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習俗與社會文化的演變

第第頁古代習俗與社會文化的演變作者：王志學劉燕單位：安徽大學

一引言

習俗即習慣風俗，習俗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意味著個人或集體的傳統(tǒng)、傳承的風尚、禮節(jié)、習性:"遂登會稽，宣省習俗，黔首齋莊"，［1］可以認為，凡有一定流行范圍，一定流行時間或流行區(qū)域的意識行為，無論是官方的，民間的，均可稱為習俗［2］。文化，是一個非常廣泛的概念，很難給它下一個嚴格和精確的定義。《辭?！窂膹V義和狹義兩方面對"文化"作出了解釋，廣義的文化是指人類在社會實踐過程中所獲得的物質(zhì)、精神的生產(chǎn)能力和創(chuàng)造的物質(zhì)、精神財富的總和;狹義的文化指精神生產(chǎn)能力和精神產(chǎn)品，包括一切社會意識形式:自然科學、技術(shù)科學、社會意識形態(tài)［3］。確切地說，文化是指一個國家或民族的歷史、地理、風土人情、傳統(tǒng)習俗、生活方式、文學藝術(shù)、行為規(guī)范、思維方式、價值觀念等［4］。從習俗與文化的含義可以得出，習俗經(jīng)過歷史的洗禮便形成了一種社會文化。而五代十國時期南唐出現(xiàn)的纏足，經(jīng)過歷史的變遷逐漸成為一種習俗，進而發(fā)展成為當時社會文化的一部分，這種文化對社會的發(fā)展必然起到一定促進或阻礙作用。筆者從生理學角度分析"足"被纏裹而無法生長，成為"三寸金蓮"，阻礙了人日常生活最基本動作——————行走，從而使下肢肌肉不能得到有效鍛煉，必然會影響到人的體質(zhì)。人無法行走或行走不便，將對參與運動的形式產(chǎn)生影響，這種影響對相應文化將產(chǎn)生什么作用，正是筆者所要探尋的問題。

二中國古代纏足習俗的歷史演進

纏足起源之說。纏足的起始時代，歷來有南北朝、唐代和五代三種說法，而較為公認的說法是起源于五代十國之一的南唐時期。查閱文獻資料得知，在唐代及其以前就有描寫"小腳"之美的詩句，但不能充分說明其"小腳"是經(jīng)過纏繞所致，多數(shù)學者都引用元末明初人陶宗儀在《南村綴耕錄》和清人余懷作《婦人鞋襪辯》中的記載以證明其起源。陶宗儀在《南村綴耕錄•纏足》卷十中記載"惟道山新聞云，李后主宮嬪窅娘，纖麗善舞。后主做金蓮，高六尺飾，飾以寶物細帶瓔珞，蓮中作品色瑞蓮，令窅娘以帛繞腳，令纖小，屈上作新月狀素蠛舞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態(tài)。唐鎬詩曰‘蓮中花更好，云里月常新‘因窅娘作也。由是人皆效之，以纖弓為妙。以次知扎腳自五代以來方為之［5］。"清人余懷作《婦人鞋襪辯》寫到:"考之纏足，起于南唐李后主。后主有宮嬪窅娘，纖麗善舞，乃命作金蓮，高六尺，飾以珍寶絅帶纓絡，中作品色瑞蓮，令窅娘以帛纏足，屈上作新月狀，著素襪，行舞蓮中，迥旋有凌云之態(tài)。由是人多效之，此纏足所自始也［6］"。兩種記載大體相同，因此，五代十國的南唐被認為是纏足的起始時期。"楚王好細腰"的典故，說明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因此，最初只是出現(xiàn)在上層社會纏足，逐漸被下層社會的人們所接受，蘇東坡詠纏足的《菩薩蠻》說"偷立宮樣穩(wěn)"，也就是說人們效仿宮中女子的纏束方式、鞋履式樣，這樣由宋至清，纏足逐漸的發(fā)展至興盛。

