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兩國歷史進程

中日兩國歷史進程

本文僅以隋唐以來的中日僧侶交流為基礎，介紹了這兩個國家促進文化交流的歷史遺跡。其實他們的貢獻,還遠不止此。諸如二王書法和唐繪的輸入,引起日本書道畫派的創(chuàng)新,建筑工藝和生活服用風俗習慣的移植,處處都留下偉大的成績,這里就不再贅述了。此外,《成實論》于隋朝由高麗僧慧灌傳入日本,逐漸形成宗派;《俱舍論》也由道昭、智通、智達入唐,受學玄奘,并傳至日本而形成一宗。這兩宗未曾開創(chuàng)寺院獨立弘傳,只是“成實”附在“三論宗”內(nèi),“俱舍”附在“法相宗”內(nèi),傳誦請習而已。這就是日本奈良時代由隋唐傳入而弘揚的六大宗派。公元794年(桓武十四年),日本國都由奈良北遷于仿唐京長安興建的平安新城。為了促進全國宗教文化的新興運動,日本仍派遣僧俗入唐留學,于是更有天臺、真言兩宗的開創(chuàng)。當時佛教界最突出的人物,要推比叡山天臺宗開宗大師最澄和高野山真言宗開宗大師空海。這兩位大師都于唐貞元二十年(804),相偕泛海入唐。最澄偕弟子義真,乘遣唐使第二舶于當年九月到達明州轉赴臺州。從天臺山道邃和佛龍寺行滿學習天臺教儀,并從道邃受菩薩戒。翌年(805)三月,轉赴越州龍興寺,從泰岳巖寺順曉學習密教,并受秘密灌頂。同年五月,攜同在唐所得的經(jīng)論疏記二百三十余部回國。在比叡山開創(chuàng)天臺一宗,兼?zhèn)髅芙毯痛蟪私浞?。著有《唐決集》、《守衛(wèi)國界章》等書二百八十余部,謚稱“傳教大師”。與最澄同時入唐的空海,乘遣唐使節(jié)第一舶,于當年九月到達福州,旋入長安,奉敕居西明寺。承青龍寺惠果阿阇黎授以金胎兩部真言密藏,并以阿阇黎位灌頂?？蘸Ｓ谔圃驮?806)八月,攜同在唐所得經(jīng)軌章疏二百十六部及諸圖具等返國,于高野山創(chuàng)建根本道場,樹立真言一宗的規(guī)模。著有《秘密曼荼羅教付法傳》、《辯顯密二教論》等書一百五十余部,謚稱“弘法大師”。天臺、真言兩宗,在日本平安時代(782～1191)非常發(fā)達。這和“入唐八家”師弟們的辛勤努力是分不開的。其中圓仁,在唐時曾將他求法巡禮的見聞經(jīng)歷,寫成《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四卷,內(nèi)容豐富,文筆生動,被譽為與玄奘《大唐西域記》、與馬可·波羅《東方見聞錄》齊名的“東方三大旅行記”之一,是研究我國唐代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宗教、文化等方面以及中日關系、各種僧俗人物、時令風俗等的第一手珍貴史料,日本學者稱為“東洋學界至寶”,決非偶然。圓珍是最澄弟子義真的門下,于唐大中七年(853)隨唐人商舶,經(jīng)福、溫、臺、越諸州,歷訪瑜珈密教;又在龍興寺和大興善寺受金胎等曼荼羅及新譯經(jīng)法。訪國清寺后,攜同所得經(jīng)卷四百四十一部及諸寶物道具,于大中十二年(858)乘商舶返國弘化。常曉與圓行于開成三年(838),同乘遣唐使舶抵揚州。常曉入棲靈寺,從文璨阿阇黎受金剛灌頂和太元密法。翌年攜所得經(jīng)籍文物,于八月間仍乘使舶歸國,傳弘密教?