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亞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認知與應對策略

印度尼西亞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認知與應對策略

內容提要：2018年以來，中美經貿摩擦逐步升級，對印度尼西亞的貿易、投資、金融市場均產生一定的影響。印度尼西亞各界認為：一方面，貿易摩擦給印度尼西亞經濟帶來了挑戰(zhàn)，沖擊了相關產業(yè)出口，使其經濟增長放緩；另一方面，貿易摩擦也會給印度尼西亞帶來發(fā)展機遇，得到貿易轉移、吸引外資的機會。但是，印度尼西亞各方都認為需提高自身實力，才能更好地抓住貿易摩擦帶來的發(fā)展機遇。為應對貿易摩擦威脅，印度尼西亞采取多種應對策略：對內進行改革，提高競爭力；對外積極尋求雙邊與多邊合作，增加投資與出口。一、引言自2018年中美經貿摩擦逐步升級以來，兩國貿易爭端頻發(fā)，不僅對中、美兩國經貿關系構成嚴重威脅，也對全球經濟穩(wěn)定與發(fā)展有著重要影響。關注中美貿易摩擦，不僅要考察中、美兩國的發(fā)展態(tài)勢，更要關注中美貿易摩擦的“外溢”效應。研究中美貿易摩擦對其他國家的影響，包括“第三方國家”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認知以及應對策略，更好地了解“第三方國家”的態(tài)度與看法以及中美貿易摩擦的連帶作用，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選擇印度尼西亞進行分析，探討印度尼西亞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認知以及應對策略。印度尼西亞作為中國周邊外交的優(yōu)先方向以及東南亞經濟和人口大國，以及“一帶一路”倡議中的重要沿線國家，對其進行研究具有代表性。中、美兩國都是印度尼西亞重要的貿易伙伴，印度尼西亞對中、美兩國的經濟依賴性日益增強，在此過程中，印度尼西亞勢必會受到中美貿易摩擦的影響。那么，作為“第三方”的印度尼西亞，其政府、企業(yè)、學者又是如何看待中美貿易摩擦的？他們又有怎樣的應對策略，這都是本文需要探討的問題。從現有研究成果看，國內外關于中美貿易摩擦對印度尼西亞的影響的分析和研究，多分散于新聞網站，缺乏深入的研究。而且，國內外學者的觀點大多數持悲觀態(tài)度：認為印度尼西亞在貿易摩擦中獲益有限，甚至將對印度尼西亞經濟產生負面影響，持正面態(tài)度的學者僅為少數。（一）有限影響說部分學者認為，印度尼西亞在中美貿易摩擦中受到的影響比較有限。有學者通過對東亞國家受到貿易摩擦的影響進行分析，認為中國對美國出口減少，美國可能將進口轉移到與中國出口結構類似的東亞國家。其中，受影響的進口商品大部分集中在電子設備、機械及其組件。從這方面看，印度尼西亞的潛在替代品有限。另外，從投資轉移和供應鏈的角度看，印度尼西亞對中國主導的全球價值鏈的參與度較低，受到的影響也相對較小。①MassimilianoCalì,“TheImpactoftheUS-ChinaTradeWaronEastAsia,”VOXCEPRPolicyPortal,October18,2018,/article/impact-us-china-trade-war-east-asia,訪問日期：2020年4月3日。2018年11月，《經濟學人》專門發(fā)表了一篇文章，對包括印度尼西亞的十多個亞洲國家進行分析，得出的結論為：印度尼西亞在信息通信技術產品領域，雖然也能獲益，但由于出口產品的類型與越南、馬來西亞等市場相比，獲益并不明顯，在諸多受益國家中處于中間水平；在汽車和服裝、成衣制作領域，因基礎設施、技術以及投資等方面的欠缺，印度尼西亞無法在這些領域受益。②TheEconomistIntelligenceUnit,“CreativeDisruptionAsia’sWinnersintheUS-ChinaTradeWar,”November24,2018,/rs/753-RIQ-438/images/US_China_trade_war.pdf?mkt_tok=eyJpIjoiTW1RM05qRTRNekpoT1dFMyIsInQiOiI5QzlnbHpsOEQ0WXNhSjZwSXNnRENHd0Y4QlBTc3NaNEN3MlwvS1RDakpaVTRHREU1WkJOaktNbnVlQVVMNVFaWUNXZHRlQWxhTHRod0RmXC9idXVBSjdUcSt0QlwvNWFmVU5EUk1JeDNxcWc4NGkrZ1hvR0pTRVE3YlVEUSszNGNSaCJ9,訪問日期：2020年4月10日。（二）負面影響說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常務副院長阮宗澤認為，中美貿易糾紛將對印度尼西亞產生了不利影響，表示“中美貿易糾紛將擾亂全球供應鏈，而由于市場份額可能縮小，印度尼西亞也將受到干擾。印度尼西亞不僅可能成為這場爭端的受害者，而且可能成為美中貿易摩擦的對象”。對此他強調“為應對市場份額縮小的可能性，印度尼西亞和東盟國家需要建立多邊合作，將多邊主義放在印度尼西亞未來發(fā)展的關鍵”。①《阮宗澤：印度尼西亞是中美貿易戰(zhàn)的受害者》，2019年6月25日，美都新聞網，https://www.medcom.id/cn/business/read/2019/06/25/12525，訪問日期：2020年5月20日。廣西民族大學中國—東盟海上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葛紅亮認為，中美貿易摩擦背景下的東南亞很難成為得利“漁翁”。從2018年12月出口貿易數據來看，印度尼西亞該月出口增長呈現出一年半以來最低，對外貿易增長率的下降充分顯示了東南亞國家在對外貿易方面的敏感性和脆弱性。他表示，東南亞各國自身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評估并非如外界看得那么樂觀。如今，“意外的紅利”尚未充分顯現，相反，對外貿易增長率的急轉直下也證實了對中美貿易摩擦的擔憂。②葛紅亮：《東南亞難做得利“漁翁”》，2019年1月25日，環(huán)球網，/hqpl/2019-01/14154894.html?agt=15425，訪問日期：2020年3月18日。（三）積極影響說有學者指出，貿易摩擦會給印度尼西亞帶來積極的影響，印度尼西亞會從與中美關稅爭端相關產業(yè)的生產轉移中獲益，為印度尼西亞提供獲得外國直接投資的機會，也加大了美國對印度尼西亞的進口。例如，2018年8月，美國從印度尼西亞進口的產品與去年同期相比增長了6.4%。