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早期焦慮與沙盤游戲的象征

1、兒童早期焦慮與沙盤游戲的象征一、 問題的提出兒童早期焦慮是潛意識的自體焦慮在中國，兒童不僅是“祖國的花朵”，更是每一個家庭甚至家族的“寄托”。因為只有一個，所以承載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的所有投射（普通用語曰期望）。一般人認為，兒童的焦慮可想而知。殊不知，兒童的另一聯(lián)結媽媽，才是真正的焦慮者。從孕育的那一刻起，中國媽媽也同樣承載著家庭乃至家族的所有壓力。她們擔心自己的一舉一動不符合養(yǎng)育的真理，傷害到孩子。有一群媽媽，孩子在同一個幼兒園上學，她們的共同特點是，學歷高，有些是雙碩士，有些是博士后，且是留洋歸來的高學歷知識分子；不工作，全身心陪護孩子；愛學習，形成一個論壇，閱讀各種各樣的育兒類圖

2、書，參加各種各樣的專家學習班。在和她們交流之后，我發(fā)現(xiàn)她們崇拜權威的背后是共同的焦慮與壓力，那就是我上文所說的，擔心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符合育兒真理，害怕傷害到孩子。同時也擔心外在環(huán)境不夠好，傷害到孩子。這應該是中國年輕媽媽的縮影，也許每個人的條件和環(huán)境不一樣，但媽媽的擔心和焦慮卻是相同的，以至于擴散成學校焦慮，教育焦慮，社會焦慮。做兒童咨詢，容易受這種焦慮的誤導。我們都知道，母親是孩子的第一客體，從好乳房壞乳房到理想性客體，都強調了母親要成為“足夠好的母親”才能讓孩子建立起健康完整的心理結構，用良好的自我去調節(jié)本我與超我的沖突。這就讓咨詢師把重點放在了解兒童的養(yǎng)育方式上，努力在其中找到癥結所在，

3、并對母親進行分析，指導母親該如何做“足夠好的母親”，認同母親的焦慮，分析其焦慮。結果卻往往是咨詢關系的中斷。這曾經讓我困惑不已。我發(fā)現(xiàn)，面對兒童，最小到四歲，最大到十二歲，都可以迅速地建立良好的咨訪關系；而面對母親，每一次都認為交流很順暢的時候，卻在下一次預約之后中斷了。之后，我開始摸索兒童咨詢師與兒童母親的關系建立，在督導師的討論幫助下，我整理了我所做的十幾個兒童案例，慢慢發(fā)現(xiàn)，咨詢師應以兒童為主體，從兒童的身上尋找焦慮源，與母親一起面對，共情母親，才能真正幫助到來訪者。有了這樣的觀點轉變，咨訪關系開始變得穩(wěn)定而持久。這里以一個案例說明。巧巧 HYPERLINK /addddmin/edit

4、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 o t _blank 1咨詢到第六次，咨訪關系很穩(wěn)定，情緒日益開朗，很愿意到咨詢室來。第七次，為了進一步了解家庭模式，征得巧巧同意后，我邀請巧巧父母與巧巧一起做沙盤十五分鐘。結果，整個沙盤過程非常凝滯，關系緊張。父母走后，巧巧丟棄了最先拿的醫(yī)療玩具，重新退回原始防御象征恐龍排隊往左行（潛意識方向）。結束時，巧巧不和我說再見，一聲不吭地走了。第八次雖然來了，但據(jù)媽媽說，是不拒絕，而不像以往的迫不及待。顯然，自戀暴怒，共情斷裂。這是咨詢師沒有關注來放者內在的焦慮，而把關

5、注點放在了關系上所導致的。事實上，家庭模式、養(yǎng)育方式雖然是導致兒童產生癥狀的重要因素，但歸根結底，首先是兒童的原始焦慮，一種潛意識的自體焦慮，即弗洛伊德所說的：“焦慮來自原欲的直接轉化。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2 o t _blank 2”這個觀點對于治療有著重要的意義，表現(xiàn)在（1）有利于咨詢師跟隨兒童走向深層心理狀態(tài)；（2）有利于咨詢師與兒童母親建立更好的共情關系。兒童的早期焦慮是一種潛意識的自體焦慮，這是我的一種整合性觀點。它包含兩層含義。

