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的政治哲學分析

PAGEPAGE1閑暇的政治哲學分析哲學起源于閑暇，人們對于閑暇問題的考慮與人類哲學的形而上反思一樣，也是起始于古希臘時期，我們在亞里士多德的〔尼各馬可倫理學〕和〔政治學〕中能夠頻繁看到閑暇一詞的出現(xiàn)。然而,在當時閑暇僅僅屬于少數(shù)上層貴族，作為天性缺失者的大量奴隸并無任何閑暇可言。根據(jù)〔經(jīng)濟倫理學大辭典〕中的閑暇條目，閑暇作為一種歷史的和社會的現(xiàn)實，是伴隨著工業(yè)社會的發(fā)展而構成的，與勞動一起構成了一個現(xiàn)代雙元社會的基本時間構造，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閑暇問題才真正進入到群眾化的日常語言之中。由此可見,雖然對閑暇問題的反思與哲學一樣源遠流長,但閑暇真正獲得社會普通民眾的廣泛關注和普遍考慮還是近現(xiàn)代的事。在科學技術迅猛發(fā)展的當今時代,我們的身體似乎獲得了史無前例的解放,但我們的心靈為何卻陷入了愈加繁忙和癲狂的狀況呢？基于此，對閑暇問題進行一番政治哲學分析，將有助于更好地理解、體悟和感受我們本身當下的生存處境和現(xiàn)實的生活世界。一、亞里士多德與閑暇的古典意蘊根據(jù)約瑟夫?皮珀的考察，閑暇這個詞的含意在歷史的發(fā)展上始終傳遞著一樣的信息，在希臘文里原來叫做o^oXiq,拉丁文里叫scola，在德文里叫Suhule，其意思皆指學習和教育的場所，在古代稱這種場所為閑暇而非今天所謂的學校。⑴透過這種詞源學的考察，我們應該明確，閑暇代表了一種遠離急躁、喧囂與功利的心靈安適、恬靜、舒坦狀況,這與人的精神境界提升和人文素養(yǎng)培育嚴密關聯(lián)。也恰是在這層意義上，被稱為閑暇之父的亞里士多德將將教育區(qū)分為實用教育〔即以生存和謀生為目的的技術教育，具有私人性特征〕和靈魂教育(以社會生活中的合理行為為目的，在閑暇中所展開的德性教育,具有公共性特征〕，而恰是后者才是公民教育的真正內(nèi)容，由于公民的實質(zhì)就在于能夠在閑暇之中實現(xiàn)相互無功利的言談和交往。那么，亞里士多德是怎樣來認識閑暇問題的呢？在亞里士多德看來，閑暇與繁忙〔勤勞〕相對，不與作為相對，閑暇也是人生的一種作為或活動，這種活動出于靈魂的理性部分，而尤以理性中的玄想部分為主;閑暇的所作所為都是由己，而繁忙的各種活動則都為他物或別人所役使;閑暇還有別于休息和娛樂，繁忙的本義包括緊張和辛苦,勤勞之余繼以休息和娛樂，正所以松懈先前的緊張，掃除積累的辛苦，一張一弛，仍屬于繁忙的范疇;籌劃閑暇應是不被別人他物所役使的由己活動諸如傾聽高尚的音樂和幽雅的詩詞以及學術研究和哲理玄想等，人生就憑這些活動于閑暇之中陶冶性情，進于善德。在亞里士多德這里，閑暇與優(yōu)裕的生活親密相關,在其中自給自足的自我知足能力作為美德實現(xiàn)的最主要根據(jù)而存在，惟有閑暇方能確保將美德的可能性變成美德行動和理論。由此可見,閑暇事關個人氣質(zhì)和素養(yǎng)的生成，是對簡單物質(zhì)需求和生存欲望知足的超出。陶醉于物質(zhì)需求知足的追逐之中，71C遠不可能到達真正的閑暇。閑暇是亞里士多德所設計的城邦政治的不可或缺的要素，也是雅典人有無公民權的一個標記,是主人學術得以具體表現(xiàn)出的主要方面。閑暇不牽涉生產(chǎn)技藝和勞動效率的提升，而僅僅關乎自在公民在城邦政治中的自在實現(xiàn)和精神生活。