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角斗競技：歷史探尋與認知演進

1、古羅馬角斗競技：歷史探尋與認知演進演講人：高福進 演講地點：上海交通大學網(wǎng)絡課堂 演講時間：二二二年四月高福進上海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中國近現(xiàn)代史綱要教研室教授、博士生導師。迄今發(fā)表各類論文一百余篇；著述包括西方文化史論太陽崇拜與太陽神話一種原始文化的世界性透視地球與人類文化編年：文明通史由獨享到共有：西方人的禮儀、習俗及文化中國象征文化圖志歐洲文化史古羅馬角斗活動研究等。古羅馬時代反映角斗士的馬賽克壁畫。資料圖片法國畫家居斯塔夫庫爾貝創(chuàng)作的摔跤手（1853年）。資料圖片意大利羅馬斗獸場（2013年攝）。新華社發(fā)羅馬大競技場，又名羅馬斗獸場、羅馬圓形競技場，可以說是在座各位比較熟悉的世界著名

2、古建筑之一。我們今天的講座所討論的，就是曾經(jīng)以這里為重要舞臺的角斗士。角斗士也被稱為劍斗士。古羅馬的角斗士比賽大致由三個部分組成：人與人之間的角斗表演，對外國戰(zhàn)俘或奴隸處以戲劇性死刑的“表演”，以及與獸相關的搏斗（包括人與獸搏斗或獸與獸之間的廝殺）。角斗士比賽這項今人看來極端殘酷的活動，在古羅馬歷史中，曾經(jīng)是令古羅馬人愉悅、狂熱追捧的娛樂活動，前后延續(xù)了大約700年。一段殘酷的歷史記憶古羅馬的角斗士比賽，最初的形式是人與人之間的拳斗，后來逐漸發(fā)展成為人與老虎、獅子、熊、豹、野牛等猛獸的肉搏。之后，為了滿足羅馬觀眾對更大刺激的需求，又出現(xiàn)了角斗士之間的生死相搏：兩個斗士手持盾牌以及利劍、三叉戟、

3、網(wǎng)套等武器，相互搏殺。關于羅馬角斗活動的歷史起源，學界有不同的看法。比較普遍的認知是，羅馬人的正式角斗活動，是從埃特魯斯坎人那里學來的。而埃特魯斯坎人當初舉行這種活動屬于宗教儀式范疇，目的是向死亡的英雄致敬。這種充滿血腥的宗教儀式在當時被視為神圣的、勇敢的行為。公元前264年，也就是第一次布匿戰(zhàn)爭的時候，第一次正式的角斗比賽在羅馬舉行，當時共有三對角斗士參加。不久，越來越多的羅馬人開始“投資”這種角斗比賽，他們舉行這樣的儀式活動主要是為了紀念亡者，同時也是為自身家族增加威望。隨著時間的推移，后一種目的愈顯突出了。羅馬共和國中后期是角斗活動的逐步發(fā)展階段。到了公元前1世紀后期也就是共和國末期及帝

4、國初期，羅馬角斗活動進入興盛階段。在這個階段，由于羅馬城的自由民越來越狂熱地喜歡這項活動，一些大貴族、執(zhí)政官紛紛出資舉辦角斗比賽，以便贏得公民的支持。元老院貴族們還在舉辦角斗比賽時相互攀比，以獲得更多支持，謀取更大的政治聲譽。羅馬歷史上著名的愷撒也曾經(jīng)為滿足羅馬公民的喜好而多次舉辦較大規(guī)模的角斗比賽。到了大約公元1世紀的羅馬帝國時代，角斗活動逐步失去了原有的宗教意義，演變?yōu)楣帕_馬人的一項重要的公共娛樂活動。這一時期，單獨舉行角斗比賽，或是在羅馬節(jié)慶期間舉辦比賽，或是將角斗比賽與斗獸賽、戰(zhàn)車比賽一同進行，已經(jīng)為古羅馬人所司空見慣了。而羅馬人所喜好的角斗廝殺娛樂，伴隨著羅馬的擴張、征服逐漸傳播到羅

