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冬韻散文

1、山村冬韻散文今冬里雪對大地格外的眷顧， 每隔三五日那些玉精靈就會從天而 降。今日大寒， 晨起卷簾，透過臥房那扇凈幾明窗映入視線的是天空 中飛舞著的雪花，如落花，似柳絮，揚揚灑灑。這個寒冷的季節(jié)，是 白雪獨舞的專場， 優(yōu)美清絕的舞姿演繹出它的純潔無暇， 可謂是：“蝴 蝶初翻簾繡，萬玉女、齊回舞袖” 。它用潔白的衣袂掩去山河大的塵 埃，帶給人們一個玉潔冰清的清涼世界。一直鐘情于落雪的天氣， 更加喜歡雪后那遠(yuǎn)山纏玉帶， 近看無塵 埃的潔白世界。而此生活在城市里，這個季節(jié)多了一些繁蕪喧囂，缺 少了那份雪中的寧靜。雪天無論那條馬路上，都將是人流涌動，車流 如水，落下的雪花，霎時被車輪和人流的腳步碾成灰色

2、，失去了它的 靈性。還有這快節(jié)奏的生活，催促我們的腳步，已無暇留意從天而降 的精靈們。有時好想放慢追逐的腳步， 讓心靜下來， 漫步于飛雪楊花的天幕 下，安靜的聽著雪落的聲音，讓那簌簌空靈溫婉的清音在耳邊縈繞。 佇立雪中， 望蒼穹六出飛花舞回風(fēng)， 賞漫天瓊英于寒風(fēng)中演繹它獨有 的清絕之美。城市的冬天既不清美，更不壯觀。銀裝素裹的景色，斑駁在肆虐 的寒風(fēng)所卷起的塵埃里。 灰暗的馬路和失去光彩的高樓建筑， 透著蕭 索與蒼涼，難以尋到： “片片飛花霜染顏，水剪瓊瑤醉蓬萊”那種冰 清靈動的意境。而今時逢飛雪之際，更加思念故土的冬天。說起故土， 自是要說那個隱匿在白山黑水最深處的山村。 那是 個坐落于蒼白

3、山脈下的小村落，山村四面群山逶迤，山嶺疊嶂起伏。進(jìn)入冬季，肆虐的北風(fēng)席卷去枝頭殘英，寒風(fēng)呼嘯，裹挾著漫天飄飛 的碎玉瓊花，演繹著冬季的主習(xí)題。秀麗的山水，一夜間被風(fēng)雪煥然 成一個銀白世界。山川，河流，大地，成為望不到盡頭的林海雪原。 郁蔥的松柏猶如群山中披著綠色盔甲的勇士， 嚴(yán)寒中，以傲然的風(fēng)骨 屹立于冰天雪地之間， 給蒼茫的雪嶺妝點成一幅水墨丹青的畫卷， 風(fēng) 雪中那一抹翠綠，透著笑傲清風(fēng)的雅韻。生活在城市里的人， 其實對季節(jié)的變換不會有深刻的感覺， 任由 季節(jié)轉(zhuǎn)換， 生活工作仍然如初， 唯一領(lǐng)會到的是氣候變化帶給身體上 的不同感受。而作為山村的農(nóng)民，他們對季節(jié)更迭會有深刻的領(lǐng)會， 因為他們的

4、勞作是隨季節(jié)而變換的，春夏秋冬，做著不同的活計。春 種，夏耕，秋收獲，走入寒冷的冬季，自是有冬天的活計。每年瓊樹銀花的嚴(yán)冬里， 村里的男人們， 會外出去鎮(zhèn)上的小煤窯 上打工賺些過年錢?；蚴侨ド缴峡巢?，以備來年煮飯暖屋而用。冬天 里的村民們也無閑暇時光， 家里的女人們自然是在家里帶孩子操持家 務(wù)，每天的時光也都是充實的， 忙繁忙碌的打發(fā)著一年又一年那些個 有雪的日子。山里的冬天是格外冷的， 那扇房門被凍得你一推它， 會吱嘎作響。 天剛拂曉，大人們就會起來。山村的冬晨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時間段， 老人們常說：“那是鬼呲牙的時候” ，也就是形容拂曉時寒冷的程度。 早起，家里的女人下地生火煮飯，男人擔(dān)水，