閑暇是理性能力、語言能力和人際交往能力得以完善的主要保障，是城邦自在公民獲得德行和參與政治的需要條件。根據(jù)亞里士多德，閑睱能夠促進人格提升和自我完善進而達成靈魂教育,由于閑睱不是無所事事而是以良好教養(yǎng)為前提的交際，包含下面四個方面的內(nèi)涵:1.對本原問題的真正的關注。交際有助于交際者切近真正的本原，這一經(jīng)過不同于那種技術性的理論研究，這種切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出于對美善之熱愛的奔向行動，來自于人天性中的原動力。2.交際中的規(guī)則來自人本身的分寸感，這種分寸感將使人在富有人情的交往中適當?shù)匦袆?。所謂適當不是指遵守某種既定的規(guī)范,而是建立在個人良好的情景判定力之上，這種能力，亞氏稱為理論智慧，適當?shù)男袨楸旧硖N含了秩序和規(guī)范。3.交際中對人的寬容和引導的態(tài)度。影響人將以對方的善為目的，而不是將對方作為達致自己目的的一種手段,同時也排擠暴力威脅和利益引誘的方法。4.富有教養(yǎng)的言說藝術。在這里，閑暇被賦予了主要的公共性意蘊充足展示了公正和節(jié)制的古典德性。我們能夠想象在古希臘城邦公民之間所展開包含自在交談在內(nèi)的各種非功利性交往所促進的真正而偉大的友誼,而這種友誼才是城邦共同體公民之間實質(zhì)關系的充足具體表現(xiàn)出。所以，在亞里士多德這里，閑暇不是自我封閉于家庭的純潔私人領域而無所事事，而是要積極融人城邦政治生活中實現(xiàn)自我與他者相互砥礪德性,并由此走向共同體生活的和諧與完美。應該說，這時的閑暇具有明確的政治公共性意旨。二、閑暇理解的近現(xiàn)代改變?nèi)欢?到了近現(xiàn)代，閑暇更多地獲得了與勞動時間相對的意義,進而與經(jīng)濟領域發(fā)生了更為親密的關聯(lián)，閑暇所應具備的物質(zhì)條件被史無前例的凸現(xiàn)出來。怎樣幫助個體解脫生活必須的物質(zhì)控制進而能夠自立決定和實現(xiàn)對本身利益、需要和欲望的知足，成為了閑暇概念最為主要的內(nèi)涵。由于恰是在這一時期，天然科學技術獲得了大規(guī)模的應用，工時的縮短使人類的身體在很大水平上被解放出來,能夠自在支配的時間相對得到了延長。于是，閑睱這一舊時王謝堂前燕開始飛入尋常庶民家，人們對于閑暇的關注也到達了一個全新的高度。此時,根據(jù)大多數(shù)人的意見，閑暇似乎是工作的反義詞,在我們停止工作后享受寧靜、放松、安然平靜或進行娛樂、玩耍、慶賀即為閑暇。然而，這種群眾化的日常理解似乎又是一種純潔消極意義上的理解，在這里意義上的閑暇似乎更多是身心疲憊得以恢復并從新投人新的工作的預備，這種理解不足以表達我們對于閑暇的期望和尋求。我們?nèi)缃癖匦枰吻宓氖?閑暇并不是為了工作的目的而存在的，一個正在工作中的人不管怎樣努力從其中得到多少新的力量，借以從新投入工作，閑暇從來不會是為工作而存在。在我們看來，閑暇也答應以提供應進一步工作所需的體能恢復或使心靈復元某種新的動力，但是閑暇的意義并非由此而得到證明。在恢復體能以從新投人工作的意義上來理解閑暇，是對時間的一種物化理解，典型地具體表現(xiàn)出了資本主義所代表的現(xiàn)代性擴張以來所出現(xiàn)的人為物役的異化狀況，由此而暴露的是資本主義工作世界中普遍存在的一種隱藏的焦慮，即我們老是搖擺于工作和不工作這兩者之間無法脫身?；蛟S，邁克爾?