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麗《半生緣》中顧曼璐的悲劇形象分析

PAGEPAGE6論《半生緣》中顧曼璐的悲劇形象漢語言文學(xué)黎麗指導(dǎo)老師李良虎【內(nèi)容摘要】顧曼璐是張愛玲《半生緣》中塑造的其中一個人物形象。她為了養(yǎng)家中途輟學(xué)，放棄美好的愛情，小小年紀(jì)就去做舞女，受盡男人的凌辱與玩弄，年華老去后變?yōu)橐粋€二路的交際花。為了后半生的依靠，嫁給了好色無賴的祝鴻才，嫁給祝鴻才后利用自己的妹妹已留住祝鴻才的心且借腹生子，最后在負(fù)疾中死去。這小說的結(jié)尾充滿了悲劇色彩，曼璐從一個本性純真善良的少女變成了殘忍，狠毒。甚至扭曲的地步。本文就走進(jìn)《半生緣》，去挖掘和感受顧曼璐這一悲劇形象?！娟P(guān)鍵詞】《半生緣》；顧曼璐；悲劇；形象“張愛玲小說永遠(yuǎn)不會僅僅取一面，而舍棄另外一面，而是一種中間性的近似調(diào)合的東西，這一點非常有意思。”［1］如《半生緣》，這部作品或許稱不上驚駭之作。但是《半生緣》訴說小人物的悲傷卻又是那么真實自然。讓人不由自主嘆“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而《半生緣》中的顧曼璐更是把悲傷演繹得淋漓盡致。她在父權(quán)社會中身不由己以至喪失了自己，變得歇斯底里。她的愛情悲劇，她的命運無法把握。揭示了那個時代封建思想對人們的侵蝕以及人性的陰暗。一、顧曼璐悲劇命運的體現(xiàn)家況悲1.父親早逝，中途輟學(xué)曼璐的父親是家庭的經(jīng)濟保障，一家人在經(jīng)濟上都依賴文員的父親，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當(dāng)時的曼璐也是很幸福，沒有壓力，那時她正在上中學(xué)，并與自己相戀已久的初戀情人訂婚，一切看起來多么美好。但是幸福的總是那么短暫，生活總是那么無奈，就在那時曼璐的父親去世了，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文章中妹妹曼楨說道：“我父親一死，只有姐姐一個人年紀(jì)大些。從那時候起，我們家里就靠著姐姐一個人了，我姐姐那時候中學(xué)還沒有畢業(yè)，有什么事是她能做的呢？就是找得到事，錢也不會多，只有去做舞女。反正一走上這條路，總是一個下坡路，除非這人是特別有手段的——我姐姐呢又不是那種人，她其實是很忠厚的?！睆倪@里可以看出父親是這個家庭的經(jīng)濟支柱，由于父親的早逝，曼璐中途輟學(xué)，這個家由她來接手了。也可以看出當(dāng)時的曼璐是很善良，忠厚的。身為家中的長女，掙錢養(yǎng)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曼璐不愿意的開始，但是身為家中的長女，又能怎樣呢，總不能讓年邁的母親還出去工作吧，而年幼的弟弟妹妹又還在讀書。曼璐的“長子”意識也迫使曼璐出去工作撐起一個家。沒有了經(jīng)濟來源，身為家中長女的曼璐不得不撐起了這個家，為了掙到更多的錢去養(yǎng)活這個家，她選擇了這個時代舊上海能賺錢卻又不體面的工作—舞女，變成了有名的交際花。舞女的生活既是下坡路也是不歸路，曼璐就這樣越陷越深，在燈紅酒綠的場所里她受盡了男人的欺負(fù)和凌辱，看慣了風(fēng)日場的虛榮和浮華。（二）職業(yè)悲1.舞女生活的開始少女時期的曼璐是多么單純，善良，溫情可愛。但是舞女的身份迫使她一步一步發(fā)生變化。這過程是多么無奈，令人心寒。為了應(yīng)酬舞客小小年紀(jì)的她就學(xué)會了喝酒、賣笑抽煙、獻(xiàn)媚，也得到不少男人的愛慕?！盀榱损B(yǎng)活曼楨和一家人，她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全家人都欠了她的情?！