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詞語的文化修辭價值

狗詞語的文化修辭價值

每個人類文化中的“狗”都是客觀世界中的“靈魂動物”。但“狗”在不同文化中,具有不同的文化修辭價值。以往研究只注重“狗”在中英文中的差異,如王宗云、王文姣在《中西方狗文化對比》中提到中國文化側重狗的卑劣性而西方文化相反,西方國家對狗的重視程度大大高于中國,這在有關“狗”的諺語和古語中可以很明顯地體現(xiàn)出來。本文將從各種語言文化的視角討論“狗”的文化修辭價值。一、調(diào)查研究中發(fā)現(xiàn)的狗狗是人類的伴侶,因此在各種文化中都是重要的。例如,在日本,幾乎大部分人家都養(yǎng)狗,日本HNK廣播民意調(diào)查中的數(shù)字表明,日本人最喜歡的動物就是狗。狗從古時候起就被認為是忠實人類并具有超常能力的動物。日本古代傳說中有關忠義之犬的故事很多,例如《今昔物語集》中有一章就有這樣的內(nèi)容:深夜被愛犬的狂吠攪擾得不得入睡的獵戶,懷疑是否自己的狗發(fā)了瘋,一時興起要殺了它,就在這時,狗猛然躍起咬死了從洞穴上方向獵人襲來的大蛇,救了主人一命。54再如在韓國民間,長期以來流傳著大量的“義狗說話”(即有關忠義之狗的故事),如金若煉的《斗庵先生文集》、柳夢寅的《於于夜譚》等中都有“義狗說話”的記錄。在韓國,最早出現(xiàn)的“義狗說話”記錄文本是崔滋的《補閑集》中的“獒樹義狗說話”,文章內(nèi)容如下:“金蓋仁,居寧縣人也。畜一狗甚憐,嘗一日出行,狗亦隨之。蓋仁醉臥道周而睡,野燒將及。狗乃濡身于旁川,來往環(huán)繞以潤著草茅,令絕火道,氣盡乃斃。蓋仁既醒,見狗跡悲感,作歌寫哀,起墳以葬,植杖以志之。杖成樹,因名其地為獒樹。樂譜中有《犬墳曲》是也。后有人作詩云:“人恥呼為畜,公然負大恩。主危身不死,安足犬同論?！睍x陽公命門客作傳記行于世,意欲使世之受恩者,知有以報也?！本訉幙h屬于韓國全羅北道任實郡獒樹面。因為插在地上的木棍可以成活而長成大樹,所以把這個地方叫做“獒樹”。如今,“獒樹義狗說話”的部分內(nèi)容已經(jīng)被收入韓國的小學教科書,成為對小學生教育的生動內(nèi)容。在這個故事的現(xiàn)場——獒樹園東山里,每年都要舉行獒樹義犬祭,有許許多多的實郡居民趕來參與。除此之外,韓國還流傳著許多贊揚“義狗”的詩和“義狗圖”,這就表現(xiàn)出人們對狗的深厚感情。狗也深受俄羅斯人的喜愛。在俄國飼養(yǎng)寵物狗的現(xiàn)象十分普遍。人們不辭辛勞地侍候狗、訓練狗,每日定時帶狗出來散步。他們特別垂青于一些良種狗。這些良種狗都有家譜,注明祖父母、父母的姓名、品種,并蓋有養(yǎng)狗俱樂部的公章。還經(jīng)常舉辦狗展,展出各種名犬。俄羅斯人對狗的喜愛也反映在語言上。說狗是Другчеловека(人之友),Защитникчеловека(人的保護者),Помощникчеловека(人的助手)。稱贊人嗅覺靈敏,說Собачийнюх(狗的嗅覺),Собачьечутье(狗的感覺)。俄羅斯文學作品中有不少作品的標題中有“狗”,作品本身通過寫“狗”表現(xiàn)主人公的心情、思想。如安東·巴甫洛維奇·契訶夫(АнтонПавловичЧехов)的《Дамассобачкой》(《帶哈巴狗的女人》),伊凡·謝爾蓋耶維奇·屠格涅夫(ИванСергеевичТургенев)的《Муму》(《木木》)。在俗語中甚至可以用собака一詞表示贊許。如:Ах,собака,чтоделает!-одобрялипляскузрители(Скиталец)(“啊,這家伙,跳得多好!”觀眾稱贊舞跳得好。)人們總是喜歡用自己生活中身邊熟悉的形象和事物來豐富自己的語言。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不管在德語還是漢語動物熟語中,狗出現(xiàn)的頻率特別高,而它正是我們平時生活中接觸最多,在各民族認識自然、改造自然過程中認識最深的動物,德國人對狗更是情有獨鐘,他們把狗看作是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因此在這兩種語言中,涉及到狗的熟語數(shù)量都非常多。