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四章唐代服飾的美學(xué)特征

1、1第四章 唐代服飾的美學(xué)特征第一節(jié)以全新的形象面世和中國社會歷史上諸多社會歷史階段所呈現(xiàn)出的特殊性極為密 切關(guān)系的是，每一個社會歷史階段的人文景觀都因其獨特的審美意味 而受到審美主體的研究興趣。作為大唐社會大氣包容、宏闊開放精神 氣度物質(zhì)呈現(xiàn)主體的隋唐服飾，更是以其獨特的美學(xué)意味，遺世獨立， 以其奢華富麗的美學(xué)意象，惠澤后世。對于繼周之拙樸森嚴(yán)、秦之斑 駁凝重，漢之疏曠飄逸服飾美學(xué)風(fēng)格而起，以奢華富麗、正大堂皇之 美學(xué)意象，灼灼于今的大唐服飾，從歷史的客觀現(xiàn)實的角度予研究其 歷史意味和人文精神，無疑有益于我們對唐人的價值追求、精神氣度， 審美心理的理解和認知，有助于提升中國民眾的文化自豪感和文

2、化自 信。唐代的服飾在中國古代服飾中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所謂承前， 就是它將魏晉時期服飾的美的形式傳承下來，并以法令制度的形式予 以固化；所謂啟后，即是指其在傳承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造性地發(fā)展了魏晉傳 統(tǒng)，以一種全新的極富盛世色彩的美學(xué)風(fēng)格影響宋明社會，并且流行 于當(dāng)今之世，以至于使唐裝成為中華民族的文化標(biāo)識。如果拿隋唐時 期的服飾與秦漢及魏晉時期的服飾風(fēng)尚相比較，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隋唐服 飾在中國服飾史上具有極其顯著的時代特點。等級初具，尊卑有序。隋唐服飾的這一等級性特點，無論是在其 男女冠服（也稱禮服），還是常服（也稱便服）令式上都表現(xiàn)得特別 顯著。我們應(yīng)該認識到，服飾的等級性是封建社會服飾制度的本質(zhì)之

3、一，無論是那一個封建王朝，對于其賴以生存的等級制度的維護，都 是高度自覺和不遺余力的，唐王朝也是如此。根據(jù)服飾美學(xué)史家的研究，隋唐以前，各朝的冠服制度對等級的 規(guī)定都很詳細，隋唐的冠服制度基本上承繼了漢魏服制并且有所發(fā) 展。隋唐時期的服飾制度創(chuàng)新，主要是將常服納入到等級化的服飾序 列，即用常服來標(biāo)示等級集團，區(qū)別社會階層角色。隋朝初建，隋文 帝就制定衣服令，規(guī)定皇帝、皇太子、百官的服制，并且首次規(guī) 定了皇室及各個職級官員的常服服色。這些服飾制度的制定，使得男 子的冠服和常服由等級化轉(zhuǎn)換為制度化，常態(tài)化。雖然由于隋王朝的 覆滅，這些服飾制度未能得以完全實現(xiàn)，但是經(jīng)過唐初統(tǒng)治者的強力 推動，至少于

4、唐玄宗朝前后，統(tǒng)治者終于完成了常服的制度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唐初統(tǒng)治者對于服飾等級的重視，也是一種 服飾文化自覺。初唐時期，百廢待興，世情澆浮，官吏民眾、士農(nóng)工 商各階層的常服處于一種無制度的混亂狀態(tài)，而這種混亂狀態(tài)影響了 “貴賤有節(jié)”的高卑之序，混淆了身份歸屬和角色定位，為了整飭風(fēng) 尚，改變“卿士無高卑之序，兆庶行僭侈之儀”的“訛雜”世象，貞 觀四年，唐太宗專門頒布定服色詔就官民人等的常服做了令式規(guī) 定：“其冠冕制度，已備令文。至于尋常服飾，未為差等。今已詳定， 具如別式。宜即頒下，咸使聞知。”（全唐文卷5）但是，唐太 宗的常服等級制度化，收效并不顯著，皇城之外，在“官人百姓”中 仍然大量

