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難期的魯玉珍

工作難期的魯玉珍

背景數(shù)據(jù)：在深圳，“租車”是最常見的名字之一。十有八九的人在租約里離開了。這些“租房族”大致可分這樣幾類:一類是有工作但公司或工廠不提供食宿的;第二類是自謀生路的小商小販;第三類是夫妻倆同在一個工廠不方便住集體宿舍的;第四類是初來乍到還沒有找到工作的。這些人長期生活在別人的屋檐下,每個人的心里都有難言的苦澀和一觸即痛的無奈經(jīng)歷。本文講述的是一個貴州籍打工妹,她在深圳短短5年的時間里竟搬了13次家,每次搬家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片陰影,使她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余悸租房被騙起了風(fēng)險我叫魯玉珍,1978年出生于貴州省畢節(jié)市白家哨鎮(zhèn)一個農(nóng)民家庭。1996年7月,我從貴陽市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后回鄉(xiāng)當(dāng)了3年小學(xué)教師。2001年5月,不安分的我辭去了教師職務(wù),來到深圳,以求發(fā)展。每個初來深圳的人,都面臨著兩大難題,一是工作;二是住所。在這里我舉目無親,更沒有老鄉(xiāng)可以投奔,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找工作上,認為找到了工作一切問題就解決了,因此白天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闖。然而,深圳的工作并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轉(zhuǎn)眼一個星期過去了,工作仍無著落。每到晚上我都為自己的住處發(fā)愁,好在深圳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夜里,立交橋下的草坪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和我一樣無處安身的人。但我一個女孩子怎敢孤身一人在這種地方睡覺呢?為了安全起見,我提著行李裝做買票的樣子,在火車站售票室里坐著睡覺。這樣一天兩天倒沒什么,但時間一長誰也受不了。眼看工作遙遙無期,我只好忍痛拿出錢來租房。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第一次租房就遇到了騙子。我聽說福田區(qū)下沙村民房多,房價也便宜,便到那里找房。很快我就以每月250元的租金租了一間只有9平方米的房子。交了一個月的房租另加上250元的押金,正好是500元,幾乎把我從家里帶來準(zhǔn)備應(yīng)急用的錢花完了?？删驮谖野徇M去的第5天晚上,一個廣東肥婆突然敲響了我的房門,我剛打開門,便被她一把揪住了衣領(lǐng),惡狠狠地吼道:“誰讓你搬進來的?”我驚嚇得渾身都在顫抖,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急忙拿出租房合同說:“這房我是租來的?！彼舆^“合同”連看都沒看,便揉成一團,摔在地上說:“這房是我的,別人怎么會租給你?”說完,她從包里拿出房照讓我看。這時圍上來很多看熱鬧的人,不一會,有2個治安員也走了過來。治安員要我們不要吵,然后對我說:“去把租給你房子的人找來,什么事都清楚了?！笨僧?dāng)我上樓去找時,那間房里已經(jīng)換了人。我明知道他們是串通好演的雙簧戲,但我根本找不出一絲反駁的證據(jù)。這時,那兩個治安員不由分說把我的東西扔出屋。在這人地兩生的地方我除了自認倒霉還能有什么辦法呢?我含淚將自己的東西裝進袋子里,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那里,背后傳來那個肥婆得意的笑聲。我的心就像被別人捅了一刀,眼淚止不住流下來,我真想不到在這座美麗的城市里竟然還會有租房的騙子!租房被騙,我損失了500元錢。我把兜里所有的錢拿出來清點,還剩下106元5角。如果再找不到工作的話,恐怕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我急得滿嘴火泡,再不敢坐公交車,每天步行奔走在各工業(yè)區(qū)里,腳趾都磨出了血,晚上依舊把自己裝扮成買車票的樣子在售票室里坐著睡覺。又過了兩天我終于在崗廈一家服裝廠找到了一個清潔工的活,雖然每月工資只有450元,一個中專生當(dāng)清潔工還有點掉份,但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理由再去挑揀工作了,只能穩(wěn)定下來再做打算。宿舍在工廠的后面,是一棟鐵皮房。