6、一是潛意識焦慮，這是古典精神分析的觀點，尤其是克萊因的觀點?？巳R因認為，“對于兒童來說，原欲的興奮未被滿足而轉變?yōu)榻箲]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3 o t _blank 3”。二是自體焦慮。這里借用了科胡特的自體觀點，想強調的是兒童自我形成時本身存在的焦慮，而不是由于克萊因所認為的“最早期的焦慮內容是嬰兒害怕萬一媽媽不在，自己的需要將不能被滿足的危機感”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

7、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4 o t _blank 4。這樣一種自體焦慮表現(xiàn)在嬰兒與生俱來的本能生本能與死本能。生本能決定了他需要愛，對愛的缺失的害怕；死本能決定了他的攻擊，對被攻擊的恐懼和攻擊壞客體的罪疚感。所有這些，都建立在兒童的幻想過程并用象征的形式表達出來?；蛘呤菍ν捁适潞涂铸埖募认矚g又害怕，或者是對類似于奧特曼形象的認同和對魔怪的恐懼，又或者是通過各種癥狀表達?！耙磺行问蕉际窍笳鞯谋憩F(xiàn)”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

8、le=kingcms l _ftn5 o t _blank 5，弗洛伊德用“閹割焦慮和陰莖羨嫉”來表達這種象征，克萊因用施虐受虐的語言表達這種象征，安娜弗洛伊德用防御機制來表達這種象征。本文則意圖用兒童的沙盤游戲來呈現(xiàn)這種象征。我在兒童咨詢中，使用的都是沙盤。最開始并不是我對沙盤的鐘愛，而是兒童對沙盤的鐘愛。在我的兒童咨詢中，沒有一個孩子進入沙盤室表現(xiàn)過阻抗的，都是迅速選擇自己需要的沙具做起游戲來，小到四歲孩子，大到十二歲兒童，無一例外。而沙盤對兒童的治愈效果常常讓我震憾，吸引我繼續(xù)探尋沙盤的治療意義。有個自閉癥兒童，經過沙盤以后，現(xiàn)在已進入正常小學上學。雖然他不能算是重度自閉癥，但到康健園的

9、原因是因為不適應小學被退回，如今已重新回到小學上學。沙盤中，兒童以各種意象呈現(xiàn)其內在的潛意識焦慮，總結十幾個兒童個案沙盤，可以看出，無論是何種癥狀的兒童，只有解決了內在的對死亡的恐懼焦慮，讓潛意識流動起來，與意識層面相聯(lián)結，才能真正治愈。這一點，與克萊因的結論不謀而合。她在其論文精神分析游戲技術：其歷史與重要性中提到，“在分析我最早的兒童病例時，我發(fā)現(xiàn)我的興趣集中在其焦慮以及對這些焦慮的防御上，這帶領我更深入地進入潛意識以及孩子的潛意識幻想生活中?！?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

10、=kingcms l _ftn6 o t _blank 6 因此，在我的兒童咨詢中，雖然我對克萊因對兒童進行精神分析式立即詮釋還不敢嘗試，也有些懷疑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7 o t _blank 7，但我會帶著克萊因的理論視角去理解兒童的沙盤過程，這有利于我對來訪者的共感和共情。因此，本文雖然有一點原創(chuàng)性的觀點，但更多的是從沙盤的視角去印證，距克萊因創(chuàng)設理論八十年后，遠在中國的兒童來訪者，有著同樣的潛意識焦慮，由此更證明克萊因關于兒童早期焦慮

