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古代漢語（上冊)譯文

1、魯施氏有二子魯國的施氏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愛好學術，另一個愛兵法。愛學術的兒子用文學之道去求得齊侯任用，齊侯接納了他，讓他做諸位公子的老師。愛好兵法的兒子到了楚國，用以武強國的方法向楚王求職，楚王非常喜歡他，讓他擔任軍正之職，他們的俸祿讓他們家里發(fā)了財，他們的爵位使親族顯耀。 施氏的鄰居孟氏，同樣有兩個兒子，他們所學的也和施氏的兒子相同，但卻被貧困的生活弄得非常窘迫，對施家的富有很羨慕，因此便跟隨施氏請教升官發(fā)財的竅門。施氏的兩個兒子把實情告訴了孟氏。孟氏的兒子便一個跑到國去，以學術去向王尋求官職，王說：“如今各諸侯國靠武力爭霸，他們所努力從事的是練兵和聚糧罷了。如果用仁義道德來治理我們的國家

2、，這無異于亡國之道?！苯Y果將他處以宮刑，驅逐出境。孟氏的另一個兒子跑到衛(wèi)國，用兵法來求得衛(wèi)侯任用，衛(wèi)侯說：“我的國家是個弱小的國家，而又夾在大國中間。對于大國，我們只有侍奉它，小國家我們則安撫它，這才是求得平安的策略。如果依靠用兵的權謀，滅亡的日子也就不遠了。如果讓你好好地回去，你跑到別的國家去，對我的后患可不小?！庇谑菍⒚鲜系倪@個兒子砍了腳再送回魯國。 孟氏的兩個兒子回來后，孟氏父子都跑到施氏家里捶著胸來責罵施氏。 施氏說：“凡事抓住了時機便會發(fā)達，錯過機會便會招致滅亡。你們的學業(yè)和我們相同，但結果大不一樣，這是因為你們運用不合時宜，不是你們的行為有什么錯誤。況且天下的事理沒有總是這樣的，也

3、沒有總不是這樣的。以前采用的東西，現在有的已經拋棄了；現在丟棄的東西，后世可能又會加以使用。這種用與不用，是沒有一定的。抓住時機，見機行事，靈活地處理問題，才算聰明。如果你智力不夠，即使像孔丘那樣淵博，象呂尚那樣富有謀術，又怎么能不處處碰壁呢?” 孟氏父子聽了，心情開朗，消除了怒氣，說：“我們懂了，你不必再講了。”九方皋相馬穆公對伯樂說：“您的年紀大了，您的子侄中間有沒有可以派去尋找好馬的呢?” 伯樂回答說：“一般的良馬是可以從外形容貌筋骨上觀察出來的。天下難得的好馬，是恍恍忽忽，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的。這樣的馬跑起來像飛一樣地快，而且塵土不揚，不留足跡。我的子侄們都是些才智低下的人，可以告訴他們

4、識別一般的良馬的方法，不能告訴他們識別天下難得的好馬的方法。有個曾經和我一起擔柴挑菜的叫九方皋的人，他觀察識別天下難得的好馬的本領絕不在我以下，請您接見他?！?穆公接見了九方皋，派他去尋找好馬。過了三個月，九方皋回來報告說：“我已經在沙丘找到好馬了?！蹦鹿珕柕溃骸笆瞧ナ裁礃拥鸟R呢?”九方皋回答說：“是匹黃色的母馬。”穆公派人去把那匹馬牽來，一看，卻是匹純黑色的公馬。穆公很不高興，把伯樂找來對他說：“壞了!您所推薦的那個找好馬的人，毛色公母都不知道，他怎么能懂得什么是好馬，什么不是好馬呢?” 伯樂長嘆了一聲，說道：“九方皋相馬竟然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嗎?這正是他勝過我千萬倍乃至無數倍的地方！九方皋他

5、所觀察的是馬的天賦的在素質，深得它的精妙，而忘記了它的粗糙之處；明悉它的部，而忘記了它的外表。九方皋只看見所需要看見的，看不見他所不需要看見的；只視察他所需要視察的，而遺漏了他所不需要觀察的。像九方皋這樣的相馬，包含著比相馬本身價值更高的道理哩!” 等到把那匹馬牽回馴養(yǎng)使用，事實證明，它果然是一匹天下難得的好馬。景公衣狐裘不知天寒齊景公在位的時候，有一次大雪連續(xù)下了三天也沒有停。齊景公披著用狐貍腹部的毛皮做成的裘衣，坐在大堂側面的臺階上。晏子進來拜見，站了一會兒，景公說：“真是奇怪呀！下了三天大雪，天氣竟然一點也不寒冷?！标套踊卮鹫f：“天氣真的不寒冷嗎？”景公笑了笑。晏子說：“我聽說古代賢明的

6、君主，盡管自己吃飽了肚子卻能了解別人的饑餓，盡管自己穿得很暖和卻能了解別人的寒冷，自己過著安逸的生活卻知道別人的幸勞，但如今，大王你都不知道呢！”齊景公說：“對！我愿意聽從你的教導?！庇谑?，晏子便讓景公脫掉裘衣，渾身發(fā)抖就和那些窮苦的百姓一樣。讓景公公平地對待那些貧困的人，在路上看到的，不管他是哪個鄉(xiāng)的；在里中看到的，不管他是哪家的；巡行全國，統(tǒng)計要賑濟的人數，而不管他們姓什么叫什么，對于有職業(yè)的人，供給他們兩個月的糧食，對于生病的人，則供給他們兩年的糧食?？鬃勇牭搅诉@樣的事，不禁贊嘆說：“晏子善于表達，從而達到了進諫的目的，景公也能夠做自己認為好的事情啊！”黃帝殺蚩尤蚩尤部落起兵討伐黃帝。黃

7、帝于是下令讓應龍在冀州一帶的郊外因戰(zhàn)蚩尤。應龍積蓄了很多水，而蚩尤卻請來了風伯、雨師興起大風大雨。黃帝于是讓一個叫魃（b 傳說中的旱神）的天女下到凡間，雨馬上便停止了，于是便殺死了蚩尤。黃帝生駱明黃帝的兒子是駱明，羅明的兒子是白馬，白馬這個人就是鯀。帝后的一個兒子是禹號，禹號的兒子是淫梁，淫梁的兒子是番禺，番禺這個人，最早制造了船。番禺的兒子是奚仲，奚仲的兒子是吉光，吉光這個人最早用木頭制造車子。少皞（ho）的兒子是般，般這個人最早制造了弓箭。帝后賜給后羿紅色的弓和白色的箭，讓他扶助治理人世的國家，羿這個人是最早幫助民間去除災禍的。帝后還有一個兒子叫晏龍，晏龍這個人最早制造了樂器琴瑟。帝后還有

