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高一暑假學習提升計劃-語文 原著及批注與練習（《鄉(xiāng)土中國》第4-7章）（含答案）

新高一暑假學習提升計劃-語文原著及批注與練習（《鄉(xiāng)土中國》第4-7章）（含答案）第四章差序格局

【批注】標題“差序格局"顯然是作者提出的一個概念，這也是閱讀學術(shù)名著最需要把握的一個方面，那就是理解概念。那么，“差序格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本文作者借“差序格局"又在說什么觀點呢這些應該是閱讀完本文需要明白的。

①在鄉(xiāng)村工作者看來，中國鄉(xiāng)下佬最大的毛病是“私”?！九ⅲ罕揪錇橐粋€事實陳述句，提出“在鄉(xiāng)村工作者看來，中國鄉(xiāng)下佬最大的毛病是私"這一事實，以引出下文對整個社會結(jié)構(gòu)格局論述】說起私，我們就會想到“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的俗語。誰也不敢否認這俗語多少是中國人的信條。其實抱有這種態(tài)度的并不只是鄉(xiāng)下人，就是所謂城里人，何嘗不是如此。掃清自己門前雪的還算是了不起的有公德的人，普通人家把垃圾在門口的街道上一倒，就完事了。【批注：舉第一個例子，“各人自掃門前雪"的俗語及人們在現(xiàn)實中倒垃圾的例子，可見人們確實“私”】蘇州人家后門常通一條河，聽來是最美麗也沒有了，文人筆墨里是中國的威尼斯?？墒俏蚁胩煜聸]有比蘇州城里的水道更臟的了，什么東西都可以向這種出路本來不太暢通的小河溝里一倒，有不少人家根本就不必有廁所。【批注：舉第二個例子，人們往蘇州的小河里倒垃圾甚至將其當作廁所，可見人民真是“私"】明知人家在這河里洗衣洗菜，毫不覺得有什么需要自制的地方。為什么呢——這種小河是公家的?！九ⅲ鹤髡咴O問，其實我們讀到這里，也會好奇為什么人們會這樣“私”呢，這其中的緣由是什么，作者回答是這些地方是公家的】

【批注】本段陳述“中國人私"的事實，并舉例論證，從而引出后文對“公與私”的進一步論述。

②一說是公家的，差不多就是說大家可以占一點便宜的意思，有權(quán)利而沒有義務了?！九ⅲ褐钡浇裉欤覀兒芏嗳巳耘f是這樣的想法】小到兩三家合住的院子，公共的走廊上照例是塵灰堆積，滿院生了荒草，誰也不想去拔拔清楚，更難以插足的自然是廁所。沒有一家愿意去管“閑事”，誰看不慣，誰就得白服侍人，半聲謝意都得不到?！九ⅲ号e例，列舉表現(xiàn)“中國人私”的行為及心理】于是像格蘭亨姆的公律，壞錢驅(qū)逐好錢一般，公德心就在這里被自私心驅(qū)走。【批注：“格蘭亨姆的公律"現(xiàn)在普遍譯為“格雷欣法則”，本是一個經(jīng)濟學領域的理論，說的就是“壞錢驅(qū)逐好錢”，后來引申到其他各個方面，泛指價值不高的東西會把價值高的東西擠出去。作者在這里是說：人人都有著自私心，自然也就沒有人愿意去有公德心了，公德心自然也就被驅(qū)走了】

【批注】本段是對“中國人私”的原因的簡單分析，其原因是中國人具有“公家就是占便宜"的心理，人人都具有這種心理從而導致整個社會“公德心”的被驅(qū)走，整個社會也就呈現(xiàn)“私"了。

③從這些事上來說，私的毛病在中國實在比愚和病更普遍得多，從上到下似乎沒有不害這毛病的?，F(xiàn)在已成了外國輿論一致攻擊我們的把柄了。【批注：作者寫作本書是在1948年，那時候在外國人特別是西方文明的眼中，我們的國民就是那種極其“小農(nóng)自我”的形象，其實這在今天，仍有一些國家對我們持有這樣的偏見甚至輿論攻擊】所謂貪污無能，并不是每個人絕對的能力問題，而是相對的，是從個人對公家的服務和責任上說的。中國人并不是不善經(jīng)營，只要看南洋那些華僑在商業(yè)上的成就，西洋人誰不側(cè)目中國人更不是無能，對于自家的事，抓起錢來，拍起馬來，比哪一個國家的人能力都大?！九ⅲ鹤髡叻瘩g了外國輿論對我們國人不公正的待遇，那么“中國人私"到底要如何理解呢】因之這里所謂“私”的問題卻是個群己、人我的界限怎樣劃法的問題。我們傳統(tǒng)的劃法，顯然是和西洋的劃法不同?！九ⅲ鹤髡邔ⅰ八?的問題引申為“群己認我界限”的劃分問題，并提出我們的劃分與西洋人不同，所以暗含著也就回答了外國人對我們有偏見的原因了】因之，如果我們要討論私的問題就得把整個社會結(jié)構(gòu)的格局提出來考慮一下了?！九ⅲ杭热簧婕暗健叭杭赫J我界限"的劃分問題，那么就不得不考慮社會結(jié)構(gòu)格局了】

【批注】本段進一步指出“中國人私”的本質(zhì)問題是“群己認我界限"的劃分認識問題，從而引出下文對“社會結(jié)構(gòu)格局”的論述。

【批注】以上①-③段為第一部分，提出“中國人私"的現(xiàn)象由此引出對現(xiàn)象背后社會結(jié)構(gòu)格局的論述。

④西洋的社會有些像我們在田里捆柴，幾根稻草束成一把，幾把束成一扎，幾扎束成一捆，幾捆束成一挑。每一根柴在整個挑里都屬于一定的捆、扎、把。每一根柴也可以找到同把、同扎、同捆的柴，分扎得清楚不會亂的。【批注：比喻論證，生動形象指出在西洋社會中單位個人和團體之間的關(guān)系】在社會，這些單位就是團體。我說西洋社會組織像捆柴就是想指明：他們常常由若干人組成一個個的團體。團體是有一定界限的，誰是團體里的人，誰是團體外的人，不能模糊，一定分得清楚。在團體里的人是一伙，對于團體的關(guān)系是相同的，如果同一團體中有組別或等級的分別，那也是先規(guī)定的?！九ⅲ鹤髡哌M一步解釋自己的比喻，不過捆柴這個比喻和人參加團體之間是否還有一些不同之處呢】我用捆柴來比擬，有一點不太合，就是一個人可以參加好幾個團體，而好幾扎柴里都有某一根柴當然是不可能的，這是人和柴不同的地方。【批注：作者也認識到了捆柴這個比喻和人參加團體之間的不同之處，這里特別指明】我用這譬喻是在想具體一些使我們看到社會生活中人和人的關(guān)系的一種格局。我們不妨稱之作團體格局?！九ⅲ禾岢觥皥F體格局”的概念】

【批注】本段運用比喻論證的方式提出西洋社會是一種“團體格局"。

⑤家庭在西洋是一種界限分明的團體?！九ⅲ号e最常見的“家庭”，來論證西洋社會中團體格局的界限分明】如果有一位朋友寫信給你說他將要“帶了他的家庭"一起來看你，他很知道要和他一同來的是哪幾個人。在中國，這句話是含糊得很?！九ⅲ何覀冋f的“家庭”，在不同的人看來，包括的范圍完全不一樣】在英美，家庭包括他和他的妻以及未成年的孩子。如果他只和他太太一起來，就不會用“家庭"。在我們中國“闔第光臨”雖則常見，但是很少人能說得出這個“第"字究竟應當包括些什么人。【批注：闔第，就是全家的意思，不過這個全家確實我們無法明確指代都包括什么人】

【批注】本段作者以做客為例，論證了“家庭”這個團體在西洋人和中國人中的不同理解，西洋人對其界限更加分明。

⑥提到了我們的用字，這個“家"字可以說最能伸縮自如了?！凹依锏摹笨梢灾缸约旱奶粋€人；“家門"可以指伯叔侄子一大批；“自家人”可以包羅任何要拉入自己的圈子，表示親熱的人物?！九ⅲ何覀兤匠Ｕf“咱們"也是如此】自家人的范圍是因時因地可伸縮的，大到數(shù)不清，真是天下可成一家?！九ⅲ骸墩撜Z》中也有：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

【批注】本段繼續(xù)補充我們中國人對“家”的理解，完全與西洋人不同。

⑦為什么我們這個最基本的社會單位的名詞會這樣不清不楚呢【批注：承上啟下設問，引發(fā)讀者思考】在我看來卻表示了我們的社會結(jié)構(gòu)本身和西洋的格局是不相同的，我們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fā)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紋所推及的就發(fā)生聯(lián)系。每個人在某一時間某一地點所動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九ⅰ孔髡哌€是運用比喻論證的方式，將我們中國人社會結(jié)構(gòu)比喻為石頭丟進水中形成的一圈圈波紋，生動形象。

