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柳宗元詩歌的藝術(shù)特色

1、淺論柳宗元詩歌的藝術(shù)特色專業(yè)班級：漢語言文學(xué)0711班作 者：常瑞娜指導(dǎo)教師：袁媛職 稱：摘要：一代大師柳宗元，身處走向衰落的中唐晚期，在大家輩出、百家爭鳴的唐代詩壇上，是 存詩較少的一個，但卻多有傳世之作。他在自己獨特的生活經(jīng)歷、思想感受的基礎(chǔ)上，借鑒前 人的藝術(shù)經(jīng)驗，發(fā)揮自己的創(chuàng)作才華，創(chuàng)造出一種獨特的藝術(shù)風(fēng)格，成為當(dāng)時一位杰出的詩才。 柳宗元詩歌在表面的恬淡、冷峭之中，潛藏了詩人孤寂、抑郁的情懷；加上佛學(xué)思想在詩人身 上的滲透及具有對比特征的抒情方式，使其作品展露出與眾不同的藝術(shù)價值與韻味。關(guān)鍵詞：柳宗元；詩歌；幽冷峻峭；佛學(xué)理趣；恬淡；對比性Discusses Liu Zongyuan

2、 poetry shallowly the artistic styleAbstract: A generation of Master Liu Zongyuan, places moves towards the decline the Tang later period, pours forth on the Tang Dynasty poetic world in everybody which, hundred school of thought contends, saves poem few one, but has actually is handed down for gene

3、rations work. He in oneself unique life experience, in the thought feeling foundation, profits from predecessors artistic experience, displays own creation talent, creates one kind of unique artistic style. Became at that time,an outstanding poetic talent. Liu Zongyuan poetry in surface indifferent

4、to fame or gain, cold in, has hidden the poet alone, the despondent mood; Adds on the Buddhist studies thought and has the contrast characteristic on the poem person body seepage to express feelings the way, causes its art show to reveal the out of the ordinary artistic value and the flavor.Key word

5、s： Liu Zongyuan； poetry； Quiet cold steep； Buddha scientific theory interest； Indifferent to fame or gain； Relative property柳宗元，字子厚，河?xùn)|（今山西永濟）人，在唐代文壇上，不僅是一位著名的散文家， 也是一位很有影響力的詩人。他留下的詩歌作品共計 160多首 存量雖不多，但在體裁上，其 詩以五言為主，皆有古詩、律詩和絕句，尤其是律絕，精妙異常，備受后人稱賞；在題材上， 對詠史、敘事、山水、抒情和酬答贈別之作均有涉獵。凡此大都作于詩人貶謫之后，確知為貶 謫前作的僅有省試觀

6、慶云圖詩、韋道安和渾鴻臚宅聞歌效白纻?cè)锥眩纱丝梢?看出，柳宗元詩歌的大部分均作于貶謫永柳州時期。誠如新唐書卷168傳云：“俄而叔文敗， 貶邵州刺史，不半道，貶永州司馬，既竄逐，地又荒疬，因自放山澤間，其堙厄感郁，一寓數(shù) 文，仿離騷數(shù)十篇，讀者咸悲惻”。柳宗元的詩作也正是在這種特定的歷史文化地理環(huán)境 中渙射出特異的色彩，呈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風(fēng)韻，為了能夠更好地學(xué)習(xí)研究柳宗元的詩歌，今天 我們很有必要對其詩歌的藝術(shù)特色整體上作一論析。一、幽冷峻峭的格調(diào)真正的藝術(shù)是創(chuàng)作者情感凝注的產(chǎn)物，它源于苦難的現(xiàn)實，正是人生中難以排遣的矛盾沖 突及主體內(nèi)心騷動不寧的苦悶情緒，構(gòu)成了創(chuàng)作的動力；柳宗元面對那場導(dǎo)

7、致自己終身沉淪的 悲劇始終無法釋懷，這使得他內(nèi)心壓抑，情感郁結(jié)；也正是因為這種情形，才會形成其沉郁峻 峭的詩風(fēng)；這也正是其內(nèi)心情感物化到藝術(shù)上的外在表現(xiàn)?？傊钟舻男愿駳赓|(zhì)、悲劇性 的遭遇、苦悶深沉的情感，構(gòu)成了他悲劇的人生，也構(gòu)成了他詩歌藝術(shù)風(fēng)格的核心一幽冷峻峭?！坝睦洹敝饕憩F(xiàn)為柳詩寂寞幽深的意象與意境；“峻峭”則表現(xiàn)為柳詩清峻峭潔的語言風(fēng)格； 它們是形成柳詩獨特風(fēng)格的兩大要素。柳宗元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有識之士，他那救時濟世的熾熱情感與身遭貶謫的殘酷現(xiàn) 實形成強烈的沖突。地處偏遠的南荒，身為孤囚的處境，使性格孤獨的他長期體驗著痛苦的現(xiàn) 實，于是一種深沉的孤獨感和揪心的寂寞便浸入其深

