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前期中國的社會沖突與化解

21世紀前期中國的社會沖突與化解

陳敏昭

（三門峽行政學院472000）

［編者按：近期汕頭等地再次發(fā)生群眾沖擊市委、政府的事件，

有讀者建議應該讀讀陳敏昭先生的文章《21世紀前期中國的社會沖

突與化解》，理性認識和分析、解決社會沖突。因此，我們在這里將

原文刊出，希望對化解社會矛盾能夠有所借鑒。］

一、社會沖突

二、社會沖突的根源

三、社會沖突的功能

四、保證言論自由是構建化解社會沖突的“安全閥”

進入21世紀后的中國，既是財富快速增長的年代，也是利益急

劇分化的年代、也是權利主張的年代。在財富創(chuàng)造與積累過程中，由

于對財富和資源的占有程度和占有渠道的不同，以及與此互為因果的

地位和權力的不同，我們的社會已由傳統(tǒng)的兒大階級演變?yōu)楣蔡幍娜?/p>

干階層和更多的群體。不同的利益群體占有和主張的利益分化十分明

顯。有統(tǒng)計資料顯示：不足20%的人占有了中國當前80%的財富，而

80%的人群僅僅分享20%的財富；也有資料稱，中國目前的基尼系數(shù)

達到了0.5（2007年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數(shù)據(jù)）。如果利益分化超過了

