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屆高考復(fù)習(xí)：小說訓(xùn)練作者情感

小說專題訓(xùn)練……作者情感

一、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三姊妹出嫁

汪曾祺

秦老吉是個挑擔(dān)子賣餛飩的。他的餛飩擔(dān)子是全城獨一份。

這副擔(dān)子非常特別。一頭是一個木柜，上面有七八個扁扁的抽屜；一頭是安放在木柜

里的燒松柴的小缸灶，上面支一口紫銅淺鍋。銅鍋分兩格，一格是骨頭湯，一格是下餛飩

的清水。扁擔(dān)不是套在兩頭的柜子上，而是打的時候就安在柜子上，和兩個柜子成一體。

扁擔(dān)不是直的，是彎的，像一個羅鍋橋。這副擔(dān)子是楠木的，雕著花，細(xì)巧玲瓏，很好

看。這好像是《東京夢華錄》時期的東西，李嵩筆下畫出來的玩意兒。秦老吉老遠(yuǎn)地來了，

他挑的不像是餛飩擔(dān)子，倒好像挑著一件什么文物。這副擔(dān)子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了，因為

材料結(jié)實，做工精細(xì)，到現(xiàn)在還很完好。

篤——篤篤，秦老吉敲著竹梆，走來了。找一個柳蔭，把擔(dān)子歌下，竹梆敲出一串花

點，立刻就圍滿了人。

秦老吉就用這副擔(dān)子，把三個女兒養(yǎng)大了。

秦老吉的老婆死得早，給他留下三個女兒：大鳳、二鳳和小鳳。姊妹三個，從小沒

娘，彼此提挈，感情很好。一家人都很勤快。一進(jìn)門，清清爽爽，干凈得像明磯澄過的清

水。三姊姝各有所長，分工負(fù)責(zé)。大裁大剪，單夾皮棉——秦老吉冬天穿一件山羊皮的背

心，是大姐的；鍋前灶后，熱水燒湯，是二姐的；小妹妹小，又嬌，兩個姐姐慣著她，不

叫她做重活，她就成天地挑花繡朵。她把兩個姐姐繡得全身都是花。圍裙上、鞋尖上、手

帕上、包頭布上，都是花。這些花里有一樣必不可少的東西，是鳳。

姊妹三個都大了。一個十八，一個十七，一個十六。該嫁了。這三只鳳要飛到哪棵梧

桐樹上去呢？

三姊妹都有了人家了。大姐許了一個皮匠，二姐許了一個剃頭的，小妹許的是一個賣

糖的。

皮匠的臉上有幾顆麻子，一街人都叫他麻皮匠。他在東街的“乾升和”茶食店廊檐下

擺一副皮匠擔(dān)子。因為手快，麻皮匠一天能比別的皮匠多綃好幾雙鞋。不但快，綢得也

好。針腳細(xì)密，植得也到家，穿在腳上，不易走樣。因此，他生意很好。也因此，落下

“麻皮匠”這樣一個稱號。

二姑娘的婆家姓時。老公公名叫時福海。他開了一月剃頭店，字號也就是“時福海

記"o剃頭的本屬于“下九流”，他的店鋪每年貼的春聯(lián)都是：“頭等事業(yè)，頂上生

涯”。時福海也是一個吹鼓手。時福海有兩個兒子。下等人不避父諱，大兒子叫大福子，

小兒子叫小福子。大福子也學(xué)了吹鼓手。笙簫管笛，無不精通。二鳳要嫁的就是大福子。

三姑娘許的這家苦一點，姓吳，小人叫吳頤福，是個遺腹子。母子二人，相依為命。

媽媽很慈祥，兒子很孝順。吳頤福是個很聰明的人，十五歲上就開始賣糖。賣糖和賣糖可

不一樣。他賣的不是普通的芝麻糖、花生糖，他賣的是“樣糖”。他跟一個師叔學(xué)會了一

宗手藝：能把白糖化了，倒在模子里，做成大小不等的福祿壽三星、財神爺、麒麟送子；

還能把糖里加了色，不用模子，隨手吹出各種瓜果，桃、梨、蘋果、佛手，跟真的一樣。

麻皮匠、大福子、吳頤福，都住得離秦老吉家不遠(yuǎn)。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幾乎每

天都能看到她們的女婿。姐兒任有時在一起互相嘲戲。三姑娘小鳳是個鎰嘴子①，桔咕呱

呱，對大姐姐說：

“十個麻子九個俏，不是麻子沒人要！”