③YigalChazan,“APossibleUpsidetotheUS-ChinaTradeWar,”TheDiplomat,November,282018,/2018/11/a-possible-upside-to-the-us-china-trade-war/,訪問日期：2020年3月29日。也有學者特別提到，由于印度尼西亞有廣大的內需市場、相對低廉的工業(yè)用地及較低的人力成本、豐富的天然資源、低限度的外匯管制政策等優(yōu)勢，促使商人開始思考轉向印度尼西亞投資的可行性，為印度尼西亞經濟提升帶來契機。④葉建郎：《美中貿易升溫KPMG：印度尼西亞成海外布局優(yōu)先選擇》，2019年5月10日，KPMG臺灣，https://home.kpmg/tw/zh/home/media/press-releases/2019/05/tw-kpmg-us-china-trade-war-indonesia.html，訪問日期：2020年4月13日。綜合來看，大多數學者是從各自的角度探討中美貿易摩擦對印度尼西亞產生的影響，卻未能探討印度尼西亞自身如何看待中美貿易摩擦。本文將填補這些空缺；一方面，將系統(tǒng)梳理印度尼西亞政府、企業(yè)、學者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認知；另一方面，探討印度尼西亞可能采取的對策，為中國發(fā)展與印度尼西亞的經濟合作關系提供有價值的參考。二、中美貿易摩擦對印度尼西亞的客觀影響從2018年7月6日起，中美貿易爭端已持續(xù)兩年多的時間，對印度尼西亞貿易、投資和金融市場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一）影響印度尼西亞貿易平衡，產生貿易逆差2018年，印度尼西亞在全球出口了價值1802億美元的商品。其中，中國進口了價值271億美元的商品，占印度尼西亞出口總額的15.1%，是印度尼西亞第一大出口國；美國進口了價值185億美元的商品，占出口總額的10.2%,是印度尼西亞第三大出口國。①DanielWorkman,“Indonesia’sTopTradingPartners,”World’sTopExports,March16,2019,/indonesias-top-15-import-partners/,訪問日期：2020年5月5日。中、美兩國作為印度尼西亞重要的商品出口國，兩國的貿易爭端不可避免地影響印度尼西亞的對外貿易。印度尼西亞銀行表示，與2018年第四季度相比，2019年第一季度印度尼西亞對中國的出口下降了13%，降至57億美元。同樣，對美國的出口下降8%至42億美元。②ArisyiRaz,“US-ChinaTradeWar:LessonstoLearn,”TheJakartaPost,June18,2019,/academia/2019/06/18/us-china-trade-war-lessons-to-learn.html,訪問日期：2020年5月8日。相反，印度尼西亞從中國進口商品，特別是消費品，因這些商品無法進入美國市場，則充斥印度尼西亞市場。2019年第一季度，印度尼西亞從中國的非油氣進口增長了29.01%，達到104.2億美元。③《中美貿易戰(zhàn)一年延燒，我國經濟受大影響》，2019年6月3日，美都新聞網，https://www.medcom.id/cn/business/read/2019/06/03/12303，訪問日期：2020年5月8日。另外，由于進口高于出口，印度尼西亞存在一定的貿易逆差，影響貿易平衡。印度尼西亞中央統(tǒng)計局2020年1月發(fā)布的貿易報告稱，2019年印度尼西亞總出口額為1675.3億美元，與2018年的1800.1億美元相比，出口量下降了6.94%；進口總值為1707億美元，與去年相比下降了9.5%，2019年累計貿易逆差為32億美元。④BadanPusatStatistik（印度尼西亞中央統(tǒng)計局）,“December2019ExportsReachedUS$14.47Billion,ImportsReachedtoUS$14.50Billion,”January1,2020,https://www.bps.go.id/pressrelease/2020/01/15/1734/ekspor-desember-2019-mencapai-us-14-47-miliar--sedangkan-nilai-impor-mencapai-us-14-50-miliar.html,訪問日期：2020年5月11日。值得注意的是，印度尼西亞2019年4月份出口值為126億美元，但進口值為151億美元，貿易逆差為25億美元，創(chuàng)月度最高紀錄。⑤《中美貿易戰(zhàn)一年延燒，我國經濟受大影響》，2019年6月3日，美都新聞網，https://www.medcom.id/cn/business/read/2019/06/03/12303，訪問日期：2020年5月8日。在遭受美國進口關稅政策的沖擊時，中國的制造業(yè)生產將會下降。同時，來自印度尼西亞的原材料供應，特別是煤炭商品和棕櫚油也出現下降趨勢。①《中美貿易戰(zhàn)一年延燒，我國經濟受大影響》，2019年6月3日，美都新聞網，https://www.medcom.id/cn/business/read/2019/06/03/12303，訪問日期：2020年5月8日。印度尼西亞中央統(tǒng)計局數據顯示，與2018年相比，2019年1月至12月，印度尼西亞的制造業(yè)非石油和天然氣出口下降了2.73%，而采礦和其他商品的出口下降了15.30%。②BadanPusatStatistik（印度尼西亞中央統(tǒng)計局）,“December2019ExportsReachedUS$14.47Billion,ImportsReachedtoUS$14.50Billion,”January1,2020,https://www.bps.go.id/pressrelease/2020/01/15/1734/ekspor-desember-2019-mencapai-us-14-47-miliar--sedangkan-nilai-impor-mencapai-us-14-50-miliar.html,訪問日期：2020年5月11日。印度尼西亞與中國之間的貿易出口中超過四分之一都涉及這些商品，而這些商品也是印度尼西亞的主要出口商品。一旦供求下降，會對印度尼西亞的貿易平衡產生較大的影響。另外，由于美國對含有進口關稅的金屬產品采取措施，中國會將本國的國內產品轉移到其他地方，這會給印度尼西亞的金屬業(yè)帶來一定的壓力，包括鋼、鋁、鐵等金屬商品的價格有所下跌。③IndonesiaforGlobalJustice,“TradeWarvs.China:WhataboutIndonesia，”ReportonEcnomicJusticeDiscussionofIGJ,April2018,https://igj.or.id/wp-content/uploads/2018/10/IGJ_Economic-Justice-Series-of-Discussion_Trade-War.pdf,訪問日期：2020年5月11日。