沃爾澤的觀點及其對T.H.馬歇爾的引證對我們會有所啟發(fā)：我們能夠說，閑暇的反義詞不是純潔的工作,而是必需干的工作，是在天然或市場的約束下的工作，或最主要的,是受工頭、老板約束的工作。因而，有一種休閑〔在自己的空間內(nèi)〕的干活方式，也有與一生閑暇相適應的各種工作。由于閑暇并不料味著無所事事，T.H.馬歇爾在一篇關于職業(yè)化的論文中寫道，它意味著根據(jù)你自己的偏好和你自己關于何為最佳的標準選擇你的活動的自在。W由此可見,閑暇就是克制外在的違犯自己內(nèi)在意志的物質(zhì)約束，并在天然而然中實現(xiàn)自我的積極行動狀況。其實，在現(xiàn)實的資本主義社會中，勞動異化作為一種普遍存在的狀況將極有可能使我們的閑暇觀念變得片面化、狹隘化、消極化和庸俗化。曾經(jīng)設想了一種理想的狀況，工作與閑暇不再對立而是合二為一成為自在的生產(chǎn)活動,這也就是社會之中人類的類生活。伴隨著科學技術的迅速發(fā)展,人類在身體上勢必會得到更大的解放，我們所擁有的節(jié)假空余時間將會越來越多,然而我們心靈的安適恬適之感卻并沒有相應地加強，相反緊張壓抑、認同危機、煩躁不安、窘迫抑郁等等卻有增無減。面對此種現(xiàn)實，我們需要的是一種積極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和沉著應對的理論取向，由是觀之的閑暇也更應被賦予精神性的超出內(nèi)涵。也恰是在這層意義上，閑暇作為一種身心協(xié)調(diào)一致的整全性和諧狀況而具有了主要的存在論意味。閑暇意味著人不可局限于他狹隘的工作功能所塑成的部分世界之中，他必需能夠以更為寬廣的目光去看待整個世界，然后借此實現(xiàn)自己并將自己導向一種整體性的存在。在閑暇之中，我們辭別了機械、勞累、焦慮、困惑、不安的生存糾結感，我們不再處于原子化的分裂隔離狀況，我們解脫了價值虛無主義所帶來的空虛、分裂和撕.扯，閑暇使我們突破自我個體存在的局限進而實現(xiàn)一種更為整全圓融的存在狀況成為了可能。概而言之，閑暇是一個人與本身協(xié)調(diào)一致、融為一體的本真狀況，閑暇更是一個人淡和順應、無為而有為的積極社會存在形式。在一種更深條理的意義上，閑暇應該具體表現(xiàn)出更為主要的精神性超出，它不是聽任時間安閑的流逝而是一種肯定性的選擇行動,不是對自我規(guī)定性的消極透支而是對自我構成的積極確證,不是在公共生活中徹底隱退、放棄和回避而是在審慎與節(jié)制中堅持與他者的和諧交往、安閑融入。當我們放棄了外在的功利性尋求、偽善和虛假的交往面具，讓心靈回歸安適與寧靜并在其中默觀、善待生活中的一切,我們就接近并擁有了閑暇。閑暇之所以成為可能，其前提必需是:人不僅要能和自己和諧相處(懶惰基本上已經(jīng)否認了這種和諧〕,同時必需和整個世界及其所代表的意義相互符合一致。閑暇是一種肯定的狀況，這和不活動不一樣，也不同于靜止不動，當然也不是一種內(nèi)在靜止狀況，這好比一對情侶談話之間的靜默時刻，什么話都不必說，兩人卻能融而為一。W因此，閑暇并不是徹底地退居內(nèi)心城堡而安享所謂內(nèi)心的寧靜，而是在經(jīng)歷社會現(xiàn)實生活之后在內(nèi)省中所積極實現(xiàn)的達觀、恬淡、愉悅和心滿意足。面對真實而紛繁蕪雜的生活世界，我們要堅持端謹、明哲、識真、信從的品格，借助于聽聞、觀看和尋思默想而達致一種順其天然的無為狀況和無所憂慮的心靈之境。