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的啟示丹ABZ麥刑事法ABZ研究及對我

PAGE2PAGE5丹麥刑事法研究及對我國的啟示【摘要】本文通過旁征博引的深入分析論證，揭示了丹麥刑法典與刑事執(zhí)行法的歷史演變、四大基本特色——充分尊重且保障公民人權、注重與國際刑法規(guī)范協(xié)調、反映恐怖主義犯罪最新動態(tài)、矯正為本的刑事政策及其對中國的啟示。作者認為，丹麥刑法典與刑事執(zhí)行法堪稱具有21世紀歐陸法制銳意改革新理念的刑事法律，無論是其一以貫之的刑事政策思想抑或立法技術，均值得我國學習借鑒?！娟P鍵詞】丹麥刑事法;人權;國際刑法;恐怖主義;刑事政策【正文】一、刑法典與刑事執(zhí)行法的歷史演變由國王克里斯琴五世(christianV)1683年編撰的《丹麥法律匯編》(DanishLawof1683，Christianden5.sDanskeLov)，是丹麥法律發(fā)達史的里程碑。其中，第六卷就是有關丹麥刑事法的規(guī)定。與那一時期的大多數歐洲國家情況一樣，1683年的丹麥刑法顯然相當不完備。由于受到文藝復興時期(theAgeofEnlightenment)所倡導的人道主義與貝卡利亞(Beccaria，1738—1794)和費爾巴哈(Anselmv.Fruerbach，1775—1833)等人法律思想的影響，歐洲各國的刑事法學家們一方面對刑罰制度及其刑罰執(zhí)行狀況嚴重不滿，另一方面，人們開始對刑罰理論進行深刻反思。1777年，英國監(jiān)獄改革家約翰.霍華德(JohnHoward)發(fā)表了《英格蘭與威爾斯的監(jiān)獄狀況》(TheStateofthePrisonsinEnglandandwales)的調查報告，其中對刑罰執(zhí)行的非人道殘酷現實的描述與揭露，震撼了全世界，從而在歐洲國家掀起了以監(jiān)獄改革為切入點的整個刑事法律制度的改革。從一定意義上講，正是這場刑事法律制度的改革運動，孕育了奠定現代刑法理論基礎的罪刑法定主義、犯罪構成要件理論與新、舊社會防衛(wèi)理論。自1840年始，丹麥刑事法律的現代化便全面展開。在其刑事法律發(fā)展史上，丹麥總共制定過三部刑法典和一部刑事執(zhí)行法。(一)1886年刑法典1886年刑法典乃是丹麥歷史上第一部真正的現代刑法典。其主要歷史性進步和特點表現在以下幾方面：(1)在刑法典的第一條開宗明義地規(guī)定了“罪刑法定”原則，從根本上否定了罪刑擅斷。這就意味著過去立法粗疏而靠法官自由裁量來填補立法空白的歷史的終結?！胺o明文規(guī)定不為罪”、“無犯罪則無刑罰”從此在丹麥王國得以確立。(2)立法技術上采取了“總則”與“分則”模式，該刑法典專門以“總則”形式對諸如未遂、共犯等犯罪形態(tài)作了規(guī)定;而在分則中，則專門對各種不同犯罪的定罪、量刑進行了具體描述。(3)在此前的丹麥刑法中，法官被賦予很大的裁量權，法官可以根據犯罪的社會危害程度和犯罪人的具體情況來決定對其適用刑罰，而1886年刑法典對每一犯罪只規(guī)定了一個法定刑(引入了絕對法定刑);且只有在極少數情況下，那些極端嚴厲的刑罰才會被強制執(zhí)行。19世紀末、20世紀初歐洲社會情勢的變化，加之以社會防衛(wèi)理論為根基的刑事政策的施行，重視特別預防的新刑法理論席卷了歐洲，使得丹麥立法機關認識到有必要對刑法典進行及時修訂。因此，丹麥立法機關在1912年、1917年和1923年起草了三部刑法典草案，最終在1930頒布了新刑法典，并于1933年1月1日施行。(二)1930年刑法典1930年丹麥刑法典不僅繼承了1886年刑法典確立的罪刑法定主義，而且將罪刑法定原則推廣到了特別刑法領域。[1]從刑罰理論方面來看，該法典雖然保留并體現了一般預防論的精神，但也融入了社會防衛(wèi)論的思想，強調特殊預防。