5、馬文化所能波及的地區(qū)，在參加者人數(shù)和競技場所規(guī)模上都達到令人矚目的高度。在當時，人與人之間的角斗比賽還可以細分為多種，其中主要是二人之間的角斗以及集體角斗。角斗比賽中死去的角斗士一般會被抬往停尸房，停尸房的大門被稱為“死亡女神”之門。在進入停尸房后，死去的角斗士還會被再執(zhí)行一次對身體要害處的攻擊，以確保他們是真的死于角斗比賽而不是裝死。大規(guī)模的斗獸表演也是角斗比賽的組成部分。根據(jù)記載，在公元前169年，63只非洲獅和獵豹、40只熊以及幾只大象在一場角斗表演中被獵殺。由于古羅馬時代野生動物資源較為豐富，滿足角斗比賽所需也成為當時狩獵活動的重要目的之一，直接導致對稀奇的猛獸活體需求量不斷提高，以至

6、于羅馬統(tǒng)治區(qū)域內(nèi)不少猛獸都被過早地捕光，甚至影響到了當?shù)氐纳鷳B(tài)平衡，于是人們又把狩獵目光轉向他處。而隨著角斗比賽觀眾需要更新鮮的“刺激”，新的動物品種包括老虎、鱷魚、長頸鹿、山貓、犀牛、鴕鳥、河馬等陸續(xù)被引入羅馬競技場，以取悅角斗比賽觀眾。發(fā)展到后來，這種斗獸規(guī)模也越來越大，單獨一場比賽需要400只甚至600只獅子。根據(jù)大致估算，古羅馬人對于角斗比賽的癡迷持續(xù)了大約700年。角斗比賽也因此在古羅馬社會中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西方學者認為，角斗比賽的發(fā)展在事實上刺激了羅馬經(jīng)濟的發(fā)展。不過在羅馬統(tǒng)治時期，角斗比賽的組織者們，包括元老院貴族和皇帝在內(nèi)，他們本身并沒有利用角斗比賽來刺激經(jīng)濟的主觀意圖，因此即

7、使從某種程度上看，經(jīng)濟發(fā)展確實與角斗比賽有關，也只不過是一種客觀上的促進。獲古羅馬人追捧的角斗比賽，對于失敗者來說是極為殘酷的。但是在角斗娛樂活動繁榮時期，對當時的羅馬人而言，觀看角斗比賽是一種“高尚”的娛樂。就連斯多葛學派的代表、古羅馬哲學家西塞羅也承認，（角斗比賽）這種娛樂是一種良好的教育，羅馬人認為它能夠培養(yǎng)沉著、勇敢、視死如歸的精神。西塞羅的這種判斷，與現(xiàn)代文明視野下的判斷大相徑庭，也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古羅馬人對角斗比賽的接受程度之深。隨著羅馬帝國的逐漸衰落，盛極一時的角斗比賽也逐漸走到了它的歷史終點。公元325年，羅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下令禁止角斗比賽。雖然對于古羅馬人來說，數(shù)百年的慣

8、性不會因為一道命令而徹底終結，但此后數(shù)位羅馬皇帝陸續(xù)頒布禁止角斗比賽的法令。在羅馬帝國滅亡之前，這種血腥的比賽終于被摒棄。公元403年以后，羅馬的圓形競技場不再舉行角斗比賽。在觀眾注視下死去的角斗士作為這項殘酷比賽的主角，角斗士們主要由戰(zhàn)俘、囚犯和專門訓練的奴隸構成。他們手持盾牌以及短劍之類的武器在角斗場上廝殺，以取悅在場的觀眾。在角斗比賽中，死刑犯及各種囚徒進入角斗場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真正的角斗比賽，二是將他們?nèi)咏o猛獸。前者并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條，后者則必死無疑。早在共和國時期羅馬法律就曾規(guī)定，經(jīng)過法庭審訊被判處死刑的犯人一般都要交給競技場讓野獸“飽餐一頓”，且這個過程有觀眾“欣賞”。那些犯

9、了重罪的犯人不僅要被送進角斗學校，而且還被稱為“刀下鬼”或者“獸中餐”，他們或成為全副武裝的角斗士的靶子而遭到屠戮，或被成批地投給饑餓的野獸。奴隸也是角斗士的主要構成，他們被稱為“角斗奴”。之前我們提到的公元前264年羅馬人舉行的第一場角斗比賽，其中的角斗士就是奴隸。在羅馬共和國后期到帝國時期，專門的角斗學校里絕大部分學生是奴隸。奴隸的來源則更復雜一些：他們有的是戰(zhàn)俘成為奴隸，羅馬圓形競技場中的角斗比賽犧牲者里，就有與羅馬交戰(zhàn)失敗的迦太基等勢力的戰(zhàn)俘；有的是被拐騙或被綁架而成為奴隸；還有些是被海盜劫掠來的；另外一些則是被他們的主人出售的后來的羅馬皇帝哈德良曾經(jīng)針對這種情況頒布法令，限制這些被出

