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郁達夫

2024/2/231

第五節(jié)郁達夫一、郁達夫生平（1896-1945）

郁達夫，名文，浙江富陽人。創(chuàng)造社發(fā)起人之一；在小說、散文、舊體詩詞、文學理論、翻譯等方面均有獨到貢獻。◆九歲題壁四座驚1896年12月7日出生于浙江富陽滿洲弄（今達夫弄）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七歲入私塾。九歲便能賦詩?！羰旰Ｍ饪嗔b留1913-1922，留學日本；1916年奉母命成婚。1920-1921年發(fā)表小說處女作《銀灰色的死》；1921年，該篇與《沉淪》、《南遷》共同結集《沉淪》在上海出版，成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第一部白話短篇小說集?！冻翜S》出版轟動一時，毀譽參半。1921年6月，在東京與郭沫若、成仿吾成立創(chuàng)造社。1922年7月，東京帝國大學畢業(yè)。歸上海，主編《創(chuàng)造》季刊◆

烽煙滿目愁煞人1923-1926，輾轉于京、徽、鄂、滬任教。1926，返滬主持創(chuàng)造社，發(fā)表大量文藝論著。創(chuàng)作《青煙》《采石磯》《春風沉醉的晚上》《薄奠》等，從抒寫性的苦悶轉向訴說生的苦悶。1928年，加入太陽社，主編《大眾文藝》。與魯迅合編《奔流》。1930年，列左聯(lián)發(fā)起人之一。后退出。“Iamawriter,notafighter”發(fā)表《過去》《迷羊》《她是一個弱女子》《遲桂花》等。創(chuàng)作漸呈較鮮明的政治轉向?！粼蚓谱肀廾R生怕情多累美人

1928年1月，邂逅王映霞；

1928年6月，在滬成婚；

1933年，徙家杭州，建“風雨茅廬”，擬作“富春江上神仙侶”；作大量山水游記和詩詞，隱逸思想抬頭。◆

夢中情事太荒唐1936年，任福建省政府參議。與王映霞感情裂變。1938年，赴武漢參加軍委會政治部第三廳抗日宣傳工作?！魢萍彝霎愑螂E

1938年12月，至新加坡，主編《星洲日報》等報刊副刊，寫作大量政論、短評和詩詞，宣傳抗日救亡。1940年，與王映霞離婚。尋人啟事王映霞女士鑒：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常事。汝與某君之關系，及攜去之細軟衣飾現(xiàn)款契據(jù)等，都不成問題，唯汝母及小孩等想念甚殷，乞告以住址。郁達夫謹啟。

王映霞致郁達夫的最后一封信

我馬上要上船了，一切手續(xù)也都已經(jīng)辦妥。你們報館里知道我缺少路費，昨天送來了錢幣兩百元，這是首先該向他們表示謝意的。以前的家用所積余的二十余元，我留下了給你。你我結婚十二年多，至少到今天為止，我還未曾做過一件于心有愧的事情。今后如何，那就要看我的家庭出身，我的本質如何了。當你我共同生活的初時，你不但沒有固定的收入，而且還給予我許多未曾償清的債務。就是后來的十二年里，在家庭的經(jīng)濟上，我亦曾作過許多東湊西補的安排。而今天我所留下給你的，債務是沒有的，你已經(jīng)有足夠開支的固定收入。你是飽受過經(jīng)濟的苦楚的，當你在盡情揮霍之時，望你總要顧到三個孩子的生活教育費用。雖然他們都是從艱苦樸素里成長起來，畢竟他們還都在學齡，沒有自立的能力，父親若不以身作則的來管教，又讓誰來管教？