唐宋時期纏足狀況。根據(jù)對纏足起源的考證得知，唐代女子是不纏足的。關(guān)于宋代的纏足，在現(xiàn)存資料中有較多文字記載。陶宗儀的《南村輟耕錄•纏足》卷十記載"由是人皆效之，以纖弓為妙，熙寧、元豐(1068～1085北宋中晚期)以前人猶為者少";《宋史•五行志》卷六十五說:"理宗朝，宮人束腳纖直，名快上馬［7］";北宋徐積(1028－1103)《詠蔡家婦》詞云:"但知勒四支，不知裹兩足"，這些記載證明了北宋已經(jīng)出現(xiàn)纏足，但并不是人人皆知，人人為之。福州出土的南宋黃昇墓，墓志銘上記載黃昇死時17歲，出土時腳上纏有長210厘米、寬9厘米腳布，墓中有6雙鞋子，長13．3——14厘米，寬4．5——5厘米;浙江衢州南宋儒家學者史繩祖墓中，出土了一雙史氏前妻羅雙雙的銀制弓鞋，鞋長14厘米，寬4．5厘米，高6．7厘米［8］。以上例子可以看出北宋的女子纏足較少，南宋的纏足僅僅是把女子的腳纏裹成纖直狀，與明清時期的"三寸金蓮"具有一定的差距，而且此時的纏足僅在有閑階層中出現(xiàn)較為普遍，處于社會底層的勞動婦女較少纏足。明清時期纏足狀況。明代有關(guān)纏足的記載在詩詞和小說中均有記載。明代文學家胡應麟(1551——————1602)曾云:"雙足弓小，五尺童子都知艷羨。"明代沈德符《萬歷野獲編》記載"明時浙東丐戶，男不許讀書，女不許纏足，子項配偶，不與良民通婚姻［9］"。顯示了此時纏足成為區(qū)分等級貴賤的標志，纏足為貴，不纏為賤，自然就促使人們向往和追求。明末時期，發(fā)生了一件關(guān)于纏足的極悲慘事件，彭遵泗《蜀碧》記載:"張獻忠據(jù)蜀時，偶染瘧疾，對天曰:‘疾愈當貢朝天蠟燭二盤?！姴唤庖?。比疾起，令斫婦女小足堆積兩峰，將焚之，必欲以最窄者置于上，遍斬無當意者，忽見己之妾足最窄，遂斫之，溉以油燃之，其臭達天，獻為樂［10］。"由此可見當時四川纏足女子如此之多。陜西地區(qū)在明代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小腳會"，每年定期舉行"賽腳"，比賽獲勝的小腳女人得到獎勵。這些論述證明了明代女子纏足在社會各個階層均已經(jīng)普遍出現(xiàn)。清代無論是上層社會的女性，還是下層社會的勞動者均纏裹一雙小腳，皆以不纏為恥。僅列舉清代統(tǒng)治者"禁纏足"的難度一例即可證明此時纏足的興盛之勢。清代的滿人是不纏足的，《清史稿》卷三記載清軍入關(guān)前，皇太極就曾經(jīng)傳諭禮部:"有效他國衣冠、束發(fā)裹足者，治重罪［11］。"清入關(guān)之后，曾三令五申禁抑漢人纏足，特別是康熙三年清廷再下禁纏足令，但纏足習俗在漢族地區(qū)已深入人心，人們普遍把小腳視為女性美的重要標志，成為社會地位、貴賤等級的重要標志，成為男婚女嫁的擇偶標準。此時的纏足禁令難得人心，眾多漢族女子用私自纏足來顯示愛國之心，顯示對異族統(tǒng)治的抵抗。因此，在康熙七年弛禁，允許漢族女子照常纏足。于是纏足習俗更是一發(fā)而不可收，比明代有過之而無不及，并廣泛影響到漢族以外的地區(qū)。

朝廷雖然解除了漢族女子纏足的禁令，但滿族女子依然不準纏足，終清之世也從未允許八旗女子纏足，但還是有許多旗人效仿為之。盡管乾隆、嘉慶、道光都曾多次重申禁止?jié)M人纏足，但仍然未能擋住這一習俗?？梢娎p足風氣在清代更盛于前朝歷代，已達鼎盛之勢。#p#分頁標題#e#

三中國女性運動文化的歷史考據(jù):以唐宋與明清為歷史考察期

從以上論述可以看出唐代女子不纏足，北宋末年至南宋時期纏足僅僅是上層社會的部分女性，即使是纏足的女性，僅是把腳纏裹成纖直狀，因此唐宋時期女子運動項目幾乎不會受影響或受其影響較小。明清時期纏足在社會已經(jīng)達到普及階段，各個階層女子幾乎人人都要纏足，這種身體狀況在一定程度上應該會影響女子的運動文化及其選擇問題。