【批注】本段運用比喻論證的方式闡述了我們中國人社會結(jié)構(gòu)與西洋人不同，回答了我們不同人對“家"會有不同的理解的原因。

⑧我們社會中最重要的親屬關(guān)系就是這種丟石頭形成同心圓波紋的性質(zhì)。【批注：緊接上文，陳述觀點】親屬關(guān)系是根據(jù)生育和婚姻事實所發(fā)生的社會關(guān)系。從生育和婚姻所結(jié)成的網(wǎng)絡，可以一直推出去包括無窮的人，過去的、現(xiàn)在的和未來的人物。我們俗語里有“一表三千里”，就是這個意思，其實三千里者也不過指其廣袤的意思而已?！九ⅲ阂槐砣Ю?，一堂五百年；就是說我們身邊的堂表親甚至可能追溯到幾百年前或者千里之外的人，他們都可能與我們有關(guān)系】這個網(wǎng)絡像個蜘蛛的網(wǎng)，有一個中心，就是自己。我們每個人都有這么一個以親屬關(guān)系布出去的網(wǎng)，但是沒有一個網(wǎng)所罩住的人是相同的?！九ⅲ罕扔鳎┲刖W(wǎng)的比喻生動形象，便于理解】在一個社會里的人可以用同一個體系來記認他們的親屬，所同的只是這體系罷了。體系是抽象的格局，或是范疇性的有關(guān)概念?！九ⅲ罕热缜拔乃f的“家庭"這個概念就是一個體系，但是實際上，每個人的“家庭”的理解并不同，包括的人更不同】當我們用這體系來認取具體的親親戚戚時，各人所認的就不同了。我們在親屬體系里都有父母，可是我的父母卻不是你的父母。再進一步說，天下沒有兩個人所認取的親屬可以完全相同的。兄弟兩人固然有相同的父母了，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妻子兒女?！九ⅲ和瑯樱髡咴谶@里舉了“親屬"這個概念體系的例子，既佐證了前面的觀點，也為后文論述做鋪墊】因之，以親屬關(guān)系所聯(lián)系成的社會關(guān)系的網(wǎng)絡來說，是個別的。每一個網(wǎng)絡有個“己”作為中心，各個網(wǎng)絡的中心都不同。

【批注】本段論述作者提出的“同心圓波紋性質(zhì)"社會結(jié)構(gòu)的特點。

⑨在我們鄉(xiāng)土社會里，不但親屬關(guān)系如此，地緣關(guān)系也是如此?！九ⅲ河^點句，接上一段進一步表明“地緣”這個概念體系的理解，在我們看來也是同心圓波紋性質(zhì)的，也是每個人不同的】現(xiàn)代的保甲制度是團體格局性的，但是這和傳統(tǒng)的結(jié)構(gòu)卻格格不相入。在傳統(tǒng)結(jié)構(gòu)中，每一家以自己的地位作中心，周圍劃出一個圈子，這個圈子是“街坊"。有喜事要請酒，生了孩子要送紅蛋，有喪事要出來助殮、抬棺材，是生活上的互助機構(gòu)?？墒沁@不是一個固定的團體，而是一個范圍。范圍的大小也要依著中心的勢力厚薄而定。有勢力的人家的街坊可以遍及全村，窮苦人家的街坊只是比鄰的兩三家?！九ⅲ壕唧w來說明了不同的家庭之間的地緣關(guān)系的差異，可見我們對地緣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范圍包括】這和我們的親屬圈子一般的。像賈家的大觀園里，可以住著姑表林黛玉，姨表薛寶釵，后來更多了，什么寶琴、岫煙，凡是拉得上親戚的，都包容得下。可是勢力一變，樹倒猢猻散，縮成一小團?！九ⅲ号e例論證，例子一，舉《紅樓夢》中賈家的例子，論證地緣親屬關(guān)系的伸縮性】到極端時，可以像蘇秦潦倒歸來，“妻不以為夫，嫂不以為叔”?！九ⅲ号e例論證，例子二，舉“蘇秦"的例子還是論證親屬關(guān)系的伸縮性】中國傳統(tǒng)結(jié)構(gòu)中的差序格局具有這種伸縮能力。在鄉(xiāng)下，家庭可以很小，而一到有錢的地主和官僚階層，可以大到像個小國。中國人也特別對世態(tài)炎涼有感觸，正因為這富于伸縮的社會圈子會因中心勢力的變化而大小?！九ⅲ鹤詈笥种赋鲋袊鐣且环N“差序格局”，這種差序格局的特點就是伸縮性】

【批注】本段通過幾個例子進一步指出中國社會是一種具有伸縮性的“差序格局"。

⑩在孩子成年了住在家里都得給父母膳宿費的西洋社會里，大家承認團體的界限。在團體里的有一定的資格。資格取消了就得走出這個團體。在他們不是人情冷熱的問題，而是權(quán)利問題。在西洋社會里爭的是權(quán)，而在我們卻是攀關(guān)系、講交情?！九ⅲ鹤髡哌@里說的“權(quán)”是“權(quán)利"而非“權(quán)力”】

【批注】本段補充說明西洋社會與我們中國人在團體上的不同認識。

【批注】以上④-⑩段為第二部分，論述西洋社會是團體格局，而中國社會是差序格局。

以“己"為中心，像石子一般投入水中，和別人所聯(lián)系成的社會關(guān)系，不像團體中的分子一般大家立在一個平面上的，而是像水的波紋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遠，也愈推愈薄?！九ⅲ涸僖淮侮U述“同心圓波紋性”的特點】在這里我們遇到了中國社會結(jié)構(gòu)的基本特性了。我們?nèi)寮易羁季康氖侨藗悾瑐愂鞘裁茨匚业慕忉尵褪菑淖约和瞥鋈サ暮妥约喊l(fā)生社會關(guān)系的那一群人里所發(fā)生的一輪輪波紋的差序?！九ⅲ捍颂幨亲髡邔Α皞?的解釋，那么是否符合儒家和我們傳統(tǒng)的理解呢】《釋名》于“倫”字下也說：“倫也，水文相次有倫理也。"潘光旦先生曾說：凡是有“侖”作公分母的意義都相通，“共同表示的是條理、類別、秩序的一番意思"(見潘光旦《說倫字》，《社會研究》第十九期)。【《釋名》是中國古代探討事物名稱本原的一本著作，潘光旦是當時已經(jīng)著名的社會學家，引用《釋名》的語句和潘光旦的語錄，進一步證明作者自己對“倫”的理解的觀點】

【批注】本段論述同心圓波紋性質(zhì)的差序格局其實就是儒家所說的“倫"。

倫重在分別，在《禮記·祭統(tǒng)》里所講的十倫，鬼神、君臣、父子、貴賤、親疏、爵賞、夫婦、政事、長幼、上下，都是指差等?！安皇鋫悺笔窃趧e父子、遠近、親疏。倫是有差等的次序?！九ⅲ核匀寮业摹叭蕫?也是有差別的愛】在我們現(xiàn)在讀來，鬼神、君臣、父子、夫婦等具體的社會關(guān)系，怎能和貴賤、親疏、遠近、上下等抽象的相對地位相提并論【批注：今天在我們看來，“鬼神君臣”一類的屬于具體的名詞，而“貴賤親疏"屬于抽象的名詞，顯然不能等同視之】其實在我們傳統(tǒng)的社會結(jié)構(gòu)里最基本的概念，這個人和人往來所構(gòu)成的網(wǎng)

絡中的綱紀，就是一個差序，也就是倫。【批注：此處作者直接指明“差序”與“倫"的同一性】《禮記·大傳》里說：“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薄咀g：親近親屬，尊崇祖先，敬奉長者，分別男女之間的界限，這些是不能讓人民隨意變換更改的】意思是這個社會結(jié)構(gòu)的架格是不能

變的，變的只是利用這架格所做的事。

【批注】本段繼續(xù)論述“倫"的特點，那就是注重分別性并且在儒家看來具有穩(wěn)定性，不能隨意更改。

孔子最注重的就是水紋波浪向外擴張的“推”字?！九ⅲ和萍杭叭?，我們不得不感嘆這個“推"與水紋波浪向外擴張是如此相似】他先承認一個己，推己及人得加以克服于禮，克己就是修身。順著這同心圓的倫常，就可向外推了?！九ⅲ合茸龊米约?，先讓自己符合了種種規(guī)范，才能去影響他人】“本立而道生”，“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譯：孝順父母，順從兄長，而喜好觸犯上層統(tǒng)治者，這樣的人，從來沒有過】

從己到家，由家到國，由國到天下，是一條通路?！吨杏埂防锇盐鍌愖鳛椤疤煜轮_道”。因為在這種社會結(jié)構(gòu)里，從己到天下是一圈一圈推出去的，所以孟子說他“善推而已矣"?！九ⅲ骸吨杏埂分袕男奚黹_始，逐步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這個邏輯】

【批注】本段進一步論述對儒家“推”的理解，進一步暗含表明作者提出的“同心圓波紋"的差序結(jié)構(gòu)格局確實是我們傳統(tǒng)社會的特點。

在這種富于伸縮性的網(wǎng)絡里，隨時隨地是有一個“己”作中心的。這并不是個人主義，而是自我主義?！九ⅲ簜€人主義，可以簡單理解為個人至高無上，是尊崇個人的觀點；自我主義，則可以理解為以自己為中心，輻射看待世界的方式】個人是對團體而說的，是分子對全體。在個人主義下，一方面是平等觀念，指在同一團體中各分子的地位相等，個人不能侵犯大家的權(quán)利；一方面是憲法觀念，指團體不能抹煞個人，只能在個人所愿意交出的一份權(quán)利上控制個人。這些觀念必須先假定了團體的存在。【批注：此處作者對“個人主義"也做出了進一步的說明】在我們中國傳統(tǒng)思想里是沒有這一套的，因為我們所有的是自我主義，一切價值是以“己”作為中心的主義?！九ⅲ何覀儾淮嬖谧髡咚缘摹皞€人主義”，我們把“自己”放在中心，并非弄明白個人與團體之間的分別，而是用來更好地輻射看待世界】

【批注】本段用“個人主義"和“自我主義”進一步表明西洋社會與我們社會之間的不同。

自我主義并不限于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的楊朱，連儒家都該包括在內(nèi)。楊朱和孔子不同的是楊朱忽略了自我主義的相對性和伸縮性，他太死心眼兒，一口咬了一個自己不放；孔子是會推己及人的，可是盡管放之于四海，中心還是在自己?！九ⅲ涸谧髡呖磥恚寮乙彩且环N“自我主義"】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是所，而眾星拱之。”【譯：以道德教化來治理政事，就會像北極星那樣，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會環(huán)繞在它的周圍】這是很好一個差序格局的譬喻，自己中是中心，像四季不移的北斗星，所有其他的人，隨著他轉(zhuǎn)動。孔子并不像耶穌，耶穌是有超于個人的團體的，他有他的天國，所以他可以犧牲自己去成全天國。孔子呢不然?！九ⅲ嚎鬃优c耶穌的不同，也就代表了中國社會與西洋社會的不同，耶穌代表的西洋社會中團體與個人是分別的，故說耶穌為了這個團體犧牲個人。那么孔子的理解與耶穌不同在哪里呢下面作者直接引用《論語》中的原文來回答了】