保?］但是家人對曼璐的犧牲并不理解，不僅對她的職業(yè)有種難以名言的羞恥感，而且對她也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因此她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痛苦，同時心里的自卑感不斷加深。我們不知道曼璐是怎樣從不會抽煙，不會喝酒到對這些輕車熟路的?；蛟S她在多少個夜晚里獨自流淚，埋怨這生活的無奈。但是一想到要撐起一個家，她又擦干眼淚，只身進(jìn)入風(fēng)月場上尋歡賣笑。2.淪為二路交際花隨著年紀(jì)的增長，年老色衰的曼璐在沒有挑選嫖客的資本，從舞女淪為交際花，美人遲暮了。文章中寫到曼璐“腰際間有一個隱隱的黑印”，“…..紅的鮮紅，黑的墨黑，眼圈上抹著藍(lán)色的油膏。”這隱隱的黑手印間接說明了曼璐的職業(yè)處境。讓人也為曼璐感到絲絲的凄涼。我們不難看出曼璐為了這個家所做出的犧牲，我們分明可以想象曼璐在風(fēng)月場上所到的凌辱和欺負(fù)。但是曼璐所付出的一切都沒有得到家人的體諒。小說中顧母說勸解曼璐早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時，她不耐煩地打斷母親的話道：“他們都大了，用不著我了，就嫌我丟臉了是不是？所以又想我嫁人！這時候叫我嫁人，叫我嫁給誰呢？”在這樣的話語中，我們明顯可以感受到曼璐的苦楚和憤懣。這并不是曼璐多心，而是她面臨一個非常更加自私，殘忍。（四）婚姻悲1．婚后無子曼璐的婚姻看似風(fēng)光，每天生活在衣食無憂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生活，但是實際上過得怎樣，曼璐心里最明白。她每天生活在不安，多疑中備受折磨，祝鴻才每天花天酒地，對曼璐大吵大罵。她得到別人眼中的羨慕，但曼璐心里是多么凄涼。或許有人會認(rèn)為曼璐能夠嫁給祝鴻才，有個依靠，起碼每天不愁吃穿，已經(jīng)算很好了。但是曼璐也是一個女人，她心里明白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是自己的丈夫疼愛自己，還有一個孩子依偎在身邊。這才是女人最大的驕傲資本?？墒沁@些，曼璐都沒有，而且感覺身邊每個人都過得比她好。舞女的身份讓她變得多疑敏感，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怕自己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她想在男人面前樹立自己的自尊和地位，哪怕一點點。女人的最大價值就在于生育，為祝家傳宗接代，繁衍后代，這是曼璐最大的心愿?？墒撬齾s不能生育，因為曼璐長期在舞場上“打拼”，做暗娼的經(jīng)歷，讓她先后多次流產(chǎn)，年紀(jì)輕輕便日漸憔悴，導(dǎo)致她失去了生育能力，連女人的基本條件她都不能擁有，想要拿孩子綁住祝鴻才也是曼璐最后的途徑了。可是連最后的辦法都破滅。曼璐徹底爆發(fā)了，她不能這樣甘于命運，她想要留住自己那一丁點地位。婚后曼璐變態(tài)心理的加劇曼璐嫁給了祝鴻才卻無法生育，不能為祝鴻才傳宗接代。這讓曼璐心態(tài)越發(fā)加劇，曼璐委身祝鴻才是想過相夫教子的安穩(wěn)日子，但是事與愿違，曼璐本來想好好把祝鴻才的孩子招弟籠絡(luò)好，但是當(dāng)招弟喊曼璐“媽”時，祝鴻才惡狠狠地說道：“叫她媽，她也配！”這句話把曼璐徹底擊毀了，她苦心經(jīng)營的家的氣氛瞬間灰飛煙滅，這時她的心充滿了仇恨。但是與瑜瑾的感情卻能填補曼璐心靈的空虛，打發(fā)無聊而空虛的生活，以及填愈不幸福的婚姻，給自己不幸的婚姻作為一種寂寥。但是再次的相遇，讓曼璐內(nèi)心再次騷動起來，但是看到自己的妹妹與自己當(dāng)初的初戀情人這么“親密”，而瑜瑾對自己是這么冷淡，加之最應(yīng)該體諒自己的母親不僅沒有看到曼璐嫁給祝鴻是她痛苦的選擇，而且還認(rèn)為曼璐嫁得不錯，把自己至于身外，在曼璐面前毫無顧忌地說起瑜瑾現(xiàn)在的生活過的怎樣怎樣好，絲毫不考慮曼璐的感受。