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研究生教育：學生利益如何維護

中國的研究生教育：學生利益如何維護內(nèi)容摘要：研究生不僅僅是中國自然科學、工程技術、和科學的學術骨干力量，而且是中國未來發(fā)展的重要推動力。中國研究生數(shù)量最近6年增加4.7倍。在這樣的發(fā)展時期，從五十年代沿用下來的研究生體制也許急需改革，對研究生質量應該有所保證，有維護學生利益的措施和，對大量研究生不久畢業(yè)將進入工作市場有準備。中國的研究生，從數(shù)量上來說，最最近幾年要用迅猛發(fā)展來形容：1998年全國招收7萬研究生，2001年翻一番到16萬，2001年至2004年再翻一番達到33萬研究生。讓更多的人受更好的教育，這可以說是中國發(fā)展帶來的益處。中國近年強調提高教育水平，甚至提出要在中國出現(xiàn)世界一流的大學，自然也意識到,和國際比較起來，研究生教育是中國特別弱的一項。這大概也是中國要增加數(shù)量的一個〔但不一定是全部〕原因。從當前的趨勢來看，中國在研究生數(shù)量趕上和超過世界其它國家是很快的事情，這本身是中國能力的一個表現(xiàn)。不過研究生的質量要跟上，卻需要更多的努力。不然的話，很容易出現(xiàn)多方面存在的問題，也難以趕上國際上先進大學。我自己約二十年前在中國念過兩年研究生，迄今在美國參與研究生教育近十年，近年也在中國組織過研究生課程，即有過在中國做學生和老師的兩個角度、也有過在美國做學生和老師的經(jīng)歷、對中美兩個體系也有些觀測，好像可以討論自己的看法。;五十年前另時性的研究生教育體制是否有改革余地從1935年到1949年，中國共有200多研究生，產(chǎn)生于很少幾個學校。1950年到1965年，中國共2萬多研究生，而且招募生源年代不確定。招募生源也不是大張旗鼓、也沒有一定考場。(我聽說父親考研究生時，是上海的學校郵寄試題，讓他在江西的工作單位考。)66年到77年有工農(nóng)兵大學生，但沒有研究生。1978年重新招收研究生，而且常規(guī)化，第一次6萬多人報考、招收約1萬人。78年到99年二十多年，中國共有77萬研究生。照2003年的趨勢，今明兩年招募生源將要接近過去二十年招募生源數(shù)，一年研究生數(shù)量也高于文革后第一年(77年)大學生的數(shù)量。;形成鮮明對照的是，雖然現(xiàn)在數(shù)量大大多于五、六十年代，研究生教育體制和五十年前的基本一樣。如果這個體制對中國是最佳的，那么沿用下來是很合理和自然的。不過我相信，如果讓五十年代的研究生老師現(xiàn)在來發(fā)言，他們也不會說這個體制是最佳的。五十年前的研究生教育，老師幾乎都是二十到四十年代留學海外后回國的。他們當然知道正常研究生教學體制，不過五十年代的他們常常處于接受各種再教育的地位，基本不能主導當時的教育體制。何況那時連哪年能招研究生都不確定，所以他們也難于設立研究生教育的常規(guī)，這樣的體制可以說是另時設立的，從一開始就不完善。;78年以后，一批老的老師們還急需時間在有生之年在科學研究上做出自己的貢獻，可能沒有來得及花時間和精力改革以前留下的、本來是另時性的研究生教育體系。而且，中國的行政體系到78年已經(jīng)很膨大，老專家學者大概還是不能主導中國研究生教育體系。主導研究生體系的很可能是教育部的行政人員，而當時這樣的人不僅自己沒有經(jīng)過研究生教育，多數(shù)可能是看都沒有看過研究生教育。所以，一個沒有健全的體系就一直沿用下來了。這個體系沒有顧及研究生教育特點，模仿五十年代大學生教育體系。研究生入學，還采用全國計劃人數(shù)，全國統(tǒng)一考試，所有學生只能報考一個學校〔幾乎是只能報考一個老師〕，甚至不分專業(yè)、全國性規(guī)定具體一些考試科目〔如〕和分數(shù)。這樣的入學要求體現(xiàn)的基本精神和要求現(xiàn)代研究生有創(chuàng)新精神不僅有矛盾、而且可以說是背道而馳。研究生在中國自然科學、技術、科學等領域都是重要的骨干力量，對他們的入學要求，會影響他們?nèi)雽W后的行為。