8、八個兒子，他們最早發(fā)明了歌舞。帝后的另一個兒子叫三身，三身的兒子是義均，義均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巧匠巧倕，他最早為下民發(fā)明了歌中制造技術。后稷這個人開始種植糧食。稷的子叫叔均，他開始使用牛開耕作。后稷的母親嫄最早組織了國家。禹、鯀他們開始規(guī)劃疆土，平定了九州。炎帝的妻子是赤水的女兒，叫聽妖，她生下了炎居。炎居的兒子是節(jié)并，節(jié)并的兒子是戲器，戲器的兒子是祝融。祝融被貶到了江水，生下了共工。共工的兒子是術器。術器的頭方而頂平，他恢復了舊有的領土，從而繼續(xù)居于江水。共工的另一個兒子是后土，后土的兒子是噎鳴，噎鳴生了十二個兒子，都以年的名字為他們命名。洪水滔天，鯀偷了天帝的神土（即能自行生長的土壤）來堵

9、洪水。因為鯀沒有等天帝下令便任意行動，所以天帝派祝融將鯀殺死在了羽山之郊。鯀死后，三年不腐，后從其腹中生出了禹。天帝于是命令禹規(guī)劃土地，從而安定九州。上古天真論過去有一位叫黃帝的人，他生下來就像神仙一樣靈巧，很小的時候就會講話，幼年便有敏捷的思維，再長大些便誠實并且聰明，到了成人時便登上了天子之位。登基之后，他便問自己的老師岐伯說：“我聽說上古時候的人，春去秋來可活一百歲，并且行動不顯衰老；如今的人呢，活不了五十歲行動就顯得衰弱，是因為時代世界改變了嗎？人們將要失去很高的壽數嗎？”岐伯回答說：“上古時候的人，他們都是懂得養(yǎng)生之道的人，他們效法陰陽的變化，與自然的規(guī)律相契合；吃飯喝水，很有節(jié)制；

10、勞作休息，很有規(guī)律，從不胡亂做事呢！所以，他們能夠使自己的身體與精神都保持得很好，從而都可以終其天年，在人世度百歲才死去。如今的人，卻不是那樣的了。把酒當作水來喝，把胡作非為當作平常的事，喝醉了就縱情于女色，因為想要盡耗他的精神，所以用盡了他的元氣；不懂得保持精神飽滿的方法，不能按時有節(jié)制地使用自己的精力，只圖滿足一時暢快的享受，就背離了讓生活得以安樂的道路，勞作休息全無規(guī)律，所以活不到50歲便會衰老了?！吧瞎诺氖ト?，對后人的教導，總是說，對于趁虛而入的邪氣和四時的不正之風，應看準時機避開它們。安守平淡，不生物欲，真氣就會跟隨著你，精神從部得到了保護，那么病又從哪里來呢？因此，我們應當使自己的

11、精神安閑而少生物欲，安守自己的心而不要心生恐懼，從事一定的勞作卻不要讓自己太過疲倦，這樣，真氣便會順暢，身心都得到它們想要的狀態(tài)，那么，思想精神、肌肉筋骨等各方面都會處在安適自然的狀態(tài)了。所以，讓人們有甜美的飲食，溫暖舒適的衣服，以及歡樂的習俗，地位高低不同的人也不相互羨慕，這樣的人民就是質樸、淳樸的了。所以那些滿足欲望的外物不會使他們的眼睛辛勞，淫邪之事也不會使他們的心迷亂。各種各樣的人，都不會害怕外物的誘惑，從而合乎了道的規(guī)。因此，他們能夠年歲過了一百，行動卻并不顯得衰老，全靠他們有著全面的養(yǎng)生之道，并且能不為物欲所傷害啊！”扁鵲之衛(wèi)過去，扁鵲住在宋國，因為得罪了宋國君主，只好離開宋國逃跑

12、到了衛(wèi)國。衛(wèi)國有個人，得了病馬上就要死了，扁鵲去到那人家里，想要為他治療。病人的父親對扁鵲說：“我兒子的病很重，我要為他請最優(yōu)秀的醫(yī)生醫(yī)治，不是你這小醫(yī)生能治得了的?！庇谑墙^了扁鵲的好意，不讓他為病人醫(yī)治。然后便請了巫醫(yī)為病人請求上天賜福保命，扁鵲眼看著那巫師念著求神驅鬼的口訣，然而病人最后還是死了，巫師根本救不了他的命。扁鵲，是天下最好的醫(yī)生，卻不能和巫師競爭被錄用的機會，這是了解與不了解的原因所致。所以，做事的時候舍近求遠，廣泛搜求卻又一一舍棄，這說的正是這樣的情況??！景公射出質晏子已經死了有十七年了，有一次，齊景公讓各位大夫同他一起喝酒。席間玩射箭游戲，景公射箭脫了靶，堂上的大夫卻異口同

13、聲地直叫好。景公顯出遺憾的神色，嘆了口氣，把弓箭扔在了一旁。這是，弦章走了進來，景公說：“章啊！自從我失去了晏子，到如今已經有十七年了，我就再沒有聽過有人說我不好的。今天射箭脫靶，大家卻還異口同聲地叫好呢！”弦章回答說：“這是大臣們還不夠賢德啊。他們的智慧還不足以讓他們明白國君不好的地方，他們的勇氣還不能夠讓他們冒犯國君的臉色。不過，這其中有一個原因，我聽說，國君喜好作什么，那么臣下就會給國君提供什么；國君喜歡吃什么，臣下就會向他進獻那些食物。有一種蟲子叫尺蠖，它吃了黃色的食物身體就會變成黃色，吃了青色的食物身體就會變成青色。大王您大概還有食小人奉承話的嗜好吧？”景公說：“太好了。今天聽到的這

14、么一番話，弦章是國君，我是臣子呢！”這時，掌管漁業(yè)的官員給宮中送來了魚，景公賜給弦章五十車魚。弦章回去的時候，拉魚的車子堵滿了道路。弦章于是拉著駕車人的手說：“先前那些夸贊大王的人，都是想要這些魚的原故。過去晏子不接受賞賜而使國君正直，所以國君有了什么過失才會被指出。如今各位大臣想以諂諛得到好處，所以才會對把箭射出靶的景公異口同聲地贊嘆。如今我對國君的輔佐并沒有什么顯著的效果，卻接受了這些魚，這是違反了晏子的道義，而順迎了諂諛的人的欲望哪。”于是便堅決不接受那些魚。君子說：“弦章的廉潔，是晏子流傳下來的美德哪！”原憲居魯原憲隱居在魯國，住的是四面唯見土墻的小屋，用還沒來得及曬干的青蒿遮蓋房頂，