你的日常用品和衣服之類，全都放在原處未動。另外還有幾套新的衣褲，是我在前些日子里為你趕做成的，你應該自己處理。我只帶了幾件自己的替換衣服走，留著的，隨你安排。對于這一些身外之物，我是素來不加以重視。我是中國人，忘不了中國，一定得回中國去。大概你是愿意永遠留住在南洋的了。三個兒子，既堅決說須由你教養(yǎng)，我亦不想硬來奪去，但希望你要把他們教養(yǎng)得像個“人”的樣子。1942年，新加坡淪陷，撤至蘇門答臘，化名趙廉。1945年8月29日，被日本憲兵殺害?！艉m：郁達夫生於醇酒美人，死於愛國烈士，可謂終成正果。有此天南血跡，遂使其文字無論瑕瑜，并皆有光?！艉谥袊F(xiàn)代文學史上，將永遠銘刻著郁達夫的名字。在中國人民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的紀念碑上，也將永遠銘刻著郁達夫烈士的名字。2024/2/2317自卑情結——(1)自身“風采不揚”；

“風采不揚——這是我平生最大的恨事——不能引起你內(nèi)部的燃燒”；“羽翼不豐，沒有千萬的家財，沒有蓋世的聲譽，所以不能使你五體投地的受我的催眠暗示?！薄暨_夫：《致王映霞》郁達夫和王映霞朝來風色暗高樓，偕隱名山誓白頭，好事只愁天妒我，為君先買五湖舟。2024/2/2318自卑情結——（2）留學生活中弱國子民的體驗。

“國際地位不平等的反應，弱國民族所受的侮辱與欺凌，感覺得最深切而亦最難忍受的地方，是在男女兩性正中了愛神毒箭的一剎那?！腔蛑侨说倪@一個名詞，在東鄰的日本民族，尤其是妙年少女的口里被說出的時候，聽取者的腦里、心里，會起怎么樣的一種被侮辱、絕望、悲憤、隱痛的混合作用，是沒有到過日本的中國同胞，絕對地想象不出來的。”——郁達夫：《雪夜——日本國情的記述?自傳之一章》1936.12024/2/2319

“性的苦悶”

“生的苦悶”主題

1、突出表現(xiàn)五四青年對人性解放的追求和被生活擠出軌道的“零余者”的哀怨?！冻翜S》、《春風沉醉的晚上》、《薄奠》、《采石磯》、《過去》、《銀灰色的死》、《遲桂花》等。

2、鮮明的表達了作者的愛國主義和人道主義情懷。

特色：不注重情節(jié)故事，而是專注于自我的內(nèi)心生活，有強烈的主觀抒情性。（“色”與“窮”的描寫）。1922年2024/2/2320

“色”故事模式——知識分子與低層女性的愛情故事

男主人公：窮困潦倒的知識分子，往往都是為主流社會所壓迫，被稱為“零余者”?！吧鷦t于世無補，死也于人無損”，憤世嫉俗，孤傲善感，放浪形骸，以一種自虐而絕望的姿態(tài)對抗主流社會。

女主人公：或者是風塵女子，或者是旅館的服務員、招待員等。兩方面往往是一見鐘情，遭遇激情。然后，纏綿悱惻，如膠似漆。2024/2/2321“窮”寫知識分子在社會中那種窮困潦倒的心境，無法獲得生存的權利的痛苦、悲哀。如《蔦蘿行》、《還鄉(xiāng)記》、《還鄉(xiāng)后記》等。

“但我若自殺，我必須先弄幾個錢來，痛飲飽吃一場，大醉之后，用了我無用的武器，至少也要擊殺一個二個世間的人類——若他是比我富裕的時候，我就算替社會鋤了一個惡，若他是和我一樣或比我更苦的時候，我就算解決了他的困難，救了他的靈魂——然后從容就死?！?/p>

——《蔦蘿行》《沉淪》2024/2/23222024/2/2323

二、《沉淪》解讀（一）背景（1921年5月9日）

1、個人生活及心理的壓抑

。中日兩種文化和歷史的沖突；民族貧窮落后——個人貧窮，不受尊重——在異性面前自卑，不能自由爭取異性對自己的愛——性的壓抑與性的苦悶——對民族貧弱狀況的愈加痛苦的意識，這是郁達夫在留日時的一種痛苦的心靈體驗。2024/2/23242、“五四”時代特征