5、扎草喂牲口，小孩子自 是會在熱乎乎的被窩里做著美夢， 直到媽媽一聲招呼， 把熱炕上的娃 娃們從熱被窩里叫醒。熱氣騰騰的灶房里，女人仿若穿行于云端，猶 如仙姑騰云駕霧般在忙乎著一家人的早飯。 人于屋里屋外出出進(jìn)進(jìn)的 時候，屋子里的熱氣若一團(tuán)云霧隨吱嘎開關(guān)的房門涌出屋外， 霧氣里 裹挾著飯菜的香氣， 擁擠著飄向屋外。 去井灣擔(dān)水的男人可以嗅到各 家自茅草屋里飄出來飯菜的香氣。灶坑里的柴噼啪作響的燃燒著， 鍋里飄著飯香。 樸實溫柔的女人 餾上一笸籮大煎餅，（煎餅是早就攤好的，放在倉房里那個專用的大 泥瓷缸里凍上，這種貯存方式自是極好的， ）煮一鍋玉米面粥，在炒 上兩道家常小菜， 一餐可口的飯菜擺在火

6、炕中間的餐桌上。 一家人圍 坐在桌旁，吃的津津有味。 飯后，男人穿上一件泛著陳舊姿容的軍大 衣，帶上狗皮棉帽，腳上穿一雙笨拙的大頭鞋，整個人裝扮得如同粗 笨的大熊，走出二十幾里的路，去那些個體小煤窯挖煤。那份活計存 在著很大的危險隱患， 偶爾會有人在井下遇難， 把年輕的生命喪失在 了那個地下的黑洞子里。撇下妻兒老小于刺骨的寒風(fēng)中，悲疼欲絕！ 從此這個玉白的季節(jié)給他們留下了一段灰色的記憶。 幸存者們?nèi)匀粓?持著每個冬季，去那個黑暗的洞子里，替人家挖取那些黑黑的石頭， 用汗水和生命的危險來賺取一份可觀的收入，以供一家生活貼補(bǔ)。身體稍弱一些的男人，從事不了煤窯的苦力，他們每天早飯后， 拿上繩子斧子和

7、鋸，穿上一雙“膠皮烏拉” ，（黑色的帆布面膠皮地的 棉鞋）打上綁腿，趕上牛爬犁，去山上打柴。打柴的那座山，叫“老 火燒”，（因上世紀(jì)四十年代的時候，一群闖關(guān)東的男人，在山上伐樹 燒炭，不小心，引起火災(zāi)，大火整整少了三天三夜，后備一場春雨熄 滅了熊熊火勢， 故得名：“老火燒”)“老火燒”是臨村最高的一座山， 站在村里放眼望去， 逶迤起伏的山嶺與天上的白云相接， 視線被山頂 上郁蔥的松柏阻擋在了天邊。藍(lán)藍(lán)的天空，舒卷的云朵，撫摸著傲雪 的勇士那綠色的鎧甲。風(fēng)兒擦過，云兒向著搖曳的松枝淺笑，托著雪 絨的虬枝對著游走的云朵揮手，風(fēng)吟的聲音是它們作別的祝福。打柴人，沿著峻峭曲折的山路，踏著厚厚的積雪，走

8、進(jìn)山里。用 手中鋸伐倒一棵棵挺拔的樹木， 那樹木都有碗口粗細(xì)。 伐倒后在一棵 棵的拖到山間小徑上，落起來，用繩子把樹根處捆綁在一起，順著山 間小徑把樹木一捆捆的拖到山下， 因山路峻峭， 那些樹木不用費太大 力氣拖它，只要左右活動起來，往前用力順一下，那一堆躺在雪地上 的樹，就會順著山路自己滑向山下。山上的樹被砍伐的越拉越少，唯 有蒼松翠柏是無人砍伐， 也許是人們對松柏猶生一份敬意， 所以沒有 人把松柏做燒柴。偶爾有被砍伐的松柏，也是用于建房屋之用，再就 是給家里的老人做棺木。 “老火燒”上茂密的叢林日漸斑駁。山里人 的理念就是靠山吃山， 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在毀壞自然環(huán)境， 所 以一代一代的

9、村民們循環(huán)往復(fù)的砍伐“老火燒上”的樹木。打柴人隨后坐在山路上， 迎著前面的滑行的樹木掀起的雪煙， 如 同玩雪爬犁一般， 速度極快的滑向山下， 一不小心就會鉆到那堆樹后 面的樹枝里，偶爾會弄傷自己。在山下把樹裝在牛爬犁上，用繩子綁 好后，人坐在爬犁上，一聲吆喝， “駕馭”，那頭一身蠻力的黃牛，鼻 子里呼哧呼哧的冒著白煙， 瞪著兩只大眼， 那眼神直勾勾的目視著前 方，勇往直前的拉起爬犁， 順著來時的路，把一爬犁的樹木拉回家里。寒冬里，打柴人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地把山的樹木一爬犁一爬犁地運 到家里。春節(jié)過后，一家人用鋸鋸，用斧子或剁或劈，把那些直挺挺 的樹木，截成二尺長，用手指粗的柳樹條捆成捆，落成如房屋