11、的理論的有效性和科學性。二、 游戲與沙盤游戲的治療意義與象征作用早在1923年，克萊因（Melanie Klein）就發(fā)明了游戲技術，應用在兒童精神分析上。她的第一個兒童游戲個案只有兩歲九個月大。起初，她是在來訪者家里做精神分析，用的是來訪者自己的玩具。后來，她發(fā)現(xiàn)不應該在孩子的家中做精神分析，不利于移情情境的建立，也容易激起母親的矛盾態(tài)度，使治療帶有敵意。“（移情情境）只有在病人能感覺到治療室或游戲室是與其日常家庭生活分開的，才能建立起來并且加以維持。”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

12、yle=kingcms l _ftn8 o t _blank 8同一年，克萊因給一名七歲的女孩做精神分析，這次是在克萊因自己家里。但開始幾次的治療沒什么進展，讓克萊因感到一籌莫展，甚至發(fā)現(xiàn)她開始退縮。有一次，克萊因到自己孩子的嬰兒房拿了一些玩具、車子、小人物、幾塊積木、一輛玩具火車，把它們裝在一個箱子里帶到病人那里，那個孩子立刻對這些玩具產生興趣，開始玩起來?？巳R因通過觀察她的玩耍來進行詮釋，分析開始順利進展，孩子在學校和家里的表現(xiàn)也變得好轉。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

13、ngcms l _ftn9 o t _blank 9克萊因認為，游戲活動可以表達無限多樣的情緒出境，同時也可以在兒童的游戲中，發(fā)現(xiàn)日常生活的真實經驗與細節(jié)的重復，經常與其潛意識幻想交織在一起。沙盤游戲（Sandplay），由瑞士榮格分析心理學家多拉卡爾夫（Dora Kalff）于1957年正式創(chuàng)立。她在沙盤游戲中注入了榮格分析心理學的無意識理論，突出原型與象征性的作用，從而使沙盤游戲具有了心理分析的治療效果。而追根溯源，沙盤游戲可以追溯到1911年英國作家威爾斯（H.G.Wells）的著作地板游戲（FLOOR GAMES），書中描述了他和他的分別為十歲和八歲的兩個兒子的游戲過程。他們在地板上用

14、各種玩具形成不同的游戲內容，孩子們玩得開心而投入，顯出令人興奮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英國心理學家馬格麗特洛溫菲爾德（Margaret Lowenfeld）受地板游戲的啟發(fā)，創(chuàng)造了沙盤游戲的前身“世界技術”（The World Technique），孩子們在她的診所里把玩具和模型放到分別盛有沙和水的兩個盤子里玩，成為洛溫菲爾德與孩子們有效的溝通工具，就像一種“語言”，表現(xiàn)出孩子們的“問題”。多拉卡爾夫是在學習了洛溫菲爾德的世界技術以后，結合榮格心理學理論和中國文化，創(chuàng)造了沙盤游戲及其理論。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

15、=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0 o t _blank 10 申荷永教授認為：沙盤游戲治療是由多拉卡爾夫發(fā)展創(chuàng)立的心理治療方法，它是運用意象進行治療的創(chuàng)造形式。“是一種對身心生命能量的集中提煉”（榮格）。其特點是在醫(yī)患關系和沙盤的“自由與保護的空間”中，把沙子、水和沙具運用于意象的創(chuàng)建。沙盤中所表現(xiàn)的系列沙盤意象，營造出沙盤游戲者心靈深處意識和無意識之間的持續(xù)性對話，以及由此而激發(fā)的治愈過程和人格發(fā)展。對比克萊因的游戲技術與卡爾夫的沙盤游戲，我們可以看出， 它們的不同之處主要表現(xiàn)在兩點：（1） 空間的自由與限制不同克萊因的游戲技術幾乎沒有空間上的限制。洗手臺