8、層意識之中，而這種意識又往往不經(jīng)意地 外現(xiàn)于他的詩歌當(dāng)中，所以，他筆下的“孤V “獨”、“寂寞”等字眼用的很多，如：“孤生易為 感”（南澗中題）；“孤賞白日暮”（戲題階前芍藥）；“況我萬里為孤囚”（放鷓鴣詞）“悠 悠雨初霽，獨繞清溪曲”（夏初雨后尋愚溪）；“獨釣寒江雪”（江雪）；“日午獨覺無馀聲” （夏晝偶作）；“羈囚阻平生”（首春逢耕者）等，詩人就是把孤獨、憂郁、羈囚這些情緒結(jié) 構(gòu)起多層次的寂寞幽深的詩的形象，詩的王國。（一）寂寞幽深的意象與意境柳宗元在詩歌意象的選取上，對色調(diào)清冷幽暗、充滿落寞孤寂意味的物象往往給予較多關(guān) 注，表現(xiàn)出“幽冷”的一面。詩人筆下多是深秋嚴(yán)冬的景物，少有鮮艷的色彩

9、和蓬勃的生機，呈 現(xiàn)出一派荒蕪凄涼、凋殘寂寞的氣象。如水是寒水；花是寒花；松是寒松；露是寒露；月是寒 月、殘月；泉是寒泉、幽泉；野是寒野；村是荒村；木是古木；葉是黃葉所有的景物都著 上了寒、黃、幽、荒的冷調(diào)色彩。此外還大量出現(xiàn)枯桐、疏竹、枯干、幽谷等充滿凄冷意味和 峭拔之感的意象。例如：芳叢翳湘竹，零露凝清華。（巽上人以竹間自采新茶見贈酬之以詩）朔云吐風(fēng)寒，寂歷窮秋時。（零陵贈李卿元侍御簡吳武陵）壁空殘月曙，門掩候蟲秋。（酬婁秀才寓居開元寺早秋月夜病中見寄）羈禽響幽谷，寒藻舞淪漪。（南澗中題）寒月上東嶺，泠泠疏竹根。（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杪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黃葉覆溪橋，荒村唯古木。寒花疏寂

10、歷，幽泉微斷續(xù)。（秋 曉行南谷經(jīng)荒村）以上詩句不是一般的客觀景物描寫，而是把詩人主觀情感移之自然物象，使之滲透著作者 的主觀感受，客觀事物也隨之靈化了?？傊庀笃诶?、幽、暗是柳宗元詩的總體特征，也 是詩人孤獨內(nèi)心世界的反映。這些充滿凄冷的情調(diào)，幽暗的色彩和落寞趣味的意象聚集在一起 并反復(fù)出現(xiàn)，無疑大大強化了柳宗元詩歌的幽冷風(fēng)格。與柳宗元詩歌在意象選擇上偏重色調(diào)清冷幽暗相對照，在藝術(shù)造境上，詩人自然會重視幽 靜深邃境界的創(chuàng)造和清冷凄迷氛圍的渲染。如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覺聞繁露墜，開戶臨西園。寒月上東嶺，泠泠疏竹根。石泉遠逾響，山鳥時一喧。倚 楹遂至旦，寂寞將何言。深夜，萬籟俱靜，月露都是寒的

11、，泠泠聲響的泉聲和山鳥偶爾的一聲清脆鳴叫穿過蕭蕭竹 林發(fā)出，越發(fā)襯托出寒夜的清冷靜寂。又如秋曉行南谷經(jīng)荒村：杪秋霜露重，晨起行幽谷。黃葉覆溪橋，荒村唯古木。寒花疏寂歷，幽泉微斷續(xù)。機心久已忘，何事驚麋鹿。詩人在此詩中更是具體描寫了清晨行經(jīng)山村時所見的景物，以霜露、幽谷、黃葉、溪橋、 荒村、古木、寒花、幽泉點綴貫連，構(gòu)成一幅寧靜的自然圖景，這一清冷幽謐的境界，正透露 出詩人孤獨寂寞的意緒，也表現(xiàn)出了幽冷的一面。（二）高潔的人格和峭拔的語言從遣詞造句，用筆行文看，柳宗元特別注意字詞的精當(dāng)選擇與筆法的深刻鍛煉，充分體現(xiàn) 了其詩歌峻峭的特點。對此，前人也有所論及，如胡應(yīng)麟說柳詩“清而峭”；清代姚瑩說柳

12、詩“絕 嶙峋”。如果說創(chuàng)造寂寞幽深的意象與意境形成了柳宗元詩歌色調(diào)幽冷的一面，那么詩人不屈 的個性及使用峻峭嶙峋的語言則形成了其詩歌骨力峭拔的一面，二者緊密糅合，共同構(gòu)成了柳 宗元詩歌的典型風(fēng)格。柳宗元詩歌清峻峭潔的格調(diào)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二個方面：清峻高潔的人格精神柳宗元是一位堅持正義的政治家，在永貞革新失敗之后，他連遭貶斥，為此他孤獨徘徊過， 也消極悲觀過，但從本質(zhì)上來講，他始終保持著一種頑強不屈的精神狀態(tài),這也有意無意地體現(xiàn) 在其詩歌作品當(dāng)中，如那首被譽為唐人五言絕句最佳者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此詩作于詩人被貶永州期間，它描繪了一幅漁翁寒江獨釣圖。在詩里，作者

