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性主義解讀張愛玲的《色戒》

從女性主義角度解讀《色戒》摘要：色、戒二字，講的是欲望和警戒。欲望是對美和愛的欲望，警戒則是對女性的告誡，莫要被粗俗的物質(zhì)和飄渺的愛情迷了雙眼。女性應(yīng)該學(xué)會自尊自強自愛，方可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和存在的價值。王佳芝作為一個在男權(quán)社會中被殘酷“拋棄”的女性，是“色戒”二字的典型代表。本文從女性主義的角度出發(fā)，分析張愛玲的《色戒》及其女主人公王佳芝，以此審視女性應(yīng)該具備的品性和德行。關(guān)鍵詞：色戒、愛情、女性、獨立、價值正文：張愛玲的《色戒》，前幾年因為李安導(dǎo)演翻拍電影，再次火了一把。這樣一個充滿了戲劇元素又飽含張力的故事，確實很適合拍成電影?？墒?，也正是因為電影的拍攝，讓我們在談到《色戒》時，不再坦然自若，仿佛每次都在說一個充滿了禁忌意味的詞語。雖然李安曾在記者會上說，這里的“色”，不僅是指色欲，還是色相，而人生萬象都可以歸為色相。因此“色”其實是一個很廣義的詞，而非大家原先所想的與片中情色場面相對應(yīng)的狹隘的色欲之意。但是過度的情色場面的拍攝和刻畫，使得它成了一種“禁忌”。作為一個“張迷”，李安為什么要這樣做呢？是為了吸引人的眼球，獲得更高的票房收益呢？還是真如他自己所說，電影是視覺工具，這樣拍攝可以將小說中隱藏的“心意與心理”欠缺部分用故事的形象表現(xiàn)出來呢？那么，我們就要先看看張愛玲的小說時如何描寫這個故事的。其實《色戒》一文并不長，敘述的故事也很簡單。講的是一個女學(xué)生王佳芝想要利用美人計刺殺特務(wù)頭子易先生的故事。這是一個典型的政治和道德題材，但是張愛玲卻做出了非政治和非道德的處理，讓它完全變成了一個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故事。故事的時間跨度是兩年，張愛玲通過插敘的手法交代了故事的背景，而她真正詳細描寫的是王佳芝被易先生帶去買戒指，驚覺對方愛著自己，于是將他放走的部分。王佳芝為什么會突然覺得易先生是愛自己的？就是因為他給自己買了戒指嗎？在很多文學(xué)作品中，女人都被描寫為注重打扮，看重外貌的生物。“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這種說法也被絕大多數(shù)人所認同?！渡洹返拈_頭描寫王佳芝和易太太等人搓麻將的場景中，就有對于外貌和飾品的描寫，如她們的大衣、她們的金鏈條、她們鉆戒等，而王佳芝有的，只是翡翠戒，讓她覺得“早知道不戴了，叫人見笑”。女性喜歡飾品，也喜歡以此來攀比。仿佛只要擁有了一件引以為傲的飾品，說起話來都能比別人響上三分。而鉆石，更是很多女人的終極追求。因為它的昂貴和稀有象征了愛情的永恒和珍貴。王佳芝端詳著易先生給自己買的鉆石的時候，突然就相信了這個男人是愛著自己的。畢竟他們有了兩年的情義啊，畢竟他剛剛才拒絕了給自己的太太買鉆戒卻轉(zhuǎn)身給她買了一個，還是有價無市的，是只存在于《天方夜譚》里的，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對自己的愛嗎？可是，對于王佳芝來說，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戲，鉆戒也不過是一個道具，等舞臺落幕了，戲也就結(jié)束了。于是她通知了易先生“快走”。似乎只要他還活著，自己的戲就永遠不會演完，他們的愛情也就能像這鉆戒一樣永遠地存在了。表面上看，這似乎是一個女人被自己的欲望迷惑了雙眼開始墮落的情節(jié)。但是這欲望卻不是對“美”的欲望，而是對“愛”的欲望。小說中描寫的王佳芝是學(xué)校劇團的當家花旦，是一個美貌年輕的女子，她的“色”成了她的武器，卻也成了刺殺易先生的工具。而相對的，易先生則是一個其貌不揚，比穿著高跟鞋的王佳芝矮了半個個頭的男人?？梢?，王佳芝對易先生的愛并不是對“美”的追求。再將易先生與文中其他出現(xiàn)的另一個男人做個對比。一個是梁閏生，一個有過嫖的經(jīng)驗的男人，他教會了王佳芝性經(jīng)驗，卻被王佳芝嫌惡。在性方面，他被王佳芝拿來和易先生作對比，王佳芝覺得“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個熱水澡，把積郁都沖掉了，因為一切都有了個目的”。我很佩服張愛玲的一點就是，在那樣一個以男權(quán)為中心的社會，她寫文章卻不愿屈從。她筆下的女性大多都要自己的“欲”和“愛”。王佳芝的“性”被拿來做了工具，但她并不以傳統(tǒng)的道德束縛自己。她不會因為梁閏生是“好人”而認同他的性，也不會因為易先生是特務(wù)頭子，就認為自己和他的性是不道德的。她唯一介意的，不過是同伴們看自己的目光。