10、售的奴隸進入角斗學校，除非奴隸自己同意或者因罪進入。羅馬人，包括自由民、貴族乃至皇帝都時常直接參與這項狂歡式的競技娛樂。在共和國后期，羅馬人的角斗娛樂活動逐步走向興盛，角斗士中已出現(xiàn)并非被迫而是自愿走進角斗場的成員。根據(jù)學者喬治維爾的研究，該時期“大多數(shù)角斗士都是為了利益驅使而走向角斗場”。許多羅馬自由民自賣為角斗士，他們的目的是獲得不菲的獎金，以及令人稱羨的群體尊重、崇拜等。當然其中也有一些人是出于瘋狂，提比略時代的一位詩人曾說，那些自己賣身去角斗場送死的人，即使在沒有戰(zhàn)爭的情況下也使自己成為自己的敵人。資料顯示，羅馬皇帝卡里古拉最初受到擁護，以至于“他生病時，人們接連幾夜群集于宮殿周圍，甚

11、至有些人發(fā)誓愿意充當角斗士參加角斗表演”。羅馬歷史上的兩個著名暴君尼祿和康茂德，也多次走上角斗場。羅馬皇帝康茂德在圓形競技場里進行過多次角斗，并總是“勝利者”。雖然據(jù)說康茂德在正式公開的比賽中會手下留情，但按照同時代史學家卡西烏斯記載，在家中進行私下較量時，康茂德常常是劍下見血，殺死或打殘了不少對手。關于歷史上是否存在著女角斗士，曾經(jīng)引起過很多討論。如今通過考古及文獻考察，我們可以確認，女性角斗士是存在過的。歷史上的女角斗士出現(xiàn)時間較晚。在羅馬帝國時期，女角斗士之間、女角斗士與其他人之間進行過角斗比賽。羅馬歷史學家塔西佗不止一次地記載了這方面的資料；尼祿、圖密善兩位羅馬皇帝曾舉行過有女子參加的

12、角斗賽?？脊刨Y料的來源之一是土耳其哈利卡納蘇斯出土的古羅馬女性角斗士文物。不過由于當時認知和習俗的關系，女角斗士還是在許多時候受到禁止，比如在公元200年，羅馬皇帝塞維魯就曾下令禁止婦女參加角斗比賽。隨著角斗比賽日益受到羅馬人的追捧，具有魅力的某些角斗士成為羅馬人眼中的英雄。古羅馬人崇拜勇士，他們對那些展示出巨大勇氣的角斗士表示出了敬意。古羅馬龐貝遺址的相關雕刻就記錄了當時一位受到追捧的角斗士：“塞拉杜斯，三次獲勝者，三次冠軍，年輕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甚至在當時還出現(xiàn)了一個習俗如果一個羅馬新娘要用一支矛把頭發(fā)分開，她最好是用一支曾經(jīng)浸潤了失敗被殺的角斗士的鮮血的矛。根據(jù)研究者們的估計，羅馬

13、角斗比賽盛行的數(shù)百年間，大約有70萬人在斗獸場上喪生，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是平均年齡18到25歲的年輕人。他們是在角斗比賽觀眾的注視下死去的，他們的尸體通過羅馬帝國最宏偉的角斗場大門被抬出去，只是為了讓觀眾開心。角斗比賽盛行的背后古羅馬人舉辦的角斗活動，帶給我們的不僅是一段殘酷的歷史記憶，而且?guī)Ыo我們許多啟示。我們可以嘗試從更多角度去挖掘并認識這一問題羅馬人何以如此狂熱地愛上這一娛樂項目。為了解釋這個問題，需要重視羅馬時代的經(jīng)濟、社會、文化背景等各種相關因素。史學家愛德華吉本在羅馬帝國衰亡史中對這種毫無人道可言的角斗娛樂進行了譴責，他稱其為“一種被羅馬的法律和習俗公正地斥為最可鄙的職業(yè)”。英國詩人拜