子貢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薄咀g：子貢說：“如果有人能廣泛地施愛于人民而又能救濟人民，怎么樣呢可以稱得上仁德嗎"孔子說：“何止于仁呢那是圣德了！堯舜都恐怕難以做到！仁德的人，自己想站得住首先使別人也能站得住，自己做到通達事理首先要使別人也通達事理。凡事都能從切近的生活中將心比心，推己及人，這可以稱為是實行仁道的辦法了。”】

【批注】本段借耶穌的對比來論述了孔子的“自我主義"的立場，在孔子看來，“仁”就是做好推己及人便已足夠，并非向耶酥那樣犧牲自我成全團體，從中可以看出孔子始終強調(diào)一個差序。

孔子的道德系統(tǒng)里絕不肯離開差序格局的中心，“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翻譯：具有君子品行的人，遇到問題先從自身找原因；而那些小人，出現(xiàn)麻煩想方設法找別人的原因，從不會從自身找原因】因之，他不能像耶穌一樣普愛天下，甚至而愛他的仇敵，還要為殺死他的人求上帝的饒赦——這些不是從自我中心出發(fā)的。【批注：解釋了孔子與耶穌的不同】孔子呢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譯：有人說：“用恩德來回報怨恨，怎么樣”孔子說：“那用什么來回報恩德呢用正直來回報怨恨，用恩德來回報恩德。"】這是差序?qū)哟危鬃邮菦Q不放松的?！九ⅲ阂d就是“以德報怨”，是一種圣德】孔子并不像楊朱一般以小己來應付一切情境，他把這道德范圍依著需要而推廣或縮小。他不像耶穌或中國的墨翟，一放不能收。

【批注：孔子儒家最強調(diào)差序的收縮性，這與楊朱、墨翟等形成鮮明對比。所以在孟子儒家看來，楊朱、墨翟一個極端自我，收縮到只有自己，一個極端外放，推廣到天下萬物，自然就都是無父無

【批注】以上-段為本文第三部分，借用孔子及儒家的理論思想來論證差序格局的內(nèi)涵。

我們一旦明白這個能放能收、能伸能縮的社會范圍，我們可以明白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的私的問題了?！九ⅲ夯氐介_篇的問題了】我常常覺得：“中國傳統(tǒng)社會里一個人為了自己可以犧牲家，為了家可以犧牲黨，為了黨可以犧牲國，為了國可以犧牲天下。"【批注：這樣的人能說“自私”么】這和《大學》的：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咀g：古時那些要想在天下弘揚光明正大品德的人，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國家；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國家，先要管理好自己的封地；要想管理好自己的封地，先要修養(yǎng)自身的品性……品性修養(yǎng)后，才能管理好封地；封地管理好了，才能治理好國家；治理好國家后天下才能太平】在條理上是相通的，不同的只是內(nèi)向和外向的路線，正面和反面的說法，這是種差序的推浪形式，把群己的界限弄成了相對性，也可以說是模棱兩可了。【批注：我們中國人在面對“公"“私”的時候，總是會有一個孰先孰后的看法，總是相對性的，以此來推廣，所以顯然上面的人也不能看作“自私"】這和西洋把權(quán)利和義務分得清清楚楚的社會，大異其趣。

【批注】本段借差序格局解釋了中國人“私”的原因，并認為其邏輯與大學中“修齊治平"本質(zhì)是一樣的。

為自己可以犧牲家，為家可以犧牲族……這是一個事實上的公式。在這種公式里，你如果說他私么他是不能承認的，因為當他犧牲族時，他可以為了家，家在他看來是公的。當他犧牲國家為他小團體謀利益，爭權(quán)利時，他也是為公，為了小團體的公。【批注：清晰明了的解釋了上一段的內(nèi)容，也就是在我們社會中，“公”與“私"都只是相對的】在差序格局里，公和私是相對而言的，站在任何一圈里，向內(nèi)看也可以說是公的?！九ⅲ嚎梢娢覀兩鐣Α肮钡目捶ㄒ彩窍鄬π缘?，而非有明確的標準】其實當西洋的外交家在國際會議里為了自己國家爭利益，不惜犧牲世界和平和別國合法利益時，也是這樣的。所不同的，他們把國家看成了一個超過一切小組織的團體，為這個團體，上下雙方都可以犧牲，但不能犧牲它來成全別種團體。【批注：這就是西洋社會與我們的不同之處，我們是也可以選擇犧牲它來成全別種團體】這是現(xiàn)代國家觀念，鄉(xiāng)土社會中是沒有的。

【批注】本段接上一段，進一步論述了我們社會對“公"的相對性的看法，從而表明我們差序格局社會的特點。

在西洋社會里，國家這個團體是一個明顯的也是唯一特出的群己界限。在國家里做人民的無所逃于這團體之外，像一根柴捆在一束里，他們不能不把國家弄成個為每個分子謀利益的機構(gòu)，于是他們有革命、有憲法、有法律、有國會等等?！九ⅲ何餮笊鐣小皣摇钡睦斫?，群己對立分明】在我們傳統(tǒng)里群的極限是模糊不清的“天下”，國是皇帝之家，界限從來就是不清不楚的，不過是從自己這個中心里推出去的社會勢力里的一圈而已。所以可以著手的，具體的只有己，克己就成了社會生活中最重要的德性，他們不會去克群，使群不致侵略個人的權(quán)利。在這種差序格局中，不發(fā)生這問題的?！九ⅲ何覀兩鐣小疤煜隆钡睦斫猓杉和迫讼鄬Σ淮_定】

【批注】本段補充并對比西洋社會中“國家"與我們中國人社會中“天下”的不同，再一次佐證了差序格局下人們對群己關(guān)系的看法也不同于團體格局，自然對“公"“私”的看法也就不同了。

在差序格局中，社會關(guān)系是逐漸從一個一個人推出去的，是私人聯(lián)系的增加，社會范圍是一根根私人聯(lián)系所構(gòu)成的網(wǎng)絡，因之，我們傳統(tǒng)社會里所有的社會道德也只在私人聯(lián)系中發(fā)生意義?！九ⅲ翰钚蚋窬植煌趫F體格局，它本身就是由一個人推己及人推出去的，是一個私人的網(wǎng)絡，所以討論道德問題或者所謂的自私問題也就只能在私人的網(wǎng)絡中來考慮，而不能用團體格局的觀點來看待】——這一點，我將留在下篇里再提出來討論了?！九ⅰ孔詈箨U明論述道德問題就必須回到差序格局中理解，為下一篇的論述做出鋪墊。

【批注】以上-為本文第四部分，論述在差序格局社會下人們對“公"“私”的看法，自然是不同于團體格局的。

字詞積累

闔第光臨樹倒猢猻散世態(tài)炎涼綱紀抹煞饒赦

佳句摘抄

在西洋社會里爭的是權(quán)，而在我們卻是攀關(guān)系、講交情。

以“己"為中心，像石子一般投入水中，和別人所聯(lián)系成的社會關(guān)系，不像團體中的

分子一般大家立在一個平面上的，而是像水的波紋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遠，也愈推愈薄。

在差序格局中，社會關(guān)系是逐漸從一個一個人推出去的，是私人聯(lián)系的增加，社會范圍是一根根私人聯(lián)系所構(gòu)成的網(wǎng)絡，因之，我們傳統(tǒng)社會里所有的社會道德也只在私人聯(lián)系中發(fā)生意義。

內(nèi)容概括

本文是《鄉(xiāng)土中國》的第四篇。在本文中，作者論述了“差序格局”理論，并以此來解讀中國社會中“私"的問題。首先，作者開篇提出“中國人私”的社會現(xiàn)象，借此引出對社會結(jié)構(gòu)格局的論述。其次，作者便對比西洋社會和中國社會，指出西洋社會是團體格局，而中國社會是差序格局。然后，作者引用大量儒家思想與孔子的語錄來說明中國社會的確是一種差序格局，并用儒家理論思想解釋了“差序格局"的內(nèi)涵，即推己及人的相對性。最后，作者回到開篇的“中國人私”的現(xiàn)象上，指出差序格局下中國人對“公"私”持有相對性的觀點，不同于西洋人的確定性，從而討論“私"所引申出的道德問題也必須回到“差序格局”背景下來討論

第五章系維著私人的道德

【批注】標題“系維著私人的道德"是什么意思？“道德”是我們都熟悉的一個詞匯，但為什么作者說“私人的道德"？本篇與上一篇《差序格局》又有什么樣的聯(lián)系？這些問題是我們讀完本篇至少應該明白的。