13、采用了烘托渲 染的手法，極力描繪漁翁垂釣時的氣候和景物，只數(shù)語便點染出了峻潔清冷的抒情氣氛，在加上 “孤”、“獨”二字，很好地顯示出了詩人遠離塵世的處境，也折射出作者頑強不屈、傲然高潔的 精神品格。沈德潛評此為“清峭已絕”。再如籠鷹詞：凄風(fēng)淅瀝飛嚴(yán)霜，蒼鷹上擊翻曙光。云披霧裂虹蛻斷，霹靂掣電捎平岡。砉然勁翮 翦荊棘，下攫狐兔騰蒼茫。爪毛吻血百鳥逝，獨立四顧時激昂。炎風(fēng)溽暑忽然至，羽翼 脫落自摧藏。草中貍鼠足為患，一夕十顧驚且傷。但愿清商復(fù)為假，拔去萬累云間翔。這是一首托物言志詩，詩歌以籠鷹自喻，抒發(fā)了作者當(dāng)年參加政治革新時的豪情，以及失 敗后遭到迫害摧殘的悲憤，并渴望有朝一日能實現(xiàn)其宏偉抱負，

14、結(jié)尾兩句但愿清商復(fù)為假，拔 去萬累云間翔”，充分展示了柳宗元的期望與自信，同時也透露出詩人不屈不撓的個性特征。峻潔峭拔的語言風(fēng)格柳宗元在詩歌作品中極力追求想象的奇特和文字表現(xiàn)的峭拔如界圍巖水簾1即）：界圍匯湘曲，青壁環(huán)澄流。懸泉粲成簾，羅注無時休。韻磬叩凝碧，鏘鏘徹巖幽。丹 霞冠其巔，想像凌虛游。靈境不可狀，鬼工諒難求。忽如朝玉皇，天冕垂前旒。再至界圍巖水簾遂宿巖下1（298）：發(fā)春念長違，中夏欣再睹。是時植物秀，杳若臨懸圃。歌陽訝垂冰，白日驚雷雨。笙 簧潭際起，鸛鶴云間舞。古苔凝青枝，陰草濕翠羽。蔽空素彩列，激浪寒光聚。的操沉珠 淵，鏘鳴捐佩浦。幽巖畫屏倚，新月玉鉤吐。夜涼星滿川，忽疑眠洞府

15、。從詩中我們可以看出詩人有著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并以比喻、夸張、詞序顛倒以至文字的 怪異等方式，給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奇特瑰麗的世界，使詩的鋒棱畢現(xiàn)，給人以陡峭的感覺，且其 中“清壁，、“凝碧”、“垂冰”、“青枝”、“陰草”、“翠羽”、“素彩”、“寒光”等意象多尖利瘦硬，其 修飾語的選用，如“青”、“凝”、“垂”、“翠”等，是他心境的結(jié)果。至于柳宗元詩歌中形象尖利的 詞語，更是屢見不鮮。如“砉然勁翩剪荊棘，下攫狐兔騰蒼茫”（籠鷹詞）（17）； “左右六翩 利如刀，踴身失勢不得高”（跂烏詞）E5）； “林邑東回山似戟，樣舸南下水如湯”（得盧衡 州書因以詩寄）皿354）； “海畔尖山似劍錯，秋來處處割愁腸

16、”（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 叫357）； “奇瘡釘骨狀如箭，鬼手脫命爭纖毫。今年噬毒得霍疾，支心攪腹戟與刀”（寄韋珩） 2（361）； “崩云下漓水，劈箭上潯江。負弩啼寒狄，鳴枹驚夜猶”（答劉連州邦字）2（389）；其中 的“剪”、“利”、“戟”、“劍錯”、“割”、“劈箭”、“刀”、“崩云”等無不尖利峻刻，使柳宗元詩歌呈 現(xiàn)出峭拔的風(fēng)格。柳宗元詩歌在用字方面也表現(xiàn)出很高的藝術(shù)修養(yǎng)。如南澗中題中的秋氣集南澗”句中 的“集”字就極為精當(dāng)。深秋時節(jié)，詩人獨游到此，滿目凄涼，百感交集，怎不悲從中來，一個“悲” 字將景之冷落，心之悲涼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又如重別夢得中“二十年來萬事同，今朝歧路忽西東”

17、，一個“忽”字，點出了詩人對光 陰轉(zhuǎn)瞬即逝的驚異；再如柳州二月榕葉落盡偶題中的“宦情羈思共凄凄”，一個“共”字，把 詩人遭貶與思念雙重凄涼之感沉重地表現(xiàn)出來。還有江雪53）,詩中的“絕”、“滅”、“雪”等文字極為簡潔，不可移換，它們均屬“皆” 部入聲，短促斬截，讀來有勁峭之感，而其意義也都有通向峭拔寒冷的一面，從而有力地烘托 了詩的肅殺氣氛?？傃灾谠姼璧奶攸c在于意象幽冷、語言峻峭，人格高尚，并善于從幽冷峻峭的意 境中表現(xiàn)沉重的感情，從而形成詩歌的一大特色。二、詩歌與禪趣的攝融柳宗元詩歌特點的形成，一方面同他的才情秉賦，遭際閱歷有關(guān)，同時，他的哲學(xué)思想、 生活情趣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其創(chuàng)