這樣一來，加劇了曼璐內(nèi)心的敏感與仇恨。曼璐把所有的痛苦加罪到曼楨身上來?！拔覜]有帶錯她啊，她這樣的恩將仇報，不想想從前，我都是為了誰，出賣我的青春。要不是為了他們，我早就和瑜瑾結(jié)婚了，我真傻，真傻?！甭磁c瑜瑾這一段感情的存在加劇了曼璐內(nèi)心的不平衡，本來美好的回憶，卻成了仇恨的加速器。曼璐內(nèi)心擠壓了太多太多的不平衡，她只能在曼楨身上發(fā)泄。曼璐心里再也承受不住了，她徹底爆發(fā)了，她想要在這個家留住自己那一點點地位，她只能瘋狂毀掉自己的幸福的同時毀掉妹妹曼楨的幸福。其實，曼璐只是走投無路，想要爭取她最后的那一點權(quán)力罷了。與丈夫聯(lián)手迫害妹妹無子，丈夫的不忠心重重打擊讓曼璐身處于絕望處境，這樣的人想法往往很偏激，祝鴻才對妹妹的覬覦，讓曼璐更加認(rèn)為妹妹不僅奪走了瑜瑾的愛，現(xiàn)在還連自己唯一的救命草祝鴻才也要爭去，心里更加是扭曲，為了保住自己的那丁點地位，為了拖住祝鴻才的浪蕩之心，她想到了“借腹生子”，曼璐萌生了與丈夫聯(lián)手“逼奸”妹妹的愚昧想法，曼璐心想：“有個孩子就好了，借別人的肚子生個孩子。這個人最好還是妹妹，一來是鴻才自己看中的，二來到底是她妹妹，容易控制些?！毕氲竭@曼璐笑了。曼璐想發(fā)實現(xiàn)后，這種的變態(tài)的報復(fù)竟讓她心里有些快感。她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種行為令人發(fā)指。反而理直氣壯地說：“哼，倒想不到，我們家里出了這么個烈女，?。课夷菚r候是個烈女，我們一家子全都餓死了！我做舞女做妓女，不也受人家欺負(fù)，我上哪去撒嬌去？我也是跟你一樣的人，一樣姐妹兩個，憑什么我就這樣賤，你就尊貴到這樣地步？”曼璐的冷嘲熱諷中，不難看出曼璐為了支撐這個家所付出的不堪與自尊，以及在此過程中受到的委屈與壓抑，以至于最后讓曼路變得歇斯底里。面對祝鴻才做出的滔天大罪，曼璐不僅替自己的丈夫祈求原諒，當(dāng)然讓自己丈夫侵占自己妹妹這辦法也是自己想出來的，再怎么樣也不會悔恨。曼璐請求曼楨祝鴻才：“二妹，你難道因為一個人酒后無德做錯了事情，就恨他一輩子，你看在這孩子的份上，就原諒了他吧。”“鴻才他就是佩服你，他對你真是同別的女人兩樣。你要管他一定管得很好的?！甭磼暝押⒆颖Я似饋?，送到曼楨面前，嘆息說：“為來為去還不是為了他嗎，你的心就這樣狠。”每句話看似都在極力挽回曼楨，挽回自己當(dāng)初犯的錯，將痛苦減到最低。我們一般人覺得不可行的罪惡想法，念頭，竟顯得那么理所當(dāng)然，這也體現(xiàn)了曼璐的愚昧，殘忍以及人性的扭曲，這無不更在體現(xiàn)她的悲哀。二、顧曼璐悲劇命運的原因小說從頭到尾無不體現(xiàn)著曼璐是悲劇的化身，可以說曼璐是當(dāng)時時代的一個縮影，造成曼璐悲劇的原因有很多，有主觀因素，更有重要的客觀因素。首先是家庭原因，曼璐出嫁前，由于父親的早逝，剛上成年的她就很自然接過父親的重?fù)?dān)而淪為社會底層的舞女。其次是自身原因，曼璐從頭到尾都沒有自己的獨立人格，因為身份的恥辱她有著深深的自卑感，甘于別人的“掌控”，“在封建社會里，女人一朝為人婦，便是全身心都?xì)w屬丈夫，這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3］這種封建的思想是曼璐做出種種扭曲事情的根本原因，淪為男權(quán)的附庸者，被祝鴻才的需要“指示”得變成“非人”。最后是社會原因，其實曼璐和曼楨都男權(quán)社會的犧牲者，而受到最大傷害的曼璐也把曼楨拖了進(jìn)來。曼璐也恨這個社會，恨它把自己青春埋葬了，把婚姻斷送了，把自己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竟然可以這樣狠毒。