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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考科舉的小說內容提要中國古代“小說”之內涵紛繁繁雜,既有歷時性的進展演化,又有共時性的交織并存。從縱橫兩端梳理,大體有四種根本內涵:一是無關于政教的“小道”,指談說淺薄道理的論說性著作,宋以降又指與“雜家類”相近而又相區(qū)分的筆記雜著。二是有別于正史的野史、傳聞,是指與“雜史”、“雜記”等相近而又相區(qū)分的敘事性作品。此義界的形成與魏晉南北朝更加是唐代史學的進展成熟密不成分。三是作為口頭伎藝名稱,指民間進展起來的“說話”伎藝。四是虛構的有關人物故事的特殊文體,主要指通俗小說。

“小說”一辭歧義叢生,乃古代文學文體術語中指稱范圍最為繁雜者。清人劉廷璣即慨嘆:“小說之名雖同,而古今之別,那么相去天淵。”今人對“小說”一辭的析解或以今義為準,以今律古,或以古義為準,以古律古;或古今義折中,論述甚夥,歧異亦繁,尚有進一步探討梳理之必要。本文擬順循“小說”一辭指稱對象之變更于縱橫兩端梳理“小說”內涵之蛻變,既透露其歷時進展蛻變之跡,又表示其共時交織并存之現(xiàn)象,力求將“小說”一辭回歸其原有的歷史文化語境,而作原原本本的清理。

“小說”是“小道”,無關于政教。此為先秦兩漢時期確立的最早的“小說”文類觀,對后世影響深遠。

“小說”一辭最早作為社會―般用語見諸于先秦諸子,《莊子?外物》謂:“夫揭竿累,趣灌瀆、守鯢鮒,其于得大魚難矣,飾小說以干縣令,其于大達亦遠矣”、“飾小說以干縣令,其于大達亦遠矣”,意為“粉飾淺識小語以求高名,那和明達大智的距離就很遠了”。此處之“小說”指與“明達大智”相對應的“淺識小語”,亦即淺薄之論?!盾髯?正名》亦謂:“故知者論道而已矣,小家珍說之所愿皆衰矣”,“小家珍說”即“小說”,“知者”,智也?!靶〖艺湔f”亦指與“知者論道”相對的淺薄之言??梢姟靶≌f”一辭產生于諸子論爭中,是其彼此駁難、貶低對方之鄙稱,泛指與智者所言高深之理相對應的淺薄之論。

“小說”明確作為文類概念較早見于班固《漢書?藝文志》“諸子略”之“小說家”。《莊子?天下篇》、《淮南子?要略篇》、《史記?太史公自序》引司馬談《論六家要旨》劃分諸子派別,均無“小說家”之稱。學界通常認為,“小說家”應為劉歆、班固增入?!稘h志》以“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為原那么,對眾典籍舉行分類。“小說”歸于“諸子略”,說明它與諸子著作性質好像或相近。而諸子之作大多為表明某種道理的“人道見志之書”,小說家在文類性質上也應根本與之好像?!稘h志》“小說家”小序稱:“小說家者流,蓋出于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鬃釉唬骸m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是以君子弗為也?!灰喔缫?。閭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綴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芻蕘狂夫之議也?!薄敖终勏镎Z,道聽途說者之所造”、“閭里小知者之所及”,均指此類作品為社會下層之“小智者”所作?!靶〉馈?、“芻蕘狂夫之議”那么指此類作品談論的為淺薄之道理。而所謂“小道”,是與諸子九家相對而言?!吨T子略序》云:“諸子十家,其可觀者九家而已?!兑住吩唬骸煜峦瑲w而殊途,一致而百慮?!癞惣艺?,各推所長,窮知究慮,以明其指。雖有蔽短,合其要歸,亦《六經(jīng)》之支與流裔?!敝T子九家為六經(jīng)之支與流裔,談論的是治國平天下、有關政教的“大道”,而“小說家”那么僅為于“治身理家,有可觀之辭”的“小道”??梢?,《漢志》“小說家”的內涵實際上與先秦“小說”一辭一脈相承,指與諸子好像、記載社會下層人士談說某些淺薄道理的論說性著作。《漢志》著錄之“小說十五家,千三百八十篇”與上述內涵界定根本一致。如《伊尹說》“其語淺薄,似依托也”,《黃帝說》“迂誕依托”,《師曠》“見《春秋》,其言淺溥,本與此同,似因托之”?!斗舛U方說》、《虞初周說》、《待詔臣安成未央術》、《待詔臣饒心術》那么多為方士的“機祥小術”。故明胡應麟謂:“漢《藝文志》所謂小說,雖日街談巷語,實與后世博物、志怪等書迥別,蓋亦雜家者流,稍錯以事耳?!薄稘h志》對“小說家”的界定應反映當時對比普遍的一種熟悉,如張衡《西京賦》:“匪為玩好,乃有秘術。小說九百,本自虞初?!被缸T《新論》:“若其小說家,合叢殘小語,近取譬論,以作短書,治身理家,有可觀之辭?!薄靶≌f”一辭從先秦的社會普遍用語到漢代的文類概念,應主要源于文獻整理過程中文類指稱的需要。“諸子略”對文類的劃分主要以各家不同的思想主旨取向來確定,但對無關政教的“小道”之作卻無類可歸,故借用“小說”指稱此類著作。