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的少數(shù)民族眾多,狗在許多少數(shù)民族文化中長期占據(jù)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比如蒙古族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養(yǎng)狗是蒙古族社會生產(chǎn)和日常生活中的一種重要的習俗和文化。從內(nèi)蒙陰山巖畫和古代的各種史料記載中可以看出蒙古草原民族很早就有養(yǎng)狗和用狗捕獵其他動物或搬運東西的習俗。在草原上沒有一家不養(yǎng)狗的,蒙古族用“屋外聽不到狗叫聲,圈內(nèi)看不到一只羊”來形容家境貧寒,這是因為養(yǎng)狗可以防止牲畜和人被其他野獸及壞人、匪徒等襲擊搶劫,同時狗的叫聲象征著家里香火興盛。否則就意味著銷聲匿跡,或者有什么不測69。蒙古族對狗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因為狗在人們?nèi)粘Ｉ钪袝r常充當主人的耳目和哨兵,是人們不可或缺的好幫手。據(jù)說一條靈敏的狗從20到30里之外就能嗅覺到或者聽到其他人以及野獸的動靜,正如俗話所說:“走馬是遙路之伴,好狗是興家之星?！背酥?赫哲族是生活在黑龍江東北地區(qū)的漁獵民族,在漫長的歷史年代,因為赫哲族居住區(qū)相對偏遠,事物來源比較充足,所以他們的生產(chǎn)方式和交通方式變化很小。狗在他們狩獵生產(chǎn)和交通運輸中一直穩(wěn)定地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由于與赫哲族人民的生產(chǎn)和生活密切相關,所以在赫哲族的文化中狗具有重要的作用。裕固族是位于中國甘肅省的游牧民族,在長期的游牧生產(chǎn)中,由于狗在助牧、助獵、保護牲畜與野獸的戰(zhàn)斗中是牧人最好的工具,狗也是裕固人最親密的家畜64。二、“狗”類詞語所產(chǎn)生的差異狗有對主人忠實的一面,也有對陌生人兇狠的一面,前者是褒揚的基礎,后者是貶抑的基礎,這就造成了各種文化中“狗”類詞語常常有褒義和貶義并存的情形。下面筆者將對不同民族中有關褒義、貶義的各個方面逐一展開分析。在韓國有關“狗”的漢字詞有“?(犬)”“?(戌)”“?(狡)”等。韓語中有關“狗”字的褒義慣用語和俗語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1.忠貞不渝的象征狗是最早與人類共同生活的動物之一,被認為是通人性的動物。狗對人類特別忠誠,因而有忠貞不渝的象征意義。如“????????????”(狗只要花五天時間就能認識主人)凸顯出狗忠誠的這一特性。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韓國慶尚北道有義狗和義狗碑,甚至在韓國小學的教科書上也能看到全羅北道的“獒樹型義犬傳說”故事?？梢姽返闹艺\對韓國人的深厚影響。2.個是“狗,”的含義,一個是“韓語的一些成語俗語體現(xiàn)了狗具有的靈敏、機警的特點。如“????????????”和“????????????”(這兩句的意思是“狗,甚至是小狗過了5天就認識主人?！?以夸張的手法表現(xiàn)了狗的聰明伶俐的象征意義。3.“像狗不再實踐,像公主一樣生活”“??????(狗腳出汗)”指的完成難以完成的任務就像狗奔走得連腳都出汗一樣要勤奮的意思?！????????????(像狗一樣賺錢,像公主一樣生活)”的意思為掙錢時雖然像狗一樣做著卑賤的活拼命努力掙,但只要掙到錢過上好日子就可以。以上內(nèi)容都含有狗勤勞的象征意義。4.