明明自己是因為愛國才承擔下“美人計”的任務(wù)，甚至還不惜犧牲自己的童貞去換取易先生的信任，換來的卻是“好奇的異樣的眼光”。自古以來，人類社會的絕大多數(shù)“道德倫理”都是男性們制定的，有些甚至是男權(quán)社會用以加強統(tǒng)治的工具。幾千年來，女人都是活在男人的眼光下。她們要為男人“三從四德”、要“為悅己者容”，要將自己的欲望壓制，她們做了幾千年的失語者。而在張愛玲的筆下，她們不一樣。她們有自己的思想，她們有自己語言，她們訴說著自己心底的欲望，她們讓世上很多男人在她們面前都黯然失色。王佳芝的欲望是對“愛”的欲望。她是活在那樣的一個年紀，比我們大概也大不了多少，還在讀大學(xué)，風(fēng)華正茂。如果不是因為戰(zhàn)亂，她一定也渴求一段浪漫的愛情：在某個瞬間，驚鴻一瞥，心便淪陷了，被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囚困了，從此兩個人談一段不算太平淡，但也不用提心吊膽的愛情，到了適當?shù)哪昙o，兩個人結(jié)婚生子?；楹笏麄兛赡軙驗楝嵤聽幊?，但是不用擔心，因為有愛，他們最終一定還是可以和好的。等到老了，兒孫滿堂，他們可以笑著和孩子們聊聊年輕時候的愛情?？墒乾F(xiàn)在因為戰(zhàn)亂，因為被拉進這樣一場以救國為名的陰謀里，她再也不能奢求什么了。思想單純的王佳芝其實完全沒有明確的救國概念，也沒有意識到其中包涵的血腥和殘酷，她只是把它當成一出刺激的戲劇。她在這個舞臺上努力好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只可惜，涉世未深的她又怎么會是特務(wù)頭子的對手。她終于入戲太深，她在鉆戒里感覺到了對方的愛，或許就和自己曾經(jīng)想象的那樣是洶涌澎湃的，于是萬劫不復(fù)。王佳芝最后在張愛玲的筆下“隱喻地”死去——易先生脫險后立刻打電話去“把那一帶都封鎖起來，一網(wǎng)打盡，不到晚上十點統(tǒng)統(tǒng)槍斃”。易先生還想著“她臨終一定恨他。不過‘無毒不丈夫?！皇沁@樣的男子漢，她也不會愛他?！蹦岵稍凇犊鞓返目茖W(xué)》中曾說：愛情對于男女來說，實際上代表著兩種完全不同的意思。女人理解的愛情十分明確：它不僅意味著奉獻，更是全身心的、毫無保留的、不顧一切的奉獻。這種對愛的無條件性讓愛情變成了信仰，她唯一擁有的信仰。至于男人，他愛上一個女人，他想獲得的是她的愛情，因為他對于愛情的要求和對女人的感情的要求遠不相同，要是有的男人也對愛情產(chǎn)生不顧一切的欲望，可以肯定的說他們必定不是男人。因此，易先生會選擇犧牲王佳芝來保全自己。在相對于男人的愛國情懷，面對是非的理性判斷，利用女人作為工具等等，王佳芝在最后關(guān)頭舍棄了所謂的“愛國”主義，聽憑沖動選擇成全愛情，更加人性化，也為她博得了無數(shù)讀者的同情。她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易先生對她身份的承認——紅顏知己，但卻沒有換來他對自己的愛和憐憫。在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她的愛情里，易先生選擇了前者。而她，則成了“愛”的符號。至于這是不是王佳芝要的，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她已經(jīng)永遠地“失語”了?！八挠白訒肋h依傍他，安慰他”，只要易先生還活著，她就在自己的心里。這就是男性主義的冷酷和無情?！渡洹芬幻?，起得實在精巧。色，是色相，也是欲望。也有人將其理解為男人要戒色。易先生若不是受了王佳芝的美色誘惑，又怎會差點陷自己于萬劫不復(fù)之地呢？可是，從女性主義角度解讀，這“戒色”二字卻是對王佳芝這樣的女人說的。女性總是執(zhí)著于自己的美，沉迷于虛幻的愛?？墒?，當女人要為了這兩者飛蛾撲火時，就是女人應(yīng)當“戒色”之時。女人要戒除對男權(quán)社會的幻想，戒除對物質(zhì)的過度貪婪，戒除對愛情的盲目崇拜，學(xué)會自我成全和精神獨立，才能最終拯救自己。就像張愛玲筆下的另一個女人白流蘇。她原本也是沒有獨立生存能力的，為了求得安穩(wěn)的人生而為了“物質(zhì)婚姻”奮斗，成了男人的依附物。她完全靠的是自己的精明和智慧。同樣是在戰(zhàn)爭中，她卻成全了自己的婚姻，成全了自己的人生。我心中理想的愛情應(yīng)該是要向舒婷的詩歌《致橡樹》中所說那樣；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如果我愛你，絕不學(xué)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復(fù)單調(diào)的歌曲……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們分擔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