三、閑暇與和諧共同體生活的構思根據(jù)上面的分析我們已經(jīng)得出，閑暇意味著解脫了生活必須的被迫而達成了免于憂慮與勞累的存在狀況。然而,更進一步而言，閑暇并不是在離群索居中孤芳自賞并聽任生命默默消耗損費，而是在積極的共同體生活中所實現(xiàn)的自我完善和人格提升，是自我自己與處身于其中的整體世界的一種和諧狀況。故而，閑暇是對自我原子化存在狀況的超出,是在積極的自我行動中所到達的自在存在，具有濃重的政治哲學意蘊。政治哲學關注應當?shù)睦硐霠顩r，但這種關注并不是脫離現(xiàn)實生活世界的虛無縹渺的空想性構思，而是在其中包括了對當下既成社會事實的批判性超出,是在經(jīng)歷體驗事實與理想規(guī)范之間的靈敏游走，對閑暇問題的分析理應由此展開。不可否認，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迅猛發(fā)展為我們博得了更多的空余時間，然而這并非就是我們帶來期許已久的閑暇生活，由于與現(xiàn)代性隨之而來的是精神的窘迫感和社會生活的碎片化。勞動者不同以往的無事可做對當時的人們來說似乎是勞動力的解放--以為人從令人惱怒不安、使人呆板麻木的各種束縛和天然惰性中得到解放，這成了人們激越興奮的重要緣由。但是,勞動力從天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并未使勞動力的自在流動和獨立自立的狀況維持多久,以至也幾乎沒有使解放了的勞動力獲得自決權，進而自在地設定自己的道路，并沿著自己設定的道路發(fā)展。在物質(zhì)財富的刺激下,工具理性的思維邏輯加速對勞動力的發(fā)掘、抽取和利用。知足于現(xiàn)代性的物質(zhì)欲望知足而聽任精神的荒漠化和人格的侏儒化，并非我們理想的積極生活。我們應該坦率地成認財富對于閑暇的主要性,但是擁有了財富并不要去放縱、腐化和為所欲為，而是要讓自己愈加沉著地面對他者并以愈加積極的心態(tài)和形象融入共同體生活之中。在閑暇之中，我們能夠進一步完善自我的理性考慮能力、語言溝通能力和人際交往能力,只要這樣能力獲得積極他者的平等成認，也能力更好地完善和發(fā)展自我。由此可見,閑暇不僅超出了人對物質(zhì)世界的簡單依靠,而且蘊涵了同處共同體之中的個體自我與積極他者的互相構成。漢娜?阿倫特帶著濃烈厚重的古典情結在〔人的境況〕中對這種現(xiàn)代人所謂的閑暇表達了不滿，在她看來，現(xiàn)代人所謂的閑暇并不是真正的閑暇,而只能稱為空余時間,這僅僅僅是由于技術進步而帶來的人不需要投入勞動的時間罷了。其實，人并沒有隨著空余時間的增加而相應地變得高尚、完美起來，而是沉浸入披著光鮮的理性外衣的更大的生存必定性之中，在現(xiàn)代消費社會的無限膨脹所構成的宏大空洞性中間隔真正的自我實現(xiàn)越來越遠。對于現(xiàn)代人而言，空余時間只會花在消費上面，留給他的空閑時間越多，他的欲望就越貪心越強烈。[W在這種純潔私人性的活動中，我們擁有的是生理欲望的放縱,而失去的卻是真正的行動力以及由此而達成的自我超出性存在。真正的閑暇能夠在自我的積極行動中達成開放的公共空間，而現(xiàn)代的空余時間卻讓我們逆向而行。為了更好的理解閑暇的政治哲學意義，有需要引入阿倫特在〔人的境況〕的開篇對勞動(labor)、工作〔work)和行動(action)三種根天性的人類活動的區(qū)分。在阿倫特看來,勞動是與人身體的生物經(jīng)過相應的活動,展示的人之境況是生命自己;工作是與人存在的非天然性相應的活動，展示的人之境況是世界性;行動則是不需要以物或事為中介而直接在人們之間進行的活動,相應于復數(shù)性的人之徑?jīng)r。