10、形狀的 大柴垛，這就是每家一年的燒菜。在山里，看誰家日子過的好壞，看 誰家人勤不勤快， 從那些個大小不一的柴垛上面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沒有壯勞力的人家，或懶惰的人家，柴垛自然會是很小的，那一小垛 燒柴往往不夠一年燒用的。這樣的人家?guī)缀醵际侨兆舆^得緊緊巴巴。 在山村里，誰家男孩子多， 誰家日子過得就會寬裕一些。家里都是女 孩子的，父母自是會多受累，而且日子過得也是會清苦些。所以在山 里，重男輕女的觀念始終不能消減。冬日里是小孩子們喜歡的季節(jié)， 在孩子們的眼里， 白雪皚皚的山 河大地，就是一個童話世界，到處都充滿著夢幻。對于山里的孩子們， 冬天也自是成為他們的樂園。 寒假里，身穿媽媽做的厚厚的棉

11、襖棉褲， 一雙小號的“膠皮烏拉” ，男孩子頭戴毛線的套帽，一雙“棉手悶” 女孩子圍著毛線織的紅圍脖，與白雪相稱，極為光彩奪目。每人一個 小雪爬犁，（雪爬犁，每家都有，都是爸爸們用木板和鐵釘，制作起 來的，一寸厚一尺寬的木板，鋸成一尺多長，兩頭分別釘在兩塊半尺 寬二尺長， 稍厚一些的木板的立截面上， 兩塊厚木板類似爬犁的兩條 腿，支撐著上面的幾塊薄木板。 然后在厚木板著地的一面分別固定上 一根手指粗細(xì)的鋼筋，鋼筋放在雪地上，幾乎失去了摩擦力，這樣的 雪爬犁，在雪地里滑行起來速度極快） ，孩子們把雪爬犁拉倒附近的小山坡上， 然后趴在上面， 順著山坡 上的小路下滑， 滑行速度快到看不清身邊略過的一切

12、景物， 小爬犁過 處會掀起一縷縷雪煙。 幾分鐘的時間可以滑行到村子里。 如若掌握不 好方向，就會連人帶爬犁鉆到路邊的雪窩里， 這樣的場面會引來伙伴 們的興災(zāi)樂禍而笑聲。 這種游戲只限于膽子大些的孩子們。 大多數(shù)是 男孩子， 也有幾個膽大的女孩子參與其中， 我當(dāng)時就是那幾個大膽的 女孩兒之一。 為此沒少挨母親得數(shù)落， 因為每天都會把棉鞋弄得濕漉 漉的，衣服褲子不小心就會被爬犁上裸露出的釘子刮破。 母親總說我 比哥哥還淘氣。不管她怎么說，我仍然樂孜不疲地玩著我的雪爬犁， 對此母親也只有無奈的順從了我。 我的頑皮給母親添了些活計， 每天 要為我烘干棉鞋，還有在昏暗的燈光下，縫補(bǔ)我刮破的衣服。山村的

13、孩子們都是在雪爬犁上長大的， 都具有一顆勇敢執(zhí)著的心， 有著抵抗 窘境的耐力，那是打小練就的，所以說山里的孩子自立自強(qiáng)，不容易 被困難壓倒，環(huán)境造就了人的性格。山村的女人們在家里縫補(bǔ)漿洗， 劈柴燒火暖屋子。 忙完家里的活 計，同村的女人們就會三五成群的聚到一家，手里或織著毛衣，或穿 針引線的縫著繡花鞋墊。嘴里說著家長里短，你說： “張家的女兒嫁 到了城里，聽說是個離婚的，但很有錢。 ”她說：李二，在城里做生意發(fā)財了，很久沒回家了，有人在城里 看見他和一個年輕漂亮姑娘在一起， 菊花去城里找他， 被他給罵了回 來，菊花天天哭天抹淚的，真可憐！那縷溫暖的陽光在女人們的八卦新聞中漸漸西沉。 女人們迎著