先秦兩漢時期奠定之“小說”義界在后世廣為延續(xù),影響深廣。魏晉南北朝時期,“小說”一辭亦或指稱“小道”,或指稱論說“小道”的著作。如徐干《中論?務本第十五》:“夫詳于小事而察于近物者,謂耳聽乎絲竹歌謠之和,目視乎雕琢采色之章,口給乎辯慧切對之辭,心通乎短言小說之文,手習乎射御書數(shù)之巧,體鶩乎俯仰折旋之容?!薄端螘肪砹锻跷鳌芬跷ⅰ秷髲]江何偃書》:“小兒時尤笨拙無好,常從博士讀小小章句,竟無可得,口吃不能劇讀,遂絕意于尋求。至二十左右,方復就觀小說,往來者見床頭有數(shù)帙書,便言學問,試就檢,當何有哉。”《南齊書》卷五十二《文學?丘巨源傳》載丘巨源致尚書令袁粲的書信:“議者必云筆記賤伎,非殺活所待;開勸小說,非否判所寄?!眲③摹段男牡颀?諧隱》:“然文辭之有諧隱,譬九流之有小說。蓋稗官所采,以廣視聽。”均指這一內涵。

隋唐以來,一方面“小說”指稱“小道”或指稱論說“小道”的著作的用法照舊被使用,如《全唐文》卷六百七十一白居易《黜子書》:“臣聞仲尼沒而微言絕,七十子喪而大義乖,大義乖那么小說興,微言絕那么異端起,於是乎歧分派別,而百氏之書作焉?!顾^排小說而扶大義,斥異端而闡微言,辨惑向方、化人成俗之要也?!薄度莆摹肪戆税僖皇扆斆伞缎分尽罚骸敖裰畬W者,始得百家小說,而不知孟軻、荀、楊氏之道?!薄锻醢彩肪砥呤洞鹪庸虝罚骸肮誓匙园偌抑T子之書,至于《難經(jīng)》、《素問》、《本草》諸小說,無所不讀。農夫女工,無所不問?!绷硪环矫妫诠綍恐涍^程中,《漢志》之義界使“小說”成為范圍分外廣泛的概念,成了容納無類可歸的“小道”、“小術”之作的淵藪?!端逯尽贰靶≌f家敘”稱:“小說者,街說巷語之說也?!秱鳌份d輿人之誦,《詩》美詢于芻蕘。古者圣人在上,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guī)誨,士傳言而庶人謗。孟春,徇木鐸以求歌謠,巡省觀人詩,以知風俗。過那么正之,失那么改之,道聽途說,靡不畢紀?!贝私缍ㄔ谖淖稚吓c《漢志》大體一致,然兩者之內涵已有較大差異?!稘h志》“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是指社會下層人士所造作的“小道”,而《隋志》之指稱乃載錄各類社會人士的言說,此類言說可以“知風俗”、“正過失”。無疑,這是對《漢志》“小說家”文類觀的延遲。與此相應,其著錄之作品亦根本以集綴人物言說的瑣言類為主,如《雜語》、《郭子》、《雜對語》、《瑣語》、《笑林》、《世說》、《辯林》等。在正統(tǒng)史家眼中,此類作品根本定位作對登大雅之堂的“小道”,如劉知幾《史通?書事》:“又自魏、晉已降,著述多門,《語林》、《笑林》、《世說》、《俗說》,皆喜載調謔小辯,嗤鄙異聞,雖為有識所譏,頗為無知所說。”另有一少片面無類可歸的藝術器物介紹類《古今藝術》、《器準圖》、《水飾》等,也按照“小道”的原那么被歸了進來;此外,載錄不經(jīng)的歷史傳聞如《燕丹子》、《小說》和雜鈔雜說類《雜書鈔》、《座右方》等也被歸入“小說”。鮮明,《隋志》“小說家”的內涵和指稱已與《漢志》迥然有別,一方面,它重新確立了以集綴人物言說應對的瑣言為文類主體的觀念,另一方面,它實際上成了容納無類可歸的“小道”、“小術”之作的淵藪。

在宋代公私書目中,“小說家”的主體主要指志怪、傳奇、雜記等敘事類作品,但同時也包含了少片面筆記雜著等非敘事類作品,這無疑也是《漢志》“小說家”之遺響。以《四庫全書總目》雜家類的相關著錄為參照系可以看出,《新唐志》、《郡齋讀書志》、《直齋書錄解題》中“小說家”非敘事類作品的著錄對象根本與“雜家”的“雜考”、“雜說”、“雜纂”的文類性質相當,如“雜考”有《緗索雜記》、《資暇集》(《郡齋讀書志》)、《能改齋漫錄》、《鼠璞》(《直齋書錄解題》)、《刊誤》、《蘇氏演義》(《新唐書?藝文志》);“雜說”有《封氏聞見錄》、《尚書故實》、《夢溪筆談》、《冷齋夜話》、《師友談記》(《郡齋讀書志》)、《麈史》、《曲洧舊聞》、《春渚紀聞》、《石林燕語》、《巖下放言》、《卻掃編》、《云麓漫抄》、《游宦紀聞》、《老學庵筆記》《直齋書錄解題》);雜纂有《紺珠集》、《類說》(《郡齋讀書志》)。“辨證者謂之‘雜考’,探討而兼表達者謂之‘雜說’,……類輯舊文、涂兼眾軌者謂之‘雜纂’。”這三類著作根本都屬探討考證性質的筆記雜著。在這三類作品中,“雜說”鮮明占據(jù)了主導地位。“雜說”類作品大量興起于北宋,“自宋以來,至夥”,體例肆意駁雜、內容包羅萬象,“大抵肆意錄載,不限卷帙之多寡,不分次第之先后。興之所至,即可成編”,“或抒己意,或訂俗訛,或述近聞,或綜古義”,探討雜說、考證辨訂、記述見聞,無所不能,經(jīng)史子集、典章制度、天文地理、志怪雜事,無所不包。另外,家訓、家范類作品兩棲于“小說家”和“雜家”,可看作兩者共有的一種文類,如《新唐志》“小說家”著錄了《盧公家范》、《誡子拾遺》、《開元御集誡子書》、《直齋書錄解題》,“雜家”著錄了《續(xù)顏氏家訓》、《袁氏世范》、《石林家訓》。