其重大變化體現在以下方面：(1)犯罪化程度顯著提高，大大拓寬了對犯罪的刑罰處罰范圍，使刑法的調控視野明顯擴張。(2)擯棄了絕對法定刑，對每一犯罪規(guī)定了可供選擇的不同刑罰方法，法官的自由裁量權顯著加強，可以根據具體犯罪人的個人性格和犯罪人的社會情狀選擇適用最適于犯罪人的刑罰。以殺人罪為例，在1886年刑法典中，有預謀殺人犯罪與一般殺人罪的處罰極為不同，前者的法定刑是沒有選擇余地的絕對死刑。但是在1930律問題還是經濟、軍事問題，無不與人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尊重人權、保護人權已經成為世界各國制定內政、外交政策時必須予以優(yōu)先考慮的問題。而利用各種有效手段來保護人權，也成為各國共同關心的問題。由于刑法具有保障法的特性，其對人權的保護早就受到世界各國的重視。刑事法律是國家用來調控和保護各種社會關系和利益的必要手段，既是打擊與防范犯罪的重要工具，又是保障一般公民權利與自由不可或缺的法律手段。同時，刑事法律又是“犯罪人的大憲章”——它約束國家權力，保護犯罪人的合法權利不受非法侵害。客觀而論，各個國家都會在可能的范圍內最大限度地使公民擁有更多權利和自由。但是，由于公民所能享有的權利與自由總是要受到其所在國家物質文明與法制文明發(fā)展水平的限制，因此，各國刑事法律對犯罪人的權利保護不可能處于同一水平。作為發(fā)達國家或典型福利國家，應該說丹麥刑法典與刑事執(zhí)行法所體現的對公民權利的保護，即便在歐洲也處于較高水準。(一)對一般公民權利的完備保護由于刑法自身的特點，當刑法規(guī)范禁止某一行為的時候，同時也是對某一相應權利的充分肯定與維護。所以，毋需全面探討丹麥刑法典如何維護和保障公民權利，這里僅舉一例獨具特色的人權保護規(guī)定便已足矣。一般而言，國家對隱私權的保護多以民事法的形式出現。[6]但是，由于人的權利與尊嚴早已成為丹麥法律所追求的基本價值，因此，其刑法典設立了第27章，以12個條文專門對“侵害人之尊嚴和某些個人權利之犯罪”作出禁止性規(guī)定，以確保包括公民隱私權的各項個人權利不受犯罪侵犯。根據丹麥刑法典第263條規(guī)定，進入保存有關他人個人物件之處所，借助有關器具秘密竊聽、錄制他人私人談話、電話通話，非法進入他人設計用于數據程序之信息或編程等的，均應當處以罰金或者不超過6個月之監(jiān)禁。而非法對處于不對公眾開放場所之人士進行拍照，或者借助望遠鏡或其他設備非法觀看處于前述場所人士的(第2641A條)，以及非法傳播他人私生活信息或照片，或者非法傳播他人顯然不希望為公眾所知曉情況下之其他照片的(第264D條)，均應當處以罰金或者不超過6個月監(jiān)禁。(二)對被告人與犯人權利的充分保護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一國對犯罪人權利保護如何乃是該國人權狀況的晴雨表。丹麥刑法典除了在序言(第一條)中明確規(guī)定“罪刑法定主義”[7]外，諸多條文也都反映了尊重和保護被告人和犯人權利的精神。刑法典第3條不僅規(guī)定了“從新兼從輕”原則，[8]并且明確規(guī)定，若因為外在條件變化而不宜認為某一行為是犯罪而致舊法被廢除，該行為應當按照舊法規(guī)定之行為處理，不認為是犯罪。同時，刑法典第3條第2款還規(guī)定，若因為時過境遷，刑法已經將某一行為非犯罪化，則任何適用于該行為且尚未服完之刑罰應當予以免除;已被定罪之人，可以要求出庭之檢察官向一審判決之法院提出豁免其刑之建議。顯然，此種關于刑法適用的立法例具有強烈的“有利被告”之精神蘊涵，這在其他歐陸國家的刑法典申也較少見。[9]為了確保犯人權利，丹麥刑事執(zhí)行法在第8章以15個條文專門規(guī)定了“在行刑機構期間囚犯之權利義務”。