14、倫對角斗比賽的譴責尤其著名，拜倫無法容忍從這種流血死亡的游戲中尋找快慰的古羅馬人，他憤怒地喊道：“趕來吧!哥特人，宣泄你們的憤怒!”當代羅馬角斗士的研究專家則把角斗士比賽的興衰與羅馬帝國的最終滅亡聯(lián)系起來。學者羅蘭奧古埃特認為，羅馬人早已習慣了奴隸制，奴隸毫無尊嚴可言，“羅馬人認可這些奇怪的道德規(guī)范，這自然是我們所強烈譴責的因為這個，羅馬的敗落似乎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也有觀點認為，這是當時羅馬擴張時期的一種精神折射。對于古羅馬人來說，他們的生活始終與征服的歷程相連，這讓角斗比賽此類娛樂自然地產(chǎn)生了。角斗比賽娛樂在古羅馬是如此時尚，它很快在帝國擴散開來。根據(jù)羅馬歷史學家塔西佗的記載，著名的羅馬

15、暴君尼祿統(tǒng)治時期，角斗表演就時常舉行，以他名字命名的“尼祿尼亞”賽會就包括這類活動。羅馬文化史研究者奧托基弗的總結，也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釋，為何當時羅馬人并沒有反對角斗娛樂的聲音即使是“許多高雅豁達的哲人，如西塞羅、塔西佗和塞內(nèi)加（也沒有反對）當年羅馬皇帝的統(tǒng)治下，整個社會對角斗有興趣”。在各種直接的原因之外，羅馬貴族以及皇帝頻繁舉辦角斗比賽，無疑也是一種政治需要，例如通過吸引羅馬公民觀賽來贏得更多支持，羅馬皇帝也以此來籠絡和控制羅馬民眾。誠如美國學者埃里森福特萊爾所言：“競技場奠定了一塊復雜的政治儀式基石，與其說它意味著用糖衣來掩飾強制力，還不如說是羅馬統(tǒng)治者自身正在進行逼真的表演。競技場

16、上的儀式是皇帝通過直接的個人態(tài)度變化來控制的方式，以此來造就和操控大眾情感的反應，重新規(guī)范地構建統(tǒng)治階層的命令?！边€有一些心理學觀點，試圖從人性論角度去闡釋這一問題。比如，古羅馬人對英雄的追慕也成為追捧角斗比賽的精神助力。大量的記載說明，即便在當年羅馬角斗場上那樣血腥、殘忍的環(huán)境中，也有類似今日“追星族”的出現(xiàn)。當時的角斗士為提高知名度，會有自己的“藝名”，比如“好斗者”“猛虎”等。癡迷的古羅馬觀眾熱切期待在比賽中看到自己支持的明星戰(zhàn)士出場。在羅馬最大的競技場“圓形競技場”，許多角斗迷們可以站著，或是從俯瞰大競技場的山丘上觀看比賽。當時為了能擁有一個座位，許多羅馬人在天亮之前就來到這里。在留存

17、下來的羅馬鑲嵌畫中，也有年輕女子向擁有象征勝利的棕櫚枝、頭戴花環(huán)的角斗明星表達崇敬的情節(jié)描述。又比如，古羅馬人對角斗比賽的狂熱，是否來自人性對暴力刺激的某種潛意識的接受？現(xiàn)代行為學的某些觀點認為，好斗、尋求刺激、追求快感也是人的本性組成部分，而現(xiàn)代的社會機制、法律體系、道德習慣等都是在有效地控制和分散人的這些本性。反之可以推論，在這些機制建立健全之前的羅馬時代，這些負面的部分自然等來了爆發(fā)的缺口，最終演變?yōu)榱_馬時代人們對角斗比賽的狂熱。以歷史的觀點審視，每個時代有自己的文化背景。古羅馬人對角斗士的狂熱，并不能完全用如今的道德標準去衡量評判。當然，不去苛責古人并不意味著可以縱容今人，殘酷的角斗比