5、存在著不依“令式”的現(xiàn)象，甚至出現(xiàn)有人在袍衫之內(nèi)，穿 著朱紫青綠等超越等級的“官服”，在街上大搖大擺地招搖，使人難 辯高低貴賤。因此，咸亨五年，唐高宗又專門下詔，令自今以后， 衣服下上，各依品秩。上得通下，下不得僭上。仍令有司，嚴(yán)加禁斷?！?（唐會要卷31，李轔傳）開元四年（716）唐玄宗頒禁僭用 服色詔對僭越服色的現(xiàn)象給予以限制。此后，唐代宗、敬宗、文宗 等皇帝屢屢頒布禁車服逾侈的詔敕。及至五代后唐莊宗時，對于那些 “有力之家，不計卑賤，悉衣錦繡”的狀況也要給予嚴(yán)懲。平心而論，雖然在有唐一代，僭越服色的現(xiàn)象從來沒有真正根除過，但是，從總 的方面說，紫、緋、綠、青的服色制度已經(jīng)成為不可更改的等

6、級規(guī)范 了。與服飾等級化密切相關(guān)的另一個值得注意現(xiàn)象是，唐代統(tǒng)治者在 重建服飾秩序的同時，將服飾的等級標(biāo)示價值，做為激勵機制的文化 動力源。在唐高宗時，唐王朝把“借色V “借服”做為一種賞賜，一 種恩寵，一種鞏固其皇權(quán)統(tǒng)治的有效手段。就其政治文化意義來說， 唐王朝為服飾功能注入了新的文化內(nèi)涵，使其具有了新的文化特質(zhì)。 所謂的“借服”，就是允許品級低下的官員在“特許”的條件下可以 “借服”品級高的服色。據(jù)李斌斌等編著的隋唐五代社會生活史 介紹，唐代被允許借服的主要有三種人。一種是軍將在戰(zhàn)場上立了功， 作為賞賜，允許穿緋或紫服。第二種是派遣入蕃使。為了提高他們的 地位，允許穿緋或紫服。第三種是都督

7、或刺史中的官卑者，可以借穿 緋服。應(yīng)該指出，“借服”雖然都是臨時性的，事后要歸還，但是作 為一種“權(quán)宜”和“變通”式的物質(zhì)獎勵手段，還是有其積極的政治 文化意義的。一方面，“借服”提高了低品級官吏的“政治待遇”使 其享有和彰顯了個體生命的價值，這無疑會極大的提升“借服”者的 榮譽感和積極性。另一方面，“借服”也強化了服飾等級意識，使服 用者及其他社會階層的官吏民眾意識到服色所標(biāo)示的文化意義。當(dāng) 然，“借服”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也出現(xiàn)過類似于“反客為主”以“以假代真”的弊病。服飾的等級性使不同層次、不同職業(yè)的人變得有所區(qū)別，以致 當(dāng)時人常以服飾來代表等級。例如一提“白衣”就知指無官的百姓， 一提

8、“青袍”就知是低品級小官；“紫袍犀帶”那定是貴族無疑，“皂 衣抹額”不用說就是軍人。唐獨孤郁在對才識兼茂明于體用策文 中說有這么幾種人是不勞而食的：一是“絳衣淺帶”者，二是“鰻胡 之纓、短后之服”者，三是“髡頭壞衣”者。作者沒有直接點出“官 吏、軍人、僧侶”這不同的集團或等級，但我們已經(jīng)理解了。這就是 服飾中等級性、集團性特色所起到的作用。其二、貴黃尚紫混綠賤白。由于唐王朝歷代帝王強力推行服飾 等級的制度化，因而唐代社會各自階層或集團服飾的服色“差等”極 為明顯。無論是皇帝和貴族、一般官吏、平民商賈、勞動者奴婢、軍 樂僧道的文化標(biāo)示，都具有貴黃尚，混綠賤白的服飾審美心理。終唐一代，赭黃（也作柘

9、黃）色是至尊之色，為皇帝所專用。據(jù)史載，皇帝除在大型典禮上要穿冕服外，其余時間可以服袍衫，其色 為赭黃。不過，這時“黃袍”尚無錦繡之繁，盤龍之飾。隋及唐初， 赫黃之色尚處于“大眾”序列，無論何人，不計官職，均可服著黃袍 衫。按唐初服飾令式規(guī)定，不管其本來服色是什么，百官上朝時都可 以服黃。后來到唐高宗上元年間（674676）洛陽縣尉因穿黃服夜行為 人毆打，所以特下詔令：“朝參行列，一切不得著黃?！保◤拇艘院螅?除皇帝外，官吏中穿黃衣衫的只有三種人。一種是流外官以及無品的 參選者，所以當(dāng)時有“黃衣選人”的說法。第二種是宮內(nèi)的低品宦官， 所謂“黃衣使者白衫兒”（白居易賣炭翁）即是。第三種是里正等