其中，刑事執(zhí)行法第31條第1款規(guī)定：囚犯被置于矯正機構后，行刑機構必須盡快告知其有關刑事處罰執(zhí)行中之權利、義務以及其他必須遵守之條件。這為有效保障犯人權利奠定了法律基礎。該章規(guī)定的犯人權利，涉及行刑期間犯人的交往、提議(針對在行刑機構生存條件)、宗教、持有或支配款物、公開出版、工作與教育、勞動報酬、業(yè)余時間、健康待遇、請假、與獄外聯系、探視、信函收發(fā)、電話通訊、收聽收看廣播電視或閱讀報刊書籍以及與媒體接觸等方面的權利。事實上，在丹麥行刑機構被執(zhí)行刑事處罰的犯人，除了人身自由受到必要限制，他們的基本生活權利與自由仍然是有充分保障的。例如：犯人有權同其他犯人進行交往(第33條);犯人應當有機會通過選舉之發(fā)言人就其在行刑機構的生存狀況提出意見(第34條);犯人在服刑期間享有在行刑機構參加禮拜活動和與其教會牧師談話等宗教權利(第35條);犯人有權攜帶或者支配屬于自己的款物(第36條);犯人有權發(fā)表出版物并獲得監(jiān)獄的資助(第37條);有權利和義務參加工作或接受教育以及參加其他獲準的活動(第38條);有權獲準請假離開行刑機構(第46條);每周至少應當有1小時接受探視的時間(第51條);有權在行刑機構向媒體發(fā)表言論(第59條);等等。三、注重與國際刑法規(guī)范的協(xié)調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聯合國的成立并在國際事務中發(fā)揮的作用日益增強，國際社會產生的國際公約、條約使得“國際全球刑法”(aninternationalglobalcriminallaw)已然形成。而就目前學術界相對流行的觀點來看，“國際刑法”實際上指的是“刑事國際法”(droitinternationalpenal，criminalinternationallaw)。它涉及地區(qū)(如歐盟)多個國家之間和聯合國成員國之間由公約、條約決定的刑事法律權利與義務關系。所以，所謂刑事國際法，它本質上屬于國際公法的范疇，它的主要淵源乃是規(guī)定刑事犯罪的國際條約、公約等。[10]自上個世紀后期冷戰(zhàn)結束以來，雖然兩個尖銳對立陣營間的矛盾漸漸淡化，國際上出現了和平發(fā)展的主要潮流，但是貧窮與富裕的兩極分化、正在增長的貧困與絕望情緒以及民族主義、宗教原教旨主義、種族或宗教仇恨等引致了大量暴行、種族清洗等血腥事件，甚至出現了規(guī)模不可小視的地區(qū)沖突與局部戰(zhàn)爭。[11]為了保障人類社會生活的正常秩序，國際社會制定了許多包含打擊與防范國際犯罪的國際刑法規(guī)范。同時，國際刑事法院也應運而生。[12]雖然根據《國際刑事法院羅馬規(guī)約》，國際刑事法院有權獨立依法審理相關國際犯罪，但是，由于國際刑事法院的管轄范圍僅包括四類罪行，即滅絕種族罪、戰(zhàn)爭罪、反人類罪、侵略罪，而其他國際公法中規(guī)定的諸多犯罪仍然須依據締約國的國內刑法規(guī)范進行處理，因此，如何使本國的刑事法律與國際公法中刑法規(guī)范相協(xié)調，就成為締約國必須考慮的問題。由于特定的地理環(huán)境與地緣政治歷史原因，歐洲國家似乎更加重視國際刑法的理論研究與司法實踐，并注意在國內刑事法律中吸收國際刑法規(guī)范或將國際刑法規(guī)范國內化。作為歐洲的一員或歐盟成員國，丹麥是諸多歐洲刑事國際法的締約國。為了公正享有這些國際法上的權利并承擔相應義務，丹麥刑法典突出了與國際刑法規(guī)范的協(xié)調。這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首先，明確規(guī)定：“國際公約規(guī)定的犯罪行為且丹麥有義務根據該公約對該行為提起訴訟程序”的(刑法典第8條第5項)，丹麥刑法具有管轄權。