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書法史-先秦

1、先秦書法史,故宮博物院 王連起,導言 講先秦書法，主要講書法與文字的關(guān)系。 中國書法是漢字的書寫方法，漢字的書寫方法何以能成為藝術(shù)，這同漢字的創(chuàng)始、構(gòu)成有直接的關(guān)系。,這里面包含的問題很多，不講清這些問題，是有礙正確了解認識中國書法史和中國書法藝術(shù)的。首先，漢字在承載中國文化文明方面的作用，在兩千年來有特殊作用。但漢字在近百年中國人的眼中，又經(jīng)歷了非常不同的變化。另外就是漢字的字體問題，古今有很多人研究，但因問題復雜，古今不一，眾說紛紜，給人學習書法史造成了很多混亂。而且在每一歷史階段，都會受其影響。特別是書法藝術(shù)的定名定位，也是一個困擾了解中國書法藝術(shù)、中國書法史的重要問題。因此在正式講書法

2、史之前，有必要就這些問題作一個展開分析和解答。,一、甲骨文,甲骨文應當說是最早的中國文字。但言及和研究甲骨文，同其他書體相比，則是最晚的。人們第一次見到甲骨文是清光緒二十五年（公元1899），因為它是刻在龜甲、牛骨上（還有少數(shù)是刻在人頭骨、鹿骨、虎骨等，有極少數(shù)是朱書和墨書，則是寫上去的），所以稱為甲骨文。最初人們根據(jù)其使用材料、書刻方法、產(chǎn)生年代、用途作用、出土時期而稱之為龜甲文、骨刻文、契文、殷墟書契、貞卜文、卜辭，劉鶚的鐵云藏龜自序稱之為“殷人的刀筆文字”。它確實是早期文獻中所說的書契。,甲骨文存世年代一般指商朝晚期，第十九代盤庚遷殷（公元前1407）至紂王被周武王所滅的二百七十三年這段

3、時間。絕大部分是發(fā)現(xiàn)于商代晚期都城殷墟遺址（今河南安陽小屯）。文字內(nèi)容多為商王及與商王有密切關(guān)系的貴族及近臣的占卜記錄，還有一些與天文天象、干支記時等有關(guān)的記錄文字。由于主要用于占卜記錄，所以就有“卜辭”一說。大多數(shù)甲骨文都是刻的。前面講“書契”二字，書是右手執(zhí)筆來寫，契則是刀刻。,有少數(shù)甲骨是墨書和朱書，即用毛筆沾墨或朱砂寫的，有的是先寫后刻，更多是刻好后再涂朱、涂墨，當時肯定是很醒目，目的有人認為是宗教意識增加神秘色彩，有人則認為是“為的是裝潢美觀”。 甲骨文絕大多數(shù)出土于殷墟，但近五十年間，全國不少地方都發(fā)掘出甲骨文。上世紀七十年代，陜西岐山周原即西周鎬京故址亦出土有甲骨文，其中有貞人問

4、王致祭及祭品事，此王或為帝辛，也就是商紂王，時代與殷商甲骨還是一致的。,有少數(shù)甲骨是墨書和朱書，即用毛筆沾墨或朱砂寫的，有的是先寫后刻，更多是刻好后再涂朱、涂墨，當時肯定是很醒目，目的有人認為是宗教意識增加神秘色彩，有人則認為是“為的是裝潢美觀”。前面講過甲骨文絕大多數(shù)出土于殷墟，但近五十年間，全國不少地方都發(fā)掘出甲骨文。上世紀七十年代，陜西岐山周原即西周鎬京故址亦出土有甲骨文，其中有貞人問王致祭及祭品事，此王或為帝辛，也就是商紂王，時代與殷商甲骨還是一致的。,殷墟甲骨存世大約近十六萬件，共有四千多個單字已經(jīng)辨識的有一千多，這之中還有不一致者，（如單字就有許多種寫法）。而天干地支二十二字，重復