阿倫特以為,與勞動以物質(zhì)實利為根本目的的私人性相比工作及其技術制造功能更展示了現(xiàn)代行為主義的特點，惟有行動才具有真正的現(xiàn)代公共意味，由于只要積極的人類行動才是對生存必須性的脫離與超出?？杀氖?，我們存在復數(shù)性正在遭到遺忘,人類的行動正在以前所有的速度被降格為工作性制造，在這個日益被制造的人造物的世界里,生物性的私人勞動被無窮放大進而幾乎侵蝕了人類生活的一切領域,于是真正的生命得不到看重和關心，每個個體似乎都沉浸在看似復雜實則簡單的工具理性思維邏輯之中。阿倫特對現(xiàn)代世界的憂慮在下面文字中表露無遺：今天，在這個我們生活于其中的世界里，對于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或考慮我們正在做的事情來說，勞動以至變成了一個如此高尚，如此有抱負的字眼。勞動社會的最后階段--職業(yè)者社會,要求它的成員成為一種純潔的自動化機能,似乎個人生命巳經(jīng)真正融入了物種整體的生命經(jīng)過，此時唯一需要個人作出的積極決定就是隨波逐流，也即,放棄他的個性,忘記他個人仍然感覺著的生活的痛苦與艱苦，默認一種昏昏沉沉的，4讓人麻醉的功能性行為類型?，F(xiàn)代行為主義理論的問題不在于它是錯的，而在于它能夠變成真的，它們實際上是現(xiàn)代社會某些鮮明趨勢的概念化具體表現(xiàn)出。完全能夠想象，現(xiàn)代--起始于人的活力如此史無前例、生機勃勃的迸發(fā)，卻終結于歷史上已經(jīng)知道的最死氣沉沉、最貧乏消極的狀況中。由是觀之，伴隨著現(xiàn)代化水平的加深，在最能展示人的積極創(chuàng)造能力的行動被無情貶低和降格的經(jīng)過中，本應具有積極生活蘊涵的閑暇也就漸漸被生物欲望化為身體機能的恢復以及為進一步的勞動和工作所進行的預備。離開人所具有的復數(shù)性的行動視角來看待的閑暇，就陷入到了與世界的單一對立關系之中，在其中自我與他者面對同一世界的積極關聯(lián)被無情割斷，機械性似乎成為了自我與這個世界所發(fā)生關系的唯一特征,我們注定了只是在知足生理欲望的制造行為中尋求純潔消極的短暫的生命間歇并繼而投入新一輪更為瘋狂的制造行為之中。由此而來的閑暇觀念，脫離不了簡單生理修復性的消極意義，天然也就無助于真正幸福的實現(xiàn)，由于我們巳經(jīng)不能在生命的消耗與再生、痛苦與痛苦的釋放之間到達完美的平衡。阿倫特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代社會中普遍存在著對幸福的尋求，與此并存的是普遍的不幸福感，這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一樣。這種對幸福的普遍尋求和普遍的不幸福感，成為現(xiàn)代消費社會之虛無主義傾向的主要具體表現(xiàn)出。生活在一種消費者或勞動者社會里變得越輕而易舉,它被必定性所驅(qū)迫的事實就越難以被意識到，以至作為必定性之外在表現(xiàn)的辛苦勞累將也不會為人所留意。此種狀態(tài)的危險在于，這樣一個社會被不斷增張的繁衍力帶來的富足搞得眼花繚亂,沉浸在一種無休止運轉(zhuǎn)的平穩(wěn)經(jīng)過當中，它就不再能認清本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