在宋代目次學中,“雜家”之雜考、雜說、雜纂性著作與“小說家”非敘事類作品的著述類型和文類性質大體相當,在《四庫全書總目》中,兩者根本被合并為“雜家”的“雜考之屬”、“雜說之屬”、“雜纂之屬”。從某種意義上說,同一著述類型的雜考、雜說、雜纂性著作被分別劃歸了“雜家”和“小說家”兩種不同的文類。這就很輕易造成“雜家”和“小說家”著錄此類作品時的混雜不清、相互出入,如《資暇集》、《新唐志》、《郡齋讀書志》入“小說家”,《直齋書錄解題》那么人“雜家”。不過,作為不同的文類,兩者在古人心目中卻也有著相互識別的規(guī)定性。一般地說,“雜家”之考證辨訂、探討雜說、抄錄編纂主要以經(jīng)、史或諸子為對象,體例較嚴謹,功用價值定位相對較高;“小說家”那么多以雜事、掌故、俗說、詩文、神怪等“小道”為對象,體例駁雜,功用價值定位相對較低。例如,宋代程大昌之《考古編》與吳曾之《能改齋漫錄》同為考證辨訂之作,多被當時書目分別著錄于“雜家”和“小說家”。究其理由,應為兩者考訂之內容有別?!犊脊啪帯罚骸半s論經(jīng)義異同及記、傳謬誤,多所訂證?!薄赌芨凝S漫錄》:“書中分事始、辨誤、事實、沿襲、地理、探討、記詩、謹正、記事、記文、方物、樂府、神仙鬼怪,共十三類?!?/p>

明清書目中的“小說家”也根本沿襲了宋人的界定,其非敘事類作品的著錄照舊以雜考、雜說、雜纂為主,如焦?《國史經(jīng)籍志》“小說家”著錄有宋代之《刊誤》、《資暇集》、《蘇氏演義》、《老學庵筆記》、《麈史》、《紺珠集》、《類說》、《曲洧舊聞》,明代之《芥隱筆記》、《七修類稿》、《讀書筆記》、《楊子卮言》、《丹鉛六集》、《學林就正》、《史乘考誤》、《類博雜言》、《瑾戶錄》等;《千頃堂書目》“小說家”著錄了《五雜俎》、《少室山房筆叢》、《留青日扎》、《桐薪》、《戲瑕》、《六硯齋筆記》、《丹鉛總錄》、《藝林伐山》、《應庵肆意筆錄》、《讀書日記》等。這些著作在《四庫全書總目》中也大都被歸入了“雜家”之“雜考”、“雜說”、“雜纂”。明代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將“小說家”分為“六類”,其中三類即指稱非敘事性作品,“小說家一類,又自分數(shù)種:……一日從談,《容齋》、《夢溪》、《東谷》、《道山》之類是也。一日辯訂,《鼠璞》、《雞肋》、《資暇》、《辨疑》之類是也。一曰箴規(guī),《家訓》、《世范》、《勸善》、《省心》之類是也。”“從談”、“辨訂”根本相當于“雜說”和“雜考”,“箴規(guī)”那么主要為家訓、家范、善書。鮮明,胡氏對“小說家”非敘事類作品的熟悉也與宋明書目的著錄根本一致,實際上反映宋、明人對比普遍的一種“小說”文類觀。

綜上,小說是“小道”,無關于政教,是中國小說史上最早值得重視的命題,它確立“小說”乃“子之末”的熟悉觀念,對中國古代小說在指稱范圍和價值判斷上均產生了深遠影響。尤其在價值判斷上,“小道可觀”這一命題在很大程度上給小說文體(無論是言說的還是敘事的)立下了一根無可逾越的“標尺”,在很大程度上規(guī)定了小說在中國文化史上的根本位置,中國古代小說始終處于一個難堪的位置和可憐的地位也正與此相關。