一定的界線，那么將在各個階層和各個群體間產生頻繁的劇烈的社會

沖突，制造出巨大的鴻溝和長期的對立。這不僅有損社會公正，還將

影響社會和諧，成為社會不穩(wěn)定甚至動蕩的根源，使得所有人的利益

和安寧得不到保障。

社會利益分化有其必然性，但是，我們生活的社會圈子——社會

共同體不能分裂。我們應該理性地看到，目前社會分化的本質，是改

革開放以來在整個社會財富整體增長的前提下形成的。我相信，通過

法律、制度及政策的調整和規(guī)則的重構，我們能夠重新協(xié)調各方利益,

預防社會分裂，化解社會沖突。

在構建以公正、平等、正義為核心的新的生活機制期望中，每個

階層、每個群體、每個人，都有權力維護與主張自己的權利。但是權

利的主張，不應恃強凌弱，不應以暴易暴。也就是說，掌握權力的人

不能只知道亂用權力，還應該常常想想，你的權力來的是否具有合法

性；有錢的人也應該想想是否財大氣粗，常常盛氣凌人，侵犯他人的

尊嚴；無權、無錢但有力氣的人更應該想想，是否太不把生命當回事,

常常簡單從事，用暴力解決問題？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都把生命當兒

戲，辜負了對我們每個人來說僅僅只有一次的生命！我們僅有此生，

從來都沒有什么前生和來生！所有的人都應該深信，只有在理性和法

治的秩序下才能實現(xiàn)互利和共贏，只有在理性和法治的秩序下才能幸

福、快樂地度過一生。

一、社會沖突

沖突最初作為心理學概念，是說在一定情形和環(huán)境之下，個體可

能引起兩個互不相容的反應，即構成了沖突，使得當事者左右為難，

受到極大的困擾，甚至傷害了身體。沖突可以分做三類：一是雙趨反

應，它是對個體同時存在兩個具有吸引力的目標物，而它們是不可兼

得的，所以必須在取舍中做出選擇。如美酒和佳肴只能取其一而產生

的難以取舍的心態(tài)；二是雙避反應，是在兩種要逃避的事物中，做出

選擇的決定。如一個被猛獸追擊的人逃到懸崖邊上時他有兩個選擇

項，一是被猛獸所噬，一是跳下懸崖，這兩種后果都是他想逃避的，

但是他只能選擇其一，避開猛獸就只好跳下懸崖，避開了懸崖就只好

給猛獸所噬；三是趨避反應，這是個對同一事物同時具有趨近及逃避

的心理狀態(tài)，這是一種又愛又是怕的心理，如老鼠看見捕鼠器里食物

時的心態(tài)，既想取得食物，又怕被捕器卡住，于是在獵器前猶豫不定。

趨近與逃避都會讓它產生壓力。

沖突最容易在組織內部形成，當一個個體努力達到自己的目標而

干擾了另一個體為實現(xiàn)其目標所做的努力時一，沖突就會出現(xiàn)。沖突常

常由爭論引起。如張三主張甲計劃，他的同事李四主張乙計劃，會上

兩人發(fā)生了爭論，意見分歧巨大，甚至扯著嗓門大喊。這不應該算沖

突。只有當他們中的一位認為對方阻礙了自己實現(xiàn)目標，這時爭論才

能引發(fā)沖突。如果他們的共同主導目標是達成有利于公司的最佳決

策，且愿意接受進程中存在的異議，他們就能夠繼續(xù)合作并且相安無

事。當然，很多沖突不一定公開化、表面化。也許組織里最骯臟最惡

心的沖突正被微笑與溫馨的問候所掩飾。如果你感覺到某個假裝喜歡

你的人正在你背后捅刀子，你就真正陷入了沖突。

有研究表明，某些人格特征可能容易誘發(fā)沖突：專制態(tài)度；傲慢

自大；武斷——堅持不可證明的信念或理論；強烈的控制欲；對不確

定性的擔憂，比如非要弄清楚組織里某個人的信念、威信，等等。

內部沖突的結果會對組織造成極大的損害：為實現(xiàn)重要目標而聚

集的力量被分散；依靠合作的任務完成不好或者很難完成；沖突雙方

都感到巨大壓力，挫折感開始在組織中蔓延、增加，從而會影響他們

的工作能力；沖突中落敗的一方經(jīng)常感到屈辱和不被尊重，這會從整

體上影響他們對組織的貢獻；沖突經(jīng)常會波及無辜者和其他人，迫使

他們選擇傾向哪一方、哪一派；沖突還會毒害組織內部的許多關系，

最終導致道德水準下降，懷疑與不信任抬頭，工作滿意度低下，曠工

率上升，等等，最后導致組織解體或破產。

當沖突出現(xiàn)于不同的組織、不同的群體、不同的階層之間時一，就

形成了所謂的社會沖突。關于社會沖突，德裔美籍社會學家L?科塞

認為，社會沖突是價值觀、信仰以及對于稀缺的地位、權利和資源的

分配上的爭斗。沖突產生于社會報酬的分配不均以及人們對這種分配

不均表現(xiàn)出的失望之時。

人們在研究社會沖突中，形成了幾種有特色的沖突理論，如結構

功能論，傳統(tǒng)沖突論和現(xiàn)代沖突論等。結構功能論從靜態(tài)的角度來分

析社會，認為社會結構的每個組成部分都發(fā)揮著各自的有機功能，社

會是移動著的靜態(tài)的平衡。它假設社會制度處于均衡的狀態(tài)，保持著

有條不紊的秩序，不會發(fā)生整體的變遷。這種觀念認為，社會是由規(guī)