如果簡單地以考試來回答老師已經(jīng)知道答案:的問題，這樣選擇學生的標準就有問題，違背要求學生有新發(fā)現(xiàn)、創(chuàng)造新的知識、給社會帶來新思想、新產(chǎn)物。入學標準應該放手讓各機構自己根據(jù)各個專業(yè)的標準來用多個方式衡量，而不由教育部統(tǒng)一。教育部有關研究生的部門在方法上，在應該給各機構靈活性的方面很僵硬，而在應該有教育部制訂規(guī)章條例的方面、卻沒有盡到自己的力量來完善制度。教育部可以審核各機構學位委員會的水平和檢查產(chǎn)出研究生質量，決定是否承認和允許該機構某專業(yè)招收研究生資格。但是不需要越位微觀控制各機構招募生源人數(shù)、入學具體要求、學習具體內(nèi)容。迄今，除了很少機構〔如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以外，研究生入學以后普遍還是不能轉老師、不能換專業(yè)。教育部要求所有研究生入學要考、入學后要學政治課，不過是五十年前政治掛帥時代留下的遺跡。到研究生時期，學生已經(jīng)學過多遍內(nèi)容重復的政治課。何況，作為成人的研究生對政治已經(jīng)有自己看法，強迫他們花時間學習特定政治觀點，不僅浪費時間，而且對于那些對政治不感興趣的學生，只能造成煩惱，對那些對一時政治觀點有不同看法的學生還會增加反抗心理，而不會對社會有良性影響。政治課老師習慣性要求學生重復依賴一時形勢的內(nèi)容和常常不斷自我過時、和前后矛盾的答案:，要求學生簡單服從老師要求，造成必須公開說謊的習慣，帶來一個誠信喪失的較大副作用。我相信，就是過去50年來，每一代執(zhí)政-領導們的子孫以后在下一代領導時期做學生上政治課，許多也不能認同所學的政治課標準答案:。要求其他平民研究生繼續(xù)上政治課，也沒有積極意義。政治考試和政治課都應該取消。;保證研究生教育質量研究生質量需要國家、各研究生教育機構、和老師來保證。研究生數(shù)量大量增加后，如果國家科研經(jīng)費沒有相應增加，有一批學生就可能陷入無米之炊的境地。不僅學生沒有得到適當?shù)呐嘤?，而且可能造成原來可以好好培養(yǎng)的人，不能得到好好的培養(yǎng)。所以，對于許多需要研究經(jīng)費的，國家要么不能隨便增加研究生數(shù)量，要么就要相應增加那些的經(jīng)費。如果國家不調節(jié)研究生數(shù)量，讓各機構自行調節(jié)，那么國家就只要調節(jié)科研經(jīng)費來間接調控研究生數(shù)量。國家不能用研究生數(shù)量來評價學校，而不顧質量。教育部可以定期用產(chǎn)出學生質量來宏觀檢查和調控研究生教育。對于質量不好的機構，教育部可以取消對其學位的承認。而各機構本身為了維持信譽，應該自己控制老師質量、取消一些老師招收研究生的資格。國家評估學校時強調數(shù)量，造成當前不少學校粗制濫造。對于各機構來說，如果國家不算數(shù)量，它們也就有可能不繼續(xù)用培養(yǎng)研究生數(shù)量來評估老師。應該看重老師自己的學術水平、及其培養(yǎng)學生的質量，而不宜強調數(shù)量。在當前體系里，對數(shù)量的要求常導致一些不合理的結果。有些老師分明知道自己沒有經(jīng)費、或者沒有能力培養(yǎng)學生，還是故意要招研究生。研究生有時根本不在這些老師那里培養(yǎng)，而是到其它機構〔甚至外地〕、其他老師那里培養(yǎng)，這樣的老師，應該杜絕。這樣的招募生源不過是給老師湊面子和數(shù)字，讓老師以后可以用這些數(shù)字來晉升，而不顧學生利益。各個培養(yǎng)研究生機構應該在研究生錄取以后，有規(guī)則使他們可以繼續(xù)選擇和轉換老師。這樣，老師錄取學生后不能覺得是一勞永逸，將使老師有了錄取后還要競爭學生的壓力。各個機構最了解老師情況。應該有對本機構學生提供咨詢的委員會，有學生代表參與旁聽。對入學后的學生，定期咨詢。對于年輕、膽小的學生，如果發(fā)現(xiàn)其老師不花時間和學生討論學術、對學生不太負責任，可以勸學生轉老師。為了監(jiān)督畢業(yè)研究生的質量，減少同機構的老師互相不檢查質量的可能性，可以制度化要求研究生指導委員會和畢業(yè)答辯委員會有外單位成員。