5、不計其數(shù)，這同古人迷信占卜要計時日同天文天象歷法有關(guān)，因為上古人計數(shù)有限，有人說到三，以上稱眾，有人說到八，但一個干支計數(shù)所謂一甲子就有六十之多，這只能說先民不是不能，而是不為，而有其代替者。另外就是人的命名，整個商朝之王其名皆取自天干之字。,甲骨文雖是最早的漢字，但已相當成熟，體勢、筆劃、章法都已規(guī)整規(guī)范。以六書衡量，造字之法大多具備，已經(jīng)有了嚴密的規(guī)律，已經(jīng)是系統(tǒng)文字了。周書多士說：“惟殷先人，有冊有典?！奔坠俏闹袃院偷渥侄加?，中國的史官文化在商代已經(jīng)形成了。 關(guān)于甲骨文的書法藝術(shù)，從展示圖片可知，雖水平不一，精粗有別，但結(jié)構(gòu)已有規(guī)則可循，筆畫也可見瘦挺勁媚，章法有行有距，字形錯落變化，布

6、局疏密互補，筆畫或頓挫隨意，或圓轉(zhuǎn)均衡，“篆”書意味已經(jīng)開始具備。,郭沫若殷契萃編有很好的形容贊美。董作賓甲骨文斷代研究例還按年份分出藝術(shù)區(qū)別。還有人講甲骨文的書法與美學思想。羅振玉及近代一些古文字學家都有甲骨文書法作品傳世，我稱之為最古書體的最新書法。,甲骨刻辭 殷商 武丁（約前十三至十二世紀） 祭祀狩獵涂硃牛骨刻石正面,甲骨刻辭 殷商 武丁（約前十三至十二世紀） 祭祀狩獵涂硃牛骨刻石背面,甲骨刻辭 武丁,四方風神名刻辭 武?。s前十三至十二世紀）,甲骨刻辭 武乙 文?。ㄇ笆?、十一世紀）,鹿頭骨刻辭 帝乙 帝辛（紂）（前十一世紀）,宰豐骨刻辭 帝乙帝辛 正面 獸面蟬紋 背面 刻字,甲骨干支

7、占辭,二、殷商金文,金文是指青銅器上的銘文。大多數(shù)是范模澆鑄的，用刀契刻的很少。青銅器其實是銅錫合金，大多數(shù)為殷商時祭器和象征等級的禮器，當然也有日常用具和兵器等。青銅器上多有紋飾圖案和文字，殷商青銅器銘文很少，一般幾個字，四十多字就是最多的了。,殷商金文與殷商甲骨文時間上差不多，但形態(tài)上卻差異很大，這是因為甲骨契刻筆畫很細，宜直不宜曲；金文澆鑄筆畫就容易變粗變肥，直角也容易泯滅棱角，變圓轉(zhuǎn)，這樣金文更接近了文獻上“篆”字的原意和形態(tài)。而隨著人們對字體美的追求，對字體字形的規(guī)范，對甲骨文中一些象形字的粗筆甚至塊面的省減，篆書開始隱隱然在形成了。,殷商金文中有一些圖形文字，有的很復雜，郭沫若認為

8、這種文字是古代民族的族徽，也就是“族名或國名”。郭氏認為中國的文字起源應歸納為指事與象形兩個系統(tǒng)，會意、形聲、假借、轉(zhuǎn)注更在其后。表現(xiàn)在古文字刻劃系統(tǒng)，即六書中的“指事”，是從結(jié)繩記事演進而來。另一個是圖形系統(tǒng)，是六書中的象形。唐蘭認為，這些圖形文字，是“數(shù)目字當作字母來組成的”，主張“文字的起源是圖畫”，否認指事系統(tǒng)文字，甚至懷疑古代中國是否有過結(jié)繩而治的時期。唐先生是喜歡大膽否定前人之說的。,司母戊方鼎 殷商中期 1939年河南安陽殷墟出土,司母辛方鼎 1976年河南殷墟出土,戍甬方鼎 帝乙帝辛（前十一世紀）,小臣俞尊 殷商帝辛（前十一世紀）,作冊般甗 帝乙帝辛（前十一世紀）,戍嗣子鼎 殷

9、商晚期（前十四至十一世紀）,二祀邲其卣 殷商帝辛（前十一世紀）,四祁邲其壺 殷商帝辛（前十一世紀）,宰甫卣 殷商晚期,祖諸父戈 殷商晚期,。,大兄諸兄戈 殷商晚期,三、西周金文,武王伐紂，周滅殷商，古代文化出現(xiàn)繁榮，無論文獻典籍和文物，都較前大為豐富。自周公制禮作樂，周人治國的思想、政治和制度都趨于成熟，所以儒家經(jīng)典中就有了“郁郁乎文哉，吾從周”的話。由于周人“敬鬼神而遠之”，注重禮樂人治，沒有殷商的迷信，兇吉乞靈于占卜，所以，甲骨文就開始離開了社會的舞臺。受禮樂制約，西周樂器、禮器非常多，雖然青銅器中還不乏工具、農(nóng)具、其他生活用品及兵器等，但禮器樂器和與之相關(guān)的如祭祀放貢品的各種容器，則占了

