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蘭雅檔案》評介

《傅蘭雅檔案》評介

一、西學傳播大師:傅蘭雅從明朝來到東方以來，越來越多的外國傳教士來到中國，頻繁訪問中國社會，對中國社會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在眾多傳教士中,傅蘭雅是比較特殊的一位。他早年在英國,晚年定居美國,中青年時代在中國。從傳播宗教開始,以傳播科學結束。傅蘭雅(JohnFryer,1839年8月6日—1928年7月2日),出生于英格蘭海德鎮(zhèn)的一個傳教士家庭。由于從小受到父親的影響,十分向往中國,1860年,畢業(yè)后到香港的圣保羅書院任教,先后在京師同文館任英文教習、上海任英華書院校長、江南制造局翻譯館擔任譯員,期間還參與創(chuàng)辦了上海格致書院、近代中國第一份科學期刊《格致匯編》、當時中國唯一的科技書店格致書室。此外,傅蘭雅還被聘為《上海新報》的編輯,擔任過益智書會的委員,擔任過南洋水師學堂的科學顧問,創(chuàng)辦盲童學校等。1896年,傅蘭雅離開中國,定居美國,在伯克利大學擔任東方語言文學教授。他在中國的35年,倡導教育與科學,為江南制造局翻譯館翻譯百余種科學著作到中國,包括數(shù)學、物理、化學化工、礦業(yè)、機械工程、醫(yī)學、農(nóng)學、地圖測繪、軍事兵工等多個科技領域。傅蘭雅在華期間積極傳播西方科技知識,對近代中國社會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被稱為“西學傳播大師”、“傳播科技之火的華夏的普羅米修斯”。清政府曾授予他三品銜,頒給他“三等第一寶星?！倍?、關于傅蘭雅研究的文獻西方學者很早就注意到傅蘭雅在中國的經(jīng)歷及其對中國近代化發(fā)展的影響,中國學者從上世紀80年代以來也涌現(xiàn)了不少關于傅蘭雅研究的論文和著作。由于傅蘭雅于1896年赴美任教時,把他的很多資料都帶到了美國,這就給中國學者的研究造成了客觀上的困難。西方學者主要從傅蘭雅保存在伯克利加州大學的材料出發(fā),在對傅蘭雅做整體描述的基礎上,著重研究他在某一領域的成就。關于傅蘭雅以及與他息息相關的《格致匯編》、格致學院的研究可謂豐富,值得我們探討。(一)圖片研究與研究成果首先,關于傅蘭雅的整體性研究著作首推2010年由美國學者戴吉禮(FerdinandDagenais)主編,弘俠譯的《傅蘭雅檔案》,該書是根據(jù)收藏在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檔案館的全部傅蘭雅檔案,經(jīng)過整理后分為3卷,內(nèi)容包括他的旅行札記、往來書信、格致匯編、格致書院、翻譯成就、論文集等等,將對研究傅蘭雅、近代中國社會、近代中外交往史等提供極其珍貴的原始資料。本書為全英文檔案,在正文旁附中文提示,并配有大量插圖及照片。這是進行傅蘭雅研究時必不可少的珍貴資料。關于傅蘭雅研究的英文材料幾乎全部轉引自貝乃特等外國學者們的研究成果的局面將不復存在,中國學者們也可以全面審視這位在中國近代史上占據(jù)一席之地的科技傳播者的一生,并對傅蘭雅做出更為貼近歷史實相的描述和評價。其次,關于傅蘭雅的整體性研究近年來論文方面有大量成果。