10、各種胥吏。太平廣記卷104 “盧氏”條說盧氏“晝?nèi)臻e坐廳事， 見二黃衫人入門。盧問為誰，答日：里正氣總的說來，穿黃衣衫多 少帶有些使役職能的味道。（李斌斌等隋唐五代社會生活史第72 頁）當(dāng)然了，上述三種人服黃的服飾文化意味與皇帝服黃的文化服飾 意味有天壤之別了。此外，自唐以黃為至尊之色以后，歷朝在歷朝歷 代的皇帝都將黃色定為皇帝的專用之色，黃袍亦為“盤龍御衣”，非 皇帝不可衣。與黃為至尊的服飾標(biāo)示意味相似的是，貴族高官（即諸王及五品 以上官員）的常服，以緋、紫二色為主。五品以上穿緋、三品以上衣 紫，緋袍紫袍為高級官員的政治標(biāo)示。從唐德宗始，為了更好地標(biāo)示 貴族高官這一等級，緋紫服上開始增有圖案

11、。唐德宗以詔令的方式確 定，節(jié)度使級的袍上可以繡鶻銜綬帶，觀察使級的袍上可繡雁銜儀委 （一種瑞草）。其后，這種圖案擴大到非節(jié)度使、觀察使所穿的緋紫 服上。例如劉禹錫任蘇州刺史時被賜紫，紫袍上就有“鶻銜瑞帶勢沖 天”（白居易：喜劉蘇州恩賜金紫遙想賀宴以詩慶之）；翰林學(xué) 士蔣某所授緋袍上也是“瑞草唯承天上露，紅鸞不受世間塵”（王 建：和蔣學(xué)士新授章服），由此可見前述雁銜儀委中的“儀委”是 一種瑞草。應(yīng)該指出的是，緋紫服所彰顯出的“政治權(quán)貴”文化意味， 使得追求服紫服緋，成為唐代士人的政治“時尚”，比如唐后期白居 易在杭州當(dāng)刺史借服“緋服”，后來不當(dāng)刺史了，卻仍然舍不得歸還 緋服。若干年后，還念念不

12、忘其時的榮耀，對不能夠再服“緋服”而 感嘆：“暗淡緋衫稱老身，半披半曳出朱門。袖中吳郡新詩本，襟上 杭州舊酒痕。殘色過梅看向盡，故香因洗嗅猶存。曾經(jīng)爛漫三年著， 欲棄空箱似少恩?！保ü噬溃╊佌媲洚?dāng)縣尉時曾對一尼姑表達過自己 的愿望：“官階盡五品，身著緋衫其望滿矣。”（唐語林卷六）按照唐王朝的服飾制度，六品七品穿綠袍衫、八品九品穿青袍衫 （一度改青為碧）是其基本服色。據(jù)史籍記載的實例，例如鴻臚寺丞（從 六品上）是綠袍；下州參軍（從八品下）是碧衫；補闕（從七品上）是綠 服；拾遺（從八品上）是青袍等。又據(jù)唐會要卷31所引禮部式， 服青碧者許通服綠，所以我們在詩文中看到穿綠袍衫的官吏最多。由 穿青綠袍

13、的低級官吏躍入穿緋袍的高級官員很不容易，所以滯于仕途 的官員們常有“青袍白頭”的感慨，其中唐于良史自吟一首說的 尤其悲涼。詩云：“出身三十年，發(fā)白衣猶碧。日暮倚朱門，從朱污 袍赤?！陛^之于官吏階層，普通平民百姓的服飾色彩就比較單一。雖然隋 煬帝定服制，規(guī)定庶人服白、屠商服皂。從史籍記載的實例看，當(dāng)時 庶人服白衣的要多于服黃者。所以百姓應(yīng)舉叫“白衣舉人”，剝奪官 職又允許效勞叫“白衣從事”或“白衣從征”。白衣而外，平民尚可 穿皂穿褐、甚至穿綠穿紫，商人按規(guī)定要服黃、白，唐代的舉子在去 謁見座主時要穿縫掖麻衣；街上的豪俠則朱、紫、黃、綠無所不穿。 這些都是平民中某類人的服色特點。至于普通勞動者、奴