“小說”是野史、傳聞,有別于正史,此為“小說”的另一種義界。

這一觀念確實立標志是南朝梁《殷蕓小說》的展現(xiàn),這是中國古代最早用“小說”一辭作為書名的書籍。劉知幾《史通?雜說中》稱:“劉敬升《異苑》稱晉武庫失火,漢高祖斬蛇劍穿屋而飛,其言不經(jīng)。致梁武帝令殷蕓編諸《小說》?!币φ褡凇端鍟?jīng)籍志考證》卷三十二也稱:“案此殆是梁武作通史時,凡不經(jīng)之說為通史所不取者,皆令殷蕓別集為小說,是小說因通史而作,猶通史之外乘?!滨r明,殷蕓借“小說”為自己的著作命名是對原有文類概念的借用,但更是一種個人化的創(chuàng)新。通過借用,“小說”一辭被更加引申為不經(jīng)的歷史傳聞,指稱那些虛妄猖狂的雜史、野史?!靶≌f”被如此借用應源于《漢志》所言之“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這一句話被特意引申為“街談巷語,道聽途說”的歷史傳聞,從而賦予“小說”一辭以新的內涵。

唐代初年,殷蕓對“小說”一詞的引申和借用逐步被人們所采納,“小說”指正史之外的野史、傳說開頭成為一種文類觀念,如李延壽《北史》卷一百《序傳》:“然北朝自魏以還,南朝從宋以降,運行疊變,時俗污隆,代有載筆,人多好事,考之篇目,史牒不少,互陳見聞,同異甚多。而小說短書,易為湮落,脫或殘滅,求勘無所?!滨r明,此處之“小說短書”應指魏宋以來大量“互陳見聞”的雜史、雜傳之流。唐代中期之后,“小說”指正史之外的雜史、野史進展成為一種分外普遍的文類概念,如劉知幾《史通?雜述》:“是知偏記小說,自成一家,而能與正史參行,其所由來尚矣”。劉觫《隋唐嘉話自序》:“余自髫卯之年,便多聞往說,缺乏備之大典,故系之小說之末?!崩钫亍短茋费a自序》:“《公羊傳》曰:‘所見異辭,所聞異辭?!从胁灰蛞娐劧鴤涔蕦嵳?。昔劉觫集小說,涉南北朝至開元,著為《傳記》。”參寥子《闕史序》:“故自武德、貞觀而后,吮筆為小說、小錄、稗史、野史、雜錄、雜紀者多矣。貞元、大歷已前,捃拾無遺事?!标懴B暋侗睉翡浶颉罚骸敖罩≌f者多矣,大率皆鬼神變怪荒唐誕委之事,不然那么滑稽詼諧,以為笑樂之資?!敝帘彼纬跄辏瑲W陽修等人編撰《新唐書?藝文志》就根本承襲了唐人的“小說”文類觀念,《藝文志序》明確稱:“至于上古三皇五帝以來世次,國家興滅終始,僭竊偽亂,史官備矣。而傳記、小說,外暨方言、地理、職官、氏族,皆出于史官之流也?!币源藘群瓰橐罁?jù),《新唐志》著錄了大量原應隸屬史部雜傳雜史類的作品,至此,“小說”指“正史之外的野史、傳聞”正式以史志目次學的形式確立起來,并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言小說觀的主體和主流。

“小說”的義界轉換――由無關政教的“小道”到有別于正史的野史、傳聞,應主要源于魏晉南北朝和唐代史部的進展分流和史學理論的進展成熟。魏晉南北朝和唐代史部的進展分流和史學理論的進展成熟,使得一片面史學價值低下的野史雜傳類作品逐步為史部所不容。這自然就產生了將此類作品逐出史部,并為之重新命名的需要,即:“小說”之“正史之外的野史、傳聞”的義界實際上是將片面“雜史”、“雜傳”類作品從史部中剝離出來,而重新劃歸“小說家”的結果。

魏晉南北朝時期,史學獲得巨大進展,私家撰述成風,分化分流出大量各種類型的雜史雜傳,“但中世,其流日煩,雖國有冊書,殺青不暇,而百家諸子,私存撰錄”,“爰及近古,斯道漸煩,史氏流別,殊途并鶩”。史部的進展分流在《隋書?經(jīng)籍志》“雜史”、“雜傳”類的“小序”中透露得分外充分:“靈、獻之世,天下大亂,史官失其常守。博達之士,愍其廢絕,各記聞見,以備遺亡。是后群才景慕,甚眾。”“又漢時,阮倉作《列仙圖》,劉向典校經(jīng)籍,始作《列仙》、《列士》、《列女》之傳,皆因其志尚,率爾而作,不在正史。后漢光武,始詔南陽,撰作風俗,故沛、三輔有耆舊節(jié)士之序,魯、廬江著名德先賢之贊??畷?,由是而作。魏文帝又作《列異》,以序鬼物怪之事,嵇康作《高士傳》,以敘圣賢之風。因其事類,相繼而甚眾,名目轉廣?!?/p>