孫邦華的《寓華英人傅蘭雅的宗教與科學觀芻議》則著重探討傅蘭雅的宗教觀念和科學態(tài)度,為傅蘭雅的身份作了界定,他認為傅蘭雅“在華期間并不從事講經(jīng)布道活動,而以西學傳播為使命”而認為傅蘭雅是基督徒但非傳教士,有別于晚清來華的大部分西人。另外,尹萬才的《西學傳播者還是傳教士:淺析傅蘭雅在華活動及其影響》通過分析傅蘭雅在華的活動,認為“傅蘭雅在傳播科學時竭力將科學與宗教相分離,不以傳播科學知識作為傳播基督教的幌子,而真心誠意的向中國傳播西方科學知識”。楊珂的《從“傳教士”到文化使者:傅蘭雅個案研究》,以傅蘭雅思想的兩次轉變:早期從“傳教”到致力于宣傳西學的轉變;晚年產(chǎn)生從前期積極從事西學傳播活動到晚年離開他為之富強奮斗一生的中國的思想轉變,解讀這一西學傳播大師的人生?！督鲗W傳播大師傅蘭雅》、《近代西學傳播大師:傅蘭雅》《從翻譯西書到教授漢學:傅蘭雅身份轉變淺述》,也簡單介紹了傅蘭雅的生平與活動。(二)具體研究1.《從馬禮認,王揚宗》的敘述是他近代中國在西方的交流和傳播道路的第一本科學西學傳播大師傅蘭雅在傳播西學、西學東漸方面貢獻顯著,這方面的研究也相對比較多。1969年,美國學者史景遷的《改變中國》出版。他利用傅蘭雅在1865—1871年的通信集,對傅蘭雅在中國的活動做了敘述性描寫,他指出,傅蘭雅要把科技帶給中國的充滿熱情的多方努力反映了中國當時的狀態(tài),傅蘭雅所工作的江南制造局只是一種現(xiàn)象,并未形成氣候,這就只能導致是中國利用了他(傅蘭雅),而非他利用了中國,他改變中國的夢想只能落空。熊月之的《西學東漸與晚清社會》在宏觀的角度上對晚清西學傳播的總過程,做了綜合研究,將之分為4個階段,概述了每一階段的主要特征。在第14章提及到了傅蘭雅,概述了他在中國的生平事跡,并肯定他在西學東漸中對中國的貢獻。顧長聲的《從馬禮遜到司徒雷登——來華新教傳教士評傳》是一本關于傳教士人物傳記的匯集,書中有林樂知、丁韙良、傅蘭雅、李提摩太、花之安等人的傳記,對他們在傳播西學方面的工作,做了比較細致的敘述。王揚宗《傅蘭雅與近代中國的科學啟蒙》介紹了傅蘭雅一生的事跡,以傅蘭雅在江南制造局的譯書工作和編輯的科學雜志《格致匯編》為主,并涉及到他早年在中國教授英文的經(jīng)歷和在格致書院擔任秘書以及為益智書會編輯教科書的情況。作者簡要分析了這些工作對當時中國的文明進展做出的貢獻和造成的影響,尤其著眼于傅蘭雅通過在江南制造局翻譯西方的科學書籍給中國近代科學啟蒙帶來的重要意義。此外,關于傅蘭雅的研究還多散見于一些關于近代中西文化交流的著作中,如:曹增友的《傳教士與中國科學》簡要介紹了傅蘭雅在傳播西方科學方面的貢獻。張海林的《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專章講述了近代中外文化交流中的外國人赫德、傅蘭雅、林樂知等在在促進近代中外文化交流方面的貢獻。沈福偉的《西方文化與中國(1793-2000)》簡單介紹了傅蘭雅和翻譯館的四大臺柱。尚智叢的《傳教士與西學東漸》論述了西學傳播佼佼者西學大師傅蘭雅的貢獻。相關論文《論傅蘭雅在近代中國的科技傳播實踐》、《傅蘭雅——致力于中國近代科學啟蒙的傳教士》等也論述了傅蘭雅對近代中國科技知識更新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陡堤m雅與丁韙良比較》一文中把傅蘭雅與丁韙良兩人的來華動因及目的、所從事的活動做對比,認為“丁韙良是一位既帶強烈傳教熱情又為殖民侵略服務的中西文化交流的特殊使者,傅蘭雅則是一名致力于西學傳播的中國人民的友好使者”。