14、婢的服色， 服黃、白、皂，客女及婢通服青、碧，所以時人稱婢女為“青衣”。 就樣式而言，一般勞動者如農(nóng)夫、工匠大都穿短衣，仆人的衣服也不 能寬長。其三，便宜實用，貴賤少別。雖然自唐朝初年高祖李淵下令制定 衣服令始，歷代皇帝都頒布過有關(guān)服飾的詔令，對上至帝王將相， 下至販夫走卒的服飾服色，令式都做過嚴(yán)格的規(guī)定。但終唐一代，遠 論是在冠服，還是常服的實際服用中，大都呈現(xiàn)出一種崇尚便宜實用， 貴賤差等少別的狀態(tài)。比如，按照李淵制定的衣服令，皇帝衣服 有大裘之冕、袞冕、鷲冕、毳冕、繡冕、玄冕、通天冠、武弁、黑介 幘、白沙帽、白恰共十二等。其中袞冕的形制是，冠上有冕板，板寬 八寸、長一尺六寸，垂白珠十二旒

15、，以組為纓；身穿玄衣（深色或即 黑色衣）縹裳（縑為赤和黃色），有十二章紋飾：衣上有日、月、星、 龍、山、華蟲、火、宗彝等八章，裳有藻、粉米、黼、黻四章；內(nèi)穿 白紗中單；腰束革帶、玉鉤觫，垂大帶、蔽膝；佩鹿盧玉具劍；腳穿 朱襪、赤舄，舄上加金飾?；侍佑行柮帷⑦h游三梁冠、遠游冠、烏 紗帽、平巾幘共五等；百官有袞冕、鷲冕、毳冕、繡冕、玄冕、爵弁、 遠游冠、進賢冠、武弁、獬豸冠共十等。不同的冠與朝服（亦稱具服）、 公服（亦稱從省服）相配合，服用于不同場合。按照武德衣服令的 規(guī)定，朝服是頭上戴冠（上述各冠之一，主要指遠游、進賢、武弁）， 冠下有幘，冠上有纓、有簪導(dǎo)；外穿絳紗單衣、白裙襦或裙衫）；內(nèi) 穿

16、白紗中單。束革帶，垂蔽膝；腳穿襪、舄；佩劍等。公服比朝服要 簡單，也是冠、幘、纓、簪導(dǎo)、絳紗單衣白裙襦、革帶，但沒有白紗 中單，沒有蔽膝，腳上穿履不穿舄，佩磐囊等而不佩劍。遇大事如陪 祭、朝饗等穿朝服，其余公事穿公服，即禮重時穿朝服，禮輕時穿公 服。（此處轉(zhuǎn)引自李斌斌等隋唐五代社會生活史）但是，在實際使 用中，這些規(guī)定都未能嚴(yán)格執(zhí)行，常常被刪繁就簡。唐高宗時，就只 在皇帝十二等服飾中只保留了大裘冕和袞冕，其他全部廢而不用。唐 玄宗時又廢除了大裘冕，除個別場合仍使用通天冠外，其余如元正朝 會、大祭祀等全用袞冕。由此可知，冠服在唐代呈現(xiàn)出趨于便宜實用 的發(fā)展趨勢，并有冠服向常服靠攏的勢頭。常服是隋

17、唐社會服飾的主流，主要由噗頭（也叫折上巾）、袍衫、 靴帶組成。由于它便于行事，因此很快就得到了上至帝王，下至黎民 百姓的喜愛，以至出現(xiàn)了 “貴賤通服折上巾”（舊唐書卷45, 輿服志。）的時尚潮流。大業(yè)六年（610）后隋煬帝整理服飾制度， 在常服中劃分等級，對官員、胥吏、庶民、屠夫商人、士卒的服色做 了規(guī)定。這次規(guī)定雖然簡約，但卻意味著將常服正式納入律令格式體 系，將“貴賤通用”的常服等級化。唐代隋興，但是隋的常服律令及“貴賤通用”的時尚并未因之而 廢。上元元年（674）八月，唐高宗再次下詔完善服色等級，規(guī)定“文 武三品已上服紫、金玉帶十三鎊，四品服深緋、金帶十一錯，五品服 淺緋、金帶十銬，六品