曼璐也想抵抗這個社會，曼璐越抵抗，這個社會反擊的越有力，曼璐只能選擇順應(yīng)了。自從中國進(jìn)入父權(quán)社會后，女人就沒有話事權(quán)，成為了男人的附庸品。女人只是給男人生兒育女，供男人們玩樂。精神上沒有過平等，再怎么獨立的女子也擺脫不了父權(quán)社會帶來的經(jīng)濟，文化，精神上的不平等。自從曼璐的父親過世之后，為什么顧母不去工作養(yǎng)活這一大家子人，而是讓年輕善良單純未成年的曼璐撐起一個家庭的重?fù)?dān)，或許真的不公平，但是有用嗎？答案顯而易見是沒有。曼璐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生活在這這個時代，確切地說是生活在父權(quán)社會嚴(yán)重榨壓下。她的命運就是悲劇，就無法改寫了。三、顧曼璐悲劇形象的現(xiàn)代意義看完《半生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要辯證地看待曼璐。首先曼璐她本來可以享受美好的愛情與生活。但是她身不由己，才變得那么無情冷酷。我們只能怪這個社會的黑暗，制度的腐敗。曼璐就是這樣掙扎地活著，她的選擇無奈也是迫不得已。我欣賞曼璐堅強不屈,為了家人的幸福犧牲自己的獻(xiàn)身精神,在動亂的社會中有著“打不死的小強”的精神努力地追尋自己的“幸?！薄５俏矣謱β匆越浑H花為手段出賣自己的惡劣行為表示痛恨不已,以至于后來因為交際花出賣了自己的妹妹,使得原本幸福的從天堂到了地獄。最后作為新一代的女性，我們首先要獨立，自愛，擁有獨立的經(jīng)濟權(quán)。不能做男人的附庸品，勇于爭取自己的權(quán)力與地位。張愛玲在塑造顧曼璐這一人物形象的時候，其身上有著歷史文化動因和深刻的內(nèi)涵，她是矛盾的化身體“貞女”和“怨婦”的集合。就顧曼璐而言，從傳統(tǒng)的、世俗的角度出發(fā)，她僅僅是一個有傷風(fēng)雅，恬不知恥的舞女；但是從現(xiàn)代的、神圣的角度來看，她又是偉大的犧牲者，無私的奉獻(xiàn)。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傳統(tǒng)道德規(guī)范了女子的模式，鑄就了女性悲劇的譴責(zé)，是對打破禁錮人們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的封建道德的呼吁?，F(xiàn)在社會為什么這么多第三者，一個原因我覺得就是女人的貪婪，甘于放低自己的姿態(tài)，依賴男人給的“小恩小惠”，以為自己掌握了男人，誰知道被操控得不得反抗。二是男女地位的始終不平等，社會的制度風(fēng)氣還是覺得應(yīng)該是男人做主。無論經(jīng)濟，文化，政治上都沒有充分給予女性爭取的機會，視女性為弱者。我們不能改變國家的經(jīng)濟文化條件，只有從自身做起，要加強知識文化的積累，其實《半生緣》中曼璐的淪陷也有因為文化的原因，曼璐沒有接受過較好的文化教育與禮儀等方面的熏陶，對曼楨而言曼璐確實“世俗”了些?？梢娢幕闹匾裕浯挝覀円宰鹱詯?，不做男人的附庸品，特別是經(jīng)濟上。我們要有自己的事業(yè)。相比曼璐，我們真的幸福很多。雖然曼璐所在的那個年代已經(jīng)過去，但是我們要在歷史中反省與進(jìn)步。我們要始終懷著一顆善良純潔的心去對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社會。在物質(zhì)橫流的社會，不搖擺，不為金錢所動。保持自己的一方凈土，心靈的寧靜?！咀⑨尅縖1]李歐梵．蒼涼與世故[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8．132．[2]司馬新．張愛玲在美國—婚姻與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