大姐蟀■了她一口。

她又對二姐姐說：

“姑娘姑娘真不丑，一嫁嫁個吹鼓手。吃冷飯，喝冷酒②，坐人家大門口！”

二姐也碎了她一口。

兩個姐姐容不得小鳳如此放肆，就一齊反唇相譏：“敲鑼賣糖，各干各行！

小妹妹不干了，用拳頭捶兩個姐姐：“賣糖怎么啦！賣糖怎么啦！”

秦老吉正在外面拌餡兒，聽見女兒打鬧，就厲聲訓(xùn)斥道：“靠本事吃飯，比誰也不

低。麻油拌芥菜，各有心中愛，誰也不許笑話誰！”

三姊妹聽了，都吐了舌頭。

姐兒任同一天出門子，都是臘月二十三。一頂花橋接連送了三個人。時辰倒是錯開

了。頭一個是小鳳，日落酉時。第二個是大鳳，戌時。最后才是二鳳。因為大福子要吹噴

/送小姨子，又要吹噴吶送大姨子。輪到他拜堂時已是亥時。給他吹噴吶的是他的爸爸時

福海。時福海吹了一氣，又坐到喜堂去受禮。

三個女兒的婆家，都住得不遠(yuǎn)，兩三步就能回來看看父親。炊煮掃除，漿洗縫補(bǔ)，如

往日。有點小災(zāi)小病，頭疼腦熱，三個女兒搶著來伺候，比沒出門時還殷勤。秦老吉滿意

足，毫無遺憾。他只是有點發(fā)愁：他一朝撒手，誰來傳下他的這副餛飩擔(dān)子呢？

篤——篤篤，秦老吉還是挑著擔(dān)子賣餛飩。

真格的，誰來繼承他的這副古典的，南宋時期的，楠木的餛飩擔(dān)子呢？

一九八一年九月十日

（有刪改）

【注】①徽嘴子：一種鳥，喙大而硬，此地說嘴尖舌巧的姑娘為鏡嘴子，其實鐮嘴子啞著

的時多，不善鳴叫。②吃冷飯，喝冷酒：當(dāng)?shù)赝{，也有說成“吃人家飯，喝人家酒”的。

1.小說寫了以秦老吉為代表的手藝人的生活境遇，表達(dá)了作者哪些思想感情？

二、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大悲寺外

老舍

黃先生已死去二十多年了。這些年中，只要我在北平，我總忘不了去祭他的墓。自然

我不能永遠(yuǎn)在北平，可是，我年年愿看看他的矮墓，在一株紅葉的楓樹下，離大悲寺不

遠(yuǎn)。

他為什么作學(xué)監(jiān)呢？胖胖的，老穿著灰布大衫！他作什么不比當(dāng)學(xué)監(jiān)強(qiáng)呢？可是，他

竟自作了我們的學(xué)監(jiān)；似乎是天命，不作學(xué)監(jiān)他怎能在四十多歲便死了呢！

他初來到學(xué)校，差不多沒有一個人不喜愛他，因為他與別位先生是那樣的不同。別位

先生們至多不過是比書本多著張嘴的，我們佩服他們和佩服書籍差不多。即使他們是活潑

有趣的，在我們眼中也是另一種世界的活潑有趣，與我們并沒有多么大的關(guān)系。黃先生是

個“人”，他與別位先生幾乎完全不相同。他與我們在一處吃，一處睡，一處讀書。

半年之后，有些同學(xué)對他不滿意了，其中有的，受了他的規(guī)誠，有的是出于立異——

人家說好，自己就偏說壞，表示自己有頭腦，別人是順竿兒爬的笨貨。暑假后，廢除月考

的運(yùn)動一天擴(kuò)大一天。在重陽前，炸彈爆發(fā)了。英文教員要考，學(xué)生們不考，及至事情鬧

到校長那里去，問題便由罷考改為撤換英文教員。

有人傳出來，在職教員會議時，黃先生主張嚴(yán)辦學(xué)生，黃先生勸告教員合作以便抵抗

學(xué)生，黃學(xué)監(jiān)...