此乃以刑法總則形式闡明了丹麥在國際法上刑事管轄的權利與義務。其次，明確規(guī)定丹麥國內刑事管轄權要受到相關刑事國際法的制約。丹麥早就簽署了《關于刑事審判國際效力之歐洲公約》、《案犯移交法律程序》、《歐洲犯罪人引渡公約》以及《歐洲道路交通犯罪處罰條約》等。因此，丹麥刑法典第10A條第1款規(guī)定：“行為人在行為發(fā)生國已經受到法院定罪處罰，其所受之定罪處罰已為《關于刑事審判國際效力之歐洲公約》或者有關《案犯移交法律程序》之法律所包括，若有下列情形之一者，則不得在本國就同一行為提起訴訟：(1)行為人被最終宣告無罪;(2)所適用之刑罰已經執(zhí)行完畢、正在執(zhí)行或者根據法院所在國之法律赦免其刑;或者(3)行為人被定罪，但是沒有對其適用刑罰?！蓖瑫r，刑法典第12條更是明確指出：“本法第6條至第8條(關于空間效力，引者注)規(guī)定之適用，應當服從適當之國際法規(guī)則?！贝朔N在本國刑法典中規(guī)定其效力適用要服從國際法規(guī)則的立法例，在其他歐洲國家的刑法典中亦較少見。其三，在分則中將針對歐盟的某些危害行為予以犯罪化。自從20世紀50年代歐盟成立以來，這個跨國組織把越來越多的歐洲事務納入了“歐洲一體化”或“多元中的一體”(《歐盟憲法草案》用語)的范疇。2004年6月18日，歐盟首腦會議又通過了《歐盟憲法草案》。歐盟不僅越來越在世界上“以一個聲音說話”，而且它正在以一個超國家的國家展現在國際舞臺。作為其成員國，丹麥在其刑法典中明確將有關不利于歐盟正常運行的危害行為予以犯罪化。例如，刑法典第158條第2款規(guī)定：向歐洲共同體法院提供虛假證詞的，應當處以不超過4年之監(jiān)禁。又如，刑法典第289A條還規(guī)定：“第1款，以規(guī)定向歐盟支付預算或者獲得歐盟之預算、獲得由歐盟管理或用于歐盟之預算款額為目的，提供不真實、誤導性信息，或者隱瞞對歐盟做出決定有重大影響之信息，試圖使自己或者他人逃避履行支付義務或非法獲得撥款的，應當處以罰金，或者處以不超過4年之監(jiān)禁?！贝送猓谭ǖ?52B條第2款規(guī)定：過去或者現在受雇于歐洲共同體統(tǒng)計辦公室之人員，或者正在或過去曾經在該辦公室工作場所工作之人員，非法傳遞或者使用其在前述辦公室工作時獲得之有關秘密統(tǒng)計信息的，應當處以罰金，或者處以不超過6個月之監(jiān)禁。此種規(guī)定對于保守歐盟機密、維護歐洲法院的司法公正以及歐盟的財政運作秩序顯然具有重要意義。四、反映恐怖主義犯罪最新動態(tài)刑事法律的生命力取決于對社會犯罪情勢的適應性。因此，國家有必要及時而果決地根據國家社會經濟發(fā)展與犯罪動態(tài)調整刑法規(guī)范。人類社會進入21世紀后，國際范圍內出現了諸多新情況。不僅計算機網絡違法犯罪、環(huán)境污染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以“9.11”為代表的恐怖主義襲擊更是令全世界倍感焦慮。在此種背景下，迅速調整國內刑事立法，以適應復雜多變的犯罪態(tài)勢就成為各國必須共同面對的問題。而在此方面，丹麥2002年頒布的刑法典較好地做出了表率。據學者們的考證，恐怖主義(terrorism)活動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但是，國際社會對恐怖主義形成相對一致認識卻是在“9.11”之后?！?.11”事件之后的2001年9月28日，根據安理會第1373號決議，聯合國專門設立了“聯合國恐怖主義委員會”;同年10月，第56屆聯合國大會就國際恐怖主義問題進行了長時間辯論，100多個國家的代表紛紛發(fā)言，呼吁國際社會盡快完善反恐斗爭的法律框架。此后，歐洲各國紛紛采取措施做出立法反應。