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院墻”的福利院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沒有“院墻”的福利院這是一個普普遍通的老人,卻為了這些孩子改寫了自己的人生。睡了一夜,鄉(xiāng)村醒了。淡淡的霧靄在村子上空繚繞,很柔、很輕。老人像平時一樣開啟柵欄門,走出院落。一床被褥的一頭系著繩子,被拴在門外的大樹上。被褥里裹著一個嬰兒,不難看出又是一出世就被父母拋棄的。

2022年6月27日。

在安徽潁上縣到阜陽市的102省道110公里處,老人抱著嬰兒站在樹下,努力朝遠方張望著。什么也沒有。

627,就叫這個名兒吧。老人對著懷里的嬰兒笑笑,笑容落寞而沉重。

老人名叫王家玉,是這個院子的仆人。

實際上,這個院子并沒有一個切實的稱呼。王家玉自己叫福利院,有人叫孤兒院、培育院,也有人叫它孤殘聾盲學校,孩子們那么把這里叫做家。在這個簡陋甚至有些敗落的大雜院里,至今生活著232個孤兒:100個健全孩子加上132個不能自理的病殘兒。

養(yǎng)五個是養(yǎng),養(yǎng)六個也是養(yǎng)

這是凹凸不平的泥地操場,操場兩邊修建了一排排平房。孩子們四散在大院里,各自探索著自己的快樂。

健全孩子在教室上課,智障孩子能動彈的就在院子里玩,僅有的一個籃球架和蹺蹺板涌滿了人,而癱瘓的孩子只能呆在屋里了,看不太清畫面的電視機就是他們的寶物。孩子們看上去,幾乎都是喜悅的。

這個為孩子們遮風避雨的“家”,是從王家玉的一次街頭偶然開頭的。

1994年,王家玉去潁上縣城去辦事,看到路邊有個流浪兒,正在垃圾箱翻東西吃。孩子上身僅裹了一塊大布條,頭發(fā)滿是泥土亂草,他瞅著孩子可憐,給買了倆燒餅。結果,他在前頭走,孩子在后面跟,直接就跟到家了。王家玉放不下,干脆領家里了。反正自己有了五個病孩子,養(yǎng)五個是養(yǎng),養(yǎng)六個也是養(yǎng)。這是王家玉收留的第一個孩子。孩子名叫潘典龍,當時才6歲,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流落街頭半年多。潘典龍大了,王家玉送他學了汽修,現(xiàn)在已經是個自食其力的壯小伙兒了。那以后,只要遇到無家可歸的孩子,王家玉就把他們帶回家。從1994年到2022年,這么著往家領了190個。

王家玉年輕時家里窮,30歲才結婚,沒想到妻子懷孕時得了癲癇病,于是,大女兒生下來就嚴重智障。接著,二女兒,輕度智障;三女兒,輕度智障;四女兒,中度智障;五女兒,聾啞人。王家玉其實沒想生這么多,妻子總覺得對不住他,想著給王家添個健全人能傳宗接代。那時也沒籌劃生育,生就生了。

這是被全村人輕視的一個家庭,王家玉帶著六個病殘女人,眼淚和打掉的牙都往肚里咽。為了養(yǎng)家糊口,他學會了做木工。起早貪黑,辦了全村第一個家具廠,1994年,成了全村第一個萬元戶,后來逐漸擴大規(guī)模,又生產骨灰盒,銷路很好,到了2022年,成了遠近有名的百萬富翁。

隨著資產增長的,還有孩子的數量。他心甘情愿的把廠房變成了院舍,讓他的全家和工人,成了護理員和廚師,福利院初具雛形。2022年,這個窮縣發(fā)了大水,淹了房子,王家玉只想著救他190個孩子,結果存放骨灰盒的倉庫一夜之間成了汪洋大海,損失達60萬。腰纏萬貫的富翁變成了“負翁”,但是孩子們還是要吃要喝。王家玉滿街去借錢、米、面、油,跪下來給人磕頭討要。實在沒錢用的時候,他甚至去借高利貸。60多歲的老人家四處奔波,一次,在匆忙中王家玉不慎摔傷了脊椎,至今行動不便。