15、用干柴做的門，破甕做的窗戶，將彎曲的桑木烘直做了門軸，屋頂漏雨，地面潮濕，原憲卻毫不在意，端坐在那里撥弦而歌。子貢聽說了這些事，用肥壯的馬駕車，穿著輕薄的皮衣，里面是紅青色而外面是白色，車子是那種有遮擋的高級的軒車，甚至不能駛進小巷。子貢就這樣跑來見原憲了。原憲帶著桑葉做的帽子，握著用藜草莖做的手杖來給子貢開門。子貢看到原憲，要是把帽子扶端正，帽子上的帶子便會斷掉，整理衣襟的話就會露出胳膊，穿上草鞋則會把它撐破而露出腳后跟。于是便說：“唉呀！先生怎么會如此窮困？”原憲仰著頭對子貢說：“我聽說，沒有財富叫做貧，學習知識卻不能時間才叫做窮困。如此說來，原先我不過是貧罷了，并非窮困。要是去迎合世人，

16、與他們相互勾結交往，學習知識也不過是為了向別人炫耀，教別人學習不過是為了顯示自己，那么仁義就成了災害，不過是車馬的裝飾品罷了，我實在很不下心那么做呢！”子貢聽后，進退不得，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也不告辭便離開了。原憲拿著手杖，拖著鞋子，邊走邊唱著商頌，然后便回去了，他的聲音充溢在天地間，像是從鐘磬等金石樂器中發(fā)出的一樣。天子不能使他成為自己的臣下，諸侯不能和他交上朋友。所以說，善養(yǎng)其志的人常常會忘掉自己的身體，對于自己的身體上部珍惜，那么還有什么能拖累他呢？詩經里說：“我的心并非石頭，它不像石頭那樣可以隨意轉動。我的心并非草席，它不像草席那樣可以隨意卷起。”說的正是像原憲這樣的人哪！錢神論過去

17、神農氏死了以后，黃帝、堯、舜便教導人們耕作養(yǎng)蠶，后來在交易中就以使用絲織品為主。有非常聰明的人先知先覺，便改變了交易的方式，他們開出一座銅礦，然后俯視，仰觀上天，將銅鑄成了叫做“錢”的東西。因為天圓地方，所以把銅錢里面的孔鑄成方的，好像；把銅錢外面鑄成圓的，好像天穹。錢作為一個實體，有天也有地。它的部效法地的方，外部效法天的圓。把它堆積起來，就好像山一樣；它流通起來，又好像河流。它的流通與儲蓄，都有一定的規(guī)則。在街市上使用會很方便，不用擔心他有所損耗。它很難腐朽，好像那些長壽的人；它不斷地流通卻不會窮盡，就像“道”一樣運行不息，所以它能夠流傳這么久。它對于世人，如同神明寶貝，大家像敬愛兄長那樣

18、愛它，便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孔方”。沒有了它人們就會貧窮軟弱，得到了它人們就會富足強盛。它沒有翅膀卻能飛向遠方，它沒有腳卻能到處走動。它能夠使威嚴的面孔露出笑臉，能使口風很嚴的人開口。錢多的人干什么都能占先，錢少的人便得乖乖地排在后面。排在前面的人就是君長，而排在后面的只是臣仆。那些作君長的富足并且閑錢很多，而那些作為臣仆的貧困并且錢財遠不夠用。詩經里說：“富人哪，總是那么歡樂；孤獨的人，好可憐！”難道指的就是這個嗎？“錢”得名于“源泉”的“泉”，所以百姓每天都要用到它，錢的源泉是不會缺乏的。再遠的地方它也能去，在深的地方它也能到。那些京城中的達官顯貴，在學校中總是疲倦得打不起精神，對于清談一事

19、也極厭惡，每遇清談之類的事，便瞌睡得不行，可是見到孔方兄便不同了，沒有人不驚醒凝視的。錢所能夠給人們帶來的祐護，可以說是吉祥沒有不利的。為什么要讀了書以后達到富貴呢？只要有錢，就會有享不盡的功名利祿。照這么說來，錢這東西可真是神物了。它沒有地位卻受人尊敬，沒有勢力卻那么紅火，它能夠推開富貴官宦之家的朱門、紫闥。有錢的地方，可以化危機為平安，可以讓死的重新復活；可要是沒錢了，那貴的就要變成賤的，活的也得把它殺咯。所以，和人爭辯、打官司，沒有錢是沒有辦法勝利的；勢孤力單，沒有出仕的人，沒有錢就不會被提拔。愁怨忿恨，沒有錢就沒有辦法化解；好的聲名，沒有錢便不可能被傳播。城中的富貴人家，身居官位的那些

20、人，對于孔方兄的熱愛，從來都不曾停止。他們拉著它們的手，一直抱它們在懷中，不管它們的樣子是優(yōu)是劣，也不管它們有多大年歲。在孔方兄的家中，賓客們總是聚得滿滿的，門前就同集市一樣熱鬧。諺語說：“錢雖然沒有聽覺，卻可以暗中指使別人做事?！边@話難道是假的嗎？又說：“有錢便可以役使鬼神?！蹦敲锤螞r是人呢？子夏說：“死生是命運所決定的，富貴是上天所決定的。”我卻以為，死生并非命運所決定，富貴也不過因為錢而已。怎么知道是這樣的呢？因為錢可以轉禍為福，變失敗為成功，使危險的人變得平安，使死人得以生還。性命的長短，官位、俸祿的高低，都是在于錢的多少，天又怎么能決定呢？如此說來，天有它的短處，錢有它的長處。對于

21、四季的運行，萬物的生長，錢肯定比不上天的作用；而使窮困的人顯達，使處境窘迫的人得以擺脫，上天的力量就不如錢大了。如果有臧武仲的智慧，卞莊子的勇敢，冉求的才藝，再用禮儀和音樂來修飾，就可以算得上一個完人了。然而如今要成為一個完人又何必那樣？只靠孔方兄便可以了。錢，可以使政治上不得志的人變得通達，使富貴的人過得溫暖、舒適，使沒有錢的人變得勇猛、兇悍。所以說，國君沒有錢財士人就不會前來，國君沒有獎賞士人就不會到他那。諺語說：“做官如果沒有靠山，那還不如歸田務農?！奔词褂性诔墓賳T，卻沒有孔方兄，那么和沒有腳卻想要行走，沒有翅膀卻想要飛翔又有什么分別呢？即使你的才學和顏回一樣好，容貌和子一樣漂亮，手里

22、沒有錢卻想要奮起，有什么希望呢？還不如早些回家，大力發(fā)展農商吧。在人們的來往中，對于孔方兄的使用，所有的人，包括所謂的君子，其實都是一樣的。在上下交接錢的時候，可是特別能顯示出一些人的生命和地位啊。尚書序古代伏羲治理天下的事后，開始畫八卦，造文字，用來代替結繩處理政事，因此產生了文章典籍。伏羲、神農、黃帝三皇時代的書，叫做“三墳”，是講大道理的；少昊、顓頊、高辛、堯帝、舜帝，五帝時代的書，叫做“五典”，是講普通道理的。至于夏、商、周三個朝代的書，即使設施教化不與三墳五典同類，但雅正辭誥的深奧意義，它們的旨趣是同一個道理，因此，各個時代都把它們看得很寶貴，認為是最重要的教導。演說八卦的，叫做“八