[13]正是在這種背景下，丹麥2002年刑法典以6個條文(第114條、第114A——第114E條)專門規(guī)定了恐怖主義犯罪及其刑事責任。丹麥刑法典第114條規(guī)定：“第一款，故意使人群引起恐慌，或者非法脅迫丹麥、外國公共當局、國際組織做出或者不做出一項行為，或者動搖、破壞一個國家的、國際組織的基本政治的、憲政的、財政的或社會結構，實施下列一項或者多項行為的，由于其行為性質或內容，在其被實施時能夠造成一個國家或者國際組織嚴重損害的，構成恐怖主義犯罪，應當處以終生監(jiān)禁：(1)本法第237條規(guī)定之殺人罪;(2)本法第245條或者第246條規(guī)定之暴行罪;(3)本法第261條規(guī)定之剝奪自由罪;(4)以能夠使人群生活陷入危險或者引起巨大財產損失之方法實施本法第184條第一款規(guī)定之破壞交通安全罪;本法第193條第一款規(guī)定之非法擾亂公共通訊設施等犯罪;或者本法第291條第二款規(guī)定之嚴重損壞財產罪;(5)本法第183條規(guī)定之掠奪運輸工具罪;(6)本法第192A條或者《武器與爆炸物法》第10條第二款規(guī)定之有關嚴重武器違法行為;(7)本法第180條規(guī)定之縱火罪;本法第183條第一款和第二款規(guī)定之爆炸、擴散有毒氣體、決水、造成海難、鐵路或者其他交通事故犯罪;本法第186條規(guī)定之污染供水及健康犯罪;本法第187條第一款規(guī)定之意圖大范圍污染食品、危及健康等犯罪。第二款，以上列第一款述及之故意，運輸武器或者爆炸物的，按照前款規(guī)定之刑罰處罰。第三款，以上列第一款述及之故意，威脅實施上列第一款和第二款規(guī)定行為之一的，上列第一款規(guī)定之刑罰同樣適用之?！钡溞谭ǖ洳粌H把直接實施的恐怖主義行為規(guī)定為犯罪，還把資助恐怖主義、教唆或勸說實施恐怖主義行為等規(guī)定為犯罪。值得注意的是，丹麥刑法典對一般犯罪規(guī)定的刑罰較輕，但是，對恐怖主義犯罪卻設置了嚴厲的刑罰——實施刑法典第114條規(guī)定之罪的，處絕對終身監(jiān)禁!這顯然表明丹麥王國同國際社會一道共同堅決打擊與防范恐怖主義犯罪的決心。五、矯正為本的刑事政策刑事政策概念的提出自今已經一個多世紀了。人們越來越認識到——刑事政策乃是刑事法律的靈魂，刑事政策決定著國家刑事法律打擊與防范犯罪以及對公民權利與自由保護的效能。但是制定或者奉行什么樣的刑事政策，卻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歐洲學者們指出：“刑事政策的核心悖論在于：它必須存在于采取那些能夠減少犯罪的行動邊緣之上?！炔荒芙o以刑事政策實質性限制因素，也不能要求其闡釋法律制定行為更為寬泛的結構性社會經濟根源。而且，如果政府要嚴厲控制犯罪，這種基本的現實追求，要求預見到經濟與社會政策的進步前景?！幹梅缸铮瑑H僅代表了刑事政策的一個方面，至少在民主的范圍內，人們不能對刑法關于嫌疑人、犯罪人以及全體公民的'防衛(wèi)功能'視而不見?！盵14]由此，足見刑事政策制定之不易和刑事政策的重要性。由于受到了歐洲刑事政策中新、舊社會防衛(wèi)論的影響，整個丹麥刑法典和刑事執(zhí)行法均體現了對犯罪人矯正為本的刑事政策精神。具體言之，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一)刑罰輕緩，擯棄報應主義人類社會的刑罰經歷了由嚴酷到輕緩的發(fā)展演變過程。無論是西方國家抑或東方國家，早期的刑罰都是以對犯罪人的慘酷摧殘為特征。人們之所以將刑罰的嚴酷表現得如此無以加復，正是為了追求刑罰的報應與一般威懾價值。盡管報應刑與一般威懾理論在近現代刑罰理論中占有重要歷史地位，但是由于它不能有效地減少犯罪和降低再犯率，打擊與防范犯罪勢必要謀求新的出路和新的理論支持。