①中國鄉(xiāng)土社會的基層結(jié)構(gòu)是一種我所謂“差序格局”，是一個“一根根私人聯(lián)系所構(gòu)成的網(wǎng)絡"?！九ⅲ哼@個內(nèi)容作者在上一篇已經(jīng)論述過，這里很好理解了，只需將其看作是作者的一個觀點即可】這種格局和現(xiàn)代西洋的“團體格局”是不同的。【批注：不同在哪里？】在團體格局里個人間的聯(lián)系靠著一個共同的架子；先有了這架子，每個人結(jié)上這架子，而互相發(fā)生關(guān)聯(lián)。【批注：比喻論證，團體格局像先有一個架子，用架子把人與人聯(lián)系起來；而差序格局是先有一個個人，然后像人與人結(jié)成的一張網(wǎng)】“公民"的觀念不能不先有個“國家”。這種結(jié)構(gòu)很可能是從初民民族的“部落"形態(tài)中傳下來的。部落形態(tài)在游牧經(jīng)濟中很顯著地是“團體格局”的。生活相倚賴的一群人不能單獨地、零散地在山林里求生?！九ⅲ河文撩褡逯鹚荻樱粩噙w移，往往要面對危險的自然，所以必然要結(jié)成部落團體，多人一起行動更加安全】在他們，“團體"是生活的前提?？墒窃谝粋€安居的鄉(xiāng)土社會，每個人可以在土地上自食其力地生活時，只在偶然的和臨時的非常狀態(tài)中才感覺到伙伴的需要?！九ⅲ亨l(xiāng)土社會是自給自足的小農(nóng)經(jīng)濟，固守在土地上，每一戶人家只需要依靠自己勞動就可以生存下去，自然也就無需結(jié)成團體】在他們，和別人發(fā)生關(guān)系是后起和次要的，而且他們在不同的場合下需要著不同程度的結(jié)合，并不顯著地需要一個經(jīng)常的和廣被的團體。因之他們的社會采取了“差序格局”?！九ⅰ勘径谓忉屃酥袊l(xiāng)土社會“差序格局"與西洋現(xiàn)代社會“團體格局”形成的不同原因。

②社會結(jié)構(gòu)格局的差別引起了不同的道德觀念?！九ⅲ河至撩饕粋€觀點，在作者看來，道德觀念是由社會格局決定的】道德觀念是在社會里生活的人自覺應當遵守社會行為規(guī)范的信念。它包括著行為規(guī)范、行為者的信念和社會的制裁。它的內(nèi)容是人和人關(guān)系的行為規(guī)范，是依著該社會的格局而決定的。【批注：解釋道德觀念的內(nèi)涵以及內(nèi)容，進一步強調(diào)其由社會格局決定】從社會觀點說，道德是社會對個人行為的制裁力，使他們合于規(guī)定下的形式行事，用以維持該社會的生存和綿續(xù)?！九ⅰ勘径谓忉屃说赖掠^念的含義及內(nèi)容，同時辨明道德觀念與社會格局的關(guān)系，即社會格局決定道德觀念。

【批注】以上①②兩段為本文第一部分，是本文的總起部分，主要論述“團體格局"和“差序格局”兩種社會格局的不同以及給出道德觀念的相關(guān)概念，并闡述道德觀念被社會格局所決定。

③在“團體格局"中，道德的基本觀念建筑在團體和個人的關(guān)系上。【批注：這是一個論點，不過這里一直提出一個“團體”的概念，我們就要問了，這個“團體"到底是什么】團體是個超于個人的“實在”，不是有形的東西。我們不能具體地拿出一個有形體的東西來說這是團體。它是一束人和人的關(guān)系，是一個控制各個人行為的力量，是一種組成分子生活所依賴的對象，是先于任何個人而又不能脫離個人的共同意志……這種“實在"只能用有形的東西去象征它、表示它?！九ⅲ哼@里就是作者對“團體”的解釋，我們姑且可以理解為，作者所謂的“團體"就是一種集體的共同認可的一種存在的意志】在“團體格局”的社會中才發(fā)生籠罩萬有的神的觀念。團體對個人的關(guān)系就象征在神對于信徒的關(guān)系中，是個有賞罰的裁判者，是個公正的維持者，是個全能的保護者?！九ⅲ罕扔髡撟C，將“團體"比作全能的神，讓我們更容易理解這個“團體”的概念，它顯然是先于人的一種存在】【批注】本段解釋了“團體格局"中“團體”的含義。

④我們?nèi)绻私馕餮蟮摹皥F體格局"社會中的道德體系，決不能離開他們的宗教觀念的?！九ⅲ捍司溆质且粋€觀點，且看作者要如何論述】宗教的虔誠和信賴不但是他們道德觀念的來源，而且是支持行為規(guī)范的力量，是團體的象征。在象征著團體的神的觀念下，有著兩個重要的派生觀念：一是每個個人在神前的平等；一是神對每個個人的公道?！九ⅲ菏煜の鞣降幕浇趟枷?，此處就很好理解，同時作者在下文也將作出解釋】【批注】本段論述理解西洋“團體格局”需要先理解西洋的宗教觀念，并簡單闡述了西洋的宗教觀念。

⑤耶穌稱神是父親，是個和每一個人共同的父親，他甚至當著眾人的面否認了生育他的父母。為了要貫徹這“平等”，基督教的神話中，耶穌是童貞女所生的?！九ⅲ壕褪鞘ツ脯斃麃啞坑H子間個別的和私人的聯(lián)系在這里被否定了。【批注：不承認生父，這在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顯然是大逆不道的了】其實這并不是“無稽之談”，而是有力的象征，象征著“公有"的團體，團體的代表——神，必須是無私的。每個“人子”，耶穌所象征的“團體構(gòu)成分子”，在私有的父親外必須有一個更重要的與人相共的是“天父”，就是團體?！@樣每個個人人格上的平等才能確立，每個團體分子和團體的關(guān)系是相等的?！九ⅲ鹤髡呓忉屃艘d基督為何不承認生父的原因，同時也說明了西洋社會“團體格局"中“團體”的無私性】團體不能為任何個人所私有。在這基礎上才發(fā)生美國《獨立宣言》中開宗明義的話：“全人類生來都平等，他們都有天賦不可奪的權(quán)利。"【批注：盡管美國《獨立宣言》是近代思想的產(chǎn)物，但是仍舊不能否認西方宗教思想在其中提供的“眾生平等”的理論淵源】【批注】本段作者借基督教具體解釋了西方的宗教觀念。

⑥可是上帝是在冥冥之中，正象征團體無形的實在；但是在執(zhí)行團體的意志時，還得有人來代理。【批注：“團體"是一個無形的，無法直接開口說話，總還需要人來代言】“代理者”Minister是團體格局的社會中一個基本的概念。執(zhí)行上帝意志的牧師是Minister，執(zhí)行團體權(quán)力的官吏也是Minister，都是“代理者”，而不是神或團體的本身。【批注“Minister”這個英文單詞既有“牧師"的含義，又有“政府大臣，部長”的含義】這上帝和牧師、國家和政府的分別是不容混淆的。在基督教歷史里，人們一度再度地要求直接和上帝交通，反抗“代理者"不能真正代理上帝的意旨?！九ⅲ何鞣竭M入近代以來，曾發(fā)生宗教改革運動，就是最顯著的人們認為“教皇”這個代理者沒有真正代表上帝的意旨，宗教改革有了后來的新教，他們聲稱任何人都可以不用通過教皇便可溝通上帝】同樣的，實際上是相通的，也可以說是一貫的，美國《獨立宣言》可以接下去說：“人類為了保障這些權(quán)利，所以才組織政府，政府的適當力量，須由受治者的同意中產(chǎn)生出來；假如任何種政體有害于這些目標，人民即有改革或廢除任何政體之權(quán)。這些真理，我們認為是不證自明的。"【批注：繼續(xù)用美國《獨立宣言》來舉例，表明西方宗教思想對人們的影響深刻】【批注】本段承接上段，繼續(xù)論述“團體格局”中“代理者"這個概念是如何從宗教思想中發(fā)源的。

⑦神對每個個人是公道的，是一視同仁的，是愛的；如果代理者違反了這些“不證自明的真理”，代理者就失去了代理的資格。團體格局的道德體系中于是發(fā)生了權(quán)利的觀念?！九ⅲ骸按碚?只是代理至高無上的那個“團體”，而非“團體”，所以就必須規(guī)定人與人（包括代理者）之間的權(quán)利】人對人得互相尊重權(quán)利，團體對個人也必須保障這些個人的權(quán)利，防止團體代理人濫用權(quán)力，于是發(fā)生了憲法。憲法觀念是和西洋公務觀念相配合的。國家可以要求人民的服務，但是國家也得保證不侵害人民的權(quán)利，在公道和愛護的范圍內(nèi)行使權(quán)力?！九ⅰ勘径握撌觥皥F體格局”中權(quán)利，憲法等概念產(chǎn)生的原因，從中可見這些概念仍舊發(fā)源于宗教觀念。

【批注】以上③-⑦為本文的第二部分，主要論述西洋社會團體格局中的道德體系，著重闡明其道德體系來源于西洋社會的宗教觀念。

⑧我說了不少關(guān)于“團體格局"中道德體系的話，目的是在陪襯出“差序格局”中道德體系的特點來。【批注：過渡句，承上啟下，下面將展開對“差序格局"中道德體系的論述了】從它們的差別上看去，很多地方是剛剛相反的。在以自己作中心的社會關(guān)系網(wǎng)絡中，最主要的自然是“克己復禮”，“一是皆以修身為本"?！@是差序格局中道德體系的出發(fā)點?！九ⅲ和皥F體格局”一樣，作者先找到“差序格局"道德體系的立足點和出發(fā)點，顯然與“團體格局”不一樣，“差序格局"道德體系的立足點是自己，而非“團體”】【批注】本段過渡段，引出對“差序格局"道德體系的論述。

⑨從己向外推以構(gòu)成的社會范圍是一根根私人聯(lián)系，每根繩子被一種道德要素維持著。社會范圍是從“己”推出去的，而推的過程里有著各種路線，最基本的是親屬：親子和同胞，相配的道德要素是孝和悌?！九ⅲ骸靶?指代子女對父母的尊敬，“悌”指年幼者對年長者的尊敬】“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歟。"【譯：孝順父母、順從兄長，這就是仁的根本啊】向另一路線推是朋友，相配的是忠信，“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譯：替別人做事有沒有盡心竭力？和朋友交往有沒有做到誠信？/君子應該親近忠誠和講信義的人，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后文的論述里，似乎作者對這句話的理解與大部分人有些不同）】孔子曾總結(jié)說：“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譯：為人子弟應當在家孝順父母，外出敬愛兄長，謹慎講究信用，和大眾相處平等博愛，并且親近有仁德的人】【批注】本段直接引用《論語》中孔子語錄，來說明我們的鄉(xiāng)土社會中道德體系中首要要素的就是“孝悌忠信"等。