14、夕 陽，踏著村路上厚厚積雪各自回家。女人一進(jìn)院門，搖著尾吧的狗， 咯咯叫的雞，跟隨到屋門口，等待著它們的晚餐。圈里的豬，棚里的 牲口，都在望穿秋水，這個時間段該是它們的晚餐時間。女人麻利的 把它們都喂飽后，就該是生火做晚飯了。冬天夜長晝短，剛升起的太陽，匆匆忙忙的就去了西山，日子過 得格外的快，女人在家里，洗衣煮飯，喂豬養(yǎng)雞，一天的光陰都安放 在瑣碎的家務(wù)里。山村的女人們就這樣一天天，一年年.反復(fù)著一季又一季嚴(yán)寒里不變的日子。外出打工的男人們早上冒著寒冷走出十幾里地， 方能到打工的煤 窯，換上工服下到井下，開始一天的采煤工作。一天勞動結(jié)束，渾身 上下如同烏鴉， 汗水與煤塵混合臉上， 臉上的顏色

15、與牙齒產(chǎn)生了鮮明 的比照，黑白清楚。收工后已是累的精疲力盡， 他們拖著怠倦的腳步， 頂著暮晚的星斗，走在回家的路上。冰冷的空氣，把他們的呼氣霎時 凝霜，棉帽與胡須上掛滿了白白的霜雪。每個女人看著自己的男人辛苦的勞作， 都會心疼。 所以女人在家 里早已燒好了熱水，待男人進(jìn)門換下衣服，女人端過來一盆熱水，男 人洗漱完畢，女人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了飯桌，在燙上二兩燒酒。一家 人圍坐在熱乎乎的火炕上， 吃著飯， 聽著男人講述一天里煤窯上發(fā)生 的事情。晚飯后， 早晨安歇。吃苦耐勞的山里人用他們的勤勞操持著 一份平實煙火。大東北，最冷的時候莫過于寒冬臘月， 這個時候雪花也會隨之多 起來，隔幾日就會有風(fēng)雪而至，

16、 山里的雪每次降臨， 仿若是一次盛舉。如同山里的人們的樸實憨直的性格， 實實在在的。 暴風(fēng)卷起花瓣似得 雪花，像極了玉蝴蝶，不管不顧地恣意紛飛。那大片的雪花在風(fēng)中舞 動著輕盈的舞姿， 飄飄灑灑落滿山村每一個角落。 頃刻間會把整個村 落籠罩在濃濃的雪霧里， 天地間掛起了雪白色的簾幕。 夜晚夜靜更深， 躺在熱炕上， 聽著屋外雪花簌簌散落的音律， 窗外被皚皚白雪把黑暗 點亮，透過窗子，看著院落里那顆老梨樹，虬枝上開滿晶瑩的瓊花。 這樣的景致正應(yīng)了那句古詩：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風(fēng)雪過后的清晨， 推開被大雪掩著的房門， 放眼望去天地潔白如 玉，縷縷炊煙在一座座白色屋頂上面裊繞，千樹萬枝

17、綻放瓊花銀朵。 大地上潔白的棉絮上面， 落下朵朵梅花， 那是山村里那些心愛貓咪的 杰作，它們于厚厚的白氈上面展示著優(yōu)雅的腳步。望遠(yuǎn)山素白如玉， 沉寂的山林空靈飄渺。 偶有鳥兒輕輕點過托著雪絨樹枝， 枝頭微顫一 團(tuán)雪絨飄然下落，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寒涼的空氣中充溢著雪的味道，有些溫潤，略帶一絲甘甜之氣。 做一個深呼吸，一股清涼之氣穿越五臟六腑， 感覺渾身上下登時清爽， 身心通透。 這是大自然給人類的恩賜， 那種怡爽的感覺只有在山村的 冬日里方能感受得到。走在雪地里的腳步聲也是格外的悅耳，咯吱， 咯吱脆生生的在耳邊回響，無論你走到哪兒，它都會伴隨著你。寒冷的日子如風(fēng)般略過， 時光走到了一年的盡頭， 山村人放下所 有伙計，趕上牛爬犁去鎮(zhèn)子上置辦年貨。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飄著 墨香的春聯(lián)換下門楣上的舊符。喜慶的氣氛灑滿山村的每一個角落。 爆仗聲聲辭舊歲，枝頭梅蕊鬧新春。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熱熱鬧鬧過著大年這春節(jié)一過，萬象更新。陽光溫暖著大地，寒冷與山村漸漸疏離， 春的旋律在遠(yuǎn)方響起， 村里人開始把自己積累一年的農(nóng)家肥， 用牛爬 犁一趟一趟地運到自己的責(zé)任田里。 然后趕上牛車去離村二十幾里外 的小鎮(zhèn)子上，買種子化肥，為新一年的播種做好準(zhǔn)備。春風(fēng)徐徐，吹開冰封的山河，一場霏霏春雨送走了寒冬。春陽普 照，萬物復(fù)蘇，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