18、服深綠、七品服淺綠、并銀帶、九侉，八品服 深青、九品服淺青、并輸、石帶、九銬，庶人服黃，銅鐵帶、七銬” （唐會要卷31）。但如前所述，“借服”“借色”服飾風(fēng)尚的出 現(xiàn)，就使得“貴賤無別”的現(xiàn)象成為一種服飾常態(tài)。崇尚便宜實用，以致貴賤無別的服飾時尚，在女性服裝的流行上 表現(xiàn)得也極為突出。和漢魏傳統(tǒng)的六服之制，北周系統(tǒng)的十二等之服 相比，唐代皇后、嬪妃、內(nèi)外命婦的禮服要簡約得多。以皇后的禮服 為例，唐高祖時的皇后服只有三等，即祎衣、鞠衣、和鈿釵禮衣，而 且這些服飾，也只是在受冊、助祭、朝會、親蠶、宴客時用，其余皆 服便服。據(jù)舊唐書卷45輿服志載，唐命婦們“既不在公庭， 而風(fēng)俗奢靡，不依格令，綺羅錦

19、繡，隨所好尚氣結(jié)果“上自宮掖， 下至匹庶，遞相仿效，貴賤無別”。當(dāng)時流行的“不依格令”，“貴賤 無別”的婦女服飾主要由衫（襦）、裙、帔、半袖裙襦、帽、鞋組成， 其中最為流行的是衫、襦、裙、帔。關(guān)于女性服飾在此后章節(jié)有專述， 此處暫略。其四，南簡北實，互相仿效。唐代社會的主流服飾雖然具有等級 性的共性，但是各地區(qū)的服飾，但互相之間又多少有些差異即個性。 這些差異主要反映在南北差別上。南北方在服飾上的差別主要表現(xiàn)為 南簡北實，即南方人崇尚簡約，輕薄，北方人崇尚實用，厚重。南北 方的差異，形成了具有浪漫和現(xiàn)實特征的兩種不同的服飾美學(xué)風(fēng)格。南北方服飾的差異，主要原因首先是地域氣候的差異。南方由于 炎熱

20、和多雨，故多溫暖天氣，所以人們服飾的使用上偏重于單薄簡約 為主，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冬裝。就服飾審美路徑而言，其社會身份和 政治地位及主體個性的標(biāo)示功能遠遠超出服飾的護體和遮蔽功能。同 樣，據(jù)說，唐時宣州人曾經(jīng)有過以兔毛為褐的時尚，但那不過是有錢 人家偶而一穿，正如北方人大冬天穿短裙一樣，只是“顯擺顯擺”， 大多數(shù)人還是遵循實用便利，護體遮羞，服膺個體需求的原則，選擇 自己的日常服飾。不過，對于南北方的服飾，在某個特定的條件下， 其服用者的政治文化心態(tài)還是起著不可小視的決定作用。依筆者之 見，由于北方是所謂中原衣冠的正統(tǒng)所在，因而，某些官吏對于南方 的衣飾，從政治心態(tài)上，仍然有著抗拒心態(tài)。同時，由

21、于地方風(fēng)俗及 政治文化影響，南方對于北方的某些流行衣飾，也抱有一種抗拒的心 態(tài)。比如，北方由于寒冷及服飾材料的特殊性，北方人形成了衣毛褐 的習(xí)慣。據(jù)說，五代時南唐大臣徐鉉到汴京出使，見到穿毛褐的就嘲 笑。后來南唐降宋，他到邾州，雖冷也不穿毛褐，以至于因冷染疾， 病死在郇州。徐鉉看不慣北人衣毛褐很可能有某種政治或社會的因 素，但同時也反映出南北方服飾習(xí)俗由于地域氣候諸因素引起的文化 內(nèi)涵的差異。對于北方人而言，服飾的首要功能在于護體，保暖，其 次才是美觀與社會角色的標(biāo)示。由是，北方的服飾潮流，始終沿著厚 實、粗獷、厚實、沉重的審美路徑前進。盡管在南方人看來，北方人 穿著厚厚的毛褐，既顯得笨拙，也

22、極不美觀，但在北方人看來，卻是 其富有和“有地位”的標(biāo)示。其次，由于服飾審美上的特殊作用，南 北方在服裝的用料上也彰顯出不同地域的審美特征。據(jù)說，唐時最講 究的是益州即四川。太平廣記卷31引仙傳拾遺，說婦女所穿 的“益都盛服”是：“黃羅銀泥裙、五暈羅銀泥衫子、單絲羅紅地銀 泥帔子”，并且認為“世間之服，華麗止此耳”也就是說人間最好的 衣服要屬益州的服飾了。其三，南方衣飾尚寬大，北方衣飾尚窄狹， 據(jù)李斌斌隋唐五代社會生活史介紹，似乎南方男子穿半臂的不多， 穿圓領(lǐng)長袍的時間也要比北方晚得多，湖南長沙地世的袍衫也要比北 方的寬大得多。南北服飾的差異，在帽子和鞋上最為明顯。唐時，北 方流行帽子為氈帽，