⑩在這里我得一提這比較復雜的觀念“仁”?！九ⅲ褐钡浇裉欤瑢εc孔子的“仁"的理解也千差萬別，眾說紛紜】依我以上所說的，在差序格局中并沒有一個超乎私人關(guān)系的道德觀念，這種超己的觀念必須在團體格局中才能發(fā)生。孝、悌、忠、信都是私人關(guān)系中的道德要素。【批注：這里就是上一段所論述的觀點了】但是孔子卻常常提到那個“仁”字?！墩撜Z》中對于仁字的解釋最多，但是也最難捉摸。一方面他一再地要給仁字明白的解釋，而另一方面卻又有“子罕言利，與命與仁"?！咀g：孔子很少談論功利，卻相信天命、贊許仁德】孔子屢次對于這種道德要素“欲說還止”?！九ⅲ何覀円膊唤蓡?，孝悌忠信已經(jīng)是差序格局道德體系中最重要的道德要素，但為何孔子卻還多次談到“仁"這個概念，且看作者如何解答吧】

司馬牛問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痹唬骸捌溲砸沧?，斯謂之仁已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讱乎？”【譯：司馬牛問什么是仁，孔子說：“仁人，他的言語顯得謹慎。"司馬牛說：“言語謹慎，這就可以稱作仁了嗎？”孔子說：“做起來難，說話能不謹慎嗎？"】

子曰：“我未見好仁者?！w有之矣，我未之見也?！薄咀g：孔子說：“我從未見過喜愛仁德的人……或許有這樣的人，只是我沒有見過罷了】

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庇謫枴Ｗ釉唬骸坝梢?，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帶立于朝，可使與賓客言也，不知其仁也。"【譯：孟武伯問：“子路算得上有仁德嗎？”孔子說：“不知道。"孟武伯又問一遍。孔子說：“仲由呵，一個具備千輛兵車的大國，可以讓他去負責軍事。至于他有沒有仁德，我就不知道了?！庇謫枺骸叭角笤趺礃?？"孔子說：“求呢，一個千戶規(guī)模的大邑，一個具備兵車百輛的大夫封地，可以讓他當總管。至于他的仁德，我弄不清?！泵衔洳^續(xù)問：“公西赤怎么樣？"孔子說：“赤呀，穿上禮服，站在朝廷上，可以讓他和賓客會談。他仁不仁，我就不知道了?！薄俊九ⅰ勘径螢檎撟C強化補充段，引用《論語》中大量孔子語錄提到“仁"這個被孔子不斷提及的概念，從而引出后文作者對“仁”在差序格局的道德體系中的理解方向。

孔子有不少次數(shù)說：不夠說是仁。但是當他積極地說明“仁"字是什么時，他卻退到了“克己復禮為仁”“恭寬信敏惠"這一套私人間的道德要素了。他說：“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t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薄咀g：能夠在天下實行五種美德，就是仁了?！Ь矗瑢捄?，誠信，勤敏，慈惠。恭敬就不會招致侮辱，寬厚就會得到眾人的擁護，誠信就會得到別人的任用，勤敏則會取得功績，慈惠就能夠使喚人】【批注】本段承接上段，繼續(xù)闡述《論語》中孔子談論“仁"的時候的矛盾與兩難處境，自然引發(fā)我們思考為何會這樣，引出作者下文的論述。

孔子的困難是在“團體”組合并不堅強的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并不容易具體地指出一個籠罩性的道德觀念來。【批注：這一句，就是對上面孔子產(chǎn)生兩難處境原因的回答了】仁這個觀念只是邏輯上的總合，一切私人關(guān)系中道德要素的共相，但是因為在社會形態(tài)中綜合私人關(guān)系的“團體"的缺乏具體性，只有個廣被的“天下歸仁”的天下，這個和“天下"相配的“仁”也不能比“天下"觀念更為清晰?！九ⅲ簩Ρ取皥F體格局”，因為我們鄉(xiāng)土社會是一個“差序格局”，沒有一個超越一切的形而上的超越的“團體”這樣的道德要素，所以，孔子便用了“仁"來刻畫這個形而上的超越的道德要素】所以凡是要具體說明時，還得回到“孝悌忠信”那一類的道德要素。正等于要說明“天下"時，還得回到“父子、昆弟、朋友”這些具體的倫常關(guān)系?！九ⅰ勘径谓忉屃丝鬃诱摗叭?時的兩難處境的原因，即我們社會是鄉(xiāng)土社會的差序格局，但孔子卻又想找到一個“團體格局”中才有的超越性的道德要素概念，故他兩難了，只得在解釋“仁"的時候回到具體的差序格局的道德要素“孝悌忠信”里。

不但在我們傳統(tǒng)道德系統(tǒng)中沒有一個像基督教里那種“愛"的觀念——不分差序的兼愛，而且我們也很不容易找到個人對于團體的道德要素?！九ⅲ涸谶@里，我們很容易想到“忠”這個道德要素，難道“忠"不是個人對團體的道德要素么】在西洋團體格局的社會中，公務，履行義務，是一個清楚明白的行為規(guī)范。而在中國傳統(tǒng)中是沒有的。現(xiàn)在我們有時把“忠”字抬出來放在這位置里，但是“忠"字的意義，在《論語》中并不如此?！九ⅲ骸爸摇痹凇墩撜Z》中的含義也很復雜】我在上面所引“為人謀而不忠乎"一句中的“忠”，是“忠恕"的注解，是“對人之誠”?！爸髦倚?的“忠”，可以和“衷"字相通，是“由衷”之意?！九ⅲ捍颂幾髡邔ⅰ爸髦倚?的“忠”解釋為“由衷”，且不論他的理解我們是否認可，擱置一邊，只需知道作者用這個“忠”在說明其含義的復雜性便可】【批注】本段論述我們差序格局的道德體系中不存在個人對團體的道德要素。

子張問曰：“令尹子文三仕為令尹，無喜色；三已之，無慍色。舊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譯：子張問孔子說：“令尹子文幾次做楚國宰相，沒有顯出高興的樣子，幾次被免職，也沒有顯出怨恨的樣子。他每一次被免職一定把自己的一切政事全部告訴給來接任的新宰相。您看這個人怎么樣？"孔子說：“可算得是忠了?！薄窟@個“忠"字雖則近于“忠于職務”的“忠"字，但是并不包含對于團體的“矢忠”?！九ⅲ骸笆钢?為發(fā)誓效忠的意思，令尹子文只是對自己的職務很忠誠，并沒有宣誓效忠的意思】其實，在《論語》中，忠字甚至并不是君臣關(guān)系間的道德要素。君臣之間以“義”相結(jié)合，“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咀g：君子做官，是為了實行君臣之義】所以“忠臣”的觀念可以說是后起的，而忠君并不是個人與團體的道德要素，而依舊是對君私人間的關(guān)系。【批注：古代只有忠君的思想，很少有忠國的思想，因為在古人看來，君主就代表國家】【批注】本段承接上一段，進一步解釋差序格局道德體系中的“忠"并非個人對于團體的道德要素。

團體道德的缺乏，在公私的沖突里更看得清楚。就是負有政治責任的君王，也得先完成他私人間的道德。《孟子盡心上》篇有：桃應問：“舜為天子，皋陶為士，瞽瞍殺人，則如之何？”孟子曰：“執(zhí)之而已矣。"然則舜不禁與？”曰：“夫舜惡得而禁之，夫有所受之也。"然則舜如之何？”曰：“舜視棄天下，猶棄敝屣也。竊負而逃，遵海濱而處，終身忻然，樂而忘天下。"【譯：桃應問道：“舜做天子，皋陶當法官，如果瞽瞍殺了人，該怎么辦？”孟子說：“把他抓起來就是了。"那么舜不去制止嗎？”孟子回答說：“舜怎么能去制止呢？皋陶抓人是有依據(jù)的。"那么舜該怎么辦？”孟子回答說：“舜把拋棄天子的位置看得如同丟棄破鞋。他會偷偷地背上父親逃跑，沿著海邊住下來，一生都高高興興的，快樂得忘掉了天下。"】這是說舜做了皇帝，不能用對其他國民一樣的態(tài)度去對待他的父親。孟子所回答的是這種沖突的理想解決法，他還是想兩全，所以想出逃到海濱不受法律所及的地方去的辦法。他這樣回答是可以的，因為所問的也并非事實問題?！九ⅲ侯な撬吹母赣H，舜作為天子，假如他的父親殺了人，在孟子看來，舜最好的方式就是帶著父親逃到法外之地，這在今天顯然是不被認可的，但是在儒家看來，或者在鄉(xiāng)土社會差序格局的道德體系看來，就是最好的方式，這也就如作者所言，就是負有政治責任的君王，也得先完成他私人間的道德】另一個地方，孟子所遇到的問題，卻更表現(xiàn)了道德標準的缺乏普遍性了。萬章問曰：“象日以殺舜為事，立為天子，則放之，何也？”孟子曰：“封之也，或曰放焉。"萬章曰：“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則誅之，在弟則封之？”孟子的回答是：“身為天子，弟為匹夫，可謂親愛之乎？"【譯：萬章問道：“象每天把殺掉舜當作一件大事，舜做了天子后卻只是流放他，為什么？”孟子說：“其實舜是封象為諸侯，有人卻說是流放。"萬章說：“象是極為不仁的，卻封為有庳國的侯。有庳國的人難道有罪嗎？仁人就是這樣做事嗎？對別人，就討伐他，對弟弟，就封賞他？”孟子說：“本人做了天子，弟弟卻是個老百姓，可以說是親近他喜愛他嗎？"】【批注：這里作者“斷章”了，《孟子》原文中還有一些對話的內(nèi)容被作者省略了，不過大體意思到?jīng)]有改變。這里是說：舜身為天子，盡管他的弟弟象先前老是想殺他，但他還是把他的弟弟封為了諸侯，這是因為舜首先要盡到作為一個個哥哥的的道德，那就是對弟弟的關(guān)愛和親近】【批注】本段直接引用《孟子》中的兩段話，來論述鄉(xiāng)土社會差序格局道德體系中，負有政治責任的君王，得先完成他私人間的道德，就如舜是君王，當私人道德與公共政治沖突時，必須先做到考慮私人的道德，即父親殺了人也需孝順父親帶父親逃跑，弟弟要殺自己也需愛護弟弟封他為諸侯。