（二）加速中國國內的產業(yè)和投資轉移至印度尼西亞，但影響有限在中美貿易摩擦前，中國的勞動力成本逐漸上升，促使相關產業(yè)轉移至勞動力價格更加低廉的東南亞國家，而貿易摩擦加速了這一轉移進程。④夏立民、李芊：《中美貿易戰(zhàn)正熱，東盟國家思對策》，2018年9月12日，德國之聲中文網，/zh/%E4%B8%AD%E7%BE%8E%E8%B4%B8%E6%98%93%E6%88%98%E6%AD%A3%E7%83%AD-%E4%B8%9C%E7%9B%9F%E5%9B%BD%E5%AE%B6%E6%80%9D%E5%AF%B9%E7%AD%96/a-45452020，訪問日期：2020年5月21日。在此背景下的印度尼西亞，制造業(yè)獲得了產業(yè)轉移的機會，這種轉移主要分為以下三類：其一，部分外國品牌外資企業(yè)在華代工廠在印度尼西亞建立生產基地。例如，優(yōu)衣庫母公司日本迅銷集團于2018年11月在印度尼西亞，與日本纖維制造商東麗成立合資新工廠，日本服裝企業(yè)Adastria在印度尼西亞等地采購絲線，這些公司都計劃在印度尼西亞啟動服裝一條龍生產線。⑤《日本服裝生產加速遷往東南亞，關鍵業(yè)務留中國》，2018年9月13日，日經中文網，/industry/tradingretail/32195-2018-09-13-05-00-30.html，訪問日期：2020年5月21日。其二，中國企業(yè)的部分生產環(huán)節(jié)轉移。據印度尼西亞玩具制造商協(xié)會表示，至少兩家中國玩具制造商計劃將組裝工廠遷至印度尼西亞。①GanugNugrohoAdi,“ChineseToy,StrollerFactoriesLookingtoRelocatetoIndonesiaamidTradeWar:AMI,”TheJakartaPost,July9,2019,/news/2019/07/09/chinese-toy-strollerfactories-looking-to-relocate-to-indonesia-amid-trade-war-ami.html,訪問日期：2020年5月21日。其三，全球產業(yè)鏈上的外資企業(yè)配件生產。例如，作為蘋果全球供應鏈之一的臺灣和碩公司，將投資印度尼西亞巴淡島，并與印度尼西亞當地制造商合作，設立合作工廠。②AdiFidaRahman,“Juni,IPadDanMacbookMulaiDibuatdiBatam?”（《6月，iPad和Macbook在巴淡島啟動了？》）,Detikinet,May21,2019,/business/d-4559044/juni-ipad-dan-macbookmulai-dibuat-di-batam?_ga=2.138945719.52825839.1568785986-1427035380.1568785986,訪問日期：2020年5月15日。另外，印度尼西亞鞋業(yè)獲得了貿易轉移的機會，增加了對美國鞋類出口的市場份額。中美貿易摩擦對美國從中國進口鞋類產品造成了負面影響，部分企業(yè)從中國撤出，美國鞋業(yè)買家在尋找其他供應商資源，如東南亞國家。截至2018年10月底，美國從中國進口的鞋類商品總值為119.1億美元，同比下降0.4%，而2017年同期的數據為119.6億美元。2018年，美國從中國進口的鞋類商品總值為138.8億美元，相比之下，2019年的數據同期為122.6億美元，同比下降了0.6%。③Statista,“ValueofFootwearImportedtotheUnitedStatesfromChinafrom2013to2019,”/statistics/1030932/us-import-value-of-footwear-from-china/,訪問日期：2020年5月26日。其他亞洲國家和歐洲供應商填補了很大一部分的缺口。其中，印度尼西亞對美國鞋類出口增長4%，達到13億美元。④ArthurFriedman,“FootwearSourcingShiftsinLinewithUS-ChinaTradeWar,”SourcingJournal,December12,2018,/footwear/footwear-supply-chain/footwear-sourcing-u-s-chinatrade-war-131712/,訪問日期：2020年5月28日。2019年，印度尼西亞向美國出口了價值1.14億雙鞋，達到近12年來出口美國的最高點。⑤TaraDonaldson,“TheTop10FootwearSourcingCountries:Pros,ConsandOpportunities,”SourcingJournal,August3,2020,/footwear/footwear-supply-chain/top-10-footwear-sourcingcountries-us-imports-opportunities-fdra-223758/,訪問日期：2020年8月31日。值得注意的事項有兩點。第一，雖然貿易和投資轉移能夠使印度尼西亞部分行業(yè)獲利，但客觀來說，印度尼西亞由于限制外國投資和基礎設施落后，對企業(yè)的吸引力較小。⑥“US-ChinaTradeWarisGoodforIndonesia:IndonesianV-P,”TheStraitstimes,January8,2019,/asia/se-asia/us-china-trade-war-is-good-for-indonesia-indonesian-vp,訪問日期：2020年5月26日。一項調查顯示，在2018年4月至2019年8月將生產轉移遷出中國大陸的56家公司中，有26家遷到越南，有11家遷到中國臺灣，只有兩家遷至印度尼西亞。①“TradeWar:WhyManufacturersarenotRushingintoIndia,Indonesia,”TheEconomicTimes,October7,2019,/news/industry/trade-war-why-manufacturers-are-not-rushinginto-india-indonesia/71475877,訪問日期：2020年5月26日。第二，這種產業(yè)轉移只是全球生產鏈的部分環(huán)節(jié)，關鍵生產仍然留在中國。轉移企業(yè)傾向于把高附加值產品的開發(fā)和生產留在中國，同時把服裝生產等制造業(yè)轉移至人工費低廉的東南亞和非洲。②《日本服裝生產加速遷往東南亞，關鍵業(yè)務留中國》，2018年9月13日，日經中文網，/industry/tradingretail/32195-2018-09-13-05-00-30.html，訪問日期：2020年5月26日。（三）沖擊印度尼西亞的金融市場2019年8月1日，特朗普在推特宣布，自2019年9月1日起，對余下價值3000億美元的所有中國輸美商品征收10%的關稅。