16、也是兒童活動的場所，兒童可以自己帶東西到游戲中來。沙盤游戲則有明確的空間，主要是兩個具有固定尺寸、裝有沙子的沙箱，當然，兒童有時候的游戲會超出沙箱，但至少只允許在沙盤室里而不能跑到咨詢室以外。沙具也是咨詢師準備的，強調的是一種界限。（2）使用的理論基礎與技術不同 克萊因以弗洛伊德的經典精神分析為理論基礎，強調咨詢師跟隨兒童，參與他的游戲過程，建立移情情境，游戲的工作重點是移情分析與詮釋。沙盤游戲則強調創(chuàng)建一個“自由與保護的空間”，咨詢師接納與包容兒童的“移情與反移情”，讓兒童在沙盤中創(chuàng)建各種意象，連接意識與潛意識來達到轉化，從而獲得治愈的效果和人格的發(fā)展。但本文更想強調的是它們的共同之處，即都

17、是因兒童本身的游戲天性而創(chuàng)造出的技術，都是把游戲作為與兒童溝通的有效工具。而且，克萊因認為，要用多樣的小的玩具，玩具必須是非機械性的。這一點和沙具的要求幾乎一致。游戲是兒童的天性，無論是威爾士的地板游戲，還是克萊因的游戲技術，還是洛溫菲爾德的世界技術、卡爾夫的沙盤游戲，體現(xiàn)出來的都是孩子的自發(fā)天性玩耍。心理咨詢的第一要義，是建立良好的咨訪關系。讓孩子玩，和孩子玩，陪孩子玩，便是兒童咨詢中建立好的咨訪關系的最有效方式。兒童來訪者，一般不愿意叫咨詢師“老師”，或者當你想和他（上學的兒童）交談時，他首先會問：“你可不可以不像老師那樣和我說話？”游戲具有治療的意義，它能解除來訪者的阻抗，讓兒童進入潛意

18、識，通過流動而非靜止的游戲，建立一種情境故事，達到自愈的功能。沙盤游戲，申荷永強調“得之于心，應之于手”，是以心為本的心靈治愈過程。所謂心，包含潛意識的內在，讓身體（手）與外在世界連接（沙子與沙具），治其所不安，安其所安。我從兒童的角度賦予沙盤游戲另一種象征意義，我認為沙盤游戲，是孩子的子宮。兒童在沙盤室，就像回到安全的子宮里，咨詢師在這里營造一種“自由與保護的空間”，抱持與守候。自由，表達的是孩子在沙盤室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他不一定需要咨詢師的參與，但需要咨詢師的接納與保持（hold on）。有了這一點，兒童很快就能進入潛意識世界，甚至是集體潛意識世界，在流動的沙子、流動的游戲中，達到意識

19、與潛意識的連接，從而達到自愈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1 o t _blank 11與發(fā)展。保護，表達的是咨詢師就像一個巨大的沙具，這個沙具象征著保護與安全?？梢允莾和鞣N潛意識的幻想投射，咨詢師要能感受到。有時候，兒童用刀子把我的手切下來，煮著吃；有時候，兒童要我扮演他的病人；有時候，他在我面前尿褲子或者大便。無論是正性的還是負性的投射，兒童都是在安全的子宮里，在他的安全空間里進行，都是允許的。于是，兒童幾乎沒有阻抗就讓潛意識浮現(xiàn)，內在的能量

20、開始聚集，就像榮格所說的煉金術，在沙盤空間里達到平衡，從而獲得更強大的自我去應對外在的世界。這就是沙盤游戲的治療意義。國際沙盤游戲治療學會主席茹思安曼（Ruth Ammann）認為，沙盤游戲能夠提供身體和心靈、物質和精神的相互作用。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2 o t _blank 12這句話正可表達我的關于沙盤游戲是兒童重回子宮獲得自愈，達到煉金術般的平衡象征。榮格認為，人類用以表達思想的口頭及書面語言充滿著象征?！拔覀兯Q的象征除了一般的、