一個差序格局的社會，是由無數(shù)私人關(guān)系搭成的網(wǎng)絡。這網(wǎng)絡的每一個結(jié)附著一種道德要素，因之，傳統(tǒng)的道德里不另找出一個籠統(tǒng)性的道德觀念來，所有的價值標準也不能超脫于差序的人倫而存在了?！九ⅰ勘径问菍σ陨蟽?nèi)容的一個概括了。同時也說明了在差序格局中，無需像“團體"那樣的超越性的道德觀念，只需要借助人倫這套道德觀念要素便足夠了。

中國的道德和法律，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對象和“自己”的關(guān)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縮。【批注：一針見血，指出了差序格局中道德的特點】我見過不少痛罵貪污的朋友，遇到他的父親貪污時，不但不罵，而且代他諱隱。更甚的，他還可以向父親要貪污得來的錢，同時罵別人貪污。等到自己貪污時，還可以“能干"兩字來自解?！九ⅲ哼@在今天的法理社會中，顯然會認為這個人自相矛盾，甚至認為他搞詭辯】這在差序社會里可以不覺得是矛盾；因為在這種社會中，一切普遍的標準并不發(fā)生作用，一定要問清了，對象是誰，和自己是什么關(guān)系之后，才能決定拿出什么標準來?！九ⅲ核渍Z中也有“看人下菜碟”，其實我們鄉(xiāng)土社會中這樣的現(xiàn)象太普遍了】【批注】本段承接上一段，繼續(xù)解釋差序格局中道德具有伸縮性的特點。

團體格局的社會里，在同一團體的人是“兼善"的，就是“相同”的。孟子最反對的就是那一套。他說：“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子比而同之，是亂天下也。"【譯：物品千差萬別，這是客觀情形，你把它們放在一起等同看待，這是擾亂天下】墨家的“愛無差等”和儒家的人倫差序恰恰相反，所以孟子要罵他無父無君了?！九ⅲ涸诿献涌磥?，墨子搞“兼愛”，普遍平等的愛天下的一切人事物，這顯然違背了孟子儒家的人倫，對父母的愛怎么可能和對動物的愛一樣呢，所以墨子也就成了孟子筆下的無父無君不忠不孝之人了】【批注】最后一段借用孟子的話繼續(xù)表明差序格局和團體格局對待道德觀念的不同認識，也就佐證了前文所提出的：社會格局決定道德觀念。

【批注】以上⑧-段為本文第三部分，主要借用對儒家思想理論的分析論述差序格局中的道德體系。

字詞積累

無稽之談混淆敝屣

佳句摘抄

道德是社會對個人行為的制裁力，使他們合于規(guī)定下的形式行事，用以維持該社會的生存和綿續(xù)。

全人類生來都平等，他們都有天賦不可奪的權(quán)利。

中國的道德和法律，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對象和“自己”的關(guān)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縮。

內(nèi)容概括

本文是《鄉(xiāng)土中國》的第五篇。在本文中，作者在上篇提出的“差序格局"的概念和理論下，討論了道德體系和觀念的問題。作者認為，道德體系和觀念由社會格局決定，不同的社會格局有不同的道德體系和道德觀念。因此，本文在論述上采用了總分的結(jié)構(gòu)，開篇先提出這一觀點，下面則分別論述團體格局和差序格局的道德觀念的不同，在論述西洋團體格局的道德觀念時，作者認為與西洋宗教思想不可分割，故從宗教思想入手分析，在論述中國差序格局的道德觀念時，作者則大量引用我國鄉(xiāng)土社會的主流思想儒家思想語錄來論證。

第六章家族

【批注】標題“家族”言簡意賅，表明本篇內(nèi)容主要論述“家族"相關(guān)的話題。盡管“家族”一詞，我們已經(jīng)非常熟悉，但是作者立足于鄉(xiāng)土社會，又將如何定義“家族”，對“家族”又有什么樣的新認識和觀點呢？

①我曾在以上兩章中，從群己的關(guān)系上討論到社會結(jié)構(gòu)的格局?！九ⅲ旱谝痪湓挘仡櫱皟烧碌恼撌鲞壿嫛课乙苍谀钦吕锾岢隽巳舾筛拍?，比如“差序格局"和“團體格局”。我知道這些生疏的名詞會引起讀者的麻煩，但是為了要表明一些在已有社會學詞匯里所沒有確當名詞來指稱的概念，我不能不寫下這些新的標記。【批注：“差序格局"和“團體格局”是作者提出的兩個概念，顯然作者要在這兩個概念上進一步展開論述】這些標記并沒有使我完全滿意，而且也有容易引起誤會的地方。譬如有一位朋友看過我那一章的分析之后，曾搖頭說，他不能同意我說中國鄉(xiāng)土社會里沒有團體。他舉出了家庭、氏族、鄰里、街坊、村落，這些不是團體是什么？顯然我們用同一名詞指著不同的實體。【批注：按照我們平常的語境來理解，自然“家庭"村落”等也是團體，但這個我們?nèi)粘Ｋf的“團體"與作者所言的“團體格局”中那個“團體"不是一個意思】我為了要把結(jié)構(gòu)不同的兩類“社群”分別出來，所以把“團體"一詞加以較狹的意義，只指由團體格局中所形成的社群，用以和差序格局中所形成的社群相區(qū)別；后者稱之作“社會圈子”，把社群來代替普通所謂團體。社群是一切有組織的人群。【批注：也就是說，我們平常所認為的“團體"這個概念，作者采用“社群”這個名詞來指代，而“團體"在作者的邏輯中只是指代西洋社會中的那種“社群”，我們中國鄉(xiāng)土社會的諸如“家庭"村落”這樣的“社群”，作者稱之為“社會圈子”或者前文的“差序格局"】在那位朋友所列舉的各種社群中，大體上都屬于我所謂社會圈子的性質(zhì)。在這里我可以附帶說明，我并不是說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沒有“團體”，一切社群都屬于社會圈子性質(zhì)，譬如錢會，即是赒，顯然是屬團體格局的；我在這個分析中只想從主要的格局說，在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差序格局和社會圈子的組織是比較的重要。同樣的，在西洋現(xiàn)代社會中差序格局同樣存在的，但比較上不重要罷了?！九ⅲ哼@幾句話的補充，讓作者行文邏輯更加縝密，也告訴讀者，“差序格局"與“團體格局”這兩種格局普遍并存于中國鄉(xiāng)土社會和西洋現(xiàn)代社會，只不過各有側(cè)重罷了】這兩種格局本是社會結(jié)構(gòu)的基本形式，在概念上可以分得清，在事實上常?？梢圆⒋娴?，可以看得到的，不過各有偏勝罷了?！九ⅰ勘径沃饕仡櫱拔牡男形倪壿?，辨明并區(qū)別“差序格局"與“團體格局”兩個概念的內(nèi)涵，為后文行文論述做鋪墊。

②在概念上把這兩種格局和兩種組織區(qū)別出來并不是多余的，因為這個區(qū)別確可幫助我們對于社會結(jié)構(gòu)上獲得許多更切實的了解，免除種種混淆?！九ⅲ哼@里作者解釋了辨明區(qū)別“差序格局"與“團體格局”兩個概念內(nèi)涵的原因】在這里我將接著根據(jù)這套概念去看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基本社群——“家"的性質(zhì)?！九ⅲ何覀冊诶斫狻凹摇钡臅r候，也需要時刻注意作者的立足點“差序格局"】【批注】本段過渡，解釋上一段論述的原因，并引出對“家”的論述。

【批注】①②兩段為本文第一部分，主要回顧前文的論述邏輯及辨明前文提出的“團體格局"與“差序格局”這一對概念的內(nèi)涵，由此引出對“家族"的論述。

③我想在這里提出來討論的是我們鄉(xiāng)土社會中的基本社群，這社群普通被稱為“大家庭”的。我在《江村經(jīng)濟》中把它稱作“擴大了的家庭"（ExpandedFamily）?！九ⅲ骸按蠹彝ァ薄皵U大了的家庭”，為何作者要在“家庭”前面加上一些修飾語】這些名詞的主體是“家庭”，在家庭上加一個小或大的形容詞來說明中國和西洋性質(zhì)上相同的“家庭”形式上的分別。【批注：緊接著這句話，就解釋了上面的作者為何要加修飾語的那個問題了】可是我現(xiàn)在看來卻覺得這名詞并不妥當，比較確當?shù)膽摲Q中國鄉(xiāng)土社會基本社群作“小家族"。【批注：作者又提出一個概念“小家族”，注意體會其內(nèi)涵所指】【批注】本段作者認為我們鄉(xiāng)土社會中“家"準確應該稱作“小家族”。