2019年8月5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跌破7關口。由于印度尼西亞國內制造商對進口材料的強烈依賴，使得印度尼西亞盾易受人民幣波動的影響。在人民幣貶值的情況下，印度尼西亞盾更易出現疲軟，從而制約印度尼西亞經濟的發(fā)展。由于貿易摩擦以來印度尼西亞的中國商品進口增加，情況變得更糟。據印度尼西亞貿易部稱，印度尼西亞與中國之間的貿易逆差從2015年的143億美元下降到2017年的126億美元，2018年增加到184億美元。2019年，兩國貿易赤字似乎越來越大，于上半年增加了8.7%。③MuhammadZulfikarRakhmat,DendyIndramawan,“HowtheUS-ChinaCurrencyWarwillImpactIndonesia,”SouthChinaMorningPost,August19,2019,/week-asia/opinion/article/3023193/how-us-china-currency-war-will-impact-indonesia,訪問日期：2020年6月2日。2019年，印度尼西亞對中國的貿易逆差高達39.5億美元。④《中央統(tǒng)計局：2019年12月印度尼西亞出口高達144.7億美元》，2020年1月15日，美都新聞網，https://www.medcom.id/cn/business/read/2020/01/15/14736，訪問日期：2020年6月6日。這表明，印度尼西亞對華貿易逆差持續(xù)增長，影響了印度尼西亞貨幣的匯率走勢。綜上所述，中美貿易摩擦對印度尼西亞的影響在短期內已經顯現，但對這些影響，印度尼西亞各階層有著自己獨特的看法。三、印度尼西亞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認知中美貿易摩擦不僅是中、美兩國之間的經濟摩擦，其影響已蔓延至中、美兩國之外。其中，印度尼西亞作為受到波及的國家之一，令其各界對中美貿易摩擦的認知在這一趨勢下顯得尤為重要。（一）政府層面從政府層面上看，印度尼西亞政界大多數人是從宏觀角度來看待貿易摩擦。一方面，政界相關人士表達了對貿易保護主義的擔憂，認為貿易保護主義不利于印度尼西亞經濟的發(fā)展；另一方面，印度尼西亞政界也認為，應在貿易摩擦中尋找契機發(fā)展印度尼西亞經濟，適時把握貿易摩擦帶來的商機，填補市場空缺，引進外資。1、負面影響以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佐科（JokoWidodo）為代表的印度尼西亞政界紛紛表達了對貿易摩擦的擔憂，認為貿易摩擦會對印度尼西亞產生負面影響。佐科在二十國集團（G20）大阪峰會前夕，針對美國的貿易保護主義，指出“必須制止貿易保護主義”。①劉迪：《G20大阪峰會的任務與使命》，2019年6月27日，日經中文網，/columnviewpoint/liudicolumn/36176-2019-06-27-07-00-00.html，訪問日期：2020年4月29日。印度尼西亞政界認為，中美之間的經貿摩擦會使全球經濟放緩，對包括印度尼西亞在內的各個國家產生不利影響。正如印度尼西亞財政部長慕麗雅妮（SriMulyaniIndrawati）所說，“全球經濟可能受到美中貿易摩擦的第二波破壞的打擊，這次破壞將比第一波嚴重得多。在世界兩大經濟體之間的爭端中，全球增長的前景已經被削減，但此后敵對行動的升級，‘已經創(chuàng)造了一個不歸路’。”②“US-ChinaTradeWar‘SecondWave’couldCauseLongLastingDamage,Indonesia’sFinanceMinisterSays,”SouthChinaMorningPost,August28,2019,/economy/global-economy/article/3024724/us-china-trade-war-second-wave-could-cause-long-lasting,訪問日期：2020年5月29日。印度尼西亞民主斗爭黨教育培訓部主任伊娃·孫達麗（EvaSundari）也認為，世界上兩大主要經濟體間的貿易摩擦，會產生連帶作用，影響與中美經貿關系密切的印度尼西亞。印度尼西亞政界人士也擔憂，貿易摩擦會對出口造成破壞性的影響，印度尼西亞市場將涌入中國或美國商品，理由如下：無法進入中、美兩國市場的目標商品將自動進入其他國家，而印度尼西亞可能是其中的目標市場國之一，這就會對印度尼西亞當地出產同樣貨品的商家或企業(yè)造成不利的影響。③《美中貿易戰(zhàn)間接影響印度尼西亞》，2018年3月24日，（印度尼西亞）《國際日報》，/shtml/gjrb/20180324/423184.shtml，訪問日期：2020年6月18日。這種破壞性影響主要表現在棕櫚油和鋼鐵產業(yè)。由于中國是印度尼西亞棕櫚油最大的消費國，而且棕櫚油占印度尼西亞出口商品比重較大，這會對該行業(yè)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④《東南亞政黨人士：貿易戰(zhàn)不利于全球經濟，希望各方攜手推進人類共同進步》，2019年5月31日，新華網，/2019-05/31/c_1124570107.htm，訪問日期：2020年5月20日。印度尼西亞投資協(xié)調委員會負責人托馬斯·藍夢（ThomasLembong）認為，“貿易沖突可能會對印度尼西亞出口的生物柴油以及棕櫚油的衍生產品產生負面影響。對印度尼西亞的鋼鐵業(yè)而言，美國的政策也可能會阻礙當地的鋼鐵業(yè)?！彪m然印度尼西亞此前未向美國出口大量鋼鐵，但印度尼西亞會受到美國金屬關稅的間接影響，印度尼西亞當地市場會涌入更多來自其他市場的金屬產品。印度尼西亞貿易部外貿部長奧克·努爾旺（OkeNurwan）就表示：“當主要金屬生產商試圖尋找其他市場（美國市場除外）來銷售其產品時，我們會感到困擾?！雹佟癕easuringtheImpactsofU.S,ChinaTradeWarforIndonesia,”TheInsiderStories,April9,2018,/measuring-the-impacts-of-us-china-trade-conflict-for-indonesia/,訪問日期：2020年6月20日。2、積極影響也有政界人士認為，貿易摩擦會給印度尼西亞帶來新的發(fā)展機遇，如產業(yè)轉移和投資搬遷。在產業(yè)轉移方面，貿易摩擦促使中國生產商紛紛退出美國市場，為印度尼西亞帶來填補美國市場的機會。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佐科就希望印度尼西亞可以填補美國電子、紡織和家具等市場出現的空缺，幫助印度尼西亞工商業(yè)把握其中的商機。②《佐科要幫印度尼西亞把握中美貿易戰(zhàn)商機》，2019年6月14日，（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beltandroad/news/story20190614-964493，訪問日期：2020年6月18日。