風(fēng)潮轉(zhuǎn)了方向，黃學(xué)監(jiān)，已經(jīng)不是英文教員，是炮火的目標(biāo)。

黃先生還終日與學(xué)生們來往，勸告，解說，笑與淚交替地揭露著天真與誠意。有什么

用呢？

我在街上遇見了他。

“黃先生，請你小心點。”我說。

“當(dāng)然的。”他那么一笑。

“你知道風(fēng)潮已轉(zhuǎn)了方向？”

他點了點頭，又那么一笑，“我是學(xué)監(jiān)！”

“今天晚上大概又開全體大會，先生最好不用去?！薄翱墒牵沂菍W(xué)監(jiān)！”

“他們也許動武呢！”

"打'我'？"他的顏色變了。

“為什么呢？”他好似是詰問著他自己的良心呢，“假如我去勸告他們，也打我？”

我的淚幾乎落下來。他問得那么天真，幾乎是兒氣的；始終以為善意待人是不會錯

的?！绊敽檬遣坏綍鋈?，無論怎樣！”

“可是，我是學(xué)監(jiān)！我去勸告他們就是了；勸告是惹不出事來的。謝謝你！”果然晚間

開了大會。

開會五分鐘后，黃先生推門進(jìn)來了。屋中連個大氣也聽不見了。

黃先生的眼好似被燈光照得一時不能睜開了，他低著頭，像盲人似的輕輕關(guān)好了門。

他的眼睜開了，用那對慈善與寬厚作成的黑眼珠看著大眾。他的面色是，也許因為燈光太

強(qiáng)，有些灰白。他向講臺那邊挪了兩步，一腳登著臺沿，微笑了一下。

“諸位同學(xué)，我是以一個朋友，不是學(xué)監(jiān)的地位，來和大家說幾句話！”

“假冒為善！”

“漢奸！”

后邊有人喊。

黃先生的頭低下去，他萬也想不到被人這樣罵他。他絕不是恨這樣罵他的人，而是懷

疑了自己，自己到底是不真誠，不然……

忽然由窗外飛進(jìn)一塊磚，帶著碎玻璃硅兒，像顆橫飛的彗星，打在他的太陽穴上。登

時見了血。他一手扶住了講桌。后面的人全往外跑。我們幾個攙住了他。

“不要緊，不要緊?！彼€勉強(qiáng)地笑著，血已幾乎蓋滿他的臉。

找校長，不在；找校醫(yī)，不在；找教務(wù)長，不在；我們決定送他到醫(yī)院去。

“到我屋里去！”他的嘴已經(jīng)似乎不得力了。

老校役張福進(jìn)來看了一眼，跟我們說，“扶起先生來，我接校醫(yī)去?！?/p>

校醫(yī)來了，給他洗干凈，綁好了布，叫他上醫(yī)院。他笑了。低聲地說：“死，死在這

里；我是學(xué)監(jiān)！我怎能走呢——校長們都沒在這里！”

老張福自薦伴著“先生”過夜。

第二天早晨，老張福告訴我們，“先生”已經(jīng)說胡話了。校長來了，不管黃先生依不

依，決定把他送到醫(yī)院去。

可是這時候，他清醒過來。我們都在門外聽著呢。我們聽見了黃先生說：

“好吧，上醫(yī)院；可是，容我見學(xué)生一面。”

“在哪兒？”校長問。

“禮堂，只說兩句話。不然，我不走！”

鐘響了。幾乎全體學(xué)生都到了。

老張福與校長攙著黃先生。血已透過繃布，像一條毒花蛇在頭上盤著。他的臉完全不

像他的了。剛一進(jìn)禮堂門，他便不走了，從繃布下設(shè)法睜開他的眼，好像是尋找自己的兒

女，把我們?nèi)吹搅?。他低下頭去，似乎已支持不住，就是那么低著頭，他低聲——可是

很清楚地——說：“無論是誰打我來著，我決不，決不計較！”