；圻\亦于開成三年(838),乘唐人商舶抵溫州,旋赴長安,禮青龍寺義真,入灌頂壇受諸密印。大中元年(847)歸國,興建安祥寺,形成真言宗安祥寺流一派。宗睿則于咸通三年(863)乘商舶入唐。初謁玄慶阿阇黎于汴州,受金剛部法;復至長安從青龍寺法全學胎藏法,重受灌頂;并朝天臺、五臺諸山。咸通七年(866),攜同所得經(jīng)書一百三十四部及諸文物,由明州乘商舶返國,傳衍密教。以上所述“入唐八家”,他們都從中國求得大量的經(jīng)書文物,并各編寫一部《請來目錄》,這對日本的佛教發(fā)展,都起了推進作用。而天臺、真言二宗,尤其是這一時期最占優(yōu)勢的兩個宗派,即日本佛教史上所稱的“平安二宗”。這一時期,無獨有偶,中日佛教關系史上,值得一提的還有二事:一為中國普陀山的觀音道場,是因日本高僧惠萼而開創(chuàng)?；葺嘣跁?841)、四年(844)兩次來中國求學。大中十二年(858),攜同他在朝拜五臺山時請到觀音圣像一尊,由明州航海準備回國,船到普陀山不能前進,便下船奉像在山結廬供養(yǎng),遂開創(chuàng)普陀山的觀音道場,成為中國四大名山道場之一。其二是,這時日本佛教界已經(jīng)搜羅到并保存了大量中國佛典,而中國反因“會昌法難”(845)和五代的戰(zhàn)亂而經(jīng)像不全。公元960年,吳越王錢弘俶曾遣使備金向日本和高麗求寫天臺教籍,使臺宗的章疏復歸中土,有利于中國天臺宗的復興。二、《漢字》類文學批評日本最古的漢詩文集,有《懷風藻》、《凌云集》?！段娜A秀麗集》、《經(jīng)國集》都成書于唐中葉,深受六朝到唐初駢麗文體的影響。漢詩在近江奈良朝模仿選體。到平安朝初期,漸學唐代近體詩?？蘸Ｗ鳌段溺R秘府論》六卷,詳論詩文修辭法。八病說本于沈約而更加推闡,精研平仄及對偶,與作律詩者以法則?！栋虢竟P》寫道:“唐人詩論,久無專書,其散見于載籍,亦僅如晨星;獨我大同中,釋空海游學于唐,獲崔融《新唐詩格》、王昌齡《詩格》、元兢《髓腦》、皎然《詩議》等書而歸,后著作《文鏡秘府論》六卷,唐人巵言,盡在其中?！贝藭党樘迫嗽姼?、詩式之精華,原作多已淪亡,空海此書遂成為中國文學批評史上要籍,影響于日本漢文學作風者至巨。這書實是研究漢魏到隋唐這一歷史時期的修辭指南。況且此書所引用資料,足以參證古本之真,糾正傳本之實者,亦復所在多有。如北卷《帝德錄》之引“別風淮雨”,異乎《帝王世紀》之作“列風淫雨”;又,利用此書,不僅可以搜輯唐人逸詩,還可以搜輯唐人佚書和先唐的佚詩佚文。如北卷所收之《帝德錄》,當即《日本見在書目》總集家著錄的《帝德錄》二卷,今賴此書得以流傳。西卷《文筆十病得失》引《文筆式》云:“制作之道,唯筆與文。文者,詩、賦、銘、頌、箴、贊、吊、誄等是也。筆者,詔、策、移、檄、章、奏、書、啟等是也。即而言之:韻者為文,非韻者為筆。其言明晰簡要,足以解清人阮元、阮福父子以來論文筆之分者之感。至于先唐佚詩之見于本書者,每為嚴可均輯《全后漢文》所不載。楊守敬《日本訪書志》卷十三《文鏡秘府論》下云:至其所引六朝詩文,如顧長康《山崩》詩,王彪之《登冶城樓》詩,謝朓《為鄱陽王讓表》,魏定州刺史甄思伯《難沈約四聲論》,沈約《答甄公論》,常景《四聲贊》……其所引唐人詩尤多秘篇,不可勝舉?！睆拇寺暵稍~章之學,蔚成一時風氣。《經(jīng)國集》載有嵯峨帝《雜言漁歌》,乃仿張志和《漁父詞》,為日本填詞的嚆矢。小說則張文成作的《游仙窟》,天平時代已傳入,影響頗大。