范、價值和公共道德將社會成員聯(lián)結在一起，形成社會共識，即共同

的社會價值的聚合力，使得社會保持著均衡。所有的社會問題，都可

以由這種社會均衡模式來解釋。

傳統(tǒng)沖突論認為社會是不協(xié)調的，許多社會問題并不是均衡模式

所能解釋得了的。它認為社會是動態(tài)的，無時不在變化。整個社會體

系處于絕對不均衡中，在社會體系的每一個部分都包含著沖突與不和

的因素，是社會變遷的來源。社會在運轉中所保持著的秩序，除了社

會成員對社會價值和權威的認同，權力也在起著很重要的維持作用。

德國社會學家達倫多夫就認為：人類社會充滿著矛盾和沖突，無論在

人類發(fā)展的任何階段，無論在任何人類社會中，無論是在發(fā)展程度很

高的人類文明中，還是在原始的社會形態(tài)里，無論是在歐洲中世紀的

分封莊園經(jīng)濟中，還是在現(xiàn)代西方社會，或是在1990年前蘇聯(lián)和東

歐的所謂共產主義社會里，人類社會大量的、形形色色的社會矛盾和

社會沖突都從來沒有消失過，也將永遠不會消失。

現(xiàn)代沖突論融合了功能主義與傳統(tǒng)沖突論的一些基本觀點，是對

兩者的同時批判和繼承。現(xiàn)代沖突論在堅持不和諧是社會的固有特征

的理論基礎上，認為可以通過社會秩序的調整來緩解沖突，并在沖突

與緩解的互動中尋求發(fā)展，保持一種動態(tài)的平衡與和諧。

現(xiàn)代沖突理論強調社會沖突的“正”功能，比功能主義更具有建

設性。它認為沖突不僅導致了社會不和諧，它還具有社會整合的作用，

其興趣在于沖突通過怎樣的機制推動變革，阻止社會系統(tǒng)的僵化?，F(xiàn)

代沖突論在承認社會沖突的普遍性的同時，將社會和諧作為了研究落

腳點，并建設性地認為社會沖突具有社會整合的功能，是社會變遷的

動力。穩(wěn)定本身是個中性詞，可能意味著良性的秩序，也可能意味著

保守、滯后、不公平、醞釀著危機的秩序。表面的穩(wěn)定可能在為激烈

的社會動蕩醞釀爆發(fā)力，良性的、持續(xù)的政治發(fā)展才能為社會與政治

穩(wěn)定提供長治久安的活力。

“安全閥”理論是現(xiàn)代沖突論的重要成果。它認為社會應該保持

開放、靈活、包容的狀態(tài)，通過可控制的、合法的、制度化的機制，

各種社會緊張能夠得以釋放,社會訴求得以回應,社會沖突得以消解。

因此，沖突自身是一種釋放敵意并維持群體關系的機制，可以使用

“安全閥”這個概念來描述為社會不滿提供釋放途徑的合法沖突機

制。釋放不滿是“清潔空氣”，通過允許自由表達而防止敵意傾向的

堵塞和積累。另外，“安全閥”機制一定程度上還可以轉移矛盾的焦

點，避免矛盾的積累。也就是說，社會緊張不僅可以向不滿的原始對

象發(fā)泄，也可以向替代目標發(fā)泄（例如新疆7?5事件就是一種替代

發(fā)泄），避免對體制的沖擊和整體不和諧。有學者研究了早期巴厘島

人的滑稽戲劇，當時該地社會結構高度階層化并且很僵硬，人們的注

意力大量地傾注在用以表示等級和身份的儀表上，巴厘島人的戲劇就

是用來專門對等級現(xiàn)象進行滑稽模仿的。這種滑稽的模仿中所自由表

達的諷刺恰恰落在其社會制度的緊張點上，它使緊張關系在笑聲中得

以松弛，排解了在這個僵硬的等級社會中明顯的敵對情緒，有著使原

有制度延續(xù)下去的功能。事實上，中國傳統(tǒng)戲劇中的許多劇目都具有

這類功能。

科塞認為，彈性比較大，比較靈活的社會結構（如西歐、北美地

區(qū)、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容易出現(xiàn)沖突，但對社會沒有根本性的破