18、作。每每拈來柳宗元詩歌細細品讀，就會深感其中幽幽透 出一股盎然的禪意，呈現(xiàn)出鮮明的禪學(xué)理趣。眾所周知，柳宗元雖不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可 他也并不拒絕佛教思想，在他漫長的被貶抗?fàn)庍^程中，他就是借助佛教思想來撫慰心靈的。我 們知道，柳宗元好佛，他自謂：“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積三十年，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說，于零陵， 吾獨有得焉”（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3（567）。柳宗元認同并接受了佛學(xué)理念，這些理念又 會反過來影響他的審美意識，從而使其詩歌作品打上了禪趣的烙印。（一）寧靜空寂的境界佛家重自然，追求平靜、空幽的境界。這對柳宗元的審美趣味影響很大，大自然是豐富多 彩的，而柳宗元卻非常偏愛或者說只偏愛靜寂

19、荒冷、色彩幽暗的景物，他對清冷幽寒的事物非 常敏感。如：月寒空階曙，幽夢彩云生。（新植海石榴）危橋?qū)儆膹?，繚繞穿疏林。（巽公院五詠.苦竹橋）磴回茂樹斷，景晏寒川明。（游石角過小嶺至長烏村）這些詩句，不需外在的刻意渲染，就已彌漫著清寒幽冷的氣氛，表現(xiàn)了“凄神寒骨，悄愴 幽邃”的境界。貶謫中的柳宗元雖然在主觀上依舊處于壓抑與寂寞的氛圍中，但在客觀上，他畢竟遠離了 官場傾軋與政治紛爭的污濁，與釋門高僧的頻繁交往，進一步拉開了他與現(xiàn)實的距離。他同高 僧們參禪論道、談玄說佛，佛教的出世法慰藉著詩人孤獨寂寞的靈魂，在詩中雖看不到佛教的 教義，卻可以根據(jù)作者的“情”去體味蘊含在其中的禪意。佛家講出世，追求的

20、是一個寧靜的世界，這一點尤其體現(xiàn)在柳宗元晚年的山水詩里，從中 我們常?？梢泽w味到那種超然塵外的“空寂”，如著名詩篇江雪，此詩作于憲宗元和九年，即 柳宗元被貶至永州的第十個年頭，在那里，詩人的內(nèi)心充滿了苦悶和憂慮。政治上的失敗使他 內(nèi)心充滿痛苦，無子絕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憂慮，在這種心情的驅(qū)使下，他感到萬事皆空。江 雪一詩的意境就是大自然的“千山”、“萬徑”和漁翁寒江獨釣，除了漫天的大雪，周圍再沒有 生命存在，這是一個嚴(yán)峻、幽靜、寒冷的世界，是一種空寂的境界，使全詩給人一種超塵出世 之感。再如晨詣超師院讀禪經(jīng)：汲井漱寒齒，清心拂塵服。閑持貝葉書，步出東齋讀。真源了無取，妄跡世所逐。遺 言冀可冥，繕

21、性何由熟？道人庭宇靜，苔色連深竹。日出霧露馀，青松如膏沐。澹然離言 說，悟悅心自足。此詩也同樣表現(xiàn)出一種暫時忘卻人生的恩怨得失，泯滅了是非榮辱觀，得到了“澹然離言 說，悟悅心自足”的愉悅與滿足，因而作品也更好地表現(xiàn)出寧靜空寂的意境。再如溪居：久為簪組累，幸此南夷謫。閑依農(nóng)圃鄰，偶似山林客。曉耕翻露草，夜榜響溪石。來 往不逢人，長歌楚天碧。這首詩是作者被貶永州后定居愚溪時所作，詩中寫自己厭倦長期官場的拘束，認為這次貶 謫南荒反是幸事。詩人通過對晨出夜歸田園生活的描寫，展示了一副優(yōu)雅清淡的圖畫，表現(xiàn)了 作者悠閑愜意的心境。詩中船槳撞溪水中的石塊發(fā)出響亮的音響及詩人的引吭長歌，襯得山中 更加幽寂。因

22、為這些聲響正是以“來往不逢人”夜的寧靜為背景，詩最終還是導(dǎo)向靜謐的，在意 境的創(chuàng)作上，也著意追求一種無人之境的寧靜。又如雨后曉行獨至愚溪北池：宿云散洲渚，曉月明村塢。高樹臨清池，風(fēng)驚夜來雨。予心適無事，偶此成賓主。全詩清空恬淡，沒有世俗的喧囂擾攘。詩人以“無事”之心造寧靜之境，描寫了雨后愚溪北 池早晨的景色：云散日出，溪景明麗，高樹臨池，詩人置身其中，閑適的心境與清幽的景物渾 然相契。全詩的景物平凡、自然，絲毫看不出詩人主觀情緒的涉入，從文學(xué)范疇而言，柳宗元 與佛教關(guān)系的啟示，重要的不在于其悟道的深度，而是在于禪學(xué)思維方式對詩歌創(chuàng)作構(gòu)思的滲 透與影響。還有漁翁：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