23、索”，求索八卦的意義。記述九州的，叫做“九丘”。丘，是聚集的意思。意思是說九州所有的土地，所生長的，風氣所適宜的都聚集在這種書中。春秋左氏傳說：“楚左史倚相能夠閱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本褪钦f的上古帝王遺留下的書。我的祖先孔子生在周代末年，看到史籍中的一些煩瑣不必要的文字，擔心閱讀它們的人不專一，于是就修訂禮樂，使舊有的篇章更加顯明，削減詩為三百篇，按照歷史事實的記載去整理春秋，幫助完善易的道理而廢棄了“八索”，闡述了職方的職責而排除了“九丘”。整理三墳五典，斷代從堯舜以后，到周代為止。刪掉煩瑣雜亂的文字，削減虛浮不實的言辭，提出宏大的綱領，摘取精義和要點，足以流傳后世，給人制定法式施行教

24、育的典、謨、訓、誥、誓、命，各類文章共一百篇，用來發(fā)揚最深刻的道理，讓國君看到楷模。帝王的制度，坦然明白，可以實行，三千學生都接受了其中正確的道理。到始皇消滅先代的典籍、焚書坑儒的時候，天下學士逃難解散，我的先人因此把家里的書收藏在住宅的墻壁中。漢朝興起，開設學校，廣泛尋求博學的儒士，以便闡釋先代的典籍。伏生，年齡已超過了九十，失掉了原有的經書，用口傳授，只有二十多篇。由于是上古時候的書，就稱為尚書。而百篇的大意，世上沒有誰能夠聽說。到魯共王時，喜歡修筑宮室，毀壞孔子故居用來擴大自己的住房，在孔子舊屋的墻壁中發(fā)現了先人所收藏的、用古文寫的虞夏商周的書及傳、論語、孝經，都是蝌蚪文字。魯共王又登上

25、孔子的廟堂，聽到了金石絲竹奏出的音樂，于是不再繼續(xù)毀壞孔子故居，并將書全部還給孔家。用蝌蚪文字書寫的書很早以前就已經廢除了，當時的人沒有能看的懂的，用從伏生那里聽到的書考察討論文中的意義，定下其中可以認識的寫成隸書，再用竹簡寫下，比伏生的今文尚書增多二十五篇。伏生又把舜典合并在堯典中，益稷合并在皋謨中，盤庚三篇合為一篇，康王之誥合并在顧命中，再分出這些篇，連同序一共五十九篇，為四十六卷，其余錯亂散失，不能理解，全部上送官府，藏在書庫中，等候能夠讀懂它們的人。我秉承皇帝的命令給五十九篇作傳，于是就深思熟慮精心研究，廣泛參考經書典籍，采納各家的說法，寫下傳注。用簡明的文字申述意義，鋪敘發(fā)揮其中的旨

26、趣，大概可以對將來有點幫助。尚書的序，是敘述作者為什么這樣寫的原因。意思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應該把它們放在各篇和正文一起，因此援用它們時各放在相應的某篇的前面，定為五十八篇。寫完之后，正碰上國家發(fā)生了巫蠱事件，愛好經籍的道路斷絕了，因此不再把書上奏朝廷，只把它傳給子，遺留后代。如果有愛好古道、學問廣博、志趣高雅的君子與我有相同的志向，我也不隱藏我的書。皋(謨)考察古代傳說。皋曾說：“要真正履行先王的德政，就會決策英明，大臣們團結一致。” 禹說：“是??！怎樣才能做到呢？” 皋說：“啊，對自己的言行要謹慎，自己的修養(yǎng)要持之以恒。 要使親屬寬厚順從，使眾多賢明的人努力輔佐，由近及遠，首先從這里做起。

27、” 禹十分佩服這種精當的見解，說：“是這樣??！” 皋說：“??！重要的還在于知人善任，在于安定民心?！?禹說：“唉！要是完全做到這些，連堯帝也會感到困難?。≈松迫问敲髦堑谋憩F，能夠用人得當。能安定民心便是給他們的恩惠，臣民都會記在心里。能做到明智和給臣民恩惠，哪里會擔讙兜？哪里還會放逐三苗？哪里會懼怕花言巧語、察言觀色的奸侫之人呢？” 皋說：“??！檢驗一個人的行為可以依據九種品德。檢驗言論也一樣，如果說一個人有德行，那就要指出許多事實作分依據?！?禹說：“什么叫做九德？” 皋說：“寬宏大量而又嚴肅恭謹，性情溫和而又有主見，態(tài) 度謙虛而又莊重嚴肅，具有才干而又辦事認真，善于聽取別人意見而又剛毅果

28、斷，行為正直而又態(tài)度溫和，直率曠達而又注重小節(jié)，剛正不阿而又腳踏實地，堅強勇敢而又合符道義。能在行為中表現出這九種品德，就會吉祥順利??！ “每天都能在行為中表現出九德中的三德，早晚恭敬努力地去實行，就可以做卿大夫。每天都能莊重恭敬地實行九德中的六德， 就可以協(xié)助天子處理政務而成為諸侯。如果能把九種品德集中起來全面地實行，使有這些品德的人都擔任一定職務，那么在職官員都是才德出眾的人了。大夫們互相學習仿效，官員們都想盡職盡責，嚴格按照五展運行和四時變化行事，眾多的功業(yè)就可以建成了?！薄安灰潏D安逸和放縱私欲，當諸侯就要兢兢業(yè)業(yè)，每天要處理成千上萬的事。不要虛設各種官職，上天命定的事情，要由人來完成

29、。上天安排了等級秩序的常法，命令我們遵循君臣、父子、 兄弟、夫婦、朋友之間的倫理，并使它們淳厚起來！上天規(guī)定了尊卑等級次序，要我們遵循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民五種等級的禮節(jié)，并使它們經?；?！君臣之間要相互敬重，同心同德！上天任命有德的人管理民眾，要用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五 種等級的禮服來顯示有德者的區(qū)別！上天懲罰有罪的人，要用墨、劓、剕、宮、大辟五種刑罰來處治犯了罪的人！處理政務要互相勉 勵！要共同努力！” “上天明察一切，來自于臣民的意見。上天賞罰分明，來自于臣民的賞罰意愿。上天和下民之間互相通達，所以要恭敬從政才能保有國土?！?皋說：“我的話一定會得到實行嗎？” 禹說：“是的，你的

30、話會得到實行并會獲得成功。” 皋說：“其實我沒有什么智慧，只是想輔佐君王治理好國家?。　彼吹壅f：“來吧，禹！你也談談高見吧。”禹拜說：“是啊，君王，我說些什么呢？我整天考慮的是孜孜不倦地工作?！备拚f：“哦，到底是些什么工作？”禹說：“大水與天相接，浩浩蕩蕩包圍 了大山，淹沒了山丘，民眾被大水吞沒。我乘坐著四種交通工具， 順著山路砍削樹木作路標，和伯益一起把剛獵獲的鳥獸送給民眾。 我疏通了九州的河流，使大水流進四海，還疏通了田間小溝，使 田里的水都流進大河。我和后稷一起播種糧食，為民眾提供谷物和肉食。還發(fā)展貿易，互通有無，使民眾安定下來，各個諸侯國開始得到治理。”皋說：“是?。∧氵@番話說得真好。