印度尼西亞工業(yè)部長艾爾朗加·哈塔托（AirlanggaHartarto）也認為，印度尼西亞有機會填補中、美兩國的出口市場，比如積極向美國出口鋼材。截至2018年11月底，印度尼西亞對美國的出口數量比上一年同期激增了87.7%。出口總額增長了3%。③LindaSilaen,“US-ChinaTradeWarBenefitsInvestmentinIndonesiaIndustry,”TheInsiderStories,January28,2019,/us-china-trade-war-profits-investment-in-indonesian-industry/,訪問日期：2020年6月20日。另外，美中之間的緊張關系也會為印度尼西亞工業(yè)創(chuàng)造投資的新機會，全球一些紡織和制鞋業(yè)正在考慮將工廠從中國遷至印度尼西亞。按照計劃，到2019年，將有中國投資者向紡織工業(yè)領域投資10萬億印度尼西亞盾。④LindaSilaen,“US-ChinaTradeWarBenefitsInvestmentinIndonesiaIndustry,”TheInsiderStories,January28,2019,/us-china-trade-war-profits-investment-in-indonesian-industry/,訪問日期：2020年6月20日。正如印度尼西亞副總統(tǒng)優(yōu)素福·卡拉（JusufKalla）提到的，美中貿易摩擦會為印度尼西亞提供從全球生產鏈轉移中受益的機會，投資搬遷（InvestmentRelocation）就是其中一大機遇。⑤“TheU.S.-ChinaTradeWaranOpportunityforIndonesia:VicePresident,”Reuters,January8,2019,/article/us-indonesia-tradewar/the-us-china-trade-war-an-opportunity-for-indonesia-vicepresident-idUSKCN1P21I1,訪問日期：2020年6月10日。（二）企業(yè)層面印度尼西亞商界從行業(yè)受到的客觀影響出發(fā)來表達對貿易摩擦的看法，并且比較關注與生產轉移相關的企業(yè)，包括紡織業(yè)、鞋業(yè)等。印度尼西亞商界認為，盡管貿易摩擦能夠為印度尼西亞制造業(yè)提供產業(yè)轉移的機會，但印度尼西亞應該提高產業(yè)競爭力，抓住貿易轉移的機遇。一方面，印度尼西亞商界人士擔憂，中美貿易摩擦會帶來中國商品的競爭。中美貿易摩擦再次升溫，特朗普宣稱要對余下價值3000億美元的所有中國輸美商品征收10%的關稅，包括iPhone和其他消費類電子產品，運動鞋和玩具等商品征稅。而紡織品是印度尼西亞當地的主要銷售商品，貿易摩擦的升溫可能會增加紡織品銷售的風險。因此，一些印度尼西亞商家和企業(yè)擔憂中國紡織品充斥印度尼西亞市場。印度尼西亞纖維和長絲紗線生產商協(xié)會秘書長瑞德瑪（RedmaGitaWirawasta）稱，美國對中國商品加征關稅，導致中國出口商把其產品轉移至亞洲，特別是印度尼西亞。瑞德瑪甚至預計，成衣產品的大量進口不僅來自中國，也來自越南。之所以會發(fā)生這種情況，是因為中國的紡織工廠可能會搬遷到越南。結果越南的紡織品產量將增加，印度尼西亞市場擴大。①《中美貿易戰(zhàn)再次升溫商家擔憂中國紡織品充斥我國市場》，2019年8月12日，《印度尼西亞商報》，/read/2019/08/12/economy-1565626976，訪問日期：2020年6月16日。另一方面，印度尼西亞商界也有不同看法，認為要從貿易摩擦中看到對美出口的機遇。從邏輯上講，中美之間的貿易摩擦，會為印度尼西亞這樣的國家提供參與美國公開市場的機會。雖然印度尼西亞對美國的貿易價值并非最重要，但印度尼西亞的部分商品可以更多地出口美國市場。②IndonesiaforGlobalJustice,“TradeWarasvs.China:WhataboutIndonesia,”ReportonEcnomicJusticeDiscussionofIGJ,April2018,https://igj.or.id/wp-content/uploads/2018/10/IGJ_Economic-Justice-Series-of-Discussion_Trade-War.pdf,訪問日期：2020年5月11日。隨著供應鏈從中國的制造業(yè)基地逐步轉移至東南亞國家，印度尼西亞部分商品如鞋類在對美出口中表現良好。據印度尼西亞鞋業(yè)協(xié)會稱，2018年，印度尼西亞鞋類出口總額增長6.5%，遠高于2017年的3.5%。其中，根據美國商務部的數據，2018年印度尼西亞對美國的出口增長超過4.7%，達到15.5億美元，而2017年為3.5%。相比之下，從中國到美國的出貨量，傳統(tǒng)上占美國鞋類進口量的一半以上，在2018年下滑1%至138.9億美元。③KarenYeung,“IndonesiaBenefitingasChina’sShoemakersShiftProductionasUSTradeWarWorsens,CentralBankOfficialSays,”SouthChinaMorningPost,June13,2019,/economy/globaleconomy/article/3014392/indonesia-benefiting-chinas-shoemakers-shift-production-us,訪問日期：2020年6月11日。休閑木底鞋制造商鱷魚（Crocs）表示，該公司將在次年減少三分之二以上的為美國市場生產的中國制造的鞋子和配件，使銷售渠道多樣化，并不局限于個別國家。同樣，它也將加入越來越多的鞋類和服裝巨頭，如Caleres和Deckers。①KarenYeung,“IndonesiaBenefitingasChina’sShoemakersShiftProductionasUSTradeWarWorsens,CentralBankOfficialSays,”SouthChinaMorningPost,June13,2019,/economy/globaleconomy/article/3014392/indonesia-benefiting-chinas-shoemakers-shift-production-us,訪問日期：2020年6月11日。對于紡織業(yè)而言，印度尼西亞也可擴大其在美國市場的份額。全印度尼西亞紡織專家協(xié)會總主席蘇哈諾（SuharnoRusdi）就表示，貿易摩擦升溫對印度尼西亞而言仍有打開美國新市場的機會，印度尼西亞可以替代中國將更多的紡織品出口到美國。②《中美貿易戰(zhàn)再次升溫商家擔憂中國紡織品充斥我國市場》，2019年8月12日，《印度尼西亞商報》，/read/2019/08/12/economy-1565626976，訪問日期：2020年6月16日。