21、顯而易見的含義之外，還必須具有某種特殊的含義某種模糊的、不為人知的、隱藏的含義。”這種象征具有一種從未精確規(guī)定過的、從未透徹解釋過的、更加廣闊的“無意識”特征。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3 o t _blank 13道德經說，“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恒無欲也，以觀其眇；恒有欲也，以觀其所噭。兩者同出，異名同胃（謂）。玄之有（又）玄，眾眇（妙）之門?！备畹乇硎隽讼笳鞯奶匦?。說得出來又說

22、不出來，說出來的含義超出了本身的含義，所以，咨詢師既要客觀地觀察其妙，又要體察自身的感受去觀察其噭（變化）。當兒童難以用語言表達他們的焦慮時，他們用玩具或者沙具來象征他們的無意識焦慮；咨詢師如克萊因則用她特有的語言來象征她所理解的兒童的早期焦慮。這就讓能夠在本文中借用克萊因的語言象征和兒童在沙盤中的沙具象征來探索兒童的早期焦慮。三、 克萊因關于兒童早期焦慮的理論觀點克萊因的精神分析理論博大精深，影響深遠。最初看她的著作嫉羨與感恩與兒童精神分析，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種感覺很多人都有，覺得她的分析帶點野蠻的成分。但在做兒童咨詢之后，再讀這兩本著作，就會被她的敏銳觀察和深邃觀點所折服。相比成人精神

23、分析的追溯童年觀點，我認為克萊因的觀點更具有實證性，她對兒童的探索是很真實的，只要把她的語言從象征的角度去理解就很好解讀她的理論了。這里擷取克萊因關于兒童早期焦慮的理論來與我的沙盤個案作印證，從而闡述我的觀點兒童早期焦慮是潛意識的自體焦慮。所謂的兒童早期焦慮，是指兒童從一出生開始就具有的原發(fā)性焦慮。弗洛伊德認為，焦慮的起源來自于原欲的直接轉化。由于潛抑的結果，原來要發(fā)生在原我的興奮過程并沒有發(fā)生，自我成功地將這個過程壓抑或者轉向了。自我是焦慮真正所在的位置。順著這個思路，克萊因提出這樣的假說：“焦慮是被來自于死之本能且威脅到生物體的危險所誘發(fā)的，我認為這是發(fā)生焦慮最主要的原因?！?HYPERL

24、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4 o t _blank 14說到底，焦慮的起源在于對死亡的恐懼。但克萊因不同意弗洛伊德認為的“對死亡的恐懼應被視為與閹割恐懼相類似”，而是認為是兒童潛意識中存在著對生命滅絕的恐懼。她說：“如果我們假設死之本能是存在的，那么我們必須假設，在心靈的最深層存在著一種對這個本能的反應，這個反應是以恐懼生命被滅絕的形式來表現(xiàn)的。所以，以我的觀點來看，死之本能的內在運作所產生的危險是焦慮的第一因子。” HYPERLINK /addddmin/

25、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5 o t _blank 15 伴隨生命滅絕的恐懼性焦慮是兒童的罪惡感。談到罪惡感，弗洛伊德主張其根源是俄狄浦斯情結。他說：“罪惡感是一種沖突的表現(xiàn)，而這個沖突，是因為生之本能與死亡本能之間永無休止的斗爭所帶來的矛盾狀態(tài)所致?！笨巳R因進一步闡述：“由于生本能與死本能的沖突拉鋸是一輩子的事情，這種拉鋸就會成為一個持續(xù)的因子，進入所有的焦慮情境?！?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

26、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6 o t _blank 16 分析嬰兒期的焦慮情境，克萊因發(fā)現(xiàn)了施虐沖動與潛意識幻想的重要性。也就是說，嬰兒的早期內攝與投射過程導致了自我內部建立起極度恐怖與迫害性的客體，就在極度好的客體旁邊。他將自己的攻擊性投射到內在客體上，形成了早期超我的一部分。從這些來源所產生的焦慮被加上了罪惡感，這些罪惡感源自于嬰兒對他所愛的第一客體之攻擊沖動?？巳R因借用一個五歲男孩的案例說明之。該男孩習慣于假裝擁有各種各樣的野獸，如大象、花豹、土狼和狼來幫助他對付敵人?？巳R因認為，這些動物代表危險的客體（加害者），不過男孩已經將他們馴化，可用來保護他對抗