31、”湯誓王說：“來吧，你們各位！都聽我說。不時我小子敢于貿然發(fā)難！實在是因為夏王犯了許多罪行，上天命令我去討伐他?！?“現在你們大家會問：我們的國君不體貼我們，讓我們放下手中的農活，卻去征討夏王？這樣的言論我早已聽說過，但是夏桀有罪，我敬畏上帝，不敢不去征討?！?“現在你們要問：夏桀的罪行到底怎么樣呢？夏桀耗盡了民力，剝削夏國人民。民眾大多怠慢不恭，不予合作，并說；這個太陽什么時候才能消失？我們寧可和你一起滅亡。夏桀的德行敗壞到這種程度，現在我一定要去討伐他。 “你們只要輔佐我，行使上天對夏桀的懲罰，我將大大的賞賜你們！你們不要不相信，我決不會不守信用。如果你們不聽從我的誓言，我就讓你們去當奴隸

32、，以示懲罰，沒有誰會得到赦免?！卑鼱奘现跆煜律瞎欧耸系慕y(tǒng)治天下，他擡頭就觀察天象，俯身就觀察地形，觀察飛禽走獸的紋理，與地上的植物，近的取自身體，遠的取自各物，于是開始創(chuàng)作八卦，（用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種物進行交易，使各得所需，然後退去。這象），來會通神妙明顯的（天地萬物的）的德性，（用八卦來）分類區(qū)別天地萬物之情狀。他發(fā)明了編結繩子的方法而織成羅網，用網來打獵捕魚，大概是取自離卦。伏羲氏去世之後，神農氏繼之而興。他砍削樹木制成鋤，揉彎木幹制成犁，這種耕耘工具的好處，是可以教導天下百姓耕作生産。這大概是取自益卦。他又在日中建立集市，招引天下的百姓，聚集天下的貨物，大概是取自噬咳

33、卦。神農氏去世之後，黃帝、堯、舜又先後繼之而興起。他們通曉事物和前人創(chuàng)造的器物、制度，使百姓不懈努力，加上神妙的改作，使百姓方便有用。易道行不通時就變，變了就會行得通，行得通就能夠長久。所以從天幫助它，吉而無不利。黃帝、堯、舜作衣裳下垂而天下治，大概是取自乾卦坤卦。他們挖空樹木制成舟船，削尖木材制成槳楫，舟船槳楫的好處，是可以渡過江河，直達遠方，從而使天下人得利，大概是取自渙卦。他們用牛馬駕車，拖運重物，直達遠方，從而使天下人得益，大概是取自隨卦。他們設置雙重門戶，夜間敲梆警戒，以防備暴徒強盜，大概是取自豫卦。他們截斷木材做成杵，挖開地面做成臼，杵臼的好處，是可以讓萬民得益。這大概是取自小過卦

34、。他們加弦于彎木制成弓，削尖木材做成箭，弓箭的好處，是可以用威力來懾服天下。這大概是取自睽卦。上古的人居住在洞穴和野外，後世聖人改用房屋，改變了人們的居住方式，上有屋梁，下有牆壁，用來躺避風雨，大概是取自大壯卦。上古人的喪葬，只用柴草厚厚地包裹遺體，掩埋在荒郊野地裏，不堆土做墳，也不種樹，服喪的期限也沒有定數。後世聖人改用棺槨，改變了人們的喪葬習俗，大概是取自大過卦。上古的人用繩結來記數處理事務，後世聖人用文字來代替它，刻在竹簡之上，改變了人們的記事方法，百官用它來處理政務，萬民用它來明察事理。這大概是取自夬卦。伯克段于鄢從前，武公在申國娶了一個妻子，名叫武，她生下莊公和共叔段。莊公出生時難產

35、，武受到驚嚇，因此給他取名叫“寤生”，所以很厭惡他。武偏愛共叔段，想立共叔段為世子，多次向武公請求，武公都不答應。到莊公即位的時候，武就替共叔段請求分封到制邑去。莊公說：“制邑是個險要的地方，從前虢叔就死在那里，若是封給其它城邑，我都可以照吩咐辦?！蔽浔阏埱蠓饨o太叔京邑，莊公答應了，讓他住在那里，稱他為京城太叔。 大夫祭仲說：“分封的都城如果城墻超過三百方丈長，會成為國家的禍害。先王的制度規(guī)定，國最大的城邑不能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得超過它的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過它的九分之一?，F在，京邑的城墻不合法度，不符合法制，您的利益會受到損害?！鼻f公說：“氏想要這樣，我如何躲開這種禍害呢？”祭仲回

36、答說：“氏哪有滿足的時候！不如及早處置，別讓禍根滋長蔓延，一滋長蔓延就難辦了。蔓延開來的野草還很難鏟除干凈，何況是您那受到寵愛的弟弟呢？”莊公說：“多做不義的事情，必定會自己垮臺，你姑且等待?！边^了不久，太叔段使原來屬于國的西邊和北邊的邊邑既屬于，又歸為自己，成兩屬之地。公子呂說：“國家不能有兩個國君，現在您打算怎么辦？您如果打算把國交給太叔，那么我請求去服侍他；如果不給，那么就請除掉他，不要使百姓們產生疑慮。”莊公說：“不用管他，他自己會遭到災禍的?！碧逵职褍商幍胤礁臑樽约航y(tǒng)轄的地方，一直擴展到廩延。公子呂說：“可以行動了！土地擴大了，他將得到老百姓的擁護?！鼻f公說：“對君主不義，對兄長不

37、親，土地雖然擴大了，他最終會垮臺的?！?共叔段修整了城郭，準備好了充足的糧食，修繕盔甲兵器，準備好了步兵和戰(zhàn)車，將要偷襲國都。武準備為共叔段打開城門做應。莊公知道了共叔段偷襲的日期，說：“可以出擊了！”于是命令子封率領二百輛戰(zhàn)車，去討伐京邑。京邑的人民背叛共叔段，共叔段于是逃到鄢城。莊公又追到鄢城討伐他。五月二十三日，共叔段逃到共國。 春秋記載道：“伯克段于鄢?！币馑际钦f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說他是弟弟；兄弟倆如同兩個國君一樣爭斗，所以用“克”字；稱莊公為“伯”（意為大哥），是譏諷他對弟弟失教；趕走共叔段是出于莊公的本意，不寫共叔段自動出奔，是史官下筆對莊公的責難。 莊公就把武安置在

