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的兩個文學流派

1、白洋淀的兩個文學流派葉綠花香、水秀人靈的白洋淀，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孕育出兩個文學流派：一個是5 0年代前期孫犁、 劉紹棠、從維熙、 韓映山、房樹民等形成的荷花淀派，一個是7 0年代前期芒 克、多多、根子、林莽、方含等形成的白洋淀詩群。前者早 已是聲名遠播，后者則是近年來才逐漸引人注意的“地下詩 群”。他們的存在引起我們對地域文學作深入的思考。荷花淀派始于4 0年代中期的孫犁的創(chuàng)作。荷花淀、蘆花蕩、囑咐等小說的發(fā)表，為當時的解放區(qū)文壇送 來陣陣清風。孫犁主要是繼承發(fā)揚五四文學傳統(tǒng)，以西方小 說敘事方式展示解放區(qū)的人生形式，使小說呈現(xiàn)出世界性與 純美性特征。5 0年代中期，孫犁創(chuàng)作趨于鼎盛，長篇小說

2、風云初記、中篇小說鐵木前傳等陸續(xù)發(fā)表；劉紹棠 也出版了四部小說集和兩部中篇小說；韓映山也有多部短篇 小說集問世。荷花淀派可謂初具規(guī)模。1 9 5 7年，孫犁大 病一場，中止創(chuàng)作；劉紹棠、叢維熙被錯劃為右派； 韓映山、 房樹民轉而致力于編輯工作。荷花淀派遂飄零云散。如果說京、津、保（定）這一三角區(qū)域是荷派成長的沃 土，那么作為華北明珠的白洋淀則可視為荷派文學獲得靈性 的象征性源泉。盡管“荷派”年輕作家各有特點，但由于同 是師法孫犁，同受燕趙水土的滋養(yǎng)，因此在創(chuàng)作的美學特色 上與孫犁一脈相承。就人物的精神氣質而言，劉紹棠筆下運 河岸的粗手大腳的爹娘與韓映山筆下性格淳樸的農民，都與 孫犁作品中的人物

3、精神有相通之處。那就是“男有泥土味， 女有山石音（劉章語）”。孫犁筆下的健美、堅毅的女性形象 典型地代表著荷花淀派“柔中有剛”的美學特色。用詩情畫 意的筆法、結構表現(xiàn)人性、人情，也有別于紅日、紅旗譜等小說“宏大敘事”的剛性品質；洪子誠先生所說的孫 犁“較少出現(xiàn)在生活評價、 文學主張、創(chuàng)作面貌上忽左忽右、 大起大落的狀況”，可視為這種剛性的表現(xiàn)；孫犁未寫出激 烈交戰(zhàn)的戰(zhàn)爭小說和韓映山未寫出激烈階級斗爭的小說，也 可視為這種剛性品質的曲折表達。 這種以“柔”為衣，以“剛” 為骨的精神氣質，使其在現(xiàn)當代文壇上風姿卓然、獨樹一幟。與荷花淀派相比較，白洋淀詩群是文革中一個隱蔽性的 存在他們的詩歌以傳抄、

4、抄傳的形式存在。1969年 以后，芒克、根子等北京知青插隊白洋淀，開始了他們靈與 肉的放逐，寫詩成為他們重要的精神寄托方式。他們接受中 外豐富詩歌傳統(tǒng)，自身卻跌入荒原作人生遨游和詩思的自由 縱橫，其心境與荷花淀派已大為不同。他們在一片喧嘩中找 到了精神凈土，正是“我思故我在”的強大生命力的表現(xiàn)。他們的詩于其蔭庇之下批判專制與暴力，批判錯亂的社會現(xiàn) 實，表達他們孤獨、痛苦、迷亂的精神體驗。一 “那冷酷 而偉大的想象/是你在改造著我們生活的荒涼（芒克語）”由此可看出寫作之于他們精神生活的重要意義。然而白洋淀 畢竟不是文革中人性自由的世外桃源，也不是政治的荒原。 他們中的根子甚至因寫詩而受到當時官方

5、的追查，被迫中止 創(chuàng)作。他們的詩歌可看作他們心靈的“私語”，悄悄地說著壓抑不住的話，偷偷地嗥叫著一代青年的痛苦和抗爭。以白 洋淀詩群為代表的文革中的知青詩歌，以其批判性的存在證 明著文學恰如人的尊嚴一樣不可奴役。對于“十七年”中政 治抒情詩的主潮來說， 她是一種變異、異端，卻是一種創(chuàng)造， 是文學真純性的回歸；她在精神上與后起的天安門詩歌、朦 朧詩運動、新生代詩歌都有著絲絲縷縷的關聯(lián)，也因此使她 具備了某種源頭性或基因性素質。荷花淀派和白洋淀詩群創(chuàng)作風格并不一致，但植根于白 洋淀的文學有著共同的美學特征。白洋淀水鄉(xiāng)不同于江南水 鄉(xiāng)，這是燕趙大地上的水鄉(xiāng)。水鄉(xiāng)，使他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都浸 染著靈性、智性，有一種知識分子式的反省內察的品格，這 使荷花淀派的抒情具備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