(一)唐宋時期女性運動文化及特點

盛唐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在我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可以稱之為鼎盛時期，此時的女性運動文化在繼承的基礎上有了長足的發(fā)展，無論是運動項目的數(shù)量上，還是參與人數(shù)上都較之以前有了較大提高，開創(chuàng)了封建社會女性運動的新篇章。宋代在中國歷史上是比較開放的朝代，女性的社會生活也較為活躍自由，在繼承唐代的基礎上，宋代女性從事的運動項目娛樂性更甚于唐代。查閱文獻資料得知，唐代女性運動項目幾乎涉及到男性的所有項目，宋代把唐代的有些男性競技項目演變成了娛樂項目，唐宋時期存在的女性運動項目主要包括以下內(nèi)容:節(jié)令性項目有踏青、秋千、拔河、登高、龍舟競渡;娛人類項目有:白打、馬球(擊鞠)、驢球、步打球、踏球舞、劍器舞、組字舞、民間舞妓、竿技、繩技、馬技、相撲;自娛類項目包括圍棋、象棋;競技性項目包括射箭、騎馬射箭、角斗。從以上敘述可以看到唐宋時期女性參與的運動項目，不僅有運動量較大的項目，也有運動量較小的項目;不僅有自娛自樂項目，還有競技性項目。這些項目中既有"以腳為主"活動量較大的，如:白打、踏球舞等;又有"手腳并用"活動量較大的項目，如:拔河、相撲等。此外，唐宋女性體育參與程度廣泛、運動水平較高。唐人康駢寫《劇談錄》中記載了一個女子踢球的場面:"時春雨初齊，有一三鬟女子，年可十六八。衣裝襤褸，穿木屐?于道側(cè)槐樹下，值軍中少年蹴鞠，接而送之，直高數(shù)丈，于是觀看漸眾［12］。"這一女子能夠接住軍中少年踢漏的球，且穿著木屐，一腳把球踢了數(shù)丈高，是具有一定技術(shù)水平的?？梢姰敃r蹴鞠較為普及且水平較高。再以圍棋為例，在宮廷內(nèi)，以風流麗姝楊貴妃為核心，形成了"玉枰無子不彈棋"的局面，到民間《集異記》中記載的王積薪夜里聽到棋藝精湛的婆媳以"盲棋"對弈［13］，都可體現(xiàn)唐代圍棋的普及程度較高。在宋代宮廷和民間瓦市中，都有女性相撲表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批專業(yè)女子相撲手，如:賽關(guān)索、囂三娘、黑四姐等都是著名的相撲競技高手［14］。

(二)明清時期女性運動項目及特點

明清(1368－1911)是中國歷史上封建社會最后兩個朝代，也是專制主義中央集權(quán)進一步強化并走向衰敗時期。從明初到清中葉，運動項目如武術(shù)、摔跤、冰戲、圍棋、導引等項目較為活躍，但是現(xiàn)有史料記載的這些項目在女性中開展比較活躍的并不是很多見。文學作品是社會生活藝術(shù)的縮寫，能夠反應所處時代的生活狀況，所以文學被認為是歷史的一面鏡子。因此，探尋明清兩代女性運動狀況，可以從被稱為"明代社會百科全書"的《金瓶梅》和被譽為"清代風俗百科全書"的《紅樓夢》中查找。為了尋求明清時期女性運動項目及其特點，筆者仔細閱讀了這兩本名著及其相關(guān)文史資料?！督鹌棵贰肥敲鞔型砥诘闹鳎砸粋€商人家庭為背景的世情小說，書中描寫了眾多女性的生活狀況，多處描述了家庭女性健身娛樂，展現(xiàn)了明代社會女性運動項目開展的狀況，是明代女性運動的縮影，在《金瓶梅》中記載的女性項目有蹴鞠、跳百索、投壺、圍棋、雙陸、象棋、蕩秋千、走百病、踏青;此外，書中明確指出此時女性是纏足的，且社會以小腳為美的審美標準，如:女子取名"潘金蓮"。《紅樓夢》一書所反映的是清代康熙、雍正、乾隆時代的社會生活畫面，正是歷史上的所謂康乾盛世時期。書中所描述的女性既有皇宮貴族和官宦家庭女子，又有貧民百姓家庭女子和女婢，能夠較為全面的反映清代社會女性生活狀況，在《紅樓夢》中記載的有圍棋、象棋、雙陸、釣魚、放風箏、蕩秋千等女性運動項目。查閱清代文獻資料還發(fā)現(xiàn)女子蹴鞠和踢毽子活動尚有點滴記載。從以上論述中可以看出明清兩代女性運動文化中，以修心養(yǎng)性、活動量較小的自娛性項目為主，例如:圍棋、象棋、蕩秋千?！督鹌棵贰芬粫卸嗵帉懙较缕宓膱雒妫賵錾蠎陼r有下棋，幫閑人湊熱鬧時有下棋，更多的是女性閑來無事時下棋，如潘金蓮、孟玉樓、李瓶兒、春梅，在閑暇無事時都是以下棋消閑娛樂;《紅樓夢》中下圍棋的女性上至老太太、小姐，下至管家嬤嬤、丫環(huán)，出家女尼妙玉也是圍棋高手，僅描寫賈府女性下棋一事就達十多處，足以證明此時圍棋之盛行，同時也反應出當時女性活動項目的特點［15］。明清時期女性運動項目中"以腳為主或手腳并用"的活動量較大的項目幾乎沒有出現(xiàn)。涉及到用"腳"較多的項目，若不是運動量較小(如走百病、踏青、放風箏之類)，就是記載寥寥、參與人較少(如蹴鞠和拔河之類)。