38、城潁，并且發(fā)誓說：“不到黃泉（不到死后埋在地下），不再見面！”過了些時候，莊公后悔了。有個叫潁考叔的，是潁谷管理疆界的官吏，聽到這件事，去把貢品獻給莊公。莊公賜給他飯食。潁考叔在吃飯的時候，把肉留著。莊公問他為什么這樣。潁考叔答道：“小人有一個母親，我吃的東西她都吃過，只是從未吃過君王的肉羹，請讓我?guī)Щ厝ニ徒o她吃?！鼻f公說：“你有個老娘可以孝敬，唉，唯獨我就沒有！”潁考叔說：“請問您為什么這么說？”莊公把原因告訴了他，還告訴穎考叔他后悔的心情。潁考叔答道：“您有什么憂慮的？只要掘地挖出泉水，挖個隧道，在那里見面，那誰能說不是這樣（不是跟誓詞相合）呢？”莊公依了他的話。莊公走進隧道去見武，賦詩道

39、：“大隧之中相見啊，多么和樂相得??！”武走出地道，賦詩道：“大隧之外相見啊，多么舒暢快樂??！”于是氏和莊公作為母親和兒子跟從前一樣（即恢復了母子關系） 君子說：“潁考叔是位真正的孝子，他不僅孝順自己的母親，而且把這種孝心推廣到伯身上。詩經既醉篇說：孝子不斷地推行孝道，永遠能感化你的同類。大概就是對潁考叔這類孝子而說的吧？”齊襄公之弒莊公八年冬，十一月七日，齊公子無知弒殺了他的國君齊襄公諸兒。齊襄公派遣連稱、管至父駐守葵丘。瓜熟的時節(jié)前去，說：“到明年瓜熟派人接替你們?！瘪v守了一周年，齊襄公的命令并沒有下來。連稱、管至父請求派人接替，齊侯不同意。因此就策劃叛亂。僖公的同母弟叫夷仲年，生子公無知，

40、受到僖公的寵信，衣服禮儀等待遇都和嫡子一樣，襄公降低了公無知的待遇。（僖公為襄公父。）連稱、管至父就利用公無知發(fā)動叛亂。連稱有個堂妹在襄公后宮，不得寵，讓她偵查襄公的情況。公無知說：“事情成功，我把你立為君夫人?！倍臼?，齊襄公在姑棼游玩，就在貝丘打獵，見到一只大野豬，隨從說：“這是公子生?。　饼R襄公發(fā)怒，說：“生敢來見我！”用箭射它，野豬像人一樣站起來嚎叫。齊襄公害怕，從車上掉下來，傷了腳，掉了鞋?；厝ヒ院?，責令徒人費找鞋。找不到，齊襄公鞭打他，打得見了血。費走出去，在宮門口遇到叛賊。叛賊威脅他并把他捆起來。費說：“我哪里會抵抗??！”裸露上身把后背給他們看。叛賊相信了。費表示愿意幫助他們

41、，請求先進宮。進宮以后把齊襄公藏好再推出來格斗，戰(zhàn)死在宮門里。石之紛如（齊國小臣）戰(zhàn)死在臺階下。叛賊就進入宮中，在床上殺了孟陽，說：“不是國君，樣子不像?！币谎垡姷烬R襄公的腳露出在門下，就把他殺了，立了無知為國君。齊桓公伐楚魯僖公四年春天，齊桓公憑藉各諸侯國的軍隊侵襲蔡國。蔡國被打敗了，於是便開始討伐楚國。楚成王派遣使者，和齊國爲首的軍隊交涉說：“你們居住在北方，而我們國家在南方，我們兩國相距甚遠，本來是互不相干的?。嵲跊]有料到你們竟然進入我國的領地，這是什麼原因呢？”管仲回答說：“以前召康公曾命令我們的先君太公說：天下諸侯，若有什麼罪過，你都可以去征伐他，以輔佐周王室的統(tǒng)治。並且還賜給我們

42、先君可以行使權力的大片土地：東至於黃海和渤海，西邊到了黃河，南邊直到穆陵，北至於無棣。如今，你們國家應納貢的包茅沒有交納，因此周王祭祀用品便供給不上，沒有了用來縮酒的東西，我們是有責任查問這件事的。周昭王到南邊去巡行卻一去不返，我們也是有責任向你們查問的！”楚國使者回答說：“應納貢的包茅沒有及時交納，這是我們國家的不是，然而又豈敢故意不交納呢？至於昭王沒有還囘的事，您還是詢問各個水邊的人們吧！”齊國率領著軍隊繼續(xù)前進，臨時駐扎在了陘地。這年夏天，楚君派屈完去進駐在陘地的各諸侯國的軍隊。爲了表示敬意，諸侯軍隊後退駐扎在了召陵。齊桓公把諸侯的軍隊陳列出來，要和屈完一起乘著車觀看，以向楚國示威。齊桓

43、公對屈完說：“這次用兵，難道是爲了我自己麼？其實是爲了繼承先君美好的遺則呢！就與我們共同友好吧，怎麼樣？”屈完回答說：“承蒙您向我國的社稷之神求福，收容我們國君為同好，這也實在是我們國君的願望呢！”齊桓公說：“太好了！以這樣的態(tài)度，眾將士作戰(zhàn)，誰能抵禦得了？攻城，又有哪座城池不能攻破呢？”屈完對答說：“您如果用德行安撫諸侯，誰會不服從呢？您如果借武力進行威脅，我們楚國就拿方城作爲城牆，拿漢水作爲護城河，即使您的將士再多，恐怕也難有用武之地?！彪S後，屈完與諸侯訂立了盟約。楚莊王問鼎楚莊王攻打陸渾的戎族，因此就到達雒水，在周朝境閱兵示威。周定王派王滿慰勞楚莊王。楚莊王詢問鼎的大小和輕重。王滿回答說

44、：“大小輕重在于德行而不在于鼎本身。從前夏朝正當有德行的時候，遠方的國家把物產化成圖像進獻，九州的長官進貢青銅，鑄造九鼎并且把圖像鑄在鼎上，各種東西都具備，讓百姓認識神靈和鬼怪的區(qū)別。所以百姓進入川澤山林，就不會碰上不順利的事，妖魔鬼怪，都不會碰上。因而能夠使上下和協(xié)，以承受上天的福祐。夏桀昏亂，鼎遷到商朝，前后六百年。商紂暴虐，鼎又遷到周朝。德行美善光明，鼎雖然小，也是重的；如果邪惡昏亂，鼎雖然大，也是輕的。上天賜福給有德之人，是有一定期限的。成王把九鼎安放在郟鄏（ji r 周朝東都，在今省市），占卜預告?zhèn)魇廊韲甙倌?，這是上天所命令的。周朝的德行雖然衰減，天命并沒有改變。鼎的輕重，