當(dāng)我走進鐵皮房時,我真不敢相信,在那華麗的高樓大廈背后竟然有比我農(nóng)村老家還要差的房子。我在屋里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間不足20平方米的屋子里擺了4架雙層鐵床,而不知為什么,下鋪竟沒有人住。在學(xué)校讀書時我就住宿舍,所以我知道下鋪好。這次,我以為自己撿了一個便宜,急忙把靠窗的床位收拾干凈,鋪好行李。然而,到夜里我才知道工友們不睡下鋪的原因。熄燈后,不知從那里鉆出好多老鼠,它們根本就不怕人,在地上吱吱亂叫。4張下鋪,被我占了一個,其余3張床上都擺著大家的臉盆、牙具、化裝品和餐具。由于下鋪比較低,老鼠很容易攀上去,那些餐具不時地被老鼠蹬下來,發(fā)出“砰啪”的響聲,顯得十分恐怖。還有幾只老鼠竄到我的床上,嚇得我用被子使勁裹住整個身體,畏縮在床角,眼睜睜地看著老鼠折騰了一夜被圍著的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情緒服裝廠里的清潔工是非常累的。每天裁床和車位上都會剪下大量的邊角廢料,清潔工必須隨時將這些邊角廢料裝進廢品袋,為了不揚起灰塵,只能用手去撿,下班后才能用掃帚清掃。由于工作累,加之晚上睡不好覺,幾天下來我整個人瘦了一圈,白天干活時兩眼直冒金星。我清楚地意識到,如果長此下去我的身體非垮不可。于是我找到主管請求調(diào)換個上床,但卻遭到一番數(shù)落:“你剛來上班就挑肥揀瘦,想住好的自己到外面租房啊!”聽了這話,我心里很痛,我這點可憐的工資怎能租得起房啊!晚上,鐵皮房里像蒸籠一樣悶熱難耐,大家都睡不著,聚在吊扇下你一句我一句地拉著家常。借這個機會,我向她們打聽起工廠附近的出租屋房價貴不貴?她們告訴我,一個人租不起,至少要有4個人合租才行。我聽后眼睛一亮,自己雖然每月只有450元的工資,但拿出100多元錢來租房,剩下的錢也夠自己的生活費了,當(dāng)清潔工只是權(quán)宜之計,絕不能因為攢這點錢把自己的身體搞垮。想到這里,我便動員同室的姐妹們,但她們都住在上鋪,誰也舍不得再花錢到外面租房,看來只有自己想辦法了。過了幾天,邊車組有4個姐妹在外面合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她們4個人住在大屋里,外面的小客廳空著。得到這一消息,晚上我便提著一兜水果來到她們的出租屋,我想跟她們說一說,能不能在客廳里打個鋪讓我住一段時間,我也出一份房租。邊車工是技術(shù)含量很高的工種,在廠里很吃香,工資也很高。當(dāng)她們聽明白我的來意后,個個的眼睛都瞪圓了,仿佛一個清潔工要和她們住在一起,是對她們的一種蔑視。看到她們這種神態(tài),我的心都在滴血,我為自己一個中專生落魄到如此程度感到無比的悲哀。我沒有再求她們,因為我已經(jīng)預(yù)感到,即使我真的搬進來也會受她們的氣。就這樣我在鐵皮房里又住了20多天,挨到第一個月發(fā)工資時,我到商店買了6米布,回到宿舍把床圍得嚴嚴實實,我想這樣老鼠就鉆不進來了。按照工廠的管理規(guī)定,每間宿舍里只準(zhǔn)在天棚上安裝一臺吊扇,員工不準(zhǔn)私接電源。本來下鋪離吊扇就很遠,用布一圍,床里的溫度更高了。7月的深圳就像一個火爐,我在密不透風(fēng)的床里,不一會的工夫汗水就把枕頭褥子濕透了。到了后半夜,我實在堅持不住,就把圍床的布掀開一條縫,但沒想到卻因此招來了一場禍。也許該我“倒霉”,平時一聽到老鼠叫我就會醒,可那一夜因在圍布的床里憋得時間太長,把圍布掀開一條縫后,一股風(fēng)吹了進來,我感到無比舒暢,不久便沉沉睡去,連該死的老鼠鉆進來都沒有發(fā)覺,當(dāng)老鼠從我身上跑過去時,我才一激靈醒了過來。這時,老鼠已經(jīng)跑到了床尾,我嚇得連喊帶叫,手刨腳蹬。老鼠也被我嚇著了,在床尾四處亂竄,企圖逃跑,但床尾的圍布我并沒有掀開,所以它逃不出去,見我的腳蹬來,它狠狠地咬了一口,我大叫一聲便嚇暈過去。被老鼠咬過后,我對鐵皮房更加恐懼,我決心離開這家工廠,便寫了辭工書。也許我工作的勤奮打動了老板,也許是老板不愿意失去我這個勞動力,他沒有批準(zhǔn)我辭工,讓主管把我調(diào)到另一個宿舍的上床。沒想到來深圳才短短2個多月的時間我就搬了3次“家”,說句心里話,當(dāng)時我對這座城市深感失望,很想回家,但一想到我辭去教師職務(wù)時,父母和親友們都極力反對,如今我卻鎩羽而歸,顏面何存啊!我只好硬著頭皮挺下去。2004年9月,我應(yīng)聘到寶安一家港資貿(mào)易公司做文員,公司里只有16名業(yè)務(wù)員,不包食宿,每月只給50元的住房補貼。其他人都是合租房,我是后來的,所以只好自己想辦法。我利用一天的時間熟悉了寶安的環(huán)境,然后選擇離公司比較近的71區(qū)租了一間單房,每月租金才300元。我吸取了剛來深圳租房被騙的教訓(xùn),讓房東出示了房產(chǎn)證后才與他簽訂了租房合同。我很喜歡這間房,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每天下班后我就像蝴蝶一樣在屋子里飛來飛去,還省吃儉用買回很多漂亮的小飾物把屋子裝扮得更加溫馨、舒適。