“五四”時期知識青年共同的精神歷程：個人苦悶感、寂寞感，人生思考的苦悶，獨戰(zhàn)社會的苦悶。

“郁達夫，這個名字在《創(chuàng)造周報》上出現(xiàn)，不久以后，成為一切年輕人最熟悉的名字了。人人覺得郁達夫是個值得同情的人，是個朋友，因為人人皆可從他作品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模樣?！?/p>

——沈從文《論中國小說創(chuàng)作》

我若要辭絕虛偽的罪惡，我只好赤裸裸地把我的心境寫出來。世人若罵我以死作招牌，我肯承認的，世人若罵我意志薄弱，我也肯承認的，罵我無恥，罵我卑賤，都不要緊。我只求世人不說我對自家的思想取虛偽的態(tài)度就對了，我只求世人能夠了解內(nèi)心的苦悶就對了。

——《寫完了〈蔦蘿集〉的最后一篇》

2024/2/23263、日本“私小說”的影響。（1）追求作家生活和作品的完全合一。（2）排斥理想、技巧，著意作家心境的直露描寫。（3）心境描寫帶著冷寂、灰暗、憂郁、感傷，主張“頌欲”，暴露作家私生活，肉欲的苦惱、官能的刺激及變態(tài)性心理、虛偽的道德挑戰(zhàn)。

與郁達夫心理暗合：

①遠離祖國親人、身受歧視、倍感屈辱，深沉憂傷。②“五四”運動中人的意識覺醒，恰恰倡導表現(xiàn)自我。2024/2/2327

（二）《沉淪》的主要內(nèi)容；

《沉淪》的思想：個性意識與民族意識的鏈結。

1、個性意識（1）追求一種內(nèi)在真實：孤獨感，無法與人溝通的苦悶，自卑、自憐，軟弱，頹唐等心理。

“我的心境是如此，我若要辭去虛偽的罪惡，我只好赤裸裸地把我的心境寫出來?！抑磺笫廊瞬徽f我對自家的思想取虛偽的態(tài)度就對了，我只求世人了解我內(nèi)心苦悶就對了?！薄暨_夫《寫完了〈蔦蘿集〉的最后一篇》2024/2/2328

（2）對內(nèi)心隱秘欲望的大膽暴露。展示主人公“靈”與“肉”矛盾心理。

“他那大膽的自我暴露，對于深藏在千百萬年的背甲里面的士大夫的虛偽，完全是一種暴風雨式的閃擊，把一些假道學、假才子們震驚得至于狂怒了?！薄?/p>

浪漫主義、私小說的影響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024/2/23292、民族意識：五四時代民族覺醒的精神。

作品把個人的孤獨、精神痛苦以及愛欲的受挫，與民族國家的命運聯(lián)系在一起。

“有時候到學校里去，他每覺得眾人都在那里凝視他的樣子。他避來避去想避他的同學，然而無論到了什么地方，他的同學的眼光，總好象懷了惡意，射在他的背脊上面?！?/p>

“既然到了日本，那自然不得不被他們?nèi)毡救溯p蔑的。中國呀中國！你怎么不富強起來，我不能再忍耐過去了。”2024/2/2330

（三）《沉淪》感傷病態(tài)的抒情風格。郁達夫是中國現(xiàn)代抒情小說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中國現(xiàn)代抒情小說的最早形式——自敘傳抒情小說。

1、自敘傳?！拔摇?/p>

“至于我的對于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說出來，或者人家要笑我，我覺得‘文學的作品，都是作家的自敘傳’這一句話，是千真萬確的。”——郁達夫自傳性，決定了郁達夫的基本的敘述內(nèi)容，就是自我經(jīng)歷以及和自我關系密切的生活。2024/2/23312、主觀抒情性

在郁達夫小說中，情節(jié)居于次要的地位，他感興趣的是，內(nèi)心生活，特別是內(nèi)心世界中非常個人化的隱秘情感，甚至變態(tài)情感，是靈與肉的沖突，道德與欲望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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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物分析

“我是一個真正的零余者！”