23、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回看天際下 中流，巖上無心云相 逐。作者以素描的手法，用淺淡的筆墨勾畫出一副幽雅淡美的水鄉(xiāng)風(fēng)光圖，漂泊的漁翁，清澈 的江水，裊裊的炊煙，初升的紅日，構(gòu)成了一副閑適恬靜的畫面，使人產(chǎn)生一種柔和秀美的感 覺。詩的末兩句正是禪宗“不于境上生心”的形象表現(xiàn)。又如：遠岫攢眾頂，澄江抱清灣。夕照臨軒墮，棲鳥當(dāng)我還。（構(gòu)法華寺西亭）平野春草綠，晚鶯啼遠林。（零陵春望）霞散眾山迥，天高數(shù)雁鳴。（旦攜謝山人至愚溪）園林幽鳥囀，渚澤新泉清。（首春逢耕者）日午獨覺無馀聲，山童隔竹敲茶臼。（夏晝偶作）曠野少行人，時聞田鸛鳴。（游石角過小嶺至長烏村）鶴鳴楚山靜，露白秋江曉。（與崔策登西山

24、）這些詩句，都是詩人在一瞬間直覺地發(fā)現(xiàn)大自然澄江如練，夕照臨軒的畫面，感受到雁鳴 高天、鶯啼遠林、童敲茶臼、曠野鳴禽的清音，靜中有動，喧中有寂，這種寂靜氣氛的捕捉與 傳達，正是詩人心中那“無念”、“無往”禪境的外化，是禪境的融入，這也是柳宗元詩歌別有一 番天地的原因之一。（二）濃厚的佛教意識“永貞革新”的失敗，是柳宗元一生的重大轉(zhuǎn)折。之前，他是封建王朝最高行政機構(gòu)里的一 位要員，之后，他作為“罪官”而被放之永州、柳州。這是他一生中最為苦悶、寂寞、黑暗的時 期；加之家庭中先后喪母、喪女使其精神萎靡不堪，于是就寫下了不少禪理詩，其中流露出了“我 法皆空”、“生死輪回”等濃厚的佛教意識。如巽公院五詠

25、4其三“禪堂”：發(fā)地結(jié)菁茅，團團抱虛白。山花落幽戶，中有忘機客。涉有本非取，照空不待析。萬籟俱緣生，窅然喧中寂。心境本同如，鳥飛無遺跡。柳宗元在這首詩里主要闡發(fā)的是佛教我法皆空”的觀念。詩人借詩談禪，表現(xiàn)心靜如一的 境界。天臺宗創(chuàng)始人智覬大師在修習(xí)止觀坐禪法要中說：“能了解一切諸法皆由心生，因緣 虛假不實空故，以知空故，即不得一切諸法名字相，相體真止也，柳宗元在詩中形象地說明了 這一點，詩中“如”即“真如”事物之性，也即空義，能夠體悟到客觀世界由心而生，虛假不實就 是達到真正禪定的要求了；詩的結(jié)尾以眾鳥高飛，杳無遺跡來比喻，更能讓讀者形象地體會到 這種渾然一體的禪境。還有巽公院五詠其一“凈土堂

26、”：結(jié)習(xí)自無始，淪溺窮苦源。流形及茲世，始悟三空門。華堂開凈域，圖像煥且繁。清 泠焚眾香，微妙歌法言?；桌?dǎo)師，超遙謝塵昏。全詩表現(xiàn)了佛教精神不滅和生死輪回的思想。詩人認為：人所經(jīng)受的各種苦難都是由無始 的“結(jié)習(xí)”和“生死輪回”所導(dǎo)致。人只有一心向佛，才能使精神從生死輪回中解脫出來，往生西 方凈土。法華寺石門精室三十韻一詩也是借佛教教義來宣泄內(nèi)心的苦悶，其中寫到：“結(jié)構(gòu) 罩群崖，回環(huán)驅(qū)萬象。小劫不逾瞬，大千若在掌。體空得化元，觀有遺細想。喧煩困蠛蠓，蹋 蹐疲魍魎。寸進諒何營，尋直非所枉，在這里，詩人融合了天臺宗一念三千”的教義，只要一 念正確就沒有是非人我而得到解脫了，進而領(lǐng)悟到退避、消極的

27、人生哲學(xué)。他的晨詣超師院讀禪經(jīng)也流露出較濃的佛教思想，“真源了無取，妄還世所逐。遺言 冀可冥，繕性何由熟寫了詩人對經(jīng)義與修身關(guān)系的理解：學(xué)禪即須直探真源，而不能像世人那 樣空逐妄跡，內(nèi)心的感受也許有望與佛祖相契合，但修身養(yǎng)性卻難以達到圓熟之境。這是在說 理，理不艱深，卻說的透徹，不獨學(xué)禪，啟示任何事物都是行難于知。所以元好問贊其深入理 窟，高出言外”（木庵詩集序），可見柳詩中的禪學(xué)思想較為濃厚。三、呈現(xiàn)出一種恬靜淡泊之美任何一位詩人都會因其生活經(jīng)歷和藝術(shù)修養(yǎng)的差異而形成自己獨特的審美趣味和美學(xué)追 求，一旦這種獨特的趣味和追求物化于詩歌當(dāng)中，便形成了其鮮明的詩歌美學(xué)特點。柳宗元的 詩歌就充分顯示

