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兒的語義分化

子、兒的語義分化

因為他注重造詞方法，“子”和“和”都是大象。這是一個沒有框架的小孩子，即嬰兒。從字形上看,是無性別之分的。在古漢語中,這兩個字的字義也確實如此,男、女均可。表示男性的,比如《三國志·吳書·吳主傳》:“立子亮為太子。”《木蘭詩》:“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庇糜谂缘?比如《韓非子·說林上》:“衛(wèi)人嫁其子?！薄赌咎m詩》:“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愿借明駝千里足,送兒歸故鄉(xiāng)?！爆F(xiàn)代漢語中仍然保留著這種合稱的用法,比如“獨子”、“子孫”的“子”,“幼兒”、“兒童”的“兒”。不過在現(xiàn)在,“子”、“兒”更多的時候指的是男性,比如“兒子”、“子女”、“兒媳”。從性別上對“子”、“兒”加以區(qū)分,當是后起的。作為嬰幼兒,都有自己的父母,因此就有了相對于父母的“子”、“兒”,這可以看作是詞義的相對縮小。但子又有子,子可以是很多的,為了以示區(qū)別,便在子之子前冠之以“孫”,于是便有了“孫子”、“孫兒”。從這個意義上講,把“子”、“兒”看作是詞根,把“孫子”、“孫兒”看作是復合式合成詞,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子”、“兒”都是指的嬰幼兒,因此都可以用在詞尾表示小的意思?！白印钡倪@種用法開始得很早,用來指小而圓的東西在《孟子》中就有了,比如《孟子》中就有“眸子”的說法;類似的還比如“蚊子”、“刀子”等,據(jù)說唐代以前多是如此的?！皟骸北硎拘〉囊馑嫉挠梅ū绕稹白印眮碚f雖然要晚一些,但是到了唐代,也已經得到了廣泛的使用,比如“雁兒、蜂兒、魚兒、瓶兒”等。雖然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遠都是小的,永遠都是“子”、“兒”,但事實上“子”、“兒”總有長大的時候,由此一來“子”、“兒”就有了表示大的意思的用法。唐代以前,“子”作為名詞詞綴,大多表示的小;到了唐代,一些較大的東西,也可以用后綴“子”來表示了,比如“車子”、“亭子”、“宅子”等。由于大小均可表示了,具體到一個詞以后,大小有時是不大好分辨的。唐時廣泛運用“子”尾的其他例子如“茄子”、“襖子”、“燕子”、“妃子”、“笠子”等?！皟骸北硎敬蟮囊馑嫉臅r候不兒化,常念做一個獨立的音節(jié),比如“老兒”。值得注意的是,“兒”這種表示大的意思的用法是不多見的,“兒”用在詞尾的時候更多還是表示的小。在這個問題上,“兒”是有別于“子”的,這可以看作是它們在語義發(fā)展過程中產生的分化。通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子”、“兒”除了指人,也可以用于指物?！白印备趧游锩Q后邊的用法開始得很早,如“貓子”、“蚊子”、“貉子”,在南北朝時就能見到?！白印庇迷诟鞣N工具的后邊也很常見,如“刀子”、“籠子”、“甕子”,在唐朝以前就這么用了?！皟骸钡那闆r有些不同,在唐朝作品中,除了少數(shù)例外,“兒”只用于生物名詞的詞尾。到了宋代,能夠加“兒”的就不再僅僅局限于生物名詞,各類名詞都可以用“兒”,如“小車兒”、“葫蘆兒”。再到后來,“兒”的用法就更為寬泛了。“子”和“兒”在語義上的發(fā)展雖然很相似,但還是有些差異。上述表示大的時候分工的不同只算其一,除此之外,“兒”比“子”聽起來更覺親近一些,“兒”帶有親切、喜愛的感情色彩,如“老頭兒”與“老頭子”,前者給人的感覺就要親切得多;“子”用于造名詞,多用來指日常熟悉的東西,多由詞根語素加“子”構成,如“鼻子、桌子、爐子、蠻子、領子、繩子、兔子”等;“兒”用在詞尾時雖然也可以用于造名詞,但帶有指小的意思,或者有點輕蔑的意思,如“杏兒、畫兒、子兒、球兒、官兒”等;“兒”還可用于少數(shù)幾個動詞,如口語常用的“玩兒”。從唐代韻文看,“子”、“兒”用在詞尾時都讀作一個完整的音節(jié),即保留有完整的聲韻調。現(xiàn)在的實際情況又如何呢?在現(xiàn)在,“子”用在詞尾時有兩種讀法,一是讀作上聲,一是讀作輕聲,讀上聲的“子”與讀輕聲的“子”情況是不完全一樣的?，F(xiàn)代漢語中的后綴“子”,都讀作輕聲,因此常被用來區(qū)別于合成詞中作為詞根的“子”,從而達到附加式合成詞和復合式合成詞的區(qū)分。比如“簾子”就不同于“蓮子”,“簾子”念做liánzi,“子”念輕聲,為詞綴;“蓮子”念做liánzǐ,“子”念上聲,為詞根:前者附加式合成詞,后者偏正型合成詞。類似“簾子”的還比如“旗子”、“褂子”、“椅子”、“帽子”等,類似“蓮子”的還比如“棋子”、“瓜子”、“虎子”(小老虎)等。用在詞尾的“兒”在現(xiàn)在同樣有兩種讀法:或者讀作一個完整的音節(jié),念ér,如“男兒”;或者兒化,不再獨立成為一個音節(jié)了,如“門兒”。其中,又以第二種情況居多。作為表示小這個意思的“兒”,一般是要兒化的,也就是說不獨立成為一個音節(jié)了,比如“杏兒、畫兒、子兒、球兒、官兒”等。