“生在這里，世界和世界上的人類，也不能受一點益處，反之，我死了，世界和社會也沒有一點損害。”——郁達夫《零余者》1、精于描繪主人公的痛苦和孤獨與世人絕不相容——敏感于別人的目光——在稠人廣眾之中，感到更孤獨——仇恨日本人——仇恨中國人——仇恨自己的兄長。2024/2/23332、著力揭示主人公對自然的病態(tài)眷戀

作品中，當主人公的心靈已經(jīng)走向死角，并幾乎沒有解脫的可能的時候，他走向自然，在美麗、清新，充滿活力的自然中，拋棄頹喪，恢復滿身的力氣。主人公對自然的依戀已發(fā)展成了病態(tài)，成了主人公逃避現(xiàn)世的世外桃源。2024/2/2334

晴天一碧，萬里無云，終古常新的皎日，依舊在她的軌道上，一程一程的在那里行走。從南方吹來的微風，同醒酒的瓊漿一般，帶著一種香氣，一陣陣的拂上面來。在黃蒼未熟的稻田中間，在彎曲同白線似的鄉(xiāng)間的官道上面，他一個人手里捧了一本六寸長的Wordsworth的詩集，盡在那里緩緩的獨步。2024/2/2335

……那枝小草還是顛搖不已，一陣帶著紫羅蘭氣息的和風，溫微微的哼到他那蒼白的臉上來。在這清和的早秋的世界里，在這澄清透明的以太中，他的身體覺得同陶醉似的酥軟起來。他好像是睡在慈母懷里的樣子。他好像是夢到了桃花源里的樣子。他好像是在南歐的海岸，躺在情人膝上，在那里貪午睡的樣子。2024/2/2336

他看看四邊，覺得周圍的草木，都在那里對他微笑?？纯瓷n空，覺得悠久無窮的大自然，微微的在那里點頭。一動也不動的向天看了一會，他覺得天空中，有一群小天神，背上插著了翅膀，肩上掛著了弓箭，在那里跳舞。他覺得樂極了。便不知不覺開了口，自言自語的說：“這里就是你的避難所。世間的一般庸人都在那里妒忌你，輕笑你，愚弄你；只有這大自然，這終古常新的蒼空皎日，這晚夏的微風，這初秋的清氣，還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慈母，還是你的情人，你也不必再到世上去與那些輕薄的男女共處去，你就在這大自然的懷里，這純樸的鄉(xiāng)間終老了罷?！?024/2/2337

……吃了之后，他兀兀的在草地上坐了一會。四面并無人聲，遠遠的樹枝上，時有一聲兩聲的鳥鳴聲飛來。他仰起頭來看看澄清的碧落，同那皎潔的日輪，覺得四面的樹枝房屋，小草飛禽，都一樣的在和平的太陽光里，受大自然的化育。他那昨天晚上的犯罪的記憶，正同遠海的帆影一般，不知消失到那里去了。

2024/2/23383、濃墨渲染主人公的性變態(tài)心理和行為

二十一歲，博覽群書，才華橫溢；寫小說，舊體詩懂英、德、日語，把自己的小說譯成外文。于人跡罕至的山腰水間流淚，顧影自憐稠人廣眾中，比冷清還孤獨同學歡笑——紅臉不敢同比人交談——支那人多愁善感，孤僻自卑嚴重自卑人物2024/2/2339

深刻的社會原因、鮮明時代色彩：

首先，由于祖國貧弱落后，在國外遭受難以容忍的民族歧視，卻又得不到安慰。

“原來日本人輕視”

不敢說自己是哪里人，心里呼喚“中國呀中國，你怎么不強大起來！”。2024/2/2340

其次，嚴重的自卑心理與多愁善感的氣質，使他無法排解自己的心理壓力。對愛情饑渴，性格又妨礙他去獲得愛情。①遇到女學生慌亂——自悔②在被窩里犯的罪惡——羞愧、恐懼、怕見人面③偷看旅館主人的女兒洗澡——怕得非常，羞得非常，喜歡得非常。④到野外偷聽一對男女幽會——一邊打嘴巴，一面偷聽，“你去死罷，你去死罷，你怎么會下流到這樣的地步”。⑤踏進妓院大門——“我已變成了一個最下等的人了”。