28、出了恬靜淡泊之美。試看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血：覺聞繁露墜，開戶臨西園。寒月上東嶺，泠泠疏竹根。石泉遠逾響，山鳥時一喧。倚 楹遂至旦，寂寞將何言。貶謫失意之愁，在歷代文人筆下，總是顯得郁悶曲迂，但在本詩中，作者卻將筆力放在景 物的渲染上。夜半時分，四野空寂，繁露滿天，夜不能寐的詩人來到西園，只見一輪寒月從東 嶺升起，月色清涼，照射疏竹，流水穿過竹根，發(fā)出泠泠的聲響，這清冷的明月，泠泠的水聲 點染出一種幽寂的意境?！笆h逾響”中的“逾”字，更能顯出四野的空曠和寂靜，加上山鳥的 時而一鳴，更加反襯出夜的靜謐。詩人將眼前所見之景，盡收筆端，似乎漫不經(jīng)心，但又自然 地將貶謫荒地、寂寞失意、孤苦彷徨的愁緒

29、融入景中；結(jié)句寫詩人依柱諦聽，一直到天明?！凹?寞將何言”一句，可謂此時無聲勝有聲，面對如此清冷之景，孤獨的詩人能說什么呢？全詩的景 物沒有濃艷的色彩，芳華盡去，詩人只是淡淡地涂抹，又淡淡地了結(jié)，顯示出柳宗元詩歌淡美 的一面。再如柳州二月榕葉落盡偶題：宦情羈思共凄凄，春半如秋意轉(zhuǎn)迷。山城過雨百花盡，榕葉滿庭鶯亂啼。就詩人而言，眼前的花盡葉落之境與心中的凄傷迷茫之情是相通的，此詩作于柳宗元被貶 永州之后，這時，政治的希望，還鄉(xiāng)的希望都破滅了，聯(lián)系他去柳州寫的嶺樹重遮千里目，江 流曲似九回腸”（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海畔尖山似劍錯，秋來處處割愁豚（與浩 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及“從此憂來

30、非一事，豈容華發(fā)待流年（嶺南江行）等詩句，就 可以覺得“宦情羈思”是什么滋味，而這種羈思積累在詩人心中已非一朝一夕，詩人在這里沒用 濃彩重墨渲染，只用“凄凄”兩字輕描一筆，就足以表明一切了。整首詩語調(diào)平緩，然而在平緩 的語調(diào)后面卻隱藏著詩人一顆不平常的心，也就是說詩人的憂怨之情潛藏在其詩作的恬淡之中。又如溪居：久為簪組累，幸此南夷謫。閑依農(nóng)圃鄰，偶似山林客。曉耕翻露草，夜榜響溪石。來 往不逢人，長歌楚天碧。詩人擺脫“簪組”之累，寄情與山水泉林之間，將呈現(xiàn)在眼前的農(nóng)圃、山村、露草、溪石、 楚天、清湘、白云等一組組優(yōu)美的自然風(fēng)景有機地構(gòu)織起來，形成一幅恬靜淡遠的畫面。從京 城的朝官淪為荒遠之地的逐

31、臣，本是人生的一大不幸，但詩人卻放開一步想，認為自己長期為 仕宦生涯所累，如今來到永州這地方，詩人因閑暇無事，便與農(nóng)家為鄰，周圍都是農(nóng)田菜園， 偶行山林間，便像一位超然于俗外的隱士，清晨耕作于田間，翻動滿是露水的雜草，夜晚劃船 而歸，在溪石間發(fā)出悅耳的聲響，這真可算的上是一件幸事??！由此也可見出詩人對世界的一 切都很淡泊，他不再為改革失敗而痛心，也不再為被貶而失意。詩人在飽覽自然美的同時，將 自己的經(jīng)歷處境和主體意識移于自然物之上，將個體精神與自然和諧地融合在一起，心靈上的 種種郁悶也被大自然滌蕩一空。詩人的情感與大自然的交融形成了它獨特的這種美學(xué)特點一恬 靜淡泊。柳宗元詩歌之所以能在中唐詩壇

32、上獨樹一幟，也源于他這種恬淡的審美追求。四、抒情方式的對比性特點柳宗元詩歌在抒情方式和情感表現(xiàn)上具有鮮明的對比性特點。具體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遣詞造句層面上的對比柳宗元詩歌抒情的對比性首先就體現(xiàn)在其詩歌中遣詞造句及景物場面上。如：不知從此去，更遣幾時回。（再上湘江）十一年前南渡客，四千里外北歸人。（詔追赴都二月至灞亭上）巧者為我拙，智者為我愚。讀書）徒言萬事有盈虛，終朝一擲知勝負。（龜背戲）垂陰當(dāng)覆地，聳干會參天。（種柳戲題）這些詩句中“去”與“回”，“南”與“北”，“巧”與“拙”，“智”與“愚”，“盈虛”與“勝負”，“覆地” 與“參天”都是遣詞造句，意義層面上的對比，這不是近體詩要求