值得注意的是，多數印度尼西亞商界人士認為提高競爭力對印度尼西亞來說十分必要，印度尼西亞只有在提高自身實力的基礎上才能更有信心抓住貿易轉移的機遇。印度尼西亞雇主協(xié)會主席哈里亞迪（HariyadiSukamdani）就表示，商團希望政府能夠進一步減少繁文縟節(jié),加倍努力提高印度尼西亞的競爭力。哈里亞迪說：“以當今世界的發(fā)展情況，沒做任何準備是危險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提高我們經濟的效率和競爭力。我們也一定要留意跟我們競爭的國家。”③《佐科要幫印度尼西亞把握中美貿易戰(zhàn)商機》，2019年6月14日，（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beltandroad/news/story20190614-964493，訪問日期：2020年6月18日。（三）學界層面印度尼西亞學術界普遍認為，貿易保護主義威脅全球經濟穩(wěn)定，美國政府加征關稅損害印度尼西亞經濟利益。學術界除了表達對貿易保護主義的擔憂之外，還為緩解貿易摩擦緊張局勢提出了應對措施，如進行國內改革、改善投資環(huán)境以及維持多邊合作等。印度尼西亞學術界認為，印度尼西亞與中美之間存在密切的經貿關系，貿易摩擦會對印度尼西亞經濟發(fā)展產生不確定性。印度尼西亞大學國際關系學教授弗雷迪·托賓（FredyBuhamaLumbanTobing）就認為，中美貿易摩擦會給印度尼西亞出口、吸引外資以及匯率穩(wěn)定等方面帶來消極影響。④《印度尼西亞專家說貿易保護主義威脅全球經濟穩(wěn)定》，2019年6月25日，新華網，/world/2019-06/25/c_1124668542.htm，訪問日期：2020年6月29日。而這種消極影響會直接影響印度尼西亞整體的經濟表現，使印度尼西亞經濟增長放緩。有學者就提到，印度尼西亞的出口表現放緩削弱了國內經濟的整體狀況。如果美中貿易摩擦持續(xù)下去，印度尼西亞經濟可能會從現有水平下降1%。①SelfieMiftahulJannah,“TantanganIndonesiadiTengahPerangDagangAS-CinayangKianPanas,”（《美中貿易戰(zhàn)加劇印度尼西亞挑戰(zhàn)》）Tirto.id,June8,2019,https://tirto.id/tantangan-indonesia-di-tengah-perangdagang-as-cina-yang-kian-panas-d9z6,訪問日期：2020年7月3日。對于貿易摩擦帶來的不確定性，印度尼西亞學界提供了建設性策略。一是為了提高自身實力，要進行國內改革，提高印度尼西亞產品的競爭力。印度尼西亞大學高級講師穆罕默德·查提卜·巴斯里（MuhamadChatibBasri）指出，印度尼西亞應做好充足的準備，例如改善投資環(huán)境，特別是修改勞工法以吸引投資。②MuhamadChatibBasri,“WinterisComing:Indonesia’sTakeontheTradeWar,”YusofIshakInstitute,January20,2019,.sg/images/pdf/ASEANFocus%20January%202019_FINAL.pdf,訪問日期：2020年6月19日。另外，印度尼西亞大學國際貿易專家費薩爾（FithraFlaisal）也指出，貿易摩擦對印度尼西亞相關工業(yè)存在機遇和挑戰(zhàn)。由于美國對中國鋼鐵和鋁產品增加關稅，中國必然轉向東盟等國拓展市場，印度尼西亞工業(yè)可能獲得更好的商機，進而能夠降低鋼鐵和鋁產業(yè)的原料成本。但另一方面，中國相關產品進入印度尼西亞和東盟，印度尼西亞工業(yè)必須提高競爭力，否則將面對角逐。如何掌握商機和應對挑戰(zhàn)，印度尼西亞工商界應認真研究解決。③《印大經濟專家評估中美貿易戰(zhàn)開打對印度尼西亞是機遇也是挑戰(zhàn)》，2018年3月24日，《印度尼西亞新報》，/xinbao/20180324/20180324-1.pdf，訪問日期：2020年6月19日。二是在國內改革的基礎上，進一步開放貿易，與其他國家開展友好合作。印度尼西亞大學經濟與商業(yè)學院馮慧蘭（MariPangestu）認為，印度尼西亞應采取多重策略，進行結構性改革，同時繼續(xù)保持開放性的政策，以良好規(guī)則的貿易系統(tǒng)來抵消貿易摩擦帶來的不確定性。④MariPangestu,“China-USTradeWar:anIndonesianPerspective,”ChinaEcnomicJournal,Vol.12,No.2,2019,p.208.印度尼西亞戰(zhàn)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副主席優(yōu)素?！ね吣系希↗usufWanandi）表示，在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逆全球化和貿易保護主義是沒有出路的，只有合作共贏才是解決貿易問題的唯一方法。對此，他認為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就是實現合作共贏的重要途徑。⑤朱福寧、李樹坤：《印度尼西亞學者：支持中國堅決回擊美國的貿易戰(zhàn)措施》，2018年7月7日，國際在線，/20180707/db3caacb-e082-cc40-c332-c3213588b3ac.html，訪問日期：2020年6月19日。綜上所述，自貿易摩擦開始的兩年多以來，印度尼西亞政界、商界和學界都一致認為貿易摩擦會對印度尼西亞經濟產生不確定性，給印度尼西亞相關產業(yè)出口以及經濟增長方面帶來挑戰(zhàn)，但在不確定性中仍存在機遇。印度尼西亞可以借貿易摩擦獲得擴大市場和投資搬遷的機會，但印度尼西亞需提高自身實力，才能更好地抓住貿易摩擦帶來的發(fā)展機遇。四、印度尼西亞應對中美貿易摩擦的策略從短期來看，中美貿易摩擦對印度尼西亞的影響已充分地顯現出來；從長期來看，貿易摩擦越持久，給印度尼西亞經濟帶來的不確定性也就越多。對此，印度尼西亞已采取多種策略應對貿易摩擦，對內進行改革，提高競爭力；對外積極尋求雙邊與多邊合作，增加投資與出口。（一）對內策略：進行改革，提高競爭力1.制定多項策略為了應對貿易摩擦的威脅，尋求加強國民經濟的戰(zhàn)略，同時確保工業(yè)可以保持印度尼西亞的投資環(huán)境，印度尼西亞工業(yè)部長哈塔托（AirlanggaHartarto）表示，印度尼西亞政府已經制定了八項應對貿易摩擦威脅的策略。