壞作用，因為這種沖突可以導致群體與群體間接觸面的擴大，也可以

導致決策過程中集中與民主的結合及社會控制的增強，它對社會的整

合和穩(wěn)定起著積極的作用。相反，僵硬的社會結構（如當前的中國、

前蘇聯(lián)）采取壓制手段，不允許或壓抑言論自由，堵塞利益表達渠道,

造成沖突積累、爆發(fā)，一旦如此，其程度勢必會非常嚴重，將對社會

結構產生破壞作用。為此，科塞提出，要建立完善的社會安全閥制度,

這種制度一方面可以發(fā)泄積累的敵對情緒，另一方面，可以使統(tǒng)治者

得到社會信息，體察民情，避免災難性沖突的爆發(fā)，破壞社會整個結

構。顯然科塞將沖突看做是促進社會整合與適應性的過程，所強調的

社會變遷是改良性的局部的社會調整，而非社會革命，其安全閥機制

的探討也不過是為統(tǒng)治者獻計獻策而已。因此，可以說是科塞與帕森

斯最終是殊途同歸，都是要維護原社會的運行和發(fā)展。

進入21世紀后的中國，我們正在從落后、封閉、不相容、缺乏

理性的法律機制、甚至散發(fā)著腐尸氣息的肌體中掙脫出來。由于改革

過程中涉及到眾多群體、階層的利益分配，當然存在著大量的社會沖

突，有些沖突是以個體形式出現(xiàn)的，有的則是以群體形式出現(xiàn)的，有

時還會出現(xiàn)激烈的對抗和暴力事件。近些年，勞資矛盾糾紛、失地農

民的利益訴求、公共管理的嚴重缺位與廣大民眾的基本需求、收入兩

極分化帶來的社會矛盾、就業(yè)形勢的嚴峻、物價指數(shù)的不斷上漲等，

都容易引發(fā)不同程度的社會沖突。而這些沖突，如果我們能正確對待,

一方面疏通各類解決矛盾的渠道，預防各類沖突的升級，確保沖突的

平穩(wěn)過渡；另一方面，不要人為地去制造沖突、激化矛盾、對沖突視

而不見或是采取過激行為，形成一個整體上的可控性，則沖突也就并

不可怕，而且通過沖突的有效解決，還能進一步促進社會文明程度的

提高。

二、社會沖突的根源

1、社會利益的不平等分配是社會沖突產生的內在根源。社會學

者們基本上都認可，社會利益的不平等分配為社會沖突現(xiàn)實存在的內

在根源，并以此為出發(fā)點探討沖突現(xiàn)象。利益問題在人類社會中始終

存在。利益由誰占有？怎樣占有？這樣的問題自古以來就為人們所關

注。人們注意到利益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重要位置，看到群體沖突的根源

實際上是群體利益的對立，是群體利益的不平等占有。在現(xiàn)實的社會

生活中，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人們所獲得的利益不盡相同，為此，

必然會產生種種爭端和沖突。實際上，這些爭端和沖突，都是為利益

的分配不均所致，都根源于社會利益的不平等占有。

對于社會利益的不平等占有是社會沖突存在的內在根源的觀點，

科塞與達倫多夫都予以充分地肯定。科塞在對社會的假設中就承認社

會是一個不平等系統(tǒng)。但他認為這種系統(tǒng)是一種“規(guī)范和角色分配系

統(tǒng)”。其實，“規(guī)范和角色分配系統(tǒng)”無非就是一個制度化了的社會

利益分配系統(tǒng)。正是因為不平等的存在，才需要按角色進行分配。從

科塞的整個論述中，“規(guī)范和角色分配系統(tǒng)”只能被理解為一種社會

統(tǒng)治者所制定的、要求社會全體成員、特別是被統(tǒng)治者服從的社會利

益分配系統(tǒng)。雖然按照科塞的研究，社會利益的不平等占有不會直接

產生社會沖突。但是社會沖突的產生肯定與此有關，而且還有相當大

的關系。為此，社會沖突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尋根究源最終只能歸之于社會

利益的不平等占有，它是社會沖突產生的前提條件。對社會利益問題

的討論，達倫多夫要比科塞明確些。他直接討論了社會利益問題，認

為社會利益是一種與一定社會地位相聯(lián)系的、對地位占有者行為取向

的某種期待形式，并通過權威結構概念具體闡述了潛在利益轉化為外

顯利益的過程。他始終強調，人們對社會利益的占有在本質上就是不