27、敵人。在分析過程中顯示，它們也代表了男孩自己的施虐性，每一種動物代表了一個特點的施虐性來源，以及在這個連接里被使用的器官：大象象征他的肌肉施虐性和他想要踐踏跺腳的沖動；可以將獵物撕裂的花豹代表了他的牙齒和指甲，以及它們在他攻擊時所具有的功能；野狼象征了他的排泄物被賦予了破壞性的品質。有時候，男孩會變得非?？謶郑ε滤呀涶Z服的野獸會反過來對付他，把他除掉。這種恐懼感傳達了他被自己的破壞性（以及內在的加害者）威脅的感覺。由這個案例，克萊因認為兒童對死亡的恐懼在潛意識中存在著各種形式，也就是恐懼感在各種焦慮情境中有各種各樣的扮演角色。兒童的原發(fā)性焦慮，導因于嬰兒時期尚不能分別暫時不在和永久失去的不

28、同，只要沒有看見媽媽，就會表現(xiàn)得好像再也見不到她似的。這是弗洛伊德所描述的嬰兒的基本失落恐懼?？巳R因則把這種失落恐懼描述為嬰兒的潛意識幻想擔心他所愛的母親已經被他的施虐沖動所摧毀了，或是正岌岌可危，這種恐懼與母親是一個不可缺少的外在（與內在）好客體有關，而且促使嬰兒感覺到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嬰兒的潛意識幻想可能會伴隨他的一生，可萊因在兒童精神分析中指出：“當一個人處于極度壓力下時（不管外在或內在），或是當他生病、失敗是，我們可以在他身上觀察到這些最深焦慮情境的（完全與直接）運作，因此我們可以說每一個健康的人都可能會患神經癥，因為他無法完全放棄其舊焦慮情境?！?HYPERLINK /addddm

29、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7 o t _blank 17綜上所述，通過長期的嬰兒觀察和兒童治療，克萊因承繼了弗洛伊德關于兒童焦慮感與罪惡感的觀點并作進一步發(fā)展。兒童早期焦慮是嬰兒對生命滅絕的恐懼，是生本能與死本能長期抗爭的沖突結果，并轉化為超我的一部分，形成罪惡感。嬰兒通過施虐沖動與潛意識幻想投射成內在的客體，成為超我的一部分，并伴隨著罪惡感。由于生本能與死本能的抗爭是一輩子的事情，因此早期焦慮會伴隨人的一生潛抑在最深焦慮情境中?；貧w到本文的開篇，兒童因不同原因或癥狀表現(xiàn)來到咨詢

30、室，當我把重點放在兒童的養(yǎng)育方式與家庭模式上時，不僅不容易共情到兒童，而且與母親的關系也容易斷裂。而當把重點放在兒童的焦慮情境中，跟隨進入深層心理，來訪者有明顯的好轉效果。分析十幾個兒童案例，可以發(fā)現(xiàn)，在中國，兒童的癥狀根源主要還是克萊因所說的早期焦慮，這在沙盤游戲中有明顯的表現(xiàn)。四、 兒童早期焦慮在沙盤游戲中的表現(xiàn)通過兒童的沙盤游戲，我越來越相信兒童問題的根源來自于早期焦慮。正如克萊因所說，它首先表現(xiàn)為對生命滅絕的恐懼，是一種死本能焦慮。而且我認為，它不僅包含有個體潛意識焦慮，也包含了集體潛意識焦慮。這可以下面的例子來證明。晶晶是一個10歲的女孩，讀四年級。來咨詢的原因是因為她在教室里看了一