2.傅蘭雅與上海格致書院關于傅蘭雅與近代中國教育,研究較多的是傅蘭雅與其參與創(chuàng)辦的《格致書院》方面。傅蘭雅和他的同事們不僅為落后的中國帶來了西方新鮮的知識和血液,而且也為中國今后的發(fā)展造就了一大批新式人才和科技工作者。王爾敏的《格致書院志略》描述了格致書院的開辦、經(jīng)營及格致課藝在傳播西學中所起的作用等,認為傅蘭雅對格致書院的發(fā)展做出的貢獻最大。大衛(wèi)·懷特在《傅蘭雅和上海格致書院:為十九世紀的中國開辟科學空間》(1996年)一文中并著重介紹了格致書院前期并不成功的運作情況,對于后期書院中舉辦的化學講座和試驗也做了詳細描繪。顧長聲的《傳教士與近代中國》在第8章“傳教士開辦洋學堂”中介紹了英華學堂和傳教士教育家傅蘭雅。劉正偉的《督撫與士紳》,在將南菁書院與格致書院比較時,論及到了有關傅蘭雅的貢獻。孫邦華《傅蘭雅與上海格致書院》論述了傅蘭雅在上海格致書院的創(chuàng)辦和運營中發(fā)揮的作用和貢獻,指出傅蘭雅提倡并實施的格致書院、格致講座和格致課藝推動了西學在中國的傳播。另外,還有關于傅蘭雅在專門學科方面的貢獻,如:徐振亞的《傅蘭雅與中國近代化學》論述了他對中國近代化學引進、傳播、普及所作的貢獻。李敏、王金鳳《傅蘭雅在華英語教學研究——以上海英華書館為個案研究》、丁偉、汪瑞《傅蘭雅與英華書館的英語培訓班》,論述在英語教學、英語培訓班方面,傅蘭雅拉開了傳教士在中國英語教學世俗化、社會化的第一步,傅蘭雅在英華書館創(chuàng)辦的短訓班和夜校是中國英語成人教育的雛形,這種新型的授課方式對于晚清傳統(tǒng)單一的辦學體制是一次重大的沖擊,在中國英語教學史上具有重大意義。3.對傅蘭雅的翻譯和傳播工作的研究傅蘭雅在華期間大多時間用在翻譯西書方面,成績巨大,在當時就有關于其所譯書籍的簡單介紹。梁啟超在1896年的《西學書目表》中列舉了傅蘭雅在江南制造局翻譯館翻譯的大部分書籍的書名、合譯者,并給出簡短評語。1909年,江南制造局出版了《江南制造局譯書提要》,對傅蘭雅翻譯的各種著作做了簡單的介紹,并抄列了各書目錄。美國學者貝乃特1967年出版了《傅蘭雅:傳西方科技于十九世紀的中國》。該書也利用了傅蘭雅的通信,對傅蘭雅的一生做了更為細致的梳理,尤其是還介紹了傅蘭雅到美國后的情況。另外,貝乃特在書中用很大篇幅,按年代、學科對傅蘭雅翻譯的書籍進行了統(tǒng)計。李約瑟在他的巨著《中國科技技術史》第5卷《化學和化學技術》第三部分《煉金術的發(fā)現(xiàn)和發(fā)明:從煉金術到合成胰島素的歷史調(diào)查》中有一章《江南制造局和中國的近代化學》(1999年),文中簡略描述了傅蘭雅在江南制造局的翻譯工作,并特別提到傅蘭雅翻譯化學科學術語翻譯的規(guī)則和方法,介紹傅蘭雅在中國近代化學史上的貢獻和影響。論述傅蘭雅在翻譯方面貢獻的論文:張澔《傅蘭雅的化學翻譯的原則和理念》,王紅霞《晚清的科學術語翻譯:以傅蘭雅為視點》,孫邦華《論傅蘭雅在西學漢譯中的杰出貢獻——以西學譯名的確立與統(tǒng)一問題為中心》,趙玉玲《傅蘭雅翻譯選材研究》,王紅霞《傅蘭雅的西書中譯事業(yè)》,鄒振環(huán)《傅蘭雅與江南制造局的譯書》。4.《格致匯編》主要內(nèi)容白瑞華(Roswen5.Britton)于1933年出版的《中國的報刊——1800—1912》對傅蘭雅曾任過編輯的《上海新報》及后來創(chuàng)辦的《格致匯編》都有提及,但無論是介紹還是評論都極其簡單。