隨著史部的不斷進展分化和大量各種流別的雜史雜傳著作的興起,一些史學家和學者也開頭不斷以“信史”、“實錄直書”、“勸善懲惡”、“雅正”等正統(tǒng)史學原那么來批判其中的怪誕、虛妄和鄙俗。如梁代劉勰《文心雕龍?史傳》就指出:“蓋文疑那么闕,貴信史也。然俗皆愛奇,莫顧實理。傳聞而欲偉其事,錄遠而欲詳其跡,于是棄同即異,穿鑿傍說,舊史所無,我書那么博,此訛濫之來源,而述遠之巨蠹也?!币浴拔囊赡敲搓I”的“信史”原那么指責一些史書肆意采錄傳聞以聳動視聽而不加考核征實的不良傾向。唐初《隋志》在“雜史”、“雜傳”小序中也對此類著作批評說:“體制不經(jīng),又有委巷之說,迂怪妄誕,真虛莫測?!薄半s以虛誕怪妄之說?!薄巴Q”、“虛誕”、“真虛莫測”鮮明是指此類著作大量以“傳聞”為素材,而違背了史家之“實錄”原那么;“迂怪”、“怪妄”那么指這些著作大量記載鬼神怪異內容,與正統(tǒng)史學“不語怪力亂神”的原那么相悖。

唐代初中期,歷史著作的大量涌現(xiàn),修史熱心的空前高漲,促使唐人不斷對史學舉行反思。唐中宗景龍年間,劉知幾《史通》較全面地闡述了史書的源流、體例、編撰方法、史家修養(yǎng)及諸書得失等,標志著中國古代史學理論的進展成熟。該書以“國史”的編纂為中心進一步系統(tǒng)批判了史書中的怪誕、虛妄和鄙俗性內容,根本否決了片面“虛妄傳聞”、“怪力亂神”、“詼諧小辯”的雜史雜傳類作品。劉氏的觀點并非一家之言,代表了正統(tǒng)史學對比普遍的一種價值判斷和理論熟悉。在這樣對比成熟的史學觀念觀照之下,史家更加提防史料的可信性和取材的雅正,愈來愈以肅穆冷峻的態(tài)度記事存人,一片面“茍載傳聞,而無銓擇”、“茍談怪異,務述妖邪”、“詼諧小辯”的雜史雜傳著作類型就輕易因史學價值分外低下而為史家所不容。這些作品被逐出史部之后,歸屬和命名問題自然就成為一種迫切的需要,而這正好為“小說”一辭的舊詞新用供給了契機。實際上,殷蕓最早用“小說”來指稱那些不經(jīng)猖狂的歷史傳聞就是借此為那些被逐出正統(tǒng)史書的作品命名,或者說,殷蕓將史部中的“不經(jīng)之說”單獨輯出而將其命名為“小說”實際上就是要把此類作品與正統(tǒng)史書識別開來。

北宋初年,《新唐志》“小說家”著錄的雜史雜傳類作品就與上述史學觀念存在著顯而易見的對應關系,一方面,將原屬于《隋志》史部“雜傳類”的一批志怪書改隸小說家,如戴祚《甄異傳》、袁王壽《古異傳》、祖沖之《述異記》、劉質《近異錄》、干寶《搜神記》、梁元帝《妍神記》、祖臺之《志怪》、孔氏Ⅸ志怪》、荀氏《靈鬼志》、謝氏《鬼神列傳》、劉義慶《幽明錄》、東陽無疑《齊諧記》等。另一方面,收錄了大量唐代史學價值分外低下的志怪、瑣聞、雜錄、傳奇類作品,如唐臨《冥報記》、王方慶《王氏神通記》、陳翱《卓異記》、谷神子《博異志》、沈如筠《異物志》、牛肅《紀聞》、牛僧孺《玄怪錄》、李復言《續(xù)玄怪錄》、陳翰《異聞集》、李隱《大唐奇事記》、段成式《酉陽雜俎》、康耕《劇談錄》、高彥休《闕史》、裴鍘《傳奇》等。這些作品與劉氏反對的“虛妄傳聞”、“怪力亂神”、“詼諧小辯”類雜史雜傳作品根本一致。也就是說,史學與史學理論的進展不僅為“小說”新內涵的展現(xiàn)供給了契機,而且直接促成了其對應的指稱對象。

宋以降,“小說”被看作正史之外的野史傳聞更成為一種普遍的觀念熟悉,司馬光《進資治通鑒表》稱:“遍閱舊史,旁采小說?!鄙蚶ā秹粝P談》卷四《辨證二蜀道難》:“蓋小說所記,各得于一時見聞,本末不相知,率多舛誤,皆此文之類。”陳言《穎水遺編?說史中》:“正史之流而為雜史也,雜史之流而為類書、為小說、為家傳也?!蓖瑫r,因“小說”與“雜史”、“雜傳”同屬“野史之流”,文類性質分外接近,輕易相互混淆,故怎樣將這些同屬“野史之流”的文類區(qū)分開來,自然成了一個不得不辨的問題,《通志?校讎略》之《編次之訛論十五篇》謂:“古今編書所不能分者五:一日傳記,二日雜家,三日小說,四日雜史,五日故事。凡此五類之書,足相紊亂”?!段墨I通考?卷一百九十五?經(jīng)籍考二十二》亦謂:“莫謬亂於史,蓋有實故事而以為雜史者,實雜史而以為小說者?!比绾螀^(qū)分?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卷九《傳記類》謂:“《藝文志》以書之紀國政得失、人事美惡,其大者類為雜史,其馀那么屬之小說。然其間或論一事、著一人者,附于雜史、小說皆未安,故又為傳記類,今從之?!苯?《國史經(jīng)籍志》“傳記類”序謂:“雜史、傳記皆野史之流,……若小說家與此二者易溷,而實不同,當辯之。”而《四庫全書總目》對此的分析最為細致,“雜史類序”稱:“然既系史名,事殊小說。著書有體,焉可無分。今仍用舊文,立此一類。凡所著錄,那么務示別裁。大抵取其事系廟堂,語關軍國。或但具一事之始末,非一代之全編;或但述一時之見聞,只一家之私記。要期遺文舊事,足以存掌故,資考證,備讀史者之參稽云爾。若夫語神怪,供詼啁,里巷瑣言,稗官所述,那么別有雜家、小說家存焉?!?/p>