最古的和歌《萬葉集》,仿效我國《詩經(jīng)》的形式;五七言調(diào)系仿我國五七言詩;長歌則仿樂府古詩。題材內(nèi)容或仿劉伶《酒德頌》,或仿李白《月下獨酌》,或仿李嶠詠物詩,都饒有濃厚的中國詩味。《白香山詩文集》在日本大為流行。由于暢達淺易,富有佛教意味,和歌中有不少系由白詩改編之作。日本最有名的長篇小說《源氏物語·桐卷》,就是由《長恨歌》得到意匠的。此外和文小說,如《竹取物語》充滿中國神仙談,《伊勢物語》則仿唐孟棨的《本事詩》,清少納言的《枕草紙》,有些是模仿李義山的《雜纂》。以上這些漢文學的輸入與模擬,都同吉備真?zhèn)鋬纱斡翁葡群笫吣甑娜娼榻B與空海和尚《文鏡秘府》的論述分不開的。三、《開元大藏經(jīng)》日本密藏大量漢籍,輸入日本,琳瑯滿目,蔚為大觀。除歸功歷次遣唐使外,應以留學生、學問僧的百計搜求、采訪、繕寫之功為多。從630～894前后二百多年中,遣唐使和學成歸國的留學生攜回的中國圖籍,據(jù)藤原佐世奉敕撰寫的《日本見在書目錄》仿《隋書經(jīng)籍志》分類法,所載為《易》、《書》、《詩》、《禮》、《樂》、《春秋》以及《別集》、《總集》諸家書,共計四十家15,516卷。具體分析,尚可歸納出下面幾點:1.在奈良朝遣唐學生回國攜帶文物中,首推吉備真?zhèn)鋷Щ亍短贫Y》、《太衍歷經(jīng)》、《樂書要錄》等。其中《唐禮》對于日本朝廷儀禮的改革起了示范作用。而帶回《太衍歷經(jīng)》和《太衍歷立成》等,對于日本的歷法改革起了決定作用?！短軞v》是唐開元十六年(728)由僧一行創(chuàng)制的最新歷,日本之所以在天平寶字七年(768)八月廢除儀鳳歷而采用此歷,正是真?zhèn)鋷Щ卮朔N歷書的結果。輸入樂書、樂器,對于日本奈良朝唐樂盛行也大有影響。2.玄昉帶回經(jīng)論五千卷,可能就是《開元大藏經(jīng)》的全部,當他在734年回國前四年,即開元十八年(730),唐西崇福寺僧智昇在《開元釋教錄》卷第十九中就說:“合大小乘經(jīng)律論及圣賢傳見入藏者,總一千七十六部,合五千四十八卷”。《開元大藏經(jīng)》包括唐代新譯的許多密教經(jīng)典,這給日本大興密教造成了機緣。3.中國高僧渡海帶來的法物,也不可忽視。例如道璿于736年帶來《華嚴經(jīng)疏》、佛徹帶來很多密部。鑒真于756年帶來《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南本《涅槃經(jīng)》、《四分律》、《天臺止觀》、《法門玄義文句》、《小止觀》、《六妙門》、懷素律師《戒本疏》、玄奘法師《西域記》、終南山宣律師《關中創(chuàng)開戒壇圖》等經(jīng)籍珍本,對于日本華嚴、律、天臺、真言等宗的興盛,也都有密切關系。4.至于平安朝“入唐八家”請來經(jīng)論章疏傳記及法門道具,尤為繁富。他們都著有《請來目錄》,總計:最澄230部,460卷。空海216部,461卷。常曉31部,63卷。圓行69部,123卷。圓仁揚州求得128部,198卷;五臺山求得34部,37卷;長安求得423部,559卷?；圻\180卷。圓珍441部,1000卷。宗睿134部,143卷。分析上述帶回的經(jīng)疏法物,以天臺與密宗教典為多;而天臺智者和荊溪的“止觀”學說,與不空三藏歷玄宗晚年,肅宗、代宗時才譯完的密藏大部分經(jīng)典,都傳到了日本。