也就在這一年,當地媒體報道了王家玉的事。有人捐款捐物來了,不過幾個月里就逐漸消散,而一向沒有消散的,甚至意想不到的是:家門口幾乎每天都有被拋棄的孩子,而且都是最慘最重的病殘兒童。孩子就被綁在樹上,或是用包裹掛在鐵門上的。這些孩子不僅有些來自鄰近地區(qū),有些甚至來自上海、河南、江西。

他的福利院,成了沒有“院墻”的福利院。

斯是陋室,教導得興

起初只想著怎么養(yǎng)活這些孩子,時間一長,好多問題都暴露了。有些小孩在進來之前有些不良習,而早年收養(yǎng)的孩子也到了該上學的年齡,教導是迫在眉睫的事。他們不僅要學會做人,還要學會一些生活技能。只收養(yǎng)不培養(yǎng),那就是耽延孩子的前程。擁有150多萬人口的潁上縣,卻沒有一所特意接收盲、聾啞、智障兒童的特殊教導學校。

1999年,王家玉開頭在大院里籌辦學校。三十鋪中學的退休老校長孫學順是第一個到“學?！眻蟮降睦蠋?。他們在幾間大房子里,用磚塊、木板搭了低矮的課桌椅,改造出了教室。隨后以300元的月薪陸不斷續(xù)聘請到了十幾名退休教師。

學校還真的辦了起來。王家玉自己命名的“穎上縣孤弱聾盲特殊教導學?！爆F(xiàn)在已經籠罩小學教導,成效很好。

孩子睡臥鋪,“爺爺”睡地上

護工大多是從鄰近村子請來的好心的婦女。一位護工說:“這些殘疾孩子,假設不撿來,就都死了。北京有家醫(yī)院說能為孩子免費治療,我們就上北京,我們吃面條,有點肉絲,王家玉就吃點榨菜、饅頭。他說你們吃吧,我就是受罪的命。買票呢,他買了臥鋪給孩子和我們,他自己睡在地上。我的眼淚嘩嘩淌,我講,王兄弟,你不能這樣,我長那么大,沒見過人這么受罪?！?/p>

收養(yǎng)的孩子們都叫王家玉“爺爺”,王家玉提起他的孫子們就來精神,“別瞧著我這些孩子癡傻、殘疾,其實他們很懂事的,有時讓大人都汗顏?！?/p>

王家玉年紀大了,老病新病一起犯,前些日子每日輸液。孩子們幾個一班輪替看護老人,小胳膊小腿地忙前忙后送飯送水,“心里酸酸的,但很欣慰”。

雞蛋是惟一的葷菜

“窗戶上的玻璃只有半塊,搖搖欲墜,早上起來,身子下面是黑壓壓的一片小蟲子的尸體?！币晃坏礁＠褐Ы踢^的上海大學的學生日記里這么寫道。

這里的房子幾乎都是危房,門窗很少有完好的。有些教室里的“桌椅”就是磚頭壘疊而成,低矮而潮濕;黑板那么由一塊刷上黑漆的木板充當。

孩子們的“寢室”大多是缺乏8平方米的低矮小屋。幾棵樹,幾條繩,就成了簡易衣架。而王家玉自己的屋子是以前的浴室,冬寒夏熱,除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小桌子,幾乎沒有別的東西。

中飯時間到了,一個饅頭,一份青菜,一碗稀飯,雖然很簡樸,孩子們卻很得志。小家伙們胃口好得很,這讓王家玉又欣喜又惦記。吃飯只能吃飽,好就不能保證了。光是白面,每天要吃掉近200公斤,雞蛋是惟一的葷菜,并不常吃到。

對王家玉自己而言,是心太軟,一步步把自己帶到了今天的境況。

有人鼓動他去“活動活動”,即到外地搞募捐,或在外地采納現(xiàn)金、物資捐贈等,都被他斷然拒絕了。老人惦記的是,自己出去“活動”可能會被壞人鉆了空子,打著學校的旗號行騙。為此他堅決不允許學校的教職工或是孩子們出去活動。福利院惟一的收入就是社會的自發(fā)捐助。

說風涼話的人不少。有人說王家玉是自找的;有人說他是個騙子,收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