平等的，在權威結構中的支配角色始終以一種強權壓制被支配角色，

剝奪他們的利益。對這種壓制和剝奪，被支配角色必然會起而反之。

因此，照達倫多夫的觀點，社會沖突就根源于由社會壓制造成的社會

利益分配不平等。

科塞對沖突直接起因探索的焦點集中在主體方面。他承認社會結

構的特征會影響人們沖突行為的發(fā)動，但強調直接激發(fā)沖突行為的是

一種心理原因。在他的論述中表明這樣一種傾向，現(xiàn)實社會中的不平

等往往都為一定的社會結構制度化，居于統(tǒng)治地位的人們總是制定出

一系列制度性的規(guī)范使社會不平等“合法化”。只要現(xiàn)存的社會制度

對被統(tǒng)治者不是壓制到不能容忍的程度，沖突一般不會發(fā)生。但是，

若這種壓制超過了被統(tǒng)治者的容忍度，沖突必然發(fā)生。這種必然性在

于當社會中被統(tǒng)治者難以忍受統(tǒng)治者所制度化的各種規(guī)范時一，他們就

會從內心深處對現(xiàn)存制度的合法性表示懷疑，而當人們群情激憤地投

入這種對現(xiàn)存制度的合法性表示懷疑和不滿的運動中時，沖突就在所

難免，對社會造成巨大傷害的流血的暴力革命就必然發(fā)生。

達倫多夫對沖突直接起因的解釋從社會結構和社會關系的角度

入手。他認為在任何社會中都存在強制性權威結構。在這種結構中，

作為統(tǒng)治者和作為被統(tǒng)治者對利益的占有不同，具有權威地位的統(tǒng)治

者擁有期望的利益，而無權威地位者則無此種期望的利益，由于任何

人都不愿使自己永遠居于一種受支配、受統(tǒng)治的地位，因而在這種結

構中對立的兩種角色之間必然會為自己的利益或維持或爭奪權威結

構中的支配權。在通常情況下，擁有權威者能通過權威結構對無權威

者施以權威力量，因而即使是社會中存在一種極端的不平等狀態(tài)，這

種權威結構也能得到維持。但是，社會總是變化的，強制性社會結構

中的權威地位會由于結構內部雙方力量的消長而受到威脅。當某一既

成的權威結構中居于統(tǒng)治地位者的權威地位失落時，沖突就將出現(xiàn)。

由此，達倫多夫尋找到了沖突產生的直接起因，這就是由居于權威地

位者的權威地位失落導致的既成權威結構解體。無論的科塞的論點還

是達倫多夫的論點，我們都能夠從歷史上中國封建王朝的改朝換代和

近代社會變革中找到證據(jù)。

2、勞動關系的改變是引發(fā)社會沖突的主要因素。在我國由中央

計劃經(jīng)濟體制向市場經(jīng)濟體制的轉型過程中，勞動關系中國家、用人

單位（雇主）和勞動者之間的利益關系已經(jīng)日益分化，矛盾和沖突成

為客觀的事實；目前勞動爭議的特征主要是無序，即勞動爭議的非制

度化和低組織化，這種勞動爭議的無序狀態(tài)有可能造成激化社會矛

盾、破壞社會穩(wěn)定的后果；建立以市場經(jīng)濟為基礎的、制度化、組織

化的新型勞動關系體系，將有助于實現(xiàn)社會沖突的正功能，推動向社

會經(jīng)濟體制的轉型。

3、道德恐慌。道德恐慌是社會沖突理論的重要概念，揭示了人們

在社會交換中的對抗性行為和關系,維系著脆弱的社會平衡。當代計

算機技術和信息技術對社會的大規(guī)模滲透,大大拓展了道德恐慌的實

施手段和空間，同時制造出諸多悖論,不但技術本身成為道德恐慌的

新根源，而且一般社會群體和特殊社會群體——知識分子也紛紛利用

道德恐慌策略謀取各自利益，同樣引發(fā)出新的道德恐慌。因而必須慎

重對待現(xiàn)代技術的道德恐慌策略及其社會功能和個人效用，運用人的

自覺和智慧,通過相互理解的交往行動,克服它所帶來的負面效應,建

設符合人性化要求的文明社會。

4、社會心理沖突。在社會轉型時期，人們的社會心理必然發(fā)生

諸多變化。其中一些變化與社會發(fā)展不相符或起阻礙作用。社會管理

系統(tǒng)必須重視社會心理問題，做好社會心理優(yōu)化工作，調整社會心理

沖突，消解社會心理矛盾，化消極社會心理因素為積極社會心理因素,

為社會健康有序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有利的社會心理環(huán)境。虧損、破產和效益