對于自然科學來說，研究生必須有論文在非本單位主編的雜志上發(fā)表論文，如果這樣一個很低的下限都做不到，不應該獲得學位。其它學科也可以有不同的、但是基本的要求。當前中國每個研究生老師帶研究生的平均數(shù)量，大概已經(jīng)是世界第一。一個老師能帶多生，當然和老師本身、學科、學生基礎都有關系。但是在老師數(shù)量和質量增加不多時，盲目增加招募生源數(shù)量，難以避免對研究生教育質量的影響。;維護學生利益維護學生利益有體制上的、也有上的問題。教育部應該改變當前主要考慮教育部自己方便、兼顧學校利益和老師利益，而對學生利益不夠重視的現(xiàn)在狀況。比如，規(guī)定學生只能報考一個學?！惨粋€老師〕，這樣的方式主要是考慮教育部方便、學校和老師利益，而不是學生利益。讓學生選擇多個學校，學校要競爭學生，可以調動學校和老師的積極性，而不只是讓學生單方面競爭老師和學校。教育部可以說多個學校錄取在操作上麻煩。49年以前中國大學入學就可以多個學校錄取，雖然麻煩，但是本來就可以做的。而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在中校和科研機構普及了，操作起來，多個學校錄取也不麻煩。對研究生老師的“導師〞稱呼，是傳統(tǒng)文化惡習的再版。老師和學生真有這么大的鴻溝、老師可以居高臨下“導〞學生的情況實際很少?！皩煥曇辉~是對老師過度拔高、給研究生予不切實際的期望、甚至造成不合適的心理崇拜。不僅應該鼓勵學生在學術上活躍、不要對老師唯唯諾諾，而且應該鼓勵和造就學生很快在一些方面超過老師。在研究生期間如果學生在學術所有方面都不能超過老師，這樣老師下面整個課題組質量都不容易提高，有不同學生在不同方面超過老師，才有利于形成一個生氣勃勃的學術隊伍。對研究生稱老師為“老板〞的現(xiàn)代說法，在我看來也是一個毒害。這個說法，在中文里面至少有兩種意思：上司和雇主，還帶些商業(yè)味道。中文意義的“老板〞從來不是西方學術界通行的說法，而是海外華裔創(chuàng)造出來的。在通常國際學術界，有自知之明的人即使認為自己是學生的上司(boss)也不好意思隨口說，也少有以雇主自居的研究生老師，自以為是商業(yè)性質的老板更少見。海外華裔用“老板〞這個詞被擴展到國內(nèi)，不僅有品味問題、而且容易造成不良影響。從老師來說，海內(nèi)外的華裔里面好像以“老板〞、而不是以良師益友的態(tài)度來對待學生人要多見一些。以“老板〞自居的老師容易以學生為工具、而放松自己培養(yǎng)學生成為獨立專業(yè)人士的責任。學生如果認為老師是“老板〞，容易把自己的訓練和工作作為是給老師打工，容易缺乏自主性。在科學界，這樣的被動心態(tài)，會使學生難以成為有創(chuàng)造性的科學家，而且可能對學術喪失興趣。老板的觀念〔不僅用詞〕在華裔里面比較普遍。以致有些學生〔和有些老師〕都認為學生做研究是受人指揮、受人剝削。這樣老師好像不是和學生討論研究和結果，而是簡單地老師出題目、“收獲〞學生的結果。有些老師甚至壓學生出的結果要和自己預期的一致。這種“老板〞態(tài)度，是學術健康的大敵。我認為，學生和老師的關系應該是：學生“和〞老師工作，而不是“為〞老師工作。一般學生在前期需要多從老師那里得到一些輔導，但這并不是雇用。學生是為自己工作。如果學生沒有興趣、或者沒有某種特定學科的研究能力，完全可以不做研究生，尋找其它更有興趣、或自己能力更合適的行業(yè)。我同時認為，如果老師發(fā)現(xiàn)某個學生不合適在自己研究組工作，應該直接說明，使學生準備離開。如果老師確實覺得某個學生不合適做這一行當，中肯地告訴學生自己的意見，也是為學生長遠利益作想，使他較早去尋找自己能力適合的行業(yè)。一個不合適做學術的人，獲得一個不合格的博士，以后被困在自己沒有足夠能力的學術界，對學生一生不好，對社會也不利?？上磕曛袊€是有這樣的博士產(chǎn)生，這和老師不率直、培養(yǎng)機構不完全負責任也有關系。有些老師對學生發(fā)脾氣，甚至對學生人格不夠尊重。在中國，對于嚴重的辱罵、過分的懲罰情況，學生不僅沒有地方申述，中國文化里面還有不少人會對學生說這樣嚴格是對學生好。