10、主要的地位。,鼎，幾乎被看作王權(quán)的象征，樂器中也出現(xiàn)了型大莊重的鐘。西周鐘鼎銘文，要比殷商青銅器上的銘文要多得多，開始有了長篇大作。因此，有人稱此時的金文為鐘鼎文。因為禮樂器主要用于王室，次為諸侯王，臣很少，所以顯得重大而莊嚴。文字也進一步向美化規(guī)整嚴謹發(fā)展，結(jié)體漸趨長方，筆劃變得勻稱，章法的分行布置追求協(xié)調(diào)工整，結(jié)體筆畫書寫更加便捷，甲骨、殷商金文筆畫的粗細不勻、橫豎方折圓轉(zhuǎn)互見，字大小共存等都得到了糾正，象形的成分進一步減弱，字體已高度成熟了。史籀之出于宣王，說明篆書已經(jīng)基本定型了。,利簋 西周武王（前十一世紀） 1976年臨潼出土,大豐簋（天王簋、朕簋） 西周武王（前十一世紀） 道光間出

11、土,何尊 成王,蔡襄持書帖,保卣 成王,魯侯尊 康王,大盂鼎 康王,作冊令方彝 昭王,折觥 又名作冊旂觥 昭王,遹簋 穆王,靜簋 穆王,衛(wèi)簋 穆王,墻盤 恭王,散氏盤 厲王,毛公鼎 宣王,虢季子盤 宣王,柞鐘 幽王,四、春秋戰(zhàn)國金文與墨跡,公元770年，周幽王被犬戎所殺，平王東遷，是為東周。王室趨向衰弱，諸侯并起，這些都在文字書法上有所反映。王室之器日漸稀少，諸侯王臣之器越來越多，但直至春秋早期，宗周廟堂文字的正統(tǒng)典雅氣派還在流行，后漸行解放。無論型式、紋飾、銘文都開始有了變化。首先是王室衰落造成的所謂禮崩樂壞，大典銘文少了。諸侯王臣不再以周天子冊命為榮，禮樂器少了，諸侯自行制器，銘文也不那么

12、嚴肅莊重，大多只是款識。地域性特色開始呈獻，雖字型結(jié)構(gòu)無太大變化，還是從“古”而來，但書法的藝術(shù)風格已形成了各自的不同。,秦國，受西周太史籀十五篇的影響，體勢修長規(guī)整，筆畫勻稱圓轉(zhuǎn)，字形由復雜向簡便遞變，象形之意更加減少。春秋時金文同周宣王金文多有相似，后來的石鼓文、詛楚文更可以看出向小篆轉(zhuǎn)化的趨勢。 東部的齊魯，字體修長工整秀美，雖結(jié)字尚且宗周，但也開始有了裝飾化傾向。 南方楚蔡吳越等國，同宗周本來較遠，民情風俗亦區(qū)別較大，所以最先變換出花樣，或筆畫特意彎曲，或向繪畫靠攏，或故作波折，或有意草率，有的筆畫中還加了鳥蟲之類的裝飾。,戰(zhàn)國時，各國都不同程度地出現(xiàn)了不少異體字、俗體字。特別是在戰(zhàn)國竹木簡中的字，不僅字形筆畫加以減化，還以平直方折筆畫改造了篆書。這種俗體破壞正體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篆書向隸書轉(zhuǎn)變的因素。 三代至秦，沒有以書法為專業(yè)之人。倉頡是造字的代表，籀是國家頒布標準文字的史官，秦時的李斯、胡毋敬、趙高也都是昭示正規(guī)文字之人。這是因為文字發(fā)展時間極長，伴隨更體，東漢之前尚不夠用。,說文解字序說：“孝平（皇帝）時，征（爰）禮等百余人，令說文字未央庭中，以禮為小學元士，黃門侍郎楊雄作訓篡篇，凡倉頡以下十四篇，凡五千三百四十字。群書所載略存之矣?！?到許慎說文解字成書，除去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