45、是不能詢問的?！敝攲Τ鯁枙x國人把楚國公子榖臣和連襄老的尸體歸還給楚國，以此要求交換知罃（yng）。當時荀首已經是中軍副帥，所以楚國人答應了。楚共王送別知罃，說：“您大概怨恨我吧？”回答說：“兩國興兵，下臣缺乏才能，不能勝任，所以被俘。君主的官員沒有用我來祭鼓，讓我回去接受誅戮，這是君主的恩惠。下臣確實沒有才能，又敢怨誰？”楚共王說：“那么感激我嗎？”回答說：“兩國為自己的國家打算，希望讓百姓寬裕，各自抑制忿怒來互相諒解，兩國都釋放被俘的囚徒來結成友好。兩國友好，并不是為了下臣，又敢感激誰？”楚共王說：“您回去，用什么報答我？”回答說：“下臣不應當有怨恨，君王也不應當受感激，沒有怨恨沒有感激

46、，不知道該報答什么。”楚共王說：“盡管這樣，還是一定要告訴不榖（榖，善。不榖是君王的謙稱，也就相當于寡人啊之類的）?！被卮鹫f：“托君王的福，被囚的下臣能夠回到晉國，寡君如果加以誅戮，死而不朽。如果跟君王一樣施恩而赦免下臣，把下臣賜給君王的外臣首（對別國國君自稱外臣，首是人名），首向寡君請求，把下臣在宗廟中加以誅戮，也是死而不朽。如果沒有得到誅戮的命令，讓下臣繼承宗子的地位，按次序承擔晉國的政事，并且率領一部分軍隊，加強邊境的防御，雖然遇到君王的官員，也不敢違命。只有竭盡全力以至于死，沒有第二個念頭，以盡臣下的職責，這就是用來報答于君王的。”楚共王說：“晉國是不能和它爭奪的?！睂骼敿颖秲?yōu)待然后

47、放他回去。公子歸生弒其君夷宣公四年夏天六月二十六日，公子歸生弒殺了他的國君夷（即靈公）。楚國人獻給靈公一只大鱉。子公和歸生將要進見。子公的食指忽然搖動，讓歸生看，說：“以后我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嘗到這新奇的美味?！钡鹊竭M去以后，廚師正準備把大鱉切塊，兩個人對看一下笑了起來。靈公問他們?yōu)槭裁?，歸生就告訴靈公。等到用鱉肉宴請大夫們，把子公召來卻偏不給他。子公很生氣，把手指頭蘸在鼎里，嘗了嘗味道才退出去。靈公發(fā)怒，想要殺了子公。子公找歸生策劃要先下手。歸生說：“牲口老了，尚且不忍心殺它，何況是國君呢？”子公就反過來誣陷歸生，歸生因為害怕，只能聽從他。夏季，殺死了靈公。春秋記載說：“公子歸生弒其君夷”

48、，這是由于子家權變不足的緣故。君子說：“仁愛而缺乏勇武，這是行不通的?！狈彩菤⑺绹河涊d國君的名字，這是由于國君無道；記載臣下的名字，這是由于臣下的罪惡。齊晉鞌之戰(zhàn)魯成公二年六月十七日，兩軍在鞌地擺開陣勢。邴夏為齊侯駕車，逢丑父作為車右。晉國的解為郤克駕車，丘緩作為車右。齊侯說：“我姑且消滅了這些人再吃早飯。”馬不披甲，馳向晉軍。郤克為箭所傷，血流到鞋上，但是鼓聲不斷，說：“我受傷了！”解說：“從一開始接戰(zhàn)，箭就射穿了我的手和肘，我折斷了箭繼續(xù)駕車。左邊的車輪子都染成黑紅色，哪里敢說受傷？您忍著點吧！”丘緩說：“從一開始接戰(zhàn)，如果遇到危險，我必定下車推車，您難道了解嗎？不過您真是受傷了！”解

49、說：“軍隊的耳目，在于我們的旗子和鼓聲，前進后退都要聽從它。這輛車子以個人坐鎮(zhèn)，戰(zhàn)事就可以成功。為什么要為了痛苦而敗壞國君的大事呢？身披盔甲，手執(zhí)武器，本來就是去死的，痛苦還沒有到死，您還是盡力而為吧！”于是就左手一把握著馬韁，右手拿著鼓槌擊鼓。由于一手控馬，馬奔跑不能停止，全軍就跟著上去。齊軍大敗。晉軍追趕齊軍，繞了華不注山三圈。厥夢見他父親子與對他說：“明天不要站在戰(zhàn)車左右兩側?！币虼素示驼驹谥虚g架戰(zhàn)而追趕齊侯。邴夏說：“射那位駕車人，他是君子?！饼R侯說：“認為他是君子而射他，這不合于禮。”射車左，車左死在車下。射車右，車右死在車里（斃是倒下的意思，也不一定就死了）。綦毋丟失了戰(zhàn)車，跟上厥

50、說：“請允許我搭乘您的戰(zhàn)車。”上車，準備站立在左邊或右邊，寒厥用肘推他，讓他站在身后。寒厥彎下身子，穩(wěn)住車右的尸體（要是上面不認為他死了，那這里就是安撫車右的意思了）。逢丑父和齊侯趁機互換位置。將要到達華泉，驂馬被樹木絆住而不能行走。頭幾天，逢丑父睡在棧車里，有一條蛇爬到他身子下邊，他用小臂去打蛇，小臂受傷，但隱瞞了這件事，由于這樣，他不能用臂推車前進，這樣才被厥追上。厥拿著馬鞭走向馬前，跪下叩頭，捧著酒杯加上玉璧獻上，說：“寡君派臣下們?yōu)轸敗⑿l(wèi)兩國請求，說：不要讓軍隊進入齊國的土地。下臣不幸，正好在軍隊里服役，不能逃避軍役。而且也害怕奔走逃避成為兩國國君的恥辱。下臣勉強充當一名戰(zhàn)士，謹向君王

51、報告我的無能，但由于人手缺乏，只好承當這個官職。”逢丑父命令齊侯下車到華泉去取水。周父駕馭副車，宛茷（fi）作為車右，裝上齊侯逃走而免于被俘。厥獻上逢丑父，郤克打算殺他，他喊叫說：“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代替他國君受難的人，有一個在這里，還要被殺死嗎？”郤克說：“一個人不怕用死來使國君免于禍患，我殺了他，不吉利。赦免了他，用來勉勵侍奉國君的人?！庇谑蔷蜕饷饬朔瓿蟾?。齊侯免于被俘以后，尋找逢丑父，在敵軍中三進三出。晉軍追趕齊軍，從兵輿進入齊國，攻打馬陘。齊侯派遣賓媚人把紀甗（一種銅制炊具）、玉磬和土地送給戰(zhàn)勝諸國，說：“如果他們不同意媾和，就隨他們怎么辦吧。”賓媚人贈送財禮，晉人不同意，說：“一定要讓