④我提出這新名詞來的原因是在想從結(jié)構(gòu)的原則上去說明中西社會里“家"的區(qū)別?！九ⅲ航忉屘岢鲂赂拍睢靶〖易濉钡脑颉课覀兤胀ㄋ^大家庭和小家庭的差別決不是在大小上，不是在這社群所包括的人數(shù)上，而是在結(jié)構(gòu)上。一個有十多個孩子的家并不構(gòu)成“大家庭"的條件，一個只有公婆兒媳四個人的家卻不能稱之為“小家庭”。在數(shù)目上說，前者比后者為多，但在結(jié)構(gòu)上說，后者卻比前者為復雜，兩者所用的原則不同?！九ⅲ哼@里作者對“小家庭"和“大家庭”】這兩個概念做出說明，區(qū)別大小不在人數(shù)，而在結(jié)構(gòu)復雜度】【批注】此段過渡論述段，陳述“小家庭"與“大家庭”區(qū)別大小的因素，即家庭結(jié)構(gòu)的復雜度。

⑤家庭這概念在人類學上有明確的界說：這是個親子所構(gòu)成的生育社群?！九ⅲ阂萌祟悓W對“家庭"的定義】親子指它的結(jié)構(gòu)，生育指它的功能。親子是雙系的，兼指父母雙方；子女限于配偶所出生的孩子。這社群的結(jié)合是為了子女的生和育?！九ⅲ哼@幾句解釋“家庭”的定義】在由個人來擔負孩子生育任務的社會里，這種社群是不會少的。但是生育的功能，就每個個別的家庭說，是短期的，孩子們長成了也就脫離他們的父母的撫育，去經(jīng)營他們自己的生育兒女的事務，一代又一代?！九ⅲ喝松鸁o窮已，觀察我們的社會，可以說確實如此】家庭這社群因之是暫時性的。從這方面說，家庭這社群和普通的社群不完全一樣。學校、國家這些社群并不是暫時，雖則事實上也不是永久的，但是都不是臨時性的，因為它們所具的功能是長期性的?！九ⅲ合鄬τ谝粋€家庭，一個學校可能存在幾百年，一個國家可能存在幾千年，自然可以算作長期性的】家庭既以生育為它的功能，在開始時就得準備結(jié)束。撫育孩子的目的就在結(jié)束撫育。關(guān)于這一層意思我在《生育制度》一書中有詳細的討論?！九ⅲ骸渡贫取肥亲髡吡硪槐局膶W術(shù)論著，主要討論社會家庭的生育問題】【批注】本段主要引用并解釋“家庭"這個概念及其基本功能生育。

⑥但是在任何文化中，家庭這社群總是賦有生育之外其他的功能。夫婦之間的合作并不因兒女長成而結(jié)束?！九ⅲ簝号L大成家了，但是夫婦之間仍然還在一起】如果家庭不變質(zhì)，限于親子所構(gòu)成的社群，在它形成伊始，以及兒女長成之后，有一段期間只是夫婦的結(jié)合。夫婦之間固然經(jīng)營著經(jīng)濟的、感情的、兩性的合作，但是所經(jīng)營的事務受著很大的限制，凡是需要較多人合作的事務就得由其他社群來經(jīng)營了?！九ⅲ杭彝ブ饕欠驄D結(jié)合生育孩子的，盡管可能有其他的一些功能，但是這些功能并非主要的，而且經(jīng)營這些事物功能可能已經(jīng)不再只是“家庭”了，還有其他“社群"的輔助了。比如“知識教育”的功能，家庭也具有，但是在今天社會，這還需要學校這樣的社群來幫助，并不能只由夫婦之間這個家庭來完成】【批注】本段承接上一段，繼續(xù)論述“家庭"也有著其他的功能，但是這些功能并非主要的，主要的仍舊是“生育功能”。

⑦在西洋，家庭是團體性的社群，這一點我在上面已經(jīng)說明有嚴格的團體界限。因為這緣故，這個社群能經(jīng)營的事務也很少，主要的是生育兒女。【批注：西洋社會是團體格局，是界限分明的，所以“家庭"同理，界限分明，功能明確】可是在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家并沒有嚴格的團體界限，這社群里的分子可以依需要，沿親屬差序向外擴大。構(gòu)成這個我所謂社圈的分子并不限于親子?！九ⅲ褐袊l(xiāng)土社會是差序格局，是由自己推出去的，界限不分明，所以“家庭”也同樣指代并不明確】但是在結(jié)構(gòu)上擴大的路線卻有限制。中國的家擴大的路線是單系的，就是只包括父系這一方面；除了少數(shù)例外，家并不能同時包括媳婦和女婿。在父系原則下女婿和結(jié)了婚的女兒都是外家人。在父親方面卻可以擴大得很遠，五世同堂的家，可以包括五代之內(nèi)所有父系方面的親屬?！九ⅲ罕M管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家庭"這個概念指代也明確，但是其由自己推出去的所包含的人構(gòu)成的這個結(jié)構(gòu)卻是明確的，那就是只包括父系同姓的人】【批注】本段論述“家庭”在西洋社會和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的不同。

⑧這種根據(jù)單系親屬原則所組成的社群，在人類學中有個專門名稱，叫氏族。我們的家在結(jié)構(gòu)上是一個氏族?！九ⅲ何覀儌鹘y(tǒng)那種父系家族構(gòu)成的社群，其實就是一種“氏族"】但是和普通我們所謂族也不完全相同，因為我們所謂族是由許多家所組成，是一個社群的社群。因之，我在這里提了這個“小家族”的名詞?！九ⅲ旱恰笆献?又還包含更廣泛的含義，仍會引起混淆，所以作者才引入“小家族”這個新概念來指代我們傳統(tǒng)的那種父系家族構(gòu)成的社群】小家族和大家族在結(jié)構(gòu)原則上是相同的，不相同是在數(shù)量、在大小上?！@是我不愿用大家庭，而用小家族的原因?！九ⅲ涸谧髡叩恼撌鲋?，“小家族"和“大家族”中這個大小的區(qū)別就是我們熟悉的數(shù)量大小上的區(qū)別了】一字的相差，卻說明了這社群的結(jié)構(gòu)性質(zhì)。【批注：注意區(qū)分“小家庭"大家庭”中這個大小是結(jié)構(gòu)上的差別，而“小家族"大家族”中這個大小是數(shù)量上的差別】【批注】本段作者解釋使用“小家族"這一概念的原因。

⑨家族在結(jié)構(gòu)上包括家庭，最小的家族也可以等于家庭。因為親屬的結(jié)構(gòu)的基礎是親子關(guān)系，父母子的三角。家族是從家庭基礎上推出來的?！九ⅲ杭彝ヒ勒崭赶低盏脑瓌t包括進去更多的家庭在其中就共同形成了家族】但是包括在家族中的家庭只是社會圈子中的一輪，不能說它不存在，但也不能說它自成一個獨立的單位，不是一個團體。【批注：從家族的角度看，包括在家族中的一個家庭并非完全獨立的個體，所以不能稱之為西洋社會中的那個“團體”】【批注】本段解釋“家族"和“家庭”兩個概念的聯(lián)系和區(qū)別。

⑩形態(tài)上的差異，也引起了性質(zhì)上的變化。【批注：其實在自然或者社會的很多其他方面，結(jié)構(gòu)形態(tài)的變化都會產(chǎn)生質(zhì)的改變】家族雖則包括生育的功能，但不限于生育的功能。依人類學上的說法，氏族是一個事業(yè)組織，再擴大就可以成為一個部落。氏族和部落賦有政治、經(jīng)濟、宗教等復雜的功能?！九ⅲ杭易逡呀?jīng)不僅僅局限于生育功能了，這也是家族與家庭的一大差別】我們的家也正是這樣。我的假設是中國鄉(xiāng)土社會采取了差序格局，利用親屬的倫常去組合社群，經(jīng)營各種事業(yè)，使這基本的家，變成氏族性了?！九ⅲ鹤畹湫偷模褪恰都t樓夢》中的“四大家族"】一方面我們可以說在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不論政治、經(jīng)濟、宗教等功能都可以利用家族來擔負；另一方面也可以說，為了要經(jīng)營這許多事業(yè)，家的結(jié)構(gòu)不能限于親子的小組合，必須加以擴大?！九ⅲ弘p向因果，共同造成了我們的家族形態(tài)的出現(xiàn)和功能】而且凡是政治、經(jīng)濟、宗教等事物都需要長期綿續(xù)性的，這個基本社群決不能像西洋的家庭一般是臨時的。家必須是綿續(xù)的，不因個人的長成而分裂，不因個人的死亡而結(jié)束，于是家的性質(zhì)變成了族?！九ⅲ哼@里論述了家庭演變?yōu)榧易宓谋厝辉颉渴献灞臼情L期的，和我們的家一般。稱我們這種社群作小家族，也表示了這種長期性在內(nèi)，和家庭的臨時性相對照?！九ⅰ勘径卫^續(xù)論述“家族”與“家庭"在功能上的不同，表明在我們鄉(xiāng)土社會中“家庭”必然演變?yōu)椤凹易?。

【批注】以上③-⑩段為本文第二部分，主要借助“家庭”這個概念的內(nèi)涵與功能，來論述作者將“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以父系成員為主要構(gòu)成的社群"命名為之為“小家族”的原因，并同時闡述“小家族"的一些特點和功能。

中國的家是一個事業(yè)組織，家的大小是依著事業(yè)的大小而決定?！九ⅲ哼@是一個觀點句，既是對上文論述的觀點的一個概括，也總起下文要論述的觀點】如果事業(yè)小，夫婦兩人的合作已夠應付，這個家也可以小得等于家庭；如果事業(yè)大，超過了夫婦兩人所能擔負時，兄弟伯叔全可以集合在一個大家里。【批注：這一句就是對上句觀點局的具體闡述】這說明了我們鄉(xiāng)土社會中家的大小變異可以很甚。但不論大小上差別到什么程度，結(jié)構(gòu)原則上卻是一貫的、單系的差序格局?！九ⅰ勘径握撌黾易甯鶕?jù)事業(yè)大小而變化，它是一個事業(yè)組織。