18、賽的消亡，本身就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一個坐標，它給現(xiàn)代人最大的啟示，就是對不同時代的流行娛樂中隱含的某些殘酷要素必須時刻警醒。國人對古羅馬角斗競技的認知與研究縱觀歷史、縱覽研究歷程，國人關于古代羅馬角斗的認知，經(jīng)歷了“點線面”式的接受與傳播過程，這一過程歷經(jīng)了數(shù)百年。清康熙十三年（公元1674年），在華傳教士南懷仁著坤輿圖說，其中提到了羅馬斗獸場并繪圖說明，他稱其為“羅馬公樂場”，而坤輿圖說中對羅馬斗獸場的記述自然伴隨了對角斗士的認知：“歐邏巴洲意大理亞國羅瑪府營建公樂場一埏，體勢橢圓形，周圍樓房，異式四層，高二十二丈余，俱用美石筑成?？請鲋畯狡呤?，樓房下有畜養(yǎng)諸種猛獸多穴。于公樂之時即放出猛

19、獸在場相斗，觀看者坐圍圓臺級，層層相接，高出數(shù)丈，能容八萬七千人座位，其間各有行走道路，不相逼礙。此場自一千六百年來至今現(xiàn)存。”坤輿圖說問世后，在當時影響很大，被收入清朝官修的古今圖書集成。羅馬斗獸場和角斗士之史實逐步進入國人視野。此后，山西人樊守義于康熙年間旅歐，留下了一部游記身見錄，其中也記載了他對角斗士曾經(jīng)的舞臺羅馬斗獸場的游覽觀感。他記述當時羅馬城中“有一所，非宮非殿，其房如塔，形圓，上下五層相連，有萬余間，周圍窗戶層層便看，乃古時養(yǎng)獅處，今已坍毀其半矣”。在南懷仁及樊守義筆下，羅馬斗獸場當年的主要功用是畜養(yǎng)猛獸，因此或可推斷，他們對歷史上的角斗比賽的關注，也更多集中在猛獸搏斗之上。國

20、人對角斗比賽的這種認知傾向，一直延續(xù)到了晚清。清朝咸豐年間湖北人郭連城曾游歷羅馬，在其所著西游筆略中記錄了他參觀羅馬斗獸場的經(jīng)過，其中也提到斗獸場在古羅馬時代的用途是“獸圈”。新中國建立后，學者們對羅馬角斗士的了解更加廣泛，對角斗比賽的關注點開始更多傾向于比賽的殘酷性。在20世紀70年代，由于當時學界對斯巴達克（后譯作斯巴達克斯）起義的關注，羅馬角斗比賽的殘酷性特別是角斗奴的悲慘遭遇，在當時得到了進一步的認知與傳播，并出現(xiàn)了兩部通俗類、介紹性的書籍斯巴達克斯巴達克的故事。而商務印書館“漢譯學術名著”系列中關于古羅馬歷史及人物的翻譯著述，對后來的研究亦產(chǎn)生了影響，諸如羅馬史學家塔西佗的編年史歷史

21、阿古利可拉傳，李維的建城以來史，普魯塔克的希臘羅馬名人傳，蘇維托尼烏斯的羅馬十二帝王傳等，均呈現(xiàn)了部分古羅馬娛樂活動、體育競技包括角斗比賽的內(nèi)容，成為近現(xiàn)代以來國內(nèi)外研究者主要引用的原始文獻。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對角斗士相關史實的線式傳播和系統(tǒng)性介紹乃至研究逐漸出現(xiàn)。這一時期關于羅馬的歷史研究專著相繼問世，包括朱龍華的羅馬文化與古典傳統(tǒng)，楊共樂的羅馬史綱要，李雅書、楊共樂的古代羅馬史，楊共樂的羅馬社會經(jīng)濟研究等。進入21世紀，關于角斗士研究的國內(nèi)專著也出現(xiàn)了，比如我與侯洪穎合著的角斗士：一段殘酷歷史的記憶等。隨著世界史專題研究的不斷擴展和深入，關于羅馬歷史的譯介工作也在快速推進中，與角斗活動相關的歷史人物研究譯著增加，包括戴維肖特的提比留和漢斯波爾桑德爾的君士坦丁大帝（均為許綬南譯，2001）、阿瑟韋戈爾的羅馬皇帝尼祿（王以鑄譯，2003）、戴維肖特的尼祿（李丹、趙蓓蓓譯，2003）、謝勒烏特琴柯的愷撒評傳（王以鑄譯，2010）、約翰威廉斯的奧古斯都（鄭遠濤譯，2018）等等。關于角斗士及其活動的專著及文論譯介也相繼出現(xiàn)，諸如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