第一，通過應用出口關稅和進口關稅來優(yōu)化財政收入，提高產業(yè)競爭力；第二，確保提供原材料和激勵行業(yè)鼓勵出口；第三，將工廠從西爪哇等勞動密集區(qū)域遷移到中爪哇等其他地區(qū)的工業(yè)提供激勵；第四，政府承諾為家具行業(yè)的中小型企業(yè)提供激勵措施，以促進出口，例如通過補貼木材合法性驗證系統(tǒng)；第五，提高工業(yè)出口產品的技術含量水平，以滿足圖班石化和燃料公司等原材料的供應；第六，提高生物柴油的使用量，以便將原棕油的消費量每年增加50萬噸；第七，將通過開發(fā)低成本航空公司使旅游業(yè)蓬勃發(fā)展。第八，針對國家持續(xù)的貿易逆差，而采取的籠統(tǒng)性策略。①“MeasuringIndonesianGovernment’sStrategiestoCounterTradeWar,”TheInsiderStories,July10,2018,/measuring-indonesian-govts-strategies-to-counter-trade-war/,訪問日期：2020年7月1日。2.放寬貨幣政策貿易摩擦使印度尼西亞受到匯率和財政赤字的影響，再加上通貨膨脹率較低，印度尼西亞采取了放寬貨幣政策的措施，從而維持外國資本流入并保持其匯率穩(wěn)定。2019年7月18日，印度尼西亞央行近兩年來首次下調基準利率，旨在緩解經濟緩慢趨勢。印度尼西亞央行行長佩里（PerryWarjiyo）表示，印度尼西亞貸款每年增長11%，尚未達到最佳水平。印度尼西亞銀行預計將通過推動更多的銀行放貸，穩(wěn)定國內消費。①“ResolvingTradeWarisKeytoBoostingEmergingMarkets:IndonesiaCentralBankGovernor,”Reuters,May28,2019,/article/us-indonesia-cenbank/resolving-trade-war-is-key-to-boostingemerging-markets-indonesia-central-bank-governor-idUSKCN1SY126,訪問日期：2020年7月9日。對印度尼西亞而言，雖然外部不確定性可能會阻止商業(yè)智能降息，但佩里表示，商務部將通過其貨幣業(yè)務繼續(xù)為銀行系統(tǒng)提供流動性資金，以鼓勵銀行放貸。②“IndonesiaCentralBankCutsRatesforFirstTimeinNearlyTwoYearstoFireUpGrowth,”Reuters,July18,2019,/article/us-indonesia-economy-rates/indonesia-central-bank-cuts-rates-forfirst-time-in-nearly-two-years-to-fire-up-growth-idUSKCN1UD0SG,訪問日期：2020年7月9日。寬松的貨幣政策使貨幣流動性更強，符合低通脹預期，能夠進一步推動經濟增長，有助于減輕中美貿易摩擦緊張局勢的影響。3.改善投資環(huán)境，提高競爭力為了挖掘經濟的全部潛力，有能力承接來自中國或其他國家的企業(yè)，印度尼西亞采取了多項措施來改善投資環(huán)境，提高競爭力。其一，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佐科正在對外國公司在該國設立制造工廠的企業(yè)實行稅收優(yōu)惠政策，使企業(yè)更容易獲得許可證，進一步開放貿易。印度尼西亞計劃將公司稅從目前的25%降至20%，從而改善稅收，提高合規(guī)性并吸引投資。③“Indonesia’sCorporateTaxCuttoCostupto$6billion:TaxChief,”Reuters,September5,2019,/article/us-indonesia-tax/indonesias-corporate-tax-cut-to-cost-up-to-6-billion-tax-chiefidUSKCN1VQ1M2,訪問日期：2020年7月9日。其二，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印度尼西亞計劃在5年內將40%的年度GDP用于基礎設施建設。④“TradeWar:WhyManufacturersArenotRushingintoIndia,Indonesia,”TheEconomicTimes,October7,2019,/news/industry/trade-war-why-manufacturers-are-not-rushinginto-india-indonesia/71475877,訪問日期：2020年5月26日。其三，為了提高競爭力，印度尼西亞積極促進廣大年輕人口的教育，以提高技能和生產力，為此，次年的教育預算將增加29.6%，達到360億美元。⑤RestyWoroYuniar,“JokowiTellsMinisterstoTakeAdvantageofUS-ChinaTradeWar,asInvestorsBypassIndonesia,”SouthChinaMorningPost,September5,2019,/week-asia/economics/article/3025818/jokowi-urges-ministers-take-advantage-us-china-trade-war,訪問日期：2020年7月13日。其四，通過修改勞工法以改善投資環(huán)境，佐科總統(tǒng)計劃在2020年年底修改勞工法，從而保護工人的權利。⑥KarlisSalna,RiekaRahadiana,“IndonesiaWillOpenUptoMoreForeignInvestment,JokowiSays,”Bloomberg,October3,2019,/news/articles/2019-10-02/jokowi-promises-to-makenew-labor-investment-rules-a-reality,訪問日期：2020年7月13日。（二）對外策略：尋求雙邊與多邊合作1.增加投資與出口，擴大雙邊貿易合作（1）擴大出口印度尼西亞已采取多種措施增加出口，緩解貿易摩擦對其出口的影響。首先，是在保持傳統(tǒng)市場的基礎上擴大與非傳統(tǒng)市場的貿易合作，尋找新的出口目的地作為替代市場。一方面，印度尼西亞繼續(xù)與現有的貿易伙伴保持合作關系，簽訂多項貿易協(xié)議。2018年12月16日，印度尼西亞與歐洲自由貿易協(xié)會（EFTA）簽署了一項旨在增加貿易和投資的經濟協(xié)議，消除了印度尼西亞與歐洲自由貿易區(qū)國家之間貿易的關稅與非關稅壁壘。①“IndonesiaEFTASignLongDelayedFreeTradeDeal,”Reuters,December16,2019,/article/us-indonesia-efta-trade/indonesia-efta-sign-long-delayed-free-trade-deal-idUSKBN1OF0EU,訪問日期：2020年7月3日。