四古代纏足習俗與中國女性運動文化之關(guān)聯(lián)唐代不僅有了女性足球，而且開展普遍，皇宮和民間皆有女性蹴鞠出現(xiàn)，而且有的技術(shù)高超。唐代詩人王建《宮詞》寫到"宿妝殘粉未明天，總在朝陽花樹邊，寒食內(nèi)人長白打，庫中先散與金錢［16］。"再如前文提到康駢《劇談錄》中記載了女子踢球的場面。這些都體現(xiàn)唐代女性蹴鞠開展較為普及。在纏足剛剛興起的北宋中期，是手工業(yè)和商業(yè)都較為發(fā)達的階段，蹴鞠已經(jīng)進入了商業(yè)機制，此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許多制作鞠的手工業(yè)作坊。湖南省博物館現(xiàn)存的宋代浮雕蹴鞠紋銅鏡，踢球的少女高髻笄發(fā)，服飾均是常服，可見這是普通人在踢球，純屬娛樂，是民間女性蹴鞠場景的真實反映。在北京故宮博物館里陳列的一些宋代民窯燒制的反映宋代民間生活風俗的陶瓷枕頭，其中一個陶枕上面畫著一個少女，身體略躬，右腿抬起，將球挑到空中，神態(tài)自若、瀟灑，反映了宋代民間女性蹴鞠的狀況。宋徽宗趙佶曾經(jīng)看了宮女踢球后寫詩道:"韶光婉媚屬清明，敞宴斯辰到穆清。近密被宣爭蹴鞠，兩朋庭際再輸贏。"由此可見宋代女子蹴鞠同唐代相同之處是無論民間還是宮中都有一定的發(fā)展，并且水平較高。元代蹴鞠活動在散曲里有不少記載，關(guān)漢卿在《女校尉》中用"款側(cè)金蓮，微那玉體，唐裙輕蕩，繡帶斜飄，舞袖低垂［17］"來描述女子蹴鞠的優(yōu)美姿態(tài)，可以看出這時女子蹴鞠水平依然較高，但已是裹腳踢球了。到了明代，女子蹴鞠水平有了明顯的下降，蹴鞠的娛樂性走向低俗化。明代小說《金瓶梅》第十五回中有一段描寫西門慶在麗春院看小腳妓女李桂姐踢球的情景:"當下桂姐踢了兩跑下來，使的塵升眉畔，汗?jié)袢叄瑲獯跤?，腰肢困乏?8］"，這一描述顯示了明代纏足女子身體較差。到了清代女子蹴鞠活動明顯萎縮，一方面是由于愛好騎射的滿族統(tǒng)治者防止?jié)h文化的影響，對蹴鞠實行了禁止和改造;另一方面從清代文人寫下女子蹴鞠活動的詩篇，可以看出纏足對蹴鞠運動有很大的影響。清代文學家陳維崧(1625－1682)在《拋球樂•詠美人蹴鞠》也寫道:"漸蹴罷春憨，扶鬢影，嬌喘渾無語。"雖然詩中描寫的美女踢球的動人場景，但從"嬌喘渾無語"的字眼可以看出纏足對女子蹴鞠運動發(fā)展是有較大影響的。#p#分頁標題#e#

從以上論述中可以看出唐宋時期女性蹴鞠運動開展較為普遍，具有一定規(guī)模，而且運動水平較高;元明清時期由于宋明理學興起、纏足興盛，加之執(zhí)政者對蹴鞠的限制，女子蹴鞠運動逐漸衰退。從資料記載女性參與蹴鞠運動場景的描述，可以看出元代女子已經(jīng)是纏足蹴鞠，明清時期纏足對女子參與蹴鞠運動起到了較大的限制。究其原因可能有以下幾點:(1)纏足影響女性生理功能，導致女性運動能力下降，使其不能參與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