然而,我只在這里住了5個月,便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被房東趕了出去。我的房東叫郭維海,廣東人,有40多歲,老婆是廣西人。從我搬來第3個月開始,他便經(jīng)常以檢查水電為名往我屋里跑。進屋后,拿著一把鉗子在水管上東敲敲西看看,然后沒話找話地和我聊天。開始我并沒有在意,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越來越邪,還隔三岔五給我送些水果,這使我警惕起來。2004年1月31日是舊歷大年三十,因為公司放假晚,所以我沒有回家。晚上,我打電話給父母拜完年后便躺在床上靜靜地看書。這時郭維海來了,他手里拎著許多吃的東西,滿嘴噴著酒氣對我說:“過年了,你一個人孤孤單單怪可憐的,我來陪陪你?！闭f完,沒經(jīng)過我的允許就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厚顏無恥地說:“今天是月末,你的房租該交了,如果你愿意陪我一次,房租就免了?！蔽蚁癯燥埑猿隽顺粝x一樣的惡心,立即拿出300元錢扔在他面前。他撿起錢皮笑肉不笑地說:“新年了,房租都已漲價,你要交600元?！蔽液喼辈桓蚁嘈抛约旱亩?立即拿出租房合同給他看,但他把合同往旁邊一推說:“廢紙一張,你根本沒簽有效期,我隨時都可以終止合同?！苯?jīng)他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當(dāng)初簽合同時,郭維海要求簽一年,我怕工作變動沒敢簽,現(xiàn)在看來自己又吃啞巴虧了。我知道他是想拿600元錢逼我就范,但這錢我既不能給也不能屈服于他,于是我同他激烈地爭吵起來。但一個未婚女孩同一個無賴男人吵架,吃虧的還是我。我被他氣得渾身顫抖,最后只好逃出屋去。背后傳來郭維海的吼聲:“今晚12點之前不回來,我就把你的東西丟出去?！蔽沂Щ曷淦堑嘏艿綐峭獾牟萜荷?屈辱的淚水決堤般地流出來12點過后,我看到郭維海走出那棟樓我才敢回去。走到門口,發(fā)現(xiàn)我的東西亂七八糟地堆在走廊里,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哭,不知道明天我將住在那里!不管理道德,我就我2006年2月1日(大年初一)的早晨,我在路邊守著一堆東西不知何去何從。公司是不能去的,因為我知道那棟寫字樓里有多家公司,春節(jié)放假期間各公司的門都貼上了封條,不到開工日子任何人都不準(zhǔn)進去。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我再也顧不得面子了,給家住深圳的一個男同事打了電話,但他此時并不在深圳,而在梅洲的岳父家過年。他聽完我的述說,囑咐我不要亂走,他打電話讓一個朋友過來幫我。過了半個多小時,果然有一個30多歲的男士向我走來。通過幾句對話,確認他就是我同事的朋友。盡管我們并不熟悉,但我還是忍不住當(dāng)著這個陌生人的面放聲哭了起來!此時,我才真正體會到友情是多么的珍貴。我同事的朋友叫黃奕,他安慰了我一番,然后走了很遠的路才雇到一輛三輪車。直到下午2點鐘,我們才在73區(qū)租到了一間房。望著大年初一就為我四處奔走的黃奕,我心里十分過意不去,執(zhí)意要請他吃飯,而他卻說老婆孩子在家等他回去過年,揮手和我告別了。我曾經(jīng)將我真正的“家”寄托在婚姻上。3月6日是我的生日,屈指一算,已經(jīng)26歲了,此時我心里禁不住一陣酸楚,不知將來的命運會做出怎樣的安排。“五一”長假期間,我們老板帶領(lǐng)全體員工到張家界旅游,在崎嶇的山路上,這個50多歲的香港老板一直讓我攙扶他,一路上他說了很多話,話中暗示出他想在深圳再建一個家,如果我同意,他準(zhǔn)備買一套房送給我。聽了這話,我如遭雷擊。這不是人們常說的“二奶”嗎?我的思緒頓時一片混亂,他又說了些什么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從張家界回到深圳后,老板加緊了對我的攻勢。就在我搖擺不定的時候,半路上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我們公司有一個很優(yōu)秀的業(yè)務(wù)員,叫章少堂,比我大1歲,是山東費縣人,不但長得一表人才還有高等學(xué)歷。從我來公司不久,我就感覺出他的一雙眼睛在隨著我轉(zhuǎn)。說實話我也很喜歡他。老板對我的追求是很秘密的,任何人都不會知道,而他卻感覺出來了。他跑到我的出租屋十分霸道地對我吼:“你這么好的女孩怎么會有給人當(dāng)‘二奶’的想法呢?不管怎么說我就是不準(zhǔn)你去做‘二奶’?！弊羁蓱z的是我,夾在兩個男人中間。上班時老板向我“進攻”,下班時章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