他出去了，學(xué)生沒有一個動彈的。大概有兩分鐘吧。忽然大家全往外跑，追上他，看

他上了車。

過了三天，他死在醫(yī)院。

看見了黃先生的墳，也想起自己在過去二十年中的苦痛。墳頭更矮了些，那么些土上

還長著點野花，“美”使悲酸的味兒更強(qiáng)烈了些。太陽已斜掛在大悲寺的竹林上，我只想不

起動身。深愿黃先生，胖胖的，穿著灰布大衫，來與我談一談。

（有刪改）

2.“悲”是本文的中心情感，請結(jié)合全文分析作者為何而悲。

三、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

六機(jī)匠

威克家

①六機(jī)匠是我家的佃戶，每年秋后看見他把勞苦一年所得的糧往我家扛，我總是呼他

聲“六爺爺”。他和他的弟兄幾個分住在低的茅屋里，屋子謙卑地壓在巍巍的旗桿前。

②最早是弟兄們一起過日子。農(nóng)忙時，他們?nèi)闪宿r(nóng)夫，到了冬天，每個身子便釘在

一張織布機(jī)上。機(jī)房是有種特別味的，從外邊聽著嘩嗒嘩嗒的響聲，你便可以在心中美麗

地展開一幅紡織圖。六機(jī)匠的身上帶著一種吸引人的力量，他的一間機(jī)房在西頭，是孩子

們的樂園。他的笑臉叫人喜歡，從他口里吐出來的故事叫人迷戀。

③白天，我們坐在土炕沿上聽他說《水滸》，說孟姜女哭長城，說良善的仙女和凡人

戀愛而生生地叫磨難拆開了。他半天一句慢吞吞地說，眼注視著手，手往返地拋著梭，腳

還得上下地踏著下面的兩片木板，而故事卻只是影影綽綽、若斷若續(xù)的。我們急得將他的

手把住，可是他的嘴也隨著不動了。放開以后，手把鐵軸抽開噠噠地卷一卷布，再向前推

一下杼子，手腳便一齊動起來?？谟珠_了，我們也側(cè)起耳朵再也不去攔他的手了。

④六機(jī)匠白天忙一天，晚上撇下機(jī)梭，身子一沾床，鼻子里便呼呼了。我們當(dāng)然不能

讓他閉著眼，有的抱腿，有的把眼，有的扯唇，一心要從他口里抓出故事來。“蔣門神又

不是鐵打的，怎么還三錘打得冒火光呢？孟姜女哭倒了長城以后怎么樣了？那個仙女后來

怎么樣了？”他一點也沒有嫌煩的表情，嘆一口氣把眼睜開，我們望著他的眼珠亮開，比

望著逃開黑口的蝕月還要痛快。我們的眼光緊系在他的嘴上，只想那里動，可是他就是不

動。他看我們臉上漸漸涌上了黯淡的神色，便指著破墻上的舊年畫，給我們講上幾段，接

著眼皮上的石頭又把眼睛壓閉了。我們懷著幽幽的心情向外走，醒來淚珠掛在眼角上。

⑤冬天，太陽照著他牽機(jī)。線匹掣得老長像一道銀河。他頂著一件開花的破襖，穿著

一條氣泡似的單褲，迎著風(fēng)，人似乎要浮起來。他一往一來像一張梭，冷風(fēng)把掛在鼻尖上

的水給吹下來，當(dāng)時我很納悶地問：“六爺爺，你為什么不用親手織的布做件棉衣穿在身

上呢？”

⑥幾年以后，六機(jī)匠成了個空頭銜，他的那一張織布機(jī)賣給人家了。同時也分了家，

別人都有老婆孩子，他卻分了一個白發(fā)的老母。

⑦從此伴著老娘，六機(jī)匠變成了地粹的老農(nóng)。對什么事情他都不是笨手。他會剃頭，

太陽底下，人家頭上的亂發(fā)隨著他手下的鈍刀倒下，刷刷的，一刻一個青頭皮便顯出來。

他會拉糖子，紅的，白的，正月里小孩子都喜歡他。他也賣過酒，他的酒管保你一壺到底

不會有一點底渣，所以一罐子酒剛從城里背來，放不到炕上便空了。別人故意逗他：“走

到河里接了幾捧水？”他便半紅著臉賭咒：“摻一滴水就給俺祖宗喝！”

⑧一個秋天，老娘像一個熟透了的果子墜落到土地下了，六機(jī)匠哭得最厲害。這次鄰

里都替他嘆氣：“唉，一個老娘也完了，一個人的日子怎么過呢？”一個人的日子倒是簡

便，家便馱在身上。環(huán)境教會了他做飯、縫衣服和一切家里的營生。他有個倔強(qiáng)脾氣，什

么事都不托仗人，有時不高興做飯，一點冷飯也可以打發(fā)飽肚子?！靶⌒狞c，冷東西

呀！”有人拿他開玩笑?！跋棺铀瘺隹?，仗著秉氣壯?！彼脑拸男诶锿鲁鰜砹?。

⑨后來，六機(jī)匠去了關(guān)東，一去就是五六年。有一天，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六機(jī)匠什么時

候又回到家來了，這回住在六機(jī)匠家里，樣子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