31、個碟片后，就不停地害怕死亡，思考死亡，做與死亡有關的夢，夢見自己被一個惡魔吞噬。以至于經?？奁?，睡不著覺。第一次咨詢，我就邀請她做沙盤。沒想到，整整45分鐘，她沒有一刻間歇，一邊做沙盤游戲，一邊講述沙盤呈現(xiàn)的情境故事。從動物與動物的戰(zhàn)爭到動物與人類的戰(zhàn)爭再到人類與人類的戰(zhàn)爭，結尾是（人）建立了一個國家美國。當她講完以后，長吁了一口氣，對我說“我從來也沒有說過這么多話”。我問她，你還害怕嗎？她搖搖頭“不怕了”。第二次咨詢，整個人就像變了一樣，她媽媽也反映說她這一周很快樂，而且一改往日退縮的形象，變得愛管閑事了，大膽了。而她，則像卸下來千斤重擔，變得輕松活潑。從晶晶的沙盤故事呈現(xiàn)，我們可以看出，晶

32、晶對死亡的焦慮更是一種集體潛意識中對生命滅絕的恐懼。當她把潛意識中承載的人類對死亡的恐懼用沙盤故事再現(xiàn)的時候，這種恐懼就釋放出來了，她卸下了重擔，可以快樂成長了。榮格在講到“兒童”原型的時候，他寫道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8 o t _blank 18：“兒童用每一種方式來表現(xiàn)最強烈、最不可避免的本能，也即是本能的自我實現(xiàn)，它由自然力量和本能裝備”盡管這里的兒童原型，不僅僅包括兒童本身，但是，真實的兒童，正是用每一種方式來表現(xiàn)其最強烈、最不可

33、避免的本能。所以，他們在沙盤中所說的所做的都是最真實的，不帶有任何的掩飾。他們離無意識最近。兒童的沙盤，第一階段往往表現(xiàn)的都是動物。國際沙盤游戲治療學會（ISST）主席茹思安曼（Ruth Ammann）說：“它代表了孩子發(fā)展過程中的動物階段。在這個時期的大多數(shù)時候，孩子都會無意識地或前意識地卷入到身體的世界、本能的世界、驅力的世界和情緒的世界中。動物代表了這個世界各種各樣有活力的、活動的和易變的?！?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19 o t _bla

34、nk 19（見下圖）這幅沙盤是一個五歲兒童的初始沙盤。整個沙盤里沒有人，只有動物。既有代表兇猛的令人恐懼的恐龍、獅子、老虎、狼、蜘蛛，也有代表善良、馴服的熊貓、長頸鹿、猴子、貓、公雞等等。她來咨詢的癥狀表現(xiàn)是因為被電視畫面嚇著，從此害怕電視。但從初始沙盤來看，呈現(xiàn)的依然是潛意識中的死亡焦慮。從她所站的位置看，代表兇猛的動物都在上方，代表馴服良善的動物在下方。根據(jù)茹思安曼的空間現(xiàn)象的象征性詮釋指導圖，上方，代表集體潛意識的內在世界；下方左邊代表的是本能、產生新沖動的無意識海洋，具有吞噬性。這幅沙盤，體現(xiàn)了來訪者內在的弱小、馴良，被吞噬和更深層面的兇猛、吞噬的沖突。這顯然也是死亡的潛意識焦慮體現(xiàn)，

35、是自體焦慮的潛意識表現(xiàn)，不可避免的本能，而不單純是外在癥狀的體現(xiàn)。兒童沙盤中，經常呈現(xiàn)出這樣的吞噬感。他們把兇猛動物與良馴動物擺在沙盤上以后，就開始了撕咬、踢打、埋入等潛意識幻想沖突。這是生本能與死本能相沖突的體現(xiàn)，這種沖突帶給兒童的是焦慮感與罪惡感。所以，兒童因不同癥狀表現(xiàn)來咨詢，但很快呈現(xiàn)在沙盤上的，是兒童癥狀的根源所在，即其與生俱來的潛意識自體焦慮。也就是克萊因索說的，“焦慮是被來自于死之本能且威脅到生物體的威脅所誘發(fā)的”。伴隨生命滅絕的恐懼性焦慮是兒童的罪惡感，是由于生本能與死本能的沖突拉鋸成為一個持續(xù)因子，進入所有的焦慮情境。兒童的沙盤游戲真實印證了克萊因的觀點。我們還可以用另一個案