在我看來，這樣的說法是顛倒黑白。老師和研究生在人格上要互相尊重。在學術上，初期老師多起培養(yǎng)作用也不賦予老師資格來貶低學生人格。老師和學生實在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可以脫離師生關系，但是也不能蔑視學生人格，使學生對自己的生活喪失信心。學生如果真不滿老師，制度應該允許學生換老師，只要有其他老師愿意接受。如果是學生的問題，沒有其他老師接受，學生也可以退學。要做研究生的老師，經(jīng)常和學生討論學術是對老師的一個基本要求。一個“忙〞的不能和學生交流的老師，就不應該繼續(xù)帶研究生。80年代得諾貝爾獎的生物學家J.Goldstein，他參與美國生物界很多重要決策，也常常外出訪問?？墒撬恢北３趾蛯嶒炇乙痪€接觸，他到中國短暫訪問幾天時到過不同城市，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實驗室把結果傳真到他下榻的旅館讓他讀。這樣舉例，一方面是告訴中國對學術還感興趣的老師:如果帶學生就應該有交流;一方面也是讓國內(nèi)學生知道:如果你的老師還帶學生、對學術還感興趣，那么實際上他不可能有什么東西比學生的一線研究更重要，如果不花時間和學生討論，那么這樣的老師不過是和演員一般在扮演老師和學者。我這幾年到中國比較多，每當一些研究生和我討論學術問題以后，有些學生的感謝態(tài)度使我覺得慚愧：學生和年紀大一些的人討論學術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只能想像，有些學校有些老師和學生交流很不多，才會導致學生覺得能得到討論學術的機會是特別的事情。老師有責任對學生言傳身教，鼓勵學生和同學、同行平等相處，互相協(xié)助、積極互動。在利益分配時，讓學生知道一時不能做到絕對公平可以靠以后來解決。當前中術界是世界上最難合作的之一。許多人在合作開始時很熱心，一出現(xiàn)哪怕是比較小的利益時，很快出現(xiàn)矛盾。這樣的風氣，要靠幾代老師自己做好，讓學生多有先例可學，為學生長久健康發(fā)展提供基礎。;中國老師里面還有一些雖然不多、但很久、而被中國文化允許的問題，實際要杜絕。老師和學生是工作關系。而中國還有傳統(tǒng)學徒習慣遺留下來的問題，如有些老師〔可能是很老的老師、也可能不那么老〕讓學生給自己私人做事，包括上街買菜。還有師生戀的問題，不僅因為老師對學生有一定權力對學生方不公平，而且可能影響其他學生和老師的關系、課題組人員的關系，中國可以引進國際經(jīng)驗，規(guī)定發(fā)生戀愛關系的要脫離師生關系，以保護當事學生和其他學生的直接和潛在利益。;畢業(yè)生工作市場在哪里曾幾何時，中國將大學生稱為“天之驕子〞。1977年文革后恢復高考第一次有570萬人爭相考試，為了成為當年27萬大學生之一。多少年來，大學生畢業(yè)不用愁工作。過去20多年，中國穩(wěn)步發(fā)展，到1998年大學生招募生源人數(shù)是108萬。最近，不僅大學生招收突然進入新的發(fā)展期，更突出的是研究生招募生源人數(shù)劇增。這樣迅猛的發(fā)展將明顯帶來這些人就業(yè)問題。美國一般每年2萬多博士畢業(yè)，中國2000年開始博士研究生招募生源數(shù)超過美國。中國一部分博士生是碩士后開始只要3年就可以畢業(yè)，即使以5年畢業(yè)來計算，中國從2005年開始每年將有數(shù)量多于美國的博士畢業(yè)。他們的工作市場在哪里？我們可以看美國研究生和美國華裔研究生畢業(yè)以后工作情況。1999年，美國有近56萬工作年齡的各種博士學位獲得者〔包括自然科學、工程、、社會科學等〕，其中91％全時工作，7％部分時間工作，1%失業(yè)。全時工作的近43%在大學，3.5%在其它教育機構里，34%在私人，5.5％自我雇用，5%在非盈利性機構〔包括研究機構〕，9%在機構。另外一個是華裔在美國的工作情況。1997年所有有博士學位的華裔〔不管是在美國還是在中國獲得學位〕，36％在高等學校和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