較差的企業(yè)職工已成為當今城市貧困的主體,這一群體與社會富裕階

層形成強烈對比,社會心理沖突在所難免。過大的貧富差距極易引起

公眾心態(tài)的失衡,潛伏著強烈的不安定因素,對社會穩(wěn)定局勢帶來威

脅。因此,要重視對社會心理的優(yōu)化,要努力完善社會運行機制,平衡

社會利益關系，調整民眾社會需要，調整民眾視野視角，優(yōu)化社會心理

環(huán)境，以調整社會心理沖突,為實現(xiàn)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目標,營

造良好的社會心理環(huán)境。

5、無直接利益沖突。近年來，我國許多地方突發(fā)的社會矛盾呈

現(xiàn)出一個相對普遍的規(guī)律，這就是“無直接利益沖突”：社會沖突的

眾多參與者與事件本身無關，而只是表達、發(fā)泄一種情緒。例如，貴

州翁安縣2008年6月28日發(fā)生的“6?28事件”；某地一交警在處

理交通事故時,和當事人發(fā)生沖突,結果遭到眾多路人的攻擊；江蘇省

金壇市曾經(jīng)發(fā)生因集資案糾紛引起沖突，事后調查發(fā)現(xiàn)，80%參與圍

堵的群眾沒有任何集資款，他們大都是借題發(fā)揮。類似的情況，在各

地時有發(fā)生，如重慶、安徽，都發(fā)生過普通的街頭小糾紛引發(fā)大規(guī)模

沖突，而參與群眾并沒有直接的利益訴求等。誠如廣州一位公安分局

局長所說：“現(xiàn)在最難辦的是，沒有直接利益訴求的人與有利益訴求

的人攪和到一起，一部分群眾因為利益要求采取集體行動，周圍兒十、

兒百個人圍觀起哄，扔向警察的石頭，常常來自圍觀群眾，而不是上

訪群眾本身”。這一番話既表現(xiàn)了某些執(zhí)法部門在個人權利高漲下的

無奈，也從側面體現(xiàn)出近年執(zhí)法過程的確“人性化”了。但是，不滿

情緒也在一些“精英階層”中蔓延。一些社會公認的強勢群體竟然也

自稱是“弱勢群體”，包括企業(yè)主、機關里的處科級干部、企業(yè)里的

工程師、學校校長、中小學教師、各地干部學校、黨校教師等等。

事實上，“無直接利益沖突”的背后，實際上隱藏著無數(shù)沒能化

解的直接利益訴求，它是社會矛盾大量積累的結果。不少參與群體事

件的群眾,本身并沒有直接利益訴求，而是因曾經(jīng)遭受過不公平對待,

長期積累下不滿情緒，借機宣泄。比如，從2006年開始的工資改革

中，黨政機關公務員的地方補貼是從2007年1月1日開始補發(fā)的，

而作為義務教育的中小學教師卻是從2009年1月1日發(fā)起，但是中

小學教師同樣要承擔2007年開始的因漲工資而引發(fā)的物價飛漲。有

誰能夠告訴我們這是為什么？全國大多數(shù)黨?！耙恍芍啤?，黨校行

政、后勤人員參照公務員地方補貼發(fā)放辦法，從2007年1月1日開

始補發(fā)，而作為黨校教學主體的教師卻被看作事業(yè)單位人員，至今沒

有地方補貼，一個年過半百的副教授實際領取的工資沒有一個剛參加

工作的20多歲的年輕人多！誰有能夠說明這是為什么？同樣是補發(fā)