狗的基本定義在韓國人心目中,狗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勞動,主人會把一切準備好,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甚至在三伏天農(nóng)民在地里辛勤勞作時,狗照樣可以在陰涼地躺著睡覺。如“??????”、“??????????????”和“?????”都表示狗有好命運的意思。在此意義上韓國人認為狗命(???)好,也認為屬狗的人命好。狗在日語中的漢字是“犬”。日本《國語大辭典》對“犬”有著詳盡的介紹:“(1)イヌ科の動物。賢く、人に忠実で、嗅覚と聴覚は極めて鋭く、狩猟用、警察用、労役用、愛遊用などとして広く飼養(yǎng)される家畜。(2)ひそかに人の秘密をかぎつけて告げ知らせる者?；丐氛?。間者。スパイ。(3)御殿女中に召し使われる少女。お犬。(4)人を卑しめ、ののしっている語。こいつめ。(5)犬追物のこと。(6)(人の守りとも魔よけともなり、物の怪を追い払うというところから)幼児の額に‘犬’の字を書いたり、そばに犬張子などを置いたりする、その文字や玩具。(7)警察をいう。在日本的諺語中,有關狗的諺語大部分是褒義的。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諺語是抓住狗的各種性格和特征來表示不同事物的。例如利用狗叫特點的諺語“犬の遠吠え”比喻了膽怯的人背地里虛張聲勢攻擊別人這一行為,用“犬の長啼きは不祥の兆し”、“犬の岡吠えは不幸の知らせ”等表示狗具有預報變故的能力,用“犬が屋を守る、犬の手も人の手にしたい、犬の子を屋根に上げたよう”表示狗保護家……究其緣由,這些諺語也許是由于日本人把狗作為自己最親密的伙伴從而細致地觀察它們的習性并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54。需要指出的是,一些漁獵和畜牧民族由于受當?shù)氐臍夂?、地理環(huán)境等因素影響,對狗的依賴性比較強,狗不僅是他們生產(chǎn)生活的好幫手,而且延伸為一種精神現(xiàn)象的象征體,積淀著深厚的文化因素,在他們的世界觀、各種儀式和民間文學中都留下了印記。在蒙古族的思想觀念中,狗是一種吉祥的動物。蒙古族一直流傳著“好狗死后來世轉為人”、“養(yǎng)狗興家,養(yǎng)貓敗家”和“貓在夜里起三次看主人是否已死,狗也在夜里起三次看主人是否安全”等說法。自古以來蒙古族有以狗來命名的習慣,父母為了辟邪,讓自己的孩子好養(yǎng)大,不多災多難,就給自家的孩子取名為“XX狗娃”、“XX黃狗”、“XX黑狗”等,因為狗的生命力頑強,這些名字似乎可以讓魔鬼敬而遠之,使他們的孩子順利長大,另外還有圖吉祥和忠實勇敢的成分70。裕固人曾信仰薩滿教,而薩滿教是一種萬物有靈的信仰觀念,裕固族人普遍認為狗有靈性。肅南裕固族自治縣前灘鄉(xiāng)的裕固人在過春節(jié)的時候,通過觀察狗的吃食來預測一年收成的豐欠。他們還認為狗通人性,在俗語中“好狗不咬上門親”、“好狗不嫌家貧”可以很好地體現(xiàn)出來。裕固人至今還保留著不食狗肉和客人進帳篷時不得攜帶狗皮和狗肉,以及在狗日(以十二屬相代忌日代號)不辦房子,不舉行婚禮的習俗65。裕固族從古至今一直流傳著許多關于狗崇拜為主題的傳說,可以看出,狗在裕固族人們的心中不光是親密的伙伴,而且是一種重要的信奉對象,狗身上所具有的勇敢無畏等優(yōu)秀習性被裕固族人民所挖掘和崇拜,其主要目的是祈求狗可以保佑人畜平安,生活安定。除此之外,俄羅斯境內(nèi)的那乃族與我國的赫哲族文化中,狗不僅具有日常應用的意義,而且具有宗教這一法術的意義。在有最高級別的薩滿—卡薩薩滿主持進行的送死者靈魂去陰間的儀式上,那乃人用狗的靈魂運送死者的靈魂去陰間。不僅在葬禮上,在一些其他種類的宗教儀式上也使用狗。如狗在避開不吉的夢兆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獵人如夢見吠叫的黑狗,就預示著他將遇到兇神。