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步在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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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獨步在河邊上。

這條原本是伴在城市西區(qū)邊緣上的河，卻在河西區(qū)的不斷的開發(fā)創(chuàng)辦中，逐步成了城市最中心地帶了。但這里終究有廣闊的河灘，終究還帶著荒漠蒼涼的氣息，這里也是城市內(nèi)惟一的空曠處。然而在這樣的時候，這里卻是真正的空無一人。再沒有一個人如我吧，我想。城里人數(shù)雖眾，人們的生存方式卻盡多好像，想法與行為也因此過于一致，于是竟讓我顯出了一種孤行特立之狀一時間，我竟有了一種遺世而獨立似的心緒。

但這心緒并不猛烈也不耐久，由于幾百米處的大堤外側(cè)便是繁鬧的早市，由于又想到來這里的本意是要磨練身體的，這也無非是很功利的目的，而且由于自己身邊太清爽，沒有多少務(wù)必做的事而已。這樣想了，不免自嘲地苦笑。

我開頭在廣闊的河灘上跑步，并且不時地吼它幾嗓子。

正自還在亦自憐亦自嘲亦愜意的心緒中糾結(jié)不清的時候，就望見了河灘上的一個樹叢旁站立著一位男子，只見他微仰著頭，身形很直，且久久地并不移動和變更模樣，我便覺得有種空氣和意境飄逸過來。他許是一位藝術(shù)家，一位思想家?我心中貌似在按照某種愿望想象著。而在我持續(xù)舉行的磨練活動中，便猶如感到一種無端的和暖和昂揚。

后來在一個被草木掩著的拐彎處突然就很近地走到他的面前我看清了他是一個中年人，著裝齊整，身形筆挺，沉靜而有氣度，他依舊是微仰著頭，一副超然物外的神情。

我悄悄地越過他持續(xù)向前走著。心里想著他的神情模樣總是有點超逸得過分，便忍不住又回頭望一次，于是才又看領(lǐng)會他在胸前抱了一個工字型的架子，而一條細線從架子上拽出，又才覺悟地循了線向前上方望去在很遠處終究望見了一只風(fēng)箏，順著高天浩蕩而清冽的北風(fēng)，飄飛向正南方。啊，那風(fēng)箏飄得真高真遠呵，同時也襯出了冬日里天空的渺遠。

我一邊景仰一邊向前走著，我很古怪也很賞識他并沒有絲毫放風(fēng)箏的明顯的動作和神態(tài)。他只是悠閑地漠然地雙手抱在胸前，似很關(guān)注，又似心有旁騖。我不免就思忖:看他的情狀，又在這樣的時候放風(fēng)箏，他確定是孤獨者，盡管他可以是一位超越的孤獨者。

我沿著河岸向南走向較遠的地方，持續(xù)低頭做我的活動。很久了，我抬起頭看看天上，那風(fēng)箏兀自孤獨地飄游，便知道超然的他依舊在。

午飯的時間快到了，遙遙在望見早市依舊擁擠著釆購貨物的人們。

打定離開時，再仰首留心地看那風(fēng)箏那是一只蝴蝶，紅色的，在風(fēng)中蹁躚地舞著，后面有兩個短的飄帶不停地抖動，使蝴蝶的形象顯得逼真生動。有時她平穩(wěn)地左右飄移，似是在顧盼，在尋覓，在躊躇著自己的去向。她在遠離繁華的高空中，凄清而迷幻地游蕩，她居高而并不俯視大地，她清高而悲憤!

回來的路上，腦中依舊滯留著他與他的風(fēng)箏的情景，還有關(guān)于孤獨的思緒，在腦際縈繞不去。我想，他其實只是我假定的孤獨者，他的行為和外在的形象被我框定在孤獨的概念中，但既然人與人之間存在隔膜，那么，他完全可能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情形和心境，他的理性概念和情性內(nèi)容可以是全然異樣的。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之不知魚之樂。'這是莊子的話。用現(xiàn)代的話講，是關(guān)于相通與隔膜的問題，是古典的莊子式的高明的論證方式，然而終究只是過于簡樸也過于高明的推論。在實際上，人與人之間的相通與隔膜，都貌似可以找到各自的完備的證明。那么，相通還是隔膜，往深處講，就又成了一種人生的悖論了。

所以，我所領(lǐng)會和描述的，都只能是個人的心境和感覺，無法確認其普遍的意義。想到此，我感到真正的孤獨與悲哀了。不管在生活中找尋到多么豐富的內(nèi)容和形式，心里的孤獨是無時不在掩蓋著的，理由呢?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人不能逸出自己，人總在自己所能有的甚至是既定的范圍內(nèi)生存和思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