地方特別補貼（人均300元），教師從2008年10月發(fā)，而公務員卻

從2007年10月發(fā)放！這又是為什么？一個人，無論他的素養(yǎng)如何好,

我想，他在難以理解的事實面前都難以使心理平衡。我不知道那些制

定政策的人被什么蒙蔽了眼睛，還是在故意制造社會矛盾，還是有其

他什么不便言說的企圖？

以不信任為主要特征的“無直接利益沖突”，說明執(zhí)政的民意基

礎在流失。這些非理性、非制度化的利益表達發(fā)人深省。隨著時間的

推移，如果不及時加以關注和解決，“無直接利益沖突”將泛化，并

最終危害執(zhí)政基礎。

6、中國社會最根本的矛盾是公民的權利和公權力之間的矛盾。

中國正處在社會轉型期，也是矛盾凸顯期。在人與人、人與社會、人

與自然的三大矛盾中，尤以人與社會的矛盾最突出，是其他矛盾的總

根源。而人與社會的矛盾，主要又表現(xiàn)為權利和權力之間的矛盾一，比

如拆遷、征地、環(huán)境污染危害一方、腐敗與反腐敗、自由遷徙、自由

擇業(yè)與戶籍管制、行政審批，等等，公權力不受監(jiān)督與制約導致公民

權利和利益朝夕不保，而70%的財富卻通過種種手段落入0.4%的人手

里……

兒千年來，中國社會最大、最根本的矛盾是官民矛盾，今日依然,

依然故我。如果寄望于官員的“責任心”，無疑是與虎謀皮、與熊謀

膽。普通的自然人與自然人之間的矛盾，可以由政府、由法律及時調

解，但人與官、人與權力之間的矛盾一，法律的天平卻常常傾斜，公民

表達的渠道則處處受阻。這才是建設和諧社會的最大障礙啊！

關鍵的問題在于：在公民權利和公共權力之間，誰是真正獨立、

中立的裁判者？既然我們以莫大的勇氣承認了這種沖突的存在，既然

我們內心都知道這是社會矛盾的主要方面，那么我們就應該以更大的

勇氣去建立建設解決這種沖突的機制。在此問題上，古今中外，別無

選擇，只有民主與法治是最佳選擇！惟有民主和言論自由，才能建設

真正理性的法治！

如果把“無直接利益沖突”比喻成摧毀性的、難以掌控的革命

性、非制度性力量，那么民主政治、司法獨立和言論自由的改革就是

建設性的、自我協(xié)調、自我掌握的制度改革的力量。改革要快快地跑

在革命的前面，努力不讓暴力革命過早發(fā)生。無論是你，無論是我,

還是他，我們都承受不起大革命了！

三、社會沖突的功能

社會沖突存在于每一個社會中，辯證地認識社會沖突的功能具

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社會沖突具有雙重功能：一方面，

它能促進社會發(fā)展，加強群體和社會的整合，發(fā)揮社會安全閥的作

用；另一方面，它又損失社會資源，破壞社會秩序，傷害社會心理，

產生社會問題

只要不直接涉及基本價值觀或共同觀念，那么，它的性質就不是

破壞性的，而只會對社會有好處。這就是科塞強調的沖突的正面功能，

他提出了沖突的五項正功能：既沖突對社會與群體具有內部整合的功

能；沖突對于社會與群體具有穩(wěn)定的功能；沖突對新社會與群體的形

成具有促進功能；沖突對新規(guī)范和制度的建立具有激發(fā)功能；沖突是

一個社會中重要的平衡機制。

沖突的發(fā)生，必然會導致客觀效應。對此，科塞認為沖突促進社

會整合。他把社會理解成一個充滿不協(xié)調因素的系統(tǒng)，認為正是各種

不協(xié)調因素的存在才使社會充滿活力，為此，他認為沖突在社會系統(tǒng)

中也具整合作用。他關于沖突效應的論述實際上提到兩種相對立的效

應。他看到了沖突破壞社會整合的效應，但更強調沖突促進社會整合

的效應。由于考慮的是維持一個社會系統(tǒng)的存在問題，科塞對沖突問

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不會破壞社會結構的弱沖突上，因而兒乎未提到

任何關于沖突調節(jié)的問題。實際上，科塞是把沖突功能效應歸結為這

樣一種機制：由于社會結構的原因，使得社會心理失調，于是沖突產

生；沖突可使人們降低心理壓力，回復社會心理平衡，進而起到維持

現(xiàn)實社會結構的作用。正因為此，他提出了諸如“社會安全閥機制”

這一類促進社會整合的觀點。

達倫多夫強調沖突導致社會變遷。在他看來，沖突的后果表現(xiàn)為

社會變遷。他認為社會中必不可少地要有某種強制權威結構，沖突就

是在某種既成權威結構解體時出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