23、以厚實保暖見長；南方流行絲帽（結(jié)絲而成）， 以輕薄華麗為勝。據(jù)資料介紹，似乎南方人更喜歡戴帽，而且帽子的 樣式也特別的多，有所謂的筒形帽、角狀帽、扇形帽等為北方所無。 究其實，除遮陽護額等實用功能外，南方人之所愛戴帽，大概與其張 揚個性，好炫富露財?shù)牡赜蛭幕愿裼嘘P(guān)。這一點，在鞋的穿著上， 也極為明顯。依地域特征而言，北方人履沙涉石，當(dāng)以鞋為貴，而南 方多涉水，鞋亦多以草麻為質(zhì)，似乎不應(yīng)以之為重，但南方人對鞋之 用心，更甚乎北人。吳越之地，盛行所謂“高頭草履”，極為華麗。 有人甚至在木屐上大做文章，飾以油彩，描以花紋，以至于驚動皇帝， 以為奢糜，下詔定式，只許其著“小花草履”。其四，統(tǒng)治者的個

24、人 喜好及特殊事件的影響，也對南北方的衣飾交流變化起到了推動作 用。比如，北方原不產(chǎn)棉，因而就沒有棉布做材料的服裝。唐文宗時， 夏侯孜穿著桂州生產(chǎn)的棉布所做的布衫上朝，唐文宗最先還以為夏侯 孜穿得太寒酸了，及至得知棉布雖然粗澀，但很耐寒后，就自己先服 用起來。滿朝文武，自然是上行下效，紛紛以棉布為質(zhì)，穿起布衫來 了。又比如，揚州氈帽本不流行，但當(dāng)唐憲宗時的裴度因戴揚州氈帽 而躲過殺身之禍后，揚州氈帽在唐長安就成了流行貨色。當(dāng)然了，這 樣一來，原來屬于南方所特有的服飾材料，也就進入了北方，形成了 南北交流，桂布桂衫及氈帽，包括制作工藝也因之流行起來，改變了 南北服飾時尚。筆者雖然沒有實證資料，但

25、以情理而推，北方，特別 是中原地區(qū)的服裝樣式，當(dāng)然也會隨著其強勢的政治和文化標(biāo)示而為 南方人所接受，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南北相互習(xí)仿的服飾文化 交流。其五，五色雜處，胡風(fēng)日熾。唐代服飾呈現(xiàn)出的繁復(fù)華麗氣象， 與唐代各民族服飾之間的交流影響有著極為密切的關(guān)系。靺鞨族建立 的渤海國，雖然在隋時還處于原始社會，其族群部眾“編發(fā)，綴野豕 牙，插雉尾為冠飾”（新唐書卷219,北狄傳）。但到9世紀(jì) 初時，渤海人已經(jīng)穿著各色圓領(lǐng)長袍、腰束革帶、足著靴或麻鞋，其 百官的章服制度，規(guī)定三秩（相當(dāng)于唐之三品）以上服紫、牙笏、金魚； 五秩以上服緋、牙笏、銀魚；六秩七秩淺緋衣、八秋九秩）綠衣、皆 木笏。此外，契丹

26、族至唐后期時，契丹皇帝阿保機“被錦袍，大帶垂 后”，耶律德光滅了后晉后穿著后晉皇帝的袍靴，登崇元殿，盛贊“漢 家儀物”的威盛。契丹因地處北方寒冷地區(qū)，所以衣貂、狐、羊、錦 裘者居多，形成一道獨特的服飾風(fēng)景。據(jù)記載，公元8世紀(jì)中葉，回 紇人已經(jīng)穿著一種混合本民族裝束與唐裝束的服飾?；丶v的可汗“衣 赭黃袍、胡帽”，回紇皇后（可敦）“絳通裾大襦，冠金冠，前后銳”， 回紇“婦人總發(fā)為髻，高五六寸，以紅絹囊之。既嫁，則加氈帽”。 西域諸民族，如高昌、焉耆、龜茲、于闐等族的衣著，接近內(nèi)地中原 服裝。其中，高昌國“庶人以上皆宜解辮削衽”，于闐服裝也是“衣 冠如中國”。此外焉耆、龜茲則是男子剪發(fā)不留，穿錦袍，似受波斯 服飾影響較大。吐谷渾的男子穿長裙繒帽，或戴幕蘺；婦女以金花為 首飾，辮發(fā)垂后，上綴以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