33、對仗所包含的普通修辭對比， 而是詩人情感表達方式的抒情性對比。有些對比會因詩人特定的宇宙時空，人生經(jīng)歷，思想感情而蘊涵獨特的意義。永貞元年九 月，柳宗元被貶為邵州刺史，十一月，再貶為永州司馬，詩人沿湘水南下，經(jīng)過十年的貶謫沉 淪生活后終于在元和十年奉召回京，心情十分喜悅，“南來不作楚臣悲，重入修門自有期汨 羅遇風(fēng)），理想再次燃燒，“為報春風(fēng)汨羅道，莫將波浪枉明時（汨羅遇風(fēng)），自以為可以重 展才華，建功立業(yè)，情緒也由抑郁悲傷的低谷上升到飽和快樂的頂峰；然而疑比莊周夢，情如 蘇武歸”（朗州竇常員外寄劉二十八詩，見促行騎走筆酬贈），詩人無意中的莊周夢化蝴蝶， 蘇武歸漢重新進入政治中心卻落空，幾個月后

34、詩人又被貶到更加荒遠僻靜的柳州，便發(fā)出了“十 年憔悴到秦京，誰料翻為嶺外行”（衡陽與夢得分路贈別）的慨嘆。詩人情緒的悲歡離合、心 境的冷暖，所處時空的變化都深蘊一種必然的對比性。又如夏晝偶作：南州溽暑醉如酒，隱幾熟眠開北牖。日午獨覺無馀聲，山童隔竹敲茶臼。這里也包含了字詞和場景的對比。首先是南”、“北”地理方位的差異性比較，正因為南州 太熱，故北牖敞開，突出空間的距離性和地方性特色其次是“無馀聲”和“敲茶臼”無聲與有聲的 對比；最后是熟眠詩人之醉和天真無邪的山童之醒的對比。再如：“上苑年年占物華，飄零今日 在天涯”（種木槲花），此句在寫法上從對往事的回憶，借助今昔對比，表現(xiàn)心里落差。正是 在層

35、層對比卻又淺近自然、豪華落盡中凸現(xiàn)詩人少有的開朗歡娛和恬淡自得之意。又如詩人嘆 息時光流逝，則寫到：“默默諒何為，徒成今與昨”（郊居歲暮），其中“今”與“昨”也是字面上 的對比；在其贈答送別中也不忘對比，如，君子尚容與，小人守競危，（零陵贈李卿元侍御簡吳 武陵）；其詠史詩中也處處可見對比意義或?qū)Ρ葓鼍暗淖志?，如方同楚客憐皇樹，不學(xué)荊州利 木奴”（柳州城西北隅種柑樹），就是以育人為公的屈原和種橘千株為子孫計的李衡兩種不同 的生命境界作對比，表明自己去私為公的殷殷期望之情?！八⒚煲砗颓覙罚瑺柂毬浠杲窈螢椤保ㄚ枮踉~），它以群烏得意與歧鳥孤獨落魄對比，寄托了自己坎坷曲折的仕途感受。（二）主觀愿望舒適

36、之情與客觀作品悲怨之情的對比主觀情感期待舒適之情與客觀情感上憂怨之情互動形成的對比性，主要反映在柳宗元詩歌 中所體現(xiàn)的悲喜交集、哀樂相生的情感對比上，如登蒲州石磯望橫江口潭島深迥斜對香零山：隱憂倦永夜，凌霧臨江津。猿鳴稍已疏，登石娛清淪。日出洲渚靜，澄明晶無垠。浮 暉翻高禽，沉景照文鱗。雙江匯西奔，詭怪潛坤珍。孤山乃北峙，森爽棲靈神。洄潭或動 容，島嶼疑搖振。陶埴茲擇土，蒲魚相與鄰。信美非所安，羈心屢逡巡。糾結(jié)良可解，纖 郁亦已伸。高歌返故室，自罔非所欣。詩人由于“憂倦”之情而難以眠，遂踏霧登臨江津以求“自樂”。寧靜中緩緩日出，澄明晶瑩， 上有飛禽高霧，下有魚影潛沉，雙江匯合，奔涌西流，更有不

37、知名的怪物在浮游，潭心蕩漾， 早魚為鄰，這些美好清新充滿活力的景物使詩人得到一點解脫和慰藉，即糾結(jié)可解，抑郁得伸。 然而畢竟是貶謫荒遠之地，去國懷鄉(xiāng)之情經(jīng)過短暫的消釋后又自然生發(fā)“信美非所安，羈心屢這 巡”的感慨，由此可見這是詩人憂樂交接、悲喜交集之情的融合。再如南澗中題6秋氣集南澗，獨游亭午時?；仫L(fēng)一蕭瑟，林影久參差。始至若有得，稍深遂忘疲。羈 禽響幽谷，寒藻舞淪漪。去國魂已游，懷人淚空垂。孤生易為感，失路少所宜。索寞竟何 事，徘徊只自知。誰為后來者，當(dāng)與此心期。由“始至若有得，稍深遂忘疲。羈禽響幽谷，寒藻舞淪漪四句看，詩人耳聞幽谷鳴禽，目 觀清流寒藻，入深探奇，竟忘記了疲勞，心境是愉悅的，