2019年3月4日，印度尼西亞與澳大利亞簽署《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xié)定》（IA—CEPA），《協(xié)定》為印度尼西亞和澳大利亞創(chuàng)造了一個框架，以釋放雙邊經濟伙伴關系的巨大潛力，促進企業(yè)、社區(qū)和個人之間的經濟合作。②DepartmentofForeignAffarisandTradeofAustralianGovernment,“Indonesia-AustraliaComprehensiveEconomicPartnershipAgreement,”.au/trade/agreements/not-yet-in-force/iacepa/Pages/indonesiaaustralia-comprehensive-economic-partnership-agreement.aspx,訪問日期：2020年7月25日。印度尼西亞也正在與歐盟和韓國等國家和地區(qū)進行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xié)定（CEPA）的談判。③DelegationoftheEuropeUniontoIndonesiaandBrunelDarussalam,“EU-IndonesiaCEPANegotiationas,”July15,2019,https://eeas.europa.eu/delegations/indonesia_en/53277/EU-Indonesia%20CEPA%20Negotiations;DianSeptiari,“It’saWrap:Indonesia,SouthKoreaAnnounceCompletionofCEPANegotiations,”TheJakartaPost,November25,2019,/news/2019/11/25/its-awrap-indonesia-south-korea-announce-completion-of-cepa-negotiations.html,訪問日期：2020年7月25日。另一方面，印度尼西亞也積極尋求與非傳統(tǒng)市場接觸，包括與非洲、南美洲、南太平洋等地區(qū)國家的合作。2019年8月20日，印度尼西亞—非洲基礎設施對話正式啟動。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佐科表示，中美貿易摩擦對東南亞影響較大，但非洲國家?guī)缀醣缓雎粤?，印度尼西亞愿與非洲朋友分享經驗，通過建設基礎設施來促進與非洲大陸的貿易。印度尼西亞還與毛里求斯和吉布提開展了優(yōu)惠貿易協(xié)定談判。④DianSeptiari,“IndonesiaLuresNontraditionalAfricanMarkets,”TheJakartaPost,August21,2019,/news/2019/08/21/indonesia-lures-nontraditional-african-markets.html,訪問日期：2020年7月26日。另外，印度尼西亞也將進一步努力加強阿根廷和智利等南美洲國家的合作。印度尼西亞貿易部部長魯吉達（EnggartiastoLukita）表示，在近期訪問阿根廷期間，他曾與該地區(qū)的高級貿易官員進行了交談，以探討建立新的合作框架的可能性，印度尼西亞和阿根廷原則上同意設立一個特別工作組來制定“可接受的”出口關稅。魯吉達還希望，印度尼西亞和阿根廷未來能夠建立全面經濟伙伴關系，以改善印度尼西亞對阿根廷的出口。①MadeAnthonyIswara,“IndonesiaLookstoBoostExportstoSouthAmerica,”TheJakartaPost,June4,2019,/news/2019/06/04/indonesia-looks-boost-exports-south-america.html,訪問日期：2020年7月28日。此外，印度尼西亞也尋求與巴布亞新幾內亞和斐濟的貿易協(xié)定。②“IndonesiaLooksEasttoExpandPacificDiplomacy,Trade,”Reuters,July12,2019,/article/us-indonesia-pacific/indonesia-looks-east-to-expand-pacific-diplomacy-trade-idUSKCN1U70BV,訪問日期：2020年7月30日。印度尼西亞通過與傳統(tǒng)和非傳統(tǒng)市場簽訂貿易協(xié)議，為印度尼西亞消費品制定替代市場，這對于受制約的出口而言，無疑是最佳策略。印度尼西亞還推動制造業(yè)的出口。經濟實力的放緩對印度尼西亞的原材料出口產生了沖擊，諸如棕櫚油、木材、橡膠和煤炭等。而紡織和服裝品作為印度尼西亞主要的出口商品以及重要的外匯收入來源，印度尼西亞政府非常重視并加大對制造業(yè)的建設，并將紡織和服裝行業(yè)作為印度尼西亞政府制定的“印度尼西亞制造4.0”路線圖的五個優(yōu)先行業(yè)之一。③RachmadeaAisyah,“TextileIndustryStrugglestoMeetGovtExportTarget,”TheJakartaPost,April20,2019,/news/2019/04/20/textile-industry-struggles-meet-govt-export-target.html,訪問日期：2020年7月21日。印度尼西亞貿易部長魯吉達就表示，在貿易不確定的情況下，印度尼西亞必須增加出口。為此，政府將推動紡織產品的出口，以改善2019年第一季度19億美元的貿易逆差。④《我國政府務必制定能應對貿易戰(zhàn)的大策略》，2019年8月20日，美都新聞網，https://www.medcom.id/cn/business/read/2019/08/20/13105，訪問日期：2020年7月21日。（2）增加投資雖然印度尼西亞可能會受益于貿易轉移，但緊張的貿易局勢將會導致本國的需求和信心下降，因為中、美兩國需求占全球需求的三分之一。官方數據顯示，自2014年佐科總統(tǒng)上任以來，2018年可能是投資增長負增長的第一年，外國直接投資在2018年第三季度同比下降20%。2019年的前三個月，印度尼西亞的外國直接投資急劇下降，從2018年12月底的105億美元降至2019年3月底的54億美元。⑤MuhammadZulfikarRakhmat,“US-ChinaTradeWar:VietnamMightGetApple,butIndonesiacanGetaBiteoftheAction,too,”SouthChinaMorningPost,June19,2019,/week-asia/opinion/article/3015243/us-china-trade-war-vietnam-might-g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