孫邦華的《寓華傳播西學的又一嘗試一一傅蘭雅在上海所編〈格致匯編〉述論》,討論了傅蘭雅創(chuàng)辦的科學雜志《格致匯編》的旨趣、特色、內(nèi)容及反響。該文對《格致匯編》的創(chuàng)辦動機和歷史,及其上登載的文章內(nèi)容都做了較為詳細的描述和分析,并指出《格致匯編》是維新人士西學思想的來源之一。王揚宗的《〈格致匯編〉之中國編輯者考》通過考證,認為中國人欒學謙為編譯《格致匯編》付出了比傅蘭雅更多的勞動,在討論傅蘭雅編輯《格致匯編》的貢獻時,也應該指出欒學謙在編輯譯述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丁锤裰聟R編〉與西方近代科技知識在清末的傳播》,詳細介紹了《格致匯編》的刊行經(jīng)過、編者與作者、內(nèi)容和特色、影響等內(nèi)容。另外還有王強、姚遠《傅蘭雅之〈格致匯編〉及其科學傳播實踐》(西北大學學報2007年第3期);王鐵軍《是誰影響了20世紀中國人的觀念—傅蘭雅與〈格致匯編〉》(哲學譯叢,2001年第4期);周向華《傅蘭雅與〈格致匯編〉》(圖書館雜志,2000年第5期),高海、杜永清《〈格致匯編〉對晚清物理學的影響》(山西大同大學學報,2010年第3期);高?！丁锤裰聟R編〉中物理知識的研究》(內(nèi)蒙古師范大學2008年碩士論文)等介紹了近代中國第一份科學期刊《格致匯編》的影響。5.傅蘭雅與中國近代小說的興起近代改良派思想家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等曾大量閱讀過傅蘭雅與江南制造局的譯書。這批科技書所傳播的科學知識有力地影響了他們。如:姚崧齡在《影響我國維新的幾個外國人》中對傅蘭雅做了簡略描述,并指出他在中國的譯書、辦學、編報中間接地對戊戌維新運動的發(fā)端產(chǎn)生了影響。相關論文有:鄺兆江《譚嗣同和傅蘭雅的一次會見》(近代史研究,1994年第6期),孫邦華《寓華英人傅蘭雅與洋務自強運動》(葛洲壩水電工程學院學報,1992年第1期)等。美國學者韓南(PatrickHanan)在2004年出版了《中國近代小說的興起》該書內(nèi)“新小說前的新小說一一傅蘭雅的小說競賽”,對傅蘭雅在1895年“求著時新小說啟”,即,傅蘭雅有感于鴉片、時文、纏足給中國人帶來的危害,舉辦有獎小說征文大賽之事,進行了詳細描述,并分析了這一舉動對中國新小說的興起所產(chǎn)生的影響,從文學史角度發(fā)掘了傅蘭雅對中國文明事業(yè)的進展所做的貢獻,對傅蘭雅研究來說,可謂新穎。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傅蘭雅在晚清各界影響的廣泛。相關的研究還有:王萍的《傅蘭雅在中國的新聞傳播實踐及其影響》(新聞大學,2001年第3期),張軍的《從甲午到戊戌:近代戲劇觀念的萌芽與大眾啟蒙規(guī)劃的出臺:以傅蘭雅、王韜、康有為、梁啟超為例》(海南師范大學學報,2008年第5期)。三、首先要把握個案分析大量的傳教士是跟在洋槍洋炮的后面來到中國的,傳教士本身也長期被視為西方列強的文化侵略者。但不可否認的是,傳教士在傳教的過程中也把先進的西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