這對日本天臺和真言兩宗的蔚然興起,起了主導作用;而在這些密藏中所包含的很多儀軌道具,無疑對日本平安朝佛教藝術也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空海帶回梵漢兩種文字的《陀羅尼》、《真言儀軌贊》等書,以及圓仁、圓珍等在揚州和長安求得梵文經(jīng)典不下萬余卷。他們且先后學習悉曇(梵字),使悉曇學在日本興盛起來,這對日本的文字改革與音韻學的創(chuàng)立,尤具深遠影響。由于梵漢經(jīng)典的輸入、傳播,而連帶引起印刷術在日本的發(fā)達。據(jù)說神護景云四年(730)奉敕刊印的《無姤凈光陀羅尼》,是日本現(xiàn)存最古的印刷品,作為刊印年代確鑿的古代印刷品,蓋世無雙。其實,一九六六年在南朝鮮慶州佛國寺釋迦塔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卷《無姤凈光陀羅尼經(jīng)》木刻,與日本所發(fā)現(xiàn)的為同一類型。一般論者都認為,這種印刷術也是從唐朝輸入的?，F(xiàn)存最古的唐代印刷品遺物,當推1908年在敦煌發(fā)掘、現(xiàn)藏大英博物館的《金剛般若波羅密經(jīng)》,系唐懿宗咸通九年(868)刊印。雖然晚于日本和南朝鮮發(fā)現(xiàn)的《無垢凈光陀羅尼》九十八年,但它是比《無垢凈光陀羅尼》長十幾倍的經(jīng)典,卷首刻有釋迦在祗園精舍說法的圖畫,字體秀麗,印刷鮮明。這種水平,不經(jīng)過相當年月積累經(jīng)驗,決印不出來。則中國印刷術創(chuàng)于唐初,中葉以后相當盛行的論斷,可以成立,而八家適于此時留學唐朝,其隨員僧園載且于唐咸通六年(865)在長安西明寺抄寫并搜集種種典籍,其中已有《唐韻》五卷,《玉篇》三十卷,則奈良朝遣唐學生、學問僧帶回的典籍中亦必含有印書,更無可疑。由于推古朝攝政圣德太子大力弘揚佛教,渴求隋唐高度發(fā)展的文化,所謂“萬事悉欲仿效之心,與日俱增”①是也。公元608年開始選派留學生和學問僧,他們在中國留學時間有的長達二三十年之久。遣唐使的不斷活動,不單是為求佛法,而是為了廣泛地輸入大陸文化。隨著來隋、唐留學的僧侶次第返日,以及中國高僧赴日弘法,逐漸在日本奈良時代形成了各個宗派:1.三論宗慧灌(高麗)——智藏——道慈,史稱“三論一宗從唐土傳入有三代傳”。而道慈入唐十八年,廣學多聞,兼?zhèn)髡嫜月蓪W。開元六年(618)返國,模仿長安西明寺,在奈良建造大安寺,為日本古代最宏偉的寺院。2.法相宗日僧道昭于唐高宗永徽四年(653)與道嚴等隨國使入唐,受教于玄奘?；貒≡d寺為日本法相宗初傳。顯慶三年(658),智通、智達相繼入唐,謁玄奘、窺基師弟,隨入玉華宮。業(yè)成返國為日本法相宗第二傳。又新羅僧智鳳、智鸞、智雄相偕入唐,受學于濮陽智周,歸后弘化為第三傳。智鳳的再傳弟子玄昉入唐,仍就智周學習慈恩宗義,歸住奈良興福寺,為第四傳。3.華嚴宗唐東都大福先寺道璿,應日本學僧榮睿、普照的邀請,于開元二十四年(736)偕同渡日,弘揚此宗兼?zhèn)鹘渎?為日本華嚴宗第一傳。同時唐賢首法藏的弟子——新羅審詳,住大安寺,于740年應請在金鐘道場開講《華嚴經(jīng)》,為日本華嚴宗初祖。4.律宗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