以生育社群來擔負其他很多的功能，使這社群中各分子的關(guān)系的內(nèi)容也發(fā)生了變化。【批注：在我們鄉(xiāng)土社會中，父母子女之間就不完全只是一種養(yǎng)育關(guān)系了，但是西洋社會中就只是一種養(yǎng)育關(guān)系】在西洋家庭團體中夫婦是主軸，夫婦共同經(jīng)營生育事務，子女在這團體中是配角，他們長成了就離開這團體。在他們，政治、經(jīng)濟、宗教等功能有其他團體來擔負，不在家庭的分內(nèi)?！九ⅲ哼@是西洋社會中家庭的特點，正符合他們的“團體格局”團體明確的形態(tài)】夫婦成為主軸，兩性之間的感情是凝合的力量。兩性感情的發(fā)展，使他們的家庭成了獲取生活上安慰的中心。我在《美國人性格》一書中曾用“生活堡壘"一詞去形容它。【批注：《美國人性格》也是作者一本比較著名的著作，主要分析了美國的文化，并且對比了中國的文化】【批注】本段論述西洋社會中家的主要特點。

在我們的鄉(xiāng)土社會中，家的性質(zhì)在這方面有著顯著的差別。我們的家既是個綿續(xù)性的事業(yè)社群，它的主軸是在父子之間，在婆媳之間，是縱的，不是橫的。夫婦成了配軸?！九ⅲ亨l(xiāng)土社會下家族更強調(diào)“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甚至古代対婦人：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配軸雖則和主軸一樣并不是臨時性的，但是這兩軸卻都被事業(yè)的需要而排斥了普通的感情。我所謂普通的感情是和紀律相對照的?！九ⅲ簜鹘y(tǒng)鄉(xiāng)土社會中，特別強調(diào)子女對父母的孝，女子對丈夫的忠貞，這都是一種紀律】一切事業(yè)都不能脫離效率的考慮。求效率就得講紀律；紀律排斥私情的寬容。在中國的家庭里有家法，在夫婦間得相敬，女子有著“三從四德"的標準，親子間講究負責和服從。這些都是事業(yè)社群里的特色?！九ⅲ哼@里作者也舉出了一些例子，方便我們的理解，其實在生活中，我們這種尊卑有別的家族特點，與西洋社會完全不同，我們也能時刻體會到】【批注】本段與上一段構(gòu)成對比論證，論述我們鄉(xiāng)土社會中家的主要特點。

不但在大戶人家，書香門第，男女有著閫內(nèi)閫外的隔離，就是在鄉(xiāng)村里，夫婦之間感情的淡漠也是日?？梢姷默F(xiàn)象。我在鄉(xiāng)間調(diào)查時特別注意過這問題，后來我又因疏散下鄉(xiāng)，和農(nóng)家住在一所房子里很久，更使我認識了這事實?！九ⅲ鹤髡哂忠淮斡米陨斫?jīng)歷來論述其觀點，這里也能讀出，任何的觀點其實都來源于我們對社會的觀察的實踐】我所知道的鄉(xiāng)下夫婦大多是“用不著多說話的”，“實在沒有什么話可說的"。一早起各人忙著各人的事，沒有工夫說閑話。出了門，各做各的。婦人家如果不下田，留在家里帶孩子。工做完了，男子們也不常留在家里，男子漢如果守著老婆，沒出息。有事在外，沒事也在外。茶館、煙鋪，甚至街頭巷口，是男子們找感情上安慰的消遣場所。在那些地方，大家有說有笑，熱熱鬧鬧的。回到家，夫婦間合作順利，各人好好地按著應做的事各做各的。做得好，沒事，也沒話；合作得不對勁，鬧一場，動手動腳，說不上親熱?！九ⅲ哼@一部分用簡短的幾句話刻畫描寫出中國鄉(xiāng)土社會喜愛男女夫婦之間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生動形象】這些觀察使我覺得西洋的家和我們鄉(xiāng)下的家，在感情生活上實在不能并論。鄉(xiāng)下，有說有笑，有情有意的是在同性和同年齡的集中，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孩子們又在一起，除了工作和生育事務上，性別和年齡組間保持著很大的距離?！九ⅲ浩鋵嵾@樣的鄉(xiāng)村形態(tài)，從《白洋淀》到《平凡的世界》，從中國古典小說到莫言的小說中，都有類似的描繪】這決不是偶然的，在我看來，這是把生育之外的許多功能拉入了這社群中去之后所引起的結(jié)果。中國人在感情上，尤其是在兩性間的矜持和保留，不肯像西洋人一般的在表面上流露，也是在這種社會圜局中養(yǎng)成的性格?！九ⅲ嚎赐鈬娪?，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夫妻男女之間往往直接表達情感，不論喜歡或憎惡，而我們中國社會里夫妻男女之間往往就很含蓄了】【批注】最有一段繼續(xù)承接上一段，論述了鄉(xiāng)土社會中家庭中夫婦男女之間情感的隔離，成為下一篇文章論述“男女有別”的開端。

【批注】以上-段為本文第三部分，主要通過對比來論述了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家族"式的“家”與西洋社會“家庭"式的“家”的不同，并引出兩者在男女關(guān)系上的不同。

佳句摘抄

中國的家是一個事業(yè)組織，家的大小是依著事業(yè)的大小而決定。

一切事業(yè)都不能脫離效率的考慮。求效率就得講紀律；紀律排斥私情的寬容。

內(nèi)容概括

本文是《鄉(xiāng)土中國》的第六篇。在本文中，作者在上兩篇提出的“差序格局"和“團體格局”等概念和理論下，討論了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家"的特點及功能。本文中，作者首先辨明“差序格局”與“團體格局"這一對概念；然后借助人類學對“家庭”這個概念的定義和功能，將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常見的“父系姓氏構(gòu)成的社群"命名為“小家族”，并解釋了其中的原因，同時討論了“小家族"的功能；最后對比西洋社會中“家庭”式的“家"與中國鄉(xiāng)土社會中“小家族”式的“家"的不同，得出鄉(xiāng)土社會中“家”是事業(yè)型的組織，除了生育功能，還具有事業(yè)功能，并因此引出這樣的“家"中“男女有別”這一必然存在的現(xiàn)象。

第七章男女有別

【批注】標題“男女有別"表明男女之間具有不同之處，不必求同。男女之間的差別在我們今天社會中也經(jīng)常談論，不過作者在鄉(xiāng)土社會理論上來進一步談論男女之間要分別，又將有什么樣的認識，闡發(fā)什么樣的觀點呢？

①在上篇我說家族在中國的鄉(xiāng)土社會里是一個事業(yè)社群，凡是做事業(yè)的社群，紀律是必須維持的，紀律排斥了私情?！九ⅲ哼@個觀點在上一篇作者已經(jīng)詳細闡述過】這里我們碰著了中國傳統(tǒng)感情定向的基本問題了?！九ⅲ荷弦痪湔務摰健八角椤保匀晃覀兙蜁伎?，在鄉(xiāng)土社會中家族既然是事業(yè)社群，那么家族中的人在私情上到底會受到什么影響呢，作者這里這個“感情定向"又是什么意思呢】在上篇我雖則已說到了一些，但是還想在本篇里再申引發(fā)揮一下?！九ⅲ哼@一片最后一段已經(jīng)有過簡單的論述】【批注】本段開篇，回顧上一篇的論述觀點，并引出本篇將要論述的問題。

②我用“感情定向”一詞來指一個人發(fā)展他感情的方向，而這方向卻受著文化的規(guī)定，所以從分析一個文化形式時，我們應當注意這文化所規(guī)定個人感情可以發(fā)展的方向，簡稱作感情定向。【批注：這是作者對“感情定向"概念的解釋，回答了上一段潛在的問題】“感情”又可以從兩方面去看：心理學可以從機體的生理變化來說明感情的本質(zhì)和種類，社會學卻從感情在人和人的關(guān)系上去看它所發(fā)生的作用。【批注：“感情"本是我們非常熟悉的一個詞匯了，但是在學術(shù)中，不同的領域中對其理解自然不同】喜怒哀樂固然是生理現(xiàn)象，但是總發(fā)生在人事圜局之中，而且影響人事的關(guān)系，它們和其他個人的行為一樣，在社會現(xiàn)象的一層里得到它們的意義?！九ⅲ鹤髡呖磥?，談論“感情”不能脫離社會學的角度，盡管感情是人的一種心理，但是人畢竟生活在社會中，有種種行為，感情也是一種行為，必然受到社會的制約和影響，同時也只有在社會現(xiàn)象中“感情"才有意義】【批注】本段對“感情定向”做出概念性解釋并闡述“感情"只有在社會現(xiàn)象中才有意義。

③感情在心理方面說是一種體內(nèi)的行為，導發(fā)外表的行為。【批注：這是從心理學角度對“感情”做出定義，那么這樣說，是否真的是心理學的觀點呢，作者接著就引用權(quán)威心理學家的觀點來證明】WilliamJames（注：現(xiàn)金普遍翻譯為威廉·詹姆斯，被譽為美國心理學之父）說感情是內(nèi)臟的變化。這變化形成了動作的趨勢，本身是一種緊張狀態(tài)，發(fā)動行為的力量?！九ⅲ和ふ材匪惯@個觀點，這里不大好理解，但其實作者在下一段便用了通俗的話來解釋了，就是所謂的“激動"】如果一種刺激和一種反應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經(jīng)過了練習，已經(jīng)相當固定的話，多少可說成為自動時，就不會發(fā)生體內(nèi)的緊張狀態(tài)，也就是說，不帶著強烈的感情。感情常發(fā)生在新反應的嘗試和舊反應的受阻情形中。【批注：我們在生活中，遇到新鮮的事情或者沒有遇到的過的事情，往往就會爆發(fā)各種感情，諸如憤怒、恐慌、喜悅等，但是如果這些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習以為常了，自然也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