1、自敘傳的形式郁達夫認為：

文學作品是作家的自敘傳，自敘傳最能表現(xiàn)自我，顯得真實。用第三人稱寫出，真實性就容易消失。主張用日記體、書信寫小說。

社會的壓榨機造成了一代青年的苦悶，我只求世人能夠了解我的苦悶就對了，只是要赤裸裸的把我的心境寫出。寫作風格

“我”的類型性格：不滿現(xiàn)實，強烈的要求個性解放，毫不諱言對金錢、愛情、榮譽的追求，性格十分軟弱，缺乏理性和毅力，不斷降低對自己的要求，一面沉溺與肉欲，一面有企圖掙脫，絕望中自我麻醉、自我作踐。

這個主人公形象，既是作者頹廢情思的代言者，又是一種時代病的象征。

2、坦率的心理暴露，單純熱烈而又感傷的

抒情獨白。

沒有驚險傳奇，精細的構思，不注重寫故事，結構散漫、敘述拖沓。卻特別擅長情緒疏泄，表現(xiàn)內(nèi)心的紛爭、苦悶、變態(tài)。

它里邊所寫的，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不幸，為一般人所不能遇到的。所以凡是領略過人生悲哀的人們，都能懂得這本小集子，都能對于他表同情。

我怎么會走到那樣的地方去的？我已變成一個最下等的人了?；谝矡o及，悔也無及。我就在這里死了罷。我所求的愛情，大約是求不到了。沒有愛情的生涯，豈不同死灰一樣么？唉，這干燥的生涯，世上的人又都在那里仇視我，欺侮我。我將何以為生，我又何必生存在這多苦的世界里呢！

可憐你這清影，跟了我二十一年，如今這大海就是你的葬身地了。我的身子，雖然被人家欺辱，我可不該累你也瘦弱到這步田地的。影子呀影子，你饒了我吧！

3、創(chuàng)造情景交融富有詩意的象征意境崇拜自然，是浪漫主義的共同特點。

對于大自然的迷戀，似乎是我從小的一種天性。大自然最容易使讀者感到實在，最容易使小說美化。景物描寫與心理開掘契合，寓情于景，景隨心變，升華為象征。《沉淪》的海景，既是實景，又是自殺者眼中的幻覺，是主人公臨死前眷戀故國的哀情的物化。

他在海邊上走了一會，看看遠岸的漁燈，同鬼火似的在那里招引他。細浪中間，迎著銀色的月光，好像是山鬼的眼波，在那里開閉的樣子。不知使什么道理，他忽想跳入海里去死了。他向西面一看，那燈臺的光，一霎變了紅一霎變了綠的，在那里盡它的本質。那綠的光射到海面上的時候，海上就現(xiàn)出一條淡青的路來。再向西天一看，他只見西方青蒼蒼的天底下，有一顆明星，在那里搖動。2024/2/2347

三、如何看待郁達失夫小說中的色欲描寫性在郁達夫小說中常有自我解剖、認識意義；性在郁小說中常是人性沖突、精神升華、靈魂超越的通道；性在郁小說中是一種審美呈現(xiàn)，具有美學和心理學價值。故此，郁小說中性的描寫并非淫靡成分，而是審美的題材開掘。2024/2/2348