三、詞語的近義詞雖然狗具有忠誠、聰明、勤勞等肯定的象征意義,但同時也有愛仗勢欺人的特點。韓國用“??”(走狗)一詞來形容忠奸不分,沒有骨氣的人。韓國人還認為狗是低級骯臟的,狗性卑劣,所以在語言中把這種思想感情賦予狗,狗演變成被鄙視的對象。如“?????????”(狗眼里只有屎)、“????????????”(跟著狗去廁所)、“????????????”(做狗的朋友會讓你的衣服沾上泥土)把狗和廁所、泥土等微不足道、卑微的物品相聯(lián)系,比喻狗的粗鄙和卑劣。而“???????????????”(養(yǎng)了三年的狗咬主人的腳背)、“?????????????”(沒有不咬人的狗崽子)、“??????????(兇惡的狗嘴沒一天是好的)”都表現(xiàn)了狗的兇殘。在漢文化中,狗的形象不佳,和“狗”有關的詞語多帶貶義。具體來說,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特征:(1)勢利、目光短淺,如:“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勢”、“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2)(詛咒、罵人語)令人討厭,如:“狗地主”、“漢奸走狗”、“落水狗”、“狗頭軍師”、“狗膽包天”;(3)齷齪、骯臟、污穢,如:“狗屁”、“狗屎堆”、“狗嘴吐不出象牙”;(4)兇殘、兇惡,如:“狗急跳墻”、“狗咬狗”、“狼心狗肺”;(5)虛假、偽劣,如:“狗皮膏藥”、“掛羊頭賣狗肉”;(6)惹是生非,如:“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和漢語一樣,德語中狗多被視為低賤、卑微或狡猾的象征。如einenHundeschwanzandenZobelpelzn?hen-einerguten(schriftlichen)ArbeiteinemiserableFortsetzunghinzufügen(狗尾續(xù)貂)、indenAugendesHundesscheintderMenschnied-riger-hochmütigaufjemandenherabblicke(狗眼看人低)、derHundbelltlauter,wennerseinenHerrnhintersichhat;wieeinHundmitderMachtseinesHerrnanderetyrannisieren(狗仗人勢)、kümmerlicheF?higkeiten;armseligeSchliche(雞鳴狗盜)、einherrenloser(od.streunender)Hund(喪家之犬)……在英語中,“狗”類詞語大多是褒義詞,只有少數(shù)情況表示貶義。如比喻兇殘的有snaplikeadog(像狗一樣咬住)、rabiddog(發(fā)狂的狗)、dogfights(混戰(zhàn))等;比喻勢利、見風使舵的有snobbishdog(勢利的狗);罵人的有adeaddog(無用的東西)、you(dirty)dog(口)(你這壞小子)……和英語一樣,蒙古諺語也有極少數(shù)的貶狗的內(nèi)容,有的體現(xiàn)狗的惡:如“自小喂養(yǎng)的狗卻咬傷主人的手”;有的體現(xiàn)狗的癩:如“狗生出來就是吃屎的,官生出來就是刮民的”;有的體現(xiàn)狗的諂媚:如“狗不咬拿骨的人”;更多的是體現(xiàn)狗的饞:“毒如蛇,饞似狗”、“饞狗的小心眼兒在于山上的黃羊”等等。四、漢文化世界中的“狗”與“下支護”通過對以上不同民族狗文化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狗在人們?nèi)粘Ｉ钪卸蓟蚨嗷蛏俚匕l(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具有看家護院和作為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