52、蕭同叔子作為人質，同時使齊國境的田壟全部東向。”賓媚人回答說：“蕭同叔子不是別人，是寡君的母親。如果從對等地位來說，那也就是晉軍的母親。您在諸侯中發(fā)布重大的命令，反而說一定要把人家的母親作為人質以取信，您又打算怎么對待周天子的命令呢？而且這樣做就是用不孝來號令諸侯。詩說：孝子的孝心沒有竭盡，永遠可以賜給你的同類。如果用不孝號令諸侯，這恐怕不是道德的準則吧！先主對天下的土地定疆界、分地理，因地制宜，而作有利的布置。所以詩說：我劃定疆界、分別地理，南向東向開辟田畝。現在您讓諸侯定疆界、分地理，反而只說什么田畝全部東向，只管自己兵車的方便，不顧地勢是否適宜，恐怕不是先王的政令吧！違反先王就是不合道義

53、，怎么能做盟主？晉國的確是有過失的。四王統(tǒng)一天下，樹立德行而滿足諸侯的共同要求；五伯領袖諸侯，自己勤勞而安撫諸侯，使大家為天子的命令而服役?，F在您要求回合諸侯，來滿足沒有止境的欲望，詩說：政事的推行寬大舒徐，各種福祿都將積聚。您確實不能寬大，丟棄了各種福祿，這對諸侯有什么害處呢？如果您不肯答應，寡君命令我使臣，就有話可說了：您帶領國君的軍隊光臨敝邑，敝邑用很少的財富，來犒勞您的隨從。害怕貴國國君的憤怒，軍隊戰(zhàn)敗。您惠臨而求齊國的福祐，不滅亡我們的國家，讓我們和貴國繼續(xù)過去的友好，那么先君的破舊器物和土地我們是不敢愛惜的。您如果又不肯允許，我們就請求收集殘余，背靠自己的城墻再決一死戰(zhàn)。敝邑有幸而

54、戰(zhàn)勝，也會依從貴國的；何況不幸而再戰(zhàn)敗，豈敢不惟命是聽？”魯、衛(wèi)兩國勸諫說：“齊國怨恨我們了。他們死去和潰散的，都是宗族親戚。您如果不肯答應，必然更加仇恨我們。即使是您，還有什么可追求的？如果您得到他們的國寶我們也得到土地，而禍難又得以寬解，這榮耀也就很多了。齊國和晉國都是由上天授與的，難道一定只有晉國一國嗎？”晉人答應了，回答說：“下臣們率領戰(zhàn)車，來為魯、衛(wèi)兩國請求。如果有話可以向寡君父名，這就是君王的恩惠了。豈敢不惟命是聽？”秋七月，晉軍和齊國賓媚人在爰（課本上為“爰婁”）結盟，讓齊國人把汶陽的土田歸還給我國。晉侯夢大厲晉景公夢見一個大惡鬼，頭發(fā)披散拖到地上，拍著胸膛跳著腳說：“你殺了我的

55、子，這是不義。我的請求已經得到天帝的允許了！”那人說著便打破宮門和寢門走了進來。晉景公恐懼，躲進室。惡鬼又打破了室的門。晉景公醒過來，召見桑田的巫人。巫人所說的和夢見的一樣。晉景公說：“怎么樣？”巫人說：“吃不上新麥子了?！睍x景公病重，到國請醫(yī)生。伯派臣緩去治病。還沒有到達，晉景公夢見病變成兩個小孩子，一個說：“這個人，是個好醫(yī)生，恐怕會傷害我們，逃到哪兒好？”另一個說：“藏在肓的上面，膏的下面，能把我們怎么辦？”醫(yī)生到達，說：“病不能治了。在肓的上面，膏的下面，用艾烤不可以，用針刺夠不著，藥物的力量也達不到，不能治了。”晉景公說：“真是好醫(yī)生?。　别佀拓S厚的禮物讓他回去。六月丙午日，晉景公想

56、吃新麥，讓甸人進獻，饋人烹煮。召來桑田的巫人，把新麥給他看，然后殺了他。將要進食，肚子發(fā)脹，上廁所，跌進廁所死了。有一個宦官夢見背了晉景公登天，等到中午，背了晉景公的尸體出廁所，于是便把那宦官殉葬了。祁奚救叔向秋，欒盈逃亡到楚國。宣子殺了箕遺、黃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p），囚禁了伯華、叔向、籍偃。有人對叔向說：“您得到了罪過，恐怕是不聰明的吧！”叔向說：“比起死和逃亡來怎么樣？詩說：自在啊逍遙啊，姑且這樣來度過歲月，這正是聰明啊。”樂王鮒去見叔向，說：“我為您去請求。”叔向不回答。樂王鮒退出，叔向不拜送。他的手下人都責備他。叔向說：“一定要祁大夫才行?！奔页碱^

57、子聽到了，說：“樂王鮒對國君說的話，沒有不照辦的，他想請求赦免您，您又不答應。這是祁大夫所做不到的，但您說一定要由他去辦，這是為什么？”叔向說：“樂王鮒，使一切都順從國君的人，怎么能辦得到？祁大夫舉拔宗族外的人不丟棄仇人，舉拔宗族的人不失掉親人，難道獨獨會留下我嗎？詩說：有正直的德行，使四方的國家歸順。他老人家是正直的人啊?！睍x侯向樂王鮒詢問叔向的罪過。樂王鮒回答說：“不丟棄他的親人，他可能是參加策劃叛亂的?！碑敃r祁奚已經告老休養(yǎng)了，聽說這情況，坐上傳車而去拜見宣子，說：“詩說：賜給我們的恩惠沒有邊際，子子永遠保持它。書說：智慧的人有謀略訓誨，應當相信保護。說到謀劃而少有過錯，教育別人而不知疲

58、倦的，叔向是具備的，他是國家的柱石，即使他的十代子有過錯還要赦免，用這樣來勉勵有能力的人?，F在一旦自身不免于禍而死，這不也會使人困惑嗎？鯀被誅戮而禹興起；伊放逐太甲又做了他的宰相，太甲始終沒有怨恨的樣子；管叔、蔡叔被誅戮，周公輔佐成王。為什么他要為了虎而被殺？您做了好事，誰敢不努力？多殺人干什么？”宣子高興了，和他共乘一輛車子，向晉侯勸說而赦免了叔向。祁奚不去見叔向就回去了，叔向也不向祁奚報告得赦而就去朝見晉侯。叔豹論不朽二十四年春，穆叔去到晉國，宣子迎接他，詢問他，說：“古人有話說，死而不朽，這是說的什么？”穆叔沒有回答。宣子說：“從前匄（gi）的祖先，從虞舜以上是唐氏，在夏朝是御龍氏，在商朝是豕韋氏，在周朝是唐杜氏，晉國主持中原的盟會的時候是氏，恐怕就是說的這個吧！”穆叔說：“據豹所聽到的，這叫做世祿，不是不朽。魯國有一位先大夫叫臧文仲，死了以后，他的話世世不廢棄，所謂不朽，說的就是這個吧！豹聽說：最高的是樹立德行，其次是樹立功業(yè)，再其次是樹立言論。能做到這樣，雖然死了也久久不會廢棄，這叫做三不朽。像這樣保存姓、接受氏，用來守住宗廟，世世代代不斷絕祭祀，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