36、例來再次證明。慶慶是一個六歲的男孩，兔唇，在孤兒院長大，后被一個外國人（女）領到另一個城市助養(yǎng)。長期住在該城市某康健園，只在節(jié)假日時候到助養(yǎng)人那里。據(jù)了解，慶慶對人有很大的敵意，情緒極不穩(wěn)定，有退縮表現(xiàn)。我們對他進行了三個多月的沙盤治療后，人變得開朗，主動和人打招呼。慶慶的沙盤游戲很有特點，他選擇沙具時從沒有片刻的猶豫或停留，仿佛心中有數(shù)，行云流水般把整個情境故事呈現(xiàn)在沙盤。他一邊擺放一邊尖叫，有時候是魔怪般的吼聲，有時候是嬰兒般尖細的哭叫聲，因為是兔唇，基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但能夠感受到他的情緒狀態(tài)，當我把他的感受表達出來的時候，他就會點頭或者就不再尖叫了，或者尖叫的時候再看我，等我再次表

37、達。結束的時候，他一定要自己把沙具放回去，而且記憶力驚人，擺回沙架的位置與原來的完全一致。慶慶所做的沙盤，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既能擺放出讓人嘆為觀止的圖景，但瞬間狂風暴雨般被摧毀。他從未在沙盤中呈現(xiàn)過他的現(xiàn)實生活故事，全是他的潛意識幻想沖動與施虐受虐的沖突表現(xiàn)。我們以第三次的沙盤記錄 HYPERLINK /addddmin/editor/ewebeditor/ewebeditor.asp?id=artcontent&style=kingcms l _ftn20 o t _blank 20為例（節(jié)選）：1、 車、標牌（禁止通行），碰撞，翻車2、 兩個戴眼鏡的小人（一模一樣的）3、 又一個交通標

38、牌，兩個交通標牌把兩個小人壓在下面4、 籠子把小人蓋在下面5、 兩個大機器人（一直用的兩個），放在籠子邊上，車要進入籠子，不成功。6、 欄桿，2個印第安人門擺成拱形門，小人從中間走過7、 大機器人將房子、拱形門摧毀8、 埋欄桿，用籠子挖沙子埋9、 另一個人進攻，房子倒了10、 又一輛車（救火車），先把云梯修好，拉長云梯。11、 大機器人繼續(xù)對房子進攻12、 房子反攻，攪動沙子13、 1輛車（警車），交通柱2個，機器人1個上船，船開，船把小人壓在下面，碾過，繼續(xù)前進，機器人和交通柱下船，船停14、 用交通柱圍起一個區(qū)域，其他沙具檔在外面，里面有1個機器人，1個小人，1個竹排三樣東西15、 石膏柱

39、三個，疊高，小人站在上面，2個機器人在下面兩邊16、 機器人推倒石膏柱，小人落下17、 把一個小人放在鍋子里，鍋子放在爐子上，開火煮小人18、 另一個小人在房子的煙囪上站著，面向爐子和鍋子19、 教堂把爐子推翻20、 教堂放在機器人面前21、 大鏟子，舀沙，往大房子里倒沙子，窗戶壞了，嘗試修，沒有修好22、 想把房子的煙囪打開，使沙子流出來沒有成功23、 用抖動的辦法把沙子從房子里抖出來。又嘗試修好窗戶24、 用教堂把沙子推出一個小高地，將房子放在上面25、 云梯一端深入房子，一端在地面26、 螺旋形沙具，鉆進房前的沙子里27、 埋交通柱28、 云梯動了，房子翻倒29、 救火車走了一大圈30、 用鍋扣出一個圓形沙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