將“小說”視為有別于正史的野史、傳聞直接促成了中國古代小說“史之余”觀念的形成和進展,故“補史”是中國古代小說一個重要的價值功能,也是促成中國古代小說進展昌盛的一個重要因素?!把a史”觀念在古代雜史筆記和通俗小說之間有確定差異,假設說,傳統(tǒng)的“補史”觀念著重于小說乃是對正史的拾遺補闕,是對正史不屑載錄的內容的表達,其所要完成的是輔佐正史的補缺功能。那么,通俗小說的“補史”觀那么直接針對的是以《三國演義》為代表的講史演義,評論對象的變更自然引出了不同的理論趨向,“正史之補”也好,“羽翼信史”也罷,通俗小說的“補史”觀均以“通俗”為其理論歸結,將正史通俗化,以完成對民眾的歷史普及和思想教化。

在中國古代,“小說”還曾作為一個口頭伎藝名稱,指稱民間進展起來的“說話”伎藝。這一名稱較早展現(xiàn)于三國時期,《三國志?魏志》卷二一《王粲傳》裴松之注引《魏略》云:“太祖遣淳詣植,植初得淳甚喜,延入坐,不先與談。時天暑熱,植因呼常從取水自澡訖,傅粉,遂科頭拍袒、胡舞五椎鍛、跳丸、擊劍、誦俳優(yōu)小說數(shù)千言訖,謂淳曰:‘邯鄲生何如耶?’”“俳優(yōu)小說”鮮明為當時流行的一種伎藝。從當時其他相關史料來看,該伎藝應以講說故事為主,與后世的“說話”伎藝頗為相近,如《三國志?魏志》卷二一注引《吳質別傳》:“酒酣,質欲盡歡,時上將軍曹真性肥,中領將軍朱鑠性瘦,質召優(yōu)使說肥瘦。真負貴,恥見戲”?!侗笔贰肪硭娜独畛鐐鳌犯健独钪C傳》子李若:“若性滑稽,善諷誦。數(shù)奉旨詩詠,并說外間世事可笑樂者,凡所話談,每多會旨,……帝每狎弄之?!薄赌鲜贰肪砹濉妒寂d王叔陵傳》:“夜常不臥,執(zhí)燭達曉,呼召客人,說人間細事,戲謔無所不為?!薄端鍟肪砦灏恕蛾懰瑐鳌犯胶畎祝骸昂脤W有捷才,性滑稽,尤辯俊,舉秀才,為儒林郎,通脫不恃威儀,好為俳優(yōu)雜說,人多愛狎之。所在之處,觀者如市?!滨r明,“俳優(yōu)小說”之命名與當時作為文類概念的“小說”并無聯(lián)系,而屬于另一伎藝名稱系統(tǒng)?!百絻?yōu)小說”、“說肥瘦”、“俳優(yōu)雜說”之“說”應指以講說為主要表演形式,而“小說”之“小”應指講說的內容短小或俗淺。

至唐代,“小說”伎藝已進一步進展為獨立的、職業(yè)化的表演形式?!短茣肪硭妮d:“元和十年……韋綬罷侍讀,綬好諧戲,兼通人(民)間小說。”此尚為民間伎藝,但段成式《酉陽雜俎》續(xù)集卷四《貶誤篇》所載那么有所不同:“予太和(827-835)末,因弟生日觀雜戲,有市人小說,呼扁鵲作褊鵲字上聲,予令座客任道舁字正之?!贝怂^“市人小說”已具職業(yè)化表演性質。顯見,“民間小說”、“市人小說”乃與“俳優(yōu)小說”一脈相承。

宋代,更加是南宋,“說話”伎藝在瓦合勾欄等市井消遣場所獲得巨大進展,伎藝內部的分工越來越細致,展現(xiàn)了“四家數(shù)”之分,且其體制模范逐步成熟、定型。其中“小說”成為“說話”伎藝的門類專稱之一。灌圃耐得翁《都城紀勝》“瓦舍眾伎”條:“說話有四家:一者小說,謂之銀字兒,如煙粉、靈怪、傳奇;說公案,皆是搏刀趕棒及發(fā)跡變泰之事;……最畏小說人,蓋小說人能以一朝一代故事,頃刻間提破?!眳亲阅痢秹袅讳洝肪矶靶≌f講經(jīng)史”條:“說話者,謂之舌辯。雖有四家數(shù),各有門庭。且小說名銀字兒,如煙粉、靈怪、傳奇、公案、樸刀桿棒、發(fā)發(fā)蹤參(發(fā)跡變泰)之事?!逼渲幸浴蹲砦陶勪?小說開發(fā)》對“小說”伎藝的描述最為詳切:

夫小說者,雖為末學,尤務多聞。非庸常淺識之流,有博覽該通之理。……論才詞有歐、蘇、黃、陳佳句;說古詩是李、杜、韓、柳篇章。舉斷模按師表規(guī)模,靠敷演令看官清耳?!徐`怪、煙粉、傳奇、公案、兼樸刀、桿棒、妖術、神仙?!v論處不滯搭、不絮煩,敷演處有規(guī)模、有拾掇。冷淡處提掇得有家數(shù),喧嚷處敷演得越久長。自滿詞,念得詩,說得話,使得砌。

同時,由口頭伎藝“小說”轉化而來的書面文學讀物―小說家話本也被稱為“小說”,如元刻本《新編紅白蜘蛛小說》末尾題“新編紅白蜘蛛小說”;《清平山堂話本》原名為《六十家小說》,其中的宋元舊篇卷末常有“新編小說快嘴李翠蓮記終”或“小說…”終”的篇末題記。因此,“小說”由口頭伎藝名稱進一步引申為其對應的話本名稱,而明人在追尋通俗小說的文體淵源時正是依循此一思路的。

明中期以來,一些文人在筆記和小說序跋中追溯通俗小說的歷史淵源時,已明確意識到“小說”一辭指涉兩種不同的對象,一為陳述“一古怪之事”,有“得勝頭回”和“話說趙宋某年”的專有口頭伎藝名稱;一為傳統(tǒng)的“子部?小說家”文言筆記或傳奇小說。如郎瑛《七修類稿》卷二十二:“小說起宋仁宗時,蓋時太平盛久,國家閑暇,日欲進一古怪之事以娛之,故小說得勝頭回之后,即云話說趙宋某年。閭閻淘真之本之起,亦曰:‘太祖太宗真宗帝,四帝仁宗有道君’。國初瞿存齋過汴之詩,有‘陌頭盲女無愁恨,能撥琵琶說趙家’,皆指宋也。若夫近時蘇刻幾十家小說者,乃文章家之一體,詩話傳記之流也,又非如此之小說。”即空觀仆人《拍案詫異自序》:“宋、元時有小說家一種,多采閭巷新事為宮闈承應談資,語多俚近,意存勸諷。雖非博雅之派,要亦小道可觀?!瘪T夢龍《警世通言》卷十九《崔衙內白鷂招妖》可一仆人眉批:“宋人小說人說賞勞,凡使費動是若干兩、若干貫,何其多也!蓋小說是進御者,恐啟官家裁省之端,是以務從宏大,觀者不成不知?!?/p>

不僅在追溯話本小說的源流時如此,就是當時盛行的章回小說人們也習慣于將“小說”伎藝視為源頭。天都外臣《水滸傳敘》謂:“小說之興,始于宋仁宗。于時天下小康,邊釁未動。人主垂衣之暇,命教坊樂部,纂取野記,按以歌詞,與秘戲優(yōu)工,相雜而奏。是后盛行,遍于朝野,蓋雖不經(jīng),亦太平樂事,含哺擊壤之遺也。其書無慮數(shù)百十家,而《水滸》稱為行中第一?!本G天館仆人《古今小說敘》亦謂:“若通俗演義,不知何防。按南宋供奉局,有說話人,如今說書之流。其文必通俗,其莫可考?!蝗纭锻娼瓨恰贰峨p魚墜記》等類,又皆鄙俚淺薄,齒牙弗馨焉。暨施、羅兩公,鼓吹胡元,而《三國志》、《水滸》、《平妖》諸傳,遂成巨觀?!敝链耍靶≌f”自伎藝名稱逐步演化為文體名稱。不難察覺,作為伎藝名稱之“小說”本來屬于另一系統(tǒng)的表演范疇,然有了這一層因緣,“小說”由原來的口頭伎藝名稱逐步演化為通俗小說的文體概念。

明清時期,通俗小說興起且繁盛,“小說”最終確立了“虛構的有關人物故事的特殊文體”這一內涵,此內涵與近世小說觀念最為接近,亦與明清小說的進展實際最相吻合,表達了小說觀念的演化。

元末明初,羅貫中、施耐庵在民間長期積累的根基上,以宋元平話為底本,創(chuàng)作而成了《三國志通俗演義》、《殘?zhí)莆宕费萘x傳》、《隋唐兩朝志傳》和《水滸傳》等,實現(xiàn)了從宋元平話到章回小說的飛躍,標志著白話通俗小說的正式誕生。嘉靖元年前后,《三國演義》、《水滸傳》刊印流行,在它們的巨大影響下,很快掀起了歷史演義和英雄傳奇小說的創(chuàng)作熱潮,萬歷二十年左右,《西游記》刊行,在它的影響下,很快形成了神魔小說創(chuàng)作流派;在《西游記》刊行前后,人情小說的開山之作《金瓶梅詞話》也幾乎同時問世,開頭以抄本的形式流傳。在明代中后期短短幾十年的時間里,章回小說體驗由歷史演義、英雄傳奇到神魔小說,再到人情小說的演進過程,并結果形成了四大主流類型齊頭并進的創(chuàng)作態(tài)勢,進入到一個全面昌盛的進展階段。在章回小說興起過程中,除歷史演義之外,英雄傳奇、神魔小說、世情小說的開山之作《水滸傳》、《西游記》、《金瓶梅》,根本都被看作幻設虛構之作。