★判斷藝術與色情的一些原則：①表現(xiàn)目的——是否為人物性格、主旨服務，是否游離于主題。②表現(xiàn)手段——是否“藝術地”表現(xiàn)，比如用象征，暗示等“陌生化”手法。③創(chuàng)作心態(tài)——是否合乎人性健康的發(fā)展。反對賞玩式的、迎合讀者低級趣味的性描寫；可以接受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批判的態(tài)度，歌頌自然人性的美好（如勞倫斯的作品），調侃反諷（如王小波作品），抒懷泄憤（如《沉淪》）等等。郁達夫“色”與“欲”描寫，與“色情描寫”的區(qū)別：一、它是作者自覺地反叛封建道德、抨擊虛偽禮教的叛逆精神的驚世駭俗之舉，它有力地揭露了假道學們的把戲，使他們感到作偽的困難。對于傳統(tǒng)的、長期以來束縛著中國人身心的封建倫理觀念是一種大膽的宣戰(zhàn)和勇敢的挑釁。二、不是肉欲挑逗和官能刺激。他以嚴肅的態(tài)度，力圖在文學作品探討人的自然本性，探究靈與肉、愛與欲沖突的深層奧秘。在許多場合，他筆下主人公所感到的“性的苦悶”與“生的苦悶”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這就賦予其一定的社會意義，使性、色、欲既呈現(xiàn)出它作為生命現(xiàn)象的一面，又呈現(xiàn)出它作為社會現(xiàn)象的一面，進而成了郁達夫小說暴露社會不義與罪惡的反證。2024/2/2350三、郁達夫的這些描寫，不是對性行為、性活動的無意義的展覽，它伴隨著作者痛苦的自我解剖、自我認識，是他對于純真愛情的向往追求以及求之不得的結果。他的真率和坦誠的自我暴露有力地證明：人的情欲，人的天性本能，人對于異姓的渴望追求，原本是自然的、正常的，應予肯定（也應理智的統(tǒng)馭），而絕不是卑鄙的、可恥的、罪惡的、文藝作品不可以表現(xiàn)的。四、郁達夫在描寫人物的性饑渴、性變態(tài)以及狎妓嫖娼時，總是不能擺脫精神上的折磨、壓迫，嚴厲的自我譴責和良心的審判，向善的焦躁與貪惡的苦悶之間緊張的內(nèi)心沖突，時有沖動而尚思克制，主人公始終在進行內(nèi)心的搏戰(zhàn)之后獲得靈魂的凈化與升華。2024/2/2352

二、《遲桂花》分析寫于1932年，后期代表作，技巧圓熟。

桂花開得愈遲愈好，因為開得遲，所以經(jīng)的日子久。作者是用馥郁芬芳、醇厚耐久的遲桂花象征一種屏卻絲竹入中年的人生境界。小說所寫三個中年人，經(jīng)歷性格各異，卻同有一種成熟達觀的生活態(tài)度。小說的主要人物是三個：“我”，一個來自“煤煙灰土很深的上?！钡淖骷遥晃虅t生，居住在杭州翁家山的“我”十幾年未見的老同學；翁蓮，因夫死而在娘家寡居的翁則生的妹妹。整篇小說就是圍繞這三個人物的活動展開的，這三個人物在故事中又相互關聯(lián)，相互影響，形成了“我”與翁則生，翁蓮與翁則生，“我”與翁蓮三組不同的人際關系，不同的關系隱含著不同的象征意義，并共同指向小說的核心意義。角色

翁則生我（老郁）蓮兄妹久別重逢的好友結拜兄妹年輕守寡，不得已回到娘家住，美麗善良，性格率真純樸。早年與老郁一同留學于日本，后因肺病輟學回家養(yǎng)病，為使其母安心答應娶妻。應邀來到杭州翁家山參加老翁的婚禮，期間為蓮的純潔可愛而深受感觸。主要內(nèi)容接到來信，決定應邀到達杭州煙霞山，驚聞桂花香到達翁家，喝到桂花茶老翁怕其妹，蓮，因他結婚而觸景傷情，懇請“我”幫忙勸解一下，故而“我”決定與蓮同游五云山。在去往五云山的途中，“我”因蓮純樸的舉止與豐滿的體態(tài)，不禁產(chǎn)生“一念邪心”。但因蓮那像“高山深雪”般的純潔，讓我的心靈得到了凈化，并決定與蓮永久地結為最親密最純潔的兄妹。在?；樵~上，老郁將遲桂花與翁則生遲來的婚姻并論，“桂花開得愈遲愈好，因為開得遲，所以經(jīng)得日子久。”故而這對大齡夫妻的日子也必定經(jīng)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