍,而何武為御史大夫。于是上賜曲陽侯根大司馬印綬,置官屬,罷票騎將軍官,以御史大夫何武為大司空,封列侯,皆增奉如丞相,以備三公之官焉?！蠖q余,朱博為大司空,奏言:‘帝王之道不必相襲……今更為大司空,與丞相同位,未獲嘉祐?！У蹚闹?乃更拜博為御史大夫。會大司馬喜免,以陽安侯丁明為大司馬衛(wèi)將軍,置官屬,大司馬冠號如故事。后四歲,哀帝遂改丞相為大司徒,復(fù)置大司空、大司馬焉?！?《漢書》卷八三《朱博傳》,第10冊,第3404—3405頁)朱博為大司空在建平元年(前6年),兩年前即為綏和元年(前8年),此時御史大夫何武上書改御史大夫為大司空,這與《漢書·成帝紀(jì)》所載“(綏和元年)夏四月,以大司馬票騎(大)將軍(根)為大司馬,罷將軍官。御史大夫為大司空,封為列侯,益大司馬、大司空奉如丞相”相合。又“(建平)二年春三月,罷大司空,復(fù)御史大夫”。據(jù)此,在綏和元年(前8年)至建平二年(前5年)四年間大司空的俸祿與丞相相同,但不是丞相。《漢書·禮樂志》謂“向病卒,丞相大司空奏請立辟雍”,筆者曾查閱數(shù)種版本《漢書》,“丞相大司空”間均未有頓點(diǎn),那么此處指一人抑二人歟?如果是二人,當(dāng)指大司空何武與丞相翟方進(jìn)。漢成帝崩于綏和二年三月,丞相翟方進(jìn)薨于綏和二年二月,那么劉向的卒年應(yīng)在綏和二年或此之前。若劉向卒于綏和二年(前7年),到王莽代漢之居攝三年(8年)共十五年,與《漢書》劉向本傳“卒后十三歲而王氏代漢”相抵牾,故此處“丞相大司空”應(yīng)為一人。在《漢書》中,“丞相大司空”這樣格式書寫的除《漢書·禮樂志》外,僅有《漢書·外戚傳·趙皇后》一條記載:“明年春,成帝崩。帝素強(qiáng),無疾病。是時楚思王衍、梁王立來朝,明旦當(dāng)辭去,上宿供張白虎殿。又欲拜左將軍孔光為丞相,已刻侯印書贊?；枰蛊缴?鄉(xiāng)晨,傅绔襪欲起,因失衣,不能言,晝漏上十刻而崩。民間歸罪趙昭儀,皇太后詔大司馬莽、丞相大司空曰:‘皇帝暴崩,群眾嘩怪之。掖庭令輔等在后庭左右,侍燕迫近,雜與御史、丞相、廷尉治問皇帝起居發(fā)病狀。’趙昭儀自殺。”(《漢書》卷九七《外戚傳》,第12冊,第3989—3990頁)由此處記載來看,丞相大司空既非御史,亦非丞相,而是一獨(dú)立的官職,實際上就是御史大夫。結(jié)合漢成帝末年的情況看,“丞相大司空”似應(yīng)為何武,以別于當(dāng)時的丞相翟方進(jìn)。何武官御史大夫,階同丞相,《漢書》一般稱大司空何武、御史大夫司空何武,從未有丞相大司空何武的稱謂,故“丞相大司空”非何武亦明。在綏和元年(前8年)至建平二年(前5年)四年間,《漢書》明確記載任大司空者僅何武一人。何武可確證綏和二年六月仍在大司空任上,何武之后誰任大司空,《漢書》未載。故筆者疑綏和二年(前7年)六月至建平二年(前5年)間,尚有一人任大司空,俸同丞相,《漢書》闕載,正是這位“丞相大司空”在劉向卒后向朝廷又一次上書要求興立辟雍。這位“丞相大司空”姓甚名誰,目前難以確考;什么時候向朝廷上奏疏,也不得而知。建平二年(前5年)三月,罷大司空,復(fù)御史中丞,“丞相大司空”向朝廷請求興立辟雍最晚當(dāng)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