《水滸傳》刊印行世不久,文人在評點、筆記雜著中就對其憑空虛構的文本特性以予充分透露,如容與堂本《忠義水滸傳》第一回回評:“《水滸傳》事節(jié)都是假的,說來卻似逼真,所以為妙?!钡谄呤换孛寂骸芭漳笤?,條理井井如此,文人之心一至此乎!”第十回回評:“《水滸傳》文字原是假的,只為他描寫得真情出,所以便可與天地相終始?!痹瑹o涯《忠義水滸傳》之《發(fā)凡》:“是書蓋本情以造事者也,原不必取證他書。”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之《莊岳委談下》:“元人武林施某所編《水滸傳》,特為盛行,世率以其鑿空無據(jù)?!?/p>

《西游記》在明萬歷二十年刊印之初,就被認定為幻設虛構的“寓言”之作,金陵唐氏世德堂《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游記》卷首之陳元之《刊西游記序》稱:“余覽其意,近躒弛滑稽之雄,卮言漫衍之為也?!似鋾痹⒀哉咴?彼以為大丹之數(shù)也?!艘詾闈崾啦怀梢郧f語也,故委蛇以浮世;委蛇不成以為教也,故微言以中道理;道之言不成以人俗也,故浪謔笑謔以恣肆?!?/p>

《金瓶梅》問世不久,也很快被看作“于古無征”、“等齊東之野語”的虛構寄托之寓言。廿公《金瓶梅跋》:“《金瓶梅傳》為世廟時一巨公寓言,蓋有所刺也?!庇^海道人《金瓶梅序》:“今子之撰《金瓶梅》一書也,論事,那么于古無征,等齊東之野語;……至若謂事實于古無征,那么小說家語,寓言八九,固不煩比附正史以論列?!?/p>

《水滸傳》、《西游記》、《金瓶梅》為幻設虛構之作的界說被后世普遍采納和認可,如金圣嘆《讀第五才子書法》:“《水滸》是因文生事?!蛭纳录床蝗唬皇琼樦P性去,削高補低都由我?!庇榷薄段饔握嬖徯颉罚骸捌溲噪m幻,可以喻大;其事雖奇,可以證真;其意雖嬉戲三昧,而宏大神通具焉?!蓖蹶柦 段饔卧及稀罚骸啊段饔巍吩⒀砸?,如《易》辭焉,如《南華》焉,彌綸萬化,不成方物?!睆堉衿隆督鹌棵吩⒁庹f》:“稗官者,寓言也。其假捏一人,幻造一事,雖為風影之談,亦必依山點石,借海揚波。”晴川居士《白圭志序》:“若夫《西游》、《金瓶梅》之類,此皆無影而生端,虛妄而成文,那么無其事而亦有其文矣?!?/p>

在歷史演義創(chuàng)作中,雖然征實求信的觀念占有對比突出的地位,如余劭魚《題全像列國志傳引》:“編年取法《麟經(jīng)》,記事一據(jù)實錄?!毙艽竽尽洞笏沃信d通俗演義序》:“以王本傳行狀之實跡,按《通鑒綱目》而取義?!笨捎^道人《新列國志序》:“大要不敢盡違其實?!钡牵簧僖矊υ鲆?、緣飾、生發(fā)等想象虛構的編創(chuàng)方式持斷定態(tài)度,如甄偉《西漢通俗演義序》:“若謂字字句句與史盡合,那么此書又不必作矣”。褚人獲《隋唐演義序》:“其間闕略者補之,零星者刪之,更采當時奇趣雅韻之事點染之?!倍?,這種增益、緣飾、生發(fā)的虛構意識也逐步被歷史演義創(chuàng)作普遍認可。

晚明以降,“小說”為虛構的故事性文體己根本成為一種共識,如鴛湖漁叟《說唐后傳序》:“若傳奇小說,乃屬無稽之談,最易動人聽聞,閱者每至忘食忘寢,戛戛乎有馀味焉”。風月盟主《賽花鈴后序》:“而余謂稗家小說,猶得與于公史。勸善懲淫,隱陽秋于皮底;駕空設幻,揣世故于筆端?!逼讲角唷缎颊f稗》:“填詞小說,大都亡是子虛?!?/p>

除白話通俗小說之外,“小說”的“虛構的有關人物故事的特殊文體”之內涵還曾指稱片面?zhèn)髌嫘≌f,如明代“剪燈三話”就被明確稱為“幻設”之寓言:吳植《剪燈新話序》:“余觀宗吉先生《剪燈新話》,其詞那么傳奇之流,其意那么子氏之寓言也”。胡應麟稱:“本朝《新》、《余》等話,本著名流,以皆幻設,而時益以俚俗,又在前數(shù)家下?!?/p>

至近代,“小說”的指稱對象又進一步泛化,“小說”成了通俗敘事文體的統(tǒng)稱,涵蓋了文言小說和白話小說之外的彈詞寶卷、雜劇傳奇等多種不登大雅之堂的俗文學文體,如天修生《中國歷代小說史論》:“自黃帝藏書小酉之山,是為小說之起點。此后數(shù)千年,代興,其體亦屢變。晰而言之,那么記事之體盛于唐。……雜記之體興于宋?!瓚騽≈w昌于元?!禄?、彈詞之體行于明、清”。管達如《說小說》:“文學上之分類:一、文言體?!梭w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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