不過什么時候兒化,什么時候不兒化,比起“子”的兩種讀法來說,就難于分辨多了,正如王力先生(1957)已經指出的那樣,某些詞語中的“兒”是否具有完整的聲調是不大好分辨的。因而“兒”的構詞身分有時也是不大好確定的。當然,也有仿照輕聲“子”,把詞末尾的“兒”一概視為名詞后綴的。說起詞綴及結構,這里似乎存在著一個誤區(qū)。就“子”而言,作為詞綴是要念輕聲的,于是很多人就反過來推導,說凡是念輕聲的“子”就一定是詞綴。不知道這種推導是否能夠成立。后綴“子”念輕聲這沒錯,比如“杯子”、“桃子”、“車子”、“房子”、“褲子”、“刀子”、“猴子”、“圈子”等等,在語言里比比皆是,還沒有看到有什么例外的。問題是輕聲能否看作是詞綴的固有特征即區(qū)別性特征?如果能,念輕聲的“子”毫無疑問肯定都是詞綴;如果不能,那就應該另當別論了。輕聲是后起的,這對于“子”來說也不例外,“子”在唐代以前就被用作構詞用的語素廣泛構成新詞了,而到了唐代,詩歌中還保留有完整的聲調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是不是詞綴,必然要關系到詞的構成方式。詞的構成在先,這種后起的輕聲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影響到原有的構詞方式,很是讓人懷疑。當然,詞的構成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子”在這里也有一個從詞根到詞綴的變化過程。但是,促成這種轉變的根本原因,想來不會是后起的輕聲,而是意義的虛化。如果說輕聲能被看作是詞綴的固有特征的話,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平時習慣念做輕聲的輕聲詞,比如“玻璃”、“蘿卜”、“蘑菇”這些,難道也能看作是由詞根語素加詞綴語素構成的附加式合成詞嗎?顯然這樣是不行的,詞綴的確定還得回到意義的角度?；氐揭饬x的角度,并不就意味著從此便可以不管語音了,對于“子”來說,還得兼顧它的讀音。處于詞尾的“子”要么念上聲,要么念輕聲。念上聲的“子”意義很是實在,沒怎么虛化,應該是詞根,這沒有什么爭議,比如“男子”、“浪子”、“蓮子”、“蝦子”(蝦卵)、“虎子”(小老虎)、“舟子”(撐船人,船夫)、“王子”、“葵花子”這些,一般都是視為偏正型合成詞,沒有問題。念輕聲的“子”,或者指物,或者指人。指物時意義是完全虛化了的,比如“竹子”、“梳子”、“笛子”、“膽子”、“席子”、“盤子”、“轎子”、“裙子”、“獅子”、“棍子”、“餃子”、“面子”、“金子”等等,都應該看成是附加式合成詞,這也沒有問題。指人的時候“子”的意義卻要實在些,像“胖子”、“矮子”、“瞎子”、“鬼子”、“廚子”、“痞子”、“小子”、“侄子”、“騙子”、“主子”、“頭子”這些,在筆者看來,它們都是通過在“子”的前面加上修飾限制性的語素來達到區(qū)分不同的“子”(人)的目的的,如同“男子”、“太子”等詞的結構一樣,“子”才是語意重心,應該是詞根,而不象是詞綴,因為表示附加意義的詞綴是不可能成為語意重心的,更不可能接受別的語素的修飾限制;至于“兒子”、“孫子”這樣的詞,由于兩個語素之間沒有修飾限制的關系,像前面提到的“胖子”、“矮子”那樣分析為偏正型合成詞顯然是行不通的,只是筆者搞不懂的是為什么一定要分析成附加式,難道就不能視“子”為詞根,分析為聯(lián)合型合成詞(或意義相同的聯(lián)合,如同“人民”、“階級”;或意義不同的聯(lián)合,如同“窗戶”、“國家”)或類似于“松樹”一樣的結構(意義以“松”為主,“樹”起一種補充強調作用)嗎?這里的輕聲用習慣來解釋行不行呢?視“兒”為后綴,把末尾帶有“兒”的詞統(tǒng)統(tǒng)看作是附加式合成詞,也有囫圇吞棗的嫌疑。相對于“子”來說,末尾帶“兒”的詞的構成情況更為復雜一些。但是,從意義角度看,大致也不外乎下面三類。一是明顯指人,意義沒怎么虛化,“兒”念做一個獨立的音節(jié)的,比如“孩兒”、“女兒”、“孫兒”、“寵兒”、“幼兒”、“產兒”、“胎兒”、“孤兒”等,其中的“兒”同“兒童”的“兒”,因此不可能是詞綴,因為詞綴必定位,這種情況下構成的合成詞更像復合式,而不象是附加式。二是“人名+兒”這種形式,比如“宏兒”、“林兒”、“翔兒”,“珍兒”、“芬兒”、“英兒”這些,“兒”或者念做一個獨立的音節(jié),或者兒化掉了。通常認為,這兩種結構是完全一致的,能夠兒化的就要盡量兒化,少數(shù)不能兒化的只是由于前一個音節(jié)的結構使然,并不影響到意義。然而細加分析,兒化與不兒化適用的場合及意義都是不盡相同的,“宏兒”、“林兒”、“翔兒”這種不兒化的只適用于父母長輩稱呼自己的晚輩時,意義較為實在;“珍兒”、“芬兒”、“英兒”這種兒化了的卻可以不受這種限制,平輩之間也可以運用,主要表示一種親切、喜愛的感情色彩。就這個意義而言,筆者認為還是把它們一分為二的好:不兒化的歸為復合式;兒化了的要么歸為附加式(就表示附加的色彩義而言),要么歸為單純詞(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