38、可是詩人這種得意卻是有條件的。得 意之前，便將先有的失意之感暫時下沉到潛意識層中；在得意之后，這種失意之感便越發(fā)濃烈 地涌上心頭，更何況他所游之南澗是那樣寂寥清冷，秋氣也是那樣凜冽肅殺，所聞之聲又是羈 禽的幽谷哀鳴。所有這些，作為觸發(fā)他內(nèi)心深層悲感的媒介，不得不使他得意未終便憂從中來， 在對“孤生”、“失路”的聯(lián)想中，生發(fā)出“去國魂已游，懷人淚空垂”的凄愴感受。又如構(gòu)法華寺西亭開始寫：“竄身楚南極，山水窮險艱。步登最高寺，蕭散任疏頑， 詩人滿腔熱情期望登高愉悅身心，也確實放松了身心，隨著探幽訪勝的人騁目四望，有割如判 清濁，飄若升云間。遠岫攢眾頂，澄江抱清灣。夕照臨軒墮，棲鳥當(dāng)我還。菡萏溢嘉色

39、，筼筜 遺清斑”這樣的美景，這種開闊宏大寧靜清遠的佳景暫時同化了詩人，舒適了詩人，便有子神 舒屏羈鎖，志適忘幽孱。棄逐久枯槁，迨今始開顏的感慨。然而，志雖適卻不能久適，顏旋開 卻又閉，“賞心難久留，離念來相關(guān)。北望間親愛，南瞻雜夷蠻羈旅思鄉(xiāng)貶謫不遇之情瞬息又 產(chǎn)生了。這些都體現(xiàn)了詩歌中憂樂交替的對比性特點。（三）抒情風(fēng)格淡泊與深沉的對比柳宗元詩歌在抒情上還具有淡泊與深沉對比的一面，并很好地體現(xiàn)在其詩歌當(dāng)中。如膾炙 人口小巧絕倫的江雪，全詩語言清新平淡，不加雕琢。千山沉寂，飛鳥絕跡，大雪飛揚，大 地、人和物都歸于隱退，萬物渾然一體。后兩句刻畫的人為之景中寄托和隱喻著詩人孤傲執(zhí)著 的性格和追求，可

40、見，這不只是一首寫景小詩，還融入了詩人深沉的情感，詩人寄深情于淡景， 完美地體現(xiàn)了其抒情風(fēng)格上淡泊與深沉相互對照的特點。再如中夜起望西園值月上的標(biāo)題點明時間、地點及原因是半夜西園望遠，繁露的墜落 是悄無聲息的，但作者卻能聞到，這種敏銳細膩的感受表達了詩人是寂寞難眠的，此時他不能 虛靜也不能忘懷，于是攬衣起床，只見冷月高懸，如水的月光靜靜流瀉，勾勒了一個冷寂空曠 的境界，然而詩人又點之以泉聲綴之以鳥鳴，以有聲襯無聲，使清冷之境更清冷，隨之詩人自 己的心也變得清冷起來了，自己的內(nèi)心也融入到這夜景當(dāng)中。全詩表面上記敘的是詩人午夜難 眠起床獨望這一件小事，語言淺顯，平淡，實際上，卻寄寓了詩人被貶后深沉

41、的哀怨寂寞之感。又如飲酒：今夕少愉樂，起坐開清樽。舉觴酹先酒，為我驅(qū)憂煩。須臾心自殊，頓覺天地暄。連 山變幽晦，綠水函晏溫。藹藹南郭門，樹木一何繁。清陰可自庇，竟夕聞佳言。盡醉無復(fù) 辭，偃臥有芳蓀。彼哉晉楚富，此道未必存。這是柳宗元被貶永州后的飲酒詩。開篇即點出了飲酒的緣起，因“少愉樂”、“驅(qū)憂煩”而“開 清尊”，繼而寫飲酒后的感受，不僅心情變得不一樣了，就連天地山水在作者眼中都覺得熱鬧、 溫潤起來了，然而正當(dāng)煩擾既逐，情緒稍轉(zhuǎn)舒暢之時，詩人卻觸景生情，那藹藹的樹木尚能自 庇而保全旺盛的生命，而自己又能如何呢？雖沒說出自悲身世的弦外之音，但已讓讀者感受到 了，如聞如現(xiàn)；隨后詩人又以超曠淡泊之語，將悲情一筆蕩開，寫到：“盡醉無復(fù)辭，偃臥有芳 蓀。彼哉晉楚富，此道未必存喝醉了便倒在芳草地上偃臥休息，此中之趣，在詩人看來，即使 是那些富翁也未必真正了解。詩人最終得以寬解和超脫，表現(xiàn)出其對外物淡泊的一面，然而他 又對飲酒恣意之樂的賞心和體悟表現(xiàn)出了蔑視世俗，看破社會黑暗腐朽的深沉情感?？傆^柳宗元的詩歌，我們可以知道，一代宗師柳宗元之所以能夠在中唐詩壇上獨樹一幟， 主要源于其詩歌的獨特性。柳宗元有才華兼具志略，曾滿懷激情地以朝官身份參與了“永貞革新” 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