隨著以菲利和李斯特等為代表的新派學者所倡導的教育刑(目的刑)論在19世紀末的興起和迅速擴展，特別預防論與社會防衛(wèi)論很快成為歐洲國家主流的刑罰理論。在歐洲諸國中，丹麥王國是較早接受特別預防理論與社會防衛(wèi)論思想的國家，從1930刑法典就廢除死刑的立法動態(tài)，就可以看出該國擯棄報應主義的這一立場。2002年頒布的丹麥刑法典所設立的一般刑罰方法僅有罰金和監(jiān)禁刑(第31條)。監(jiān)禁刑分為終身監(jiān)禁和有期監(jiān)禁刑。其中，有期監(jiān)禁刑為7日至16年，法律規(guī)定可以加重處罰的情況下，監(jiān)禁刑最高可達20年。一般而言，丹麥刑法典對犯罪規(guī)定的刑事處罰較為輕緩。僅以傷害罪為例，便可以看出丹麥刑法典規(guī)定的刑事處罰遠輕于有關歐洲國家刑法中的同類犯罪。丹麥刑法典第244條規(guī)定，“以暴力行為或者其他攻擊行為侵害他人身體的，應當處以罰金，或者處以不超過3年之監(jiān)禁?！倍聡谭ǖ涞?23條對傷害罪則規(guī)定：“一、不法傷害他人身體或者健康的，處5年以下自由刑或者罰金。二、犯本罪未遂的，亦應處罰。”[15]而法國刑法典第222—9條則規(guī)定：“暴力致人身體毀傷或者永久性殘疾的，處10年監(jiān)禁，并科100萬法郎罰金?！盵16]事實上，丹麥刑法典規(guī)定的應當或者可以適用終身監(jiān)禁刑的只有11個條文，[17]而應當或者可以適用16年有期監(jiān)禁刑的僅有7個條文![18]且這些犯罪均屬于危害國家安全或獨立、侵害憲法和國家最高權威以及侵害他人生命等方面的特別嚴重犯罪。(二)強調有利于犯罪人教育改造的量刑與刑事執(zhí)行原則量刑和刑事處罰執(zhí)行原則乃是刑事政策的重要體現。不同的國家由于奉行不同的刑事政策，其量刑原則與刑事處罰執(zhí)行原則亦不盡相同。比如，我國《刑法》第61條規(guī)定的量刑原則突出了“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的精神，卻沒有強調刑罰適用時應當考慮犯罪人的一系列個人因素。而且，我國的監(jiān)獄法甚至沒有具體規(guī)定刑罰執(zhí)行的基本原則!與之不同，丹麥刑法典第10章明確規(guī)定了量刑原則，其第80條第1款還就量刑的總原則專門進行了規(guī)定。該款指出：“在確定刑罰時，應當考慮犯罪之嚴重性和犯罪人之人格方面信息，包括犯罪人一般個人與社會情況、犯罪之前和犯罪之后表現以及犯罪動機?！庇捎谌烁窦捌湎嚓P個人信息不僅與犯罪具有重要關系，而且它們對犯罪人的教育改造亦具有重要影響，因此，對犯罪人適用刑事處罰時全面考慮和掌握行為人之人格等個人信息，顯然更有利于對犯罪人選擇適用科學的刑事處罰方法，從而獲得最佳刑事處罰預后效果。丹麥刑事執(zhí)行法第2章專門對刑事執(zhí)行原則作出了規(guī)定。其第3條規(guī)定：“刑事處罰之執(zhí)行，必須既關注處罰之執(zhí)行，又關注幫助或者影響被定罪人過上合法持久之正常生活之需要?！弊鳛樾淌聢?zhí)行的一項總原則，該條明確而堅定地指出，刑罰執(zhí)行必須同時重視處罰執(zhí)行本身與“幫助或者影響被定罪人過上合法持久之正常生活之需要”，即再次強調了刑事處罰執(zhí)行應當以促使和確保犯罪人被有效矯正為根本目的。這種對犯罪人權利保護的規(guī)定，無疑從另一個則面突出了對犯罪人所受刑事處罰之執(zhí)行，應當擯棄報應主義而以矯正為本的思想為指導。(三)推行非監(jiān)禁刑與行刑社會化，促進犯罪人回歸盡管監(jiān)禁刑至今仍然是各國應對犯罪的主要措施，但是由于其存在不可避免的巨大負面效應，人們越來越感到有必要尋找適當方法替代監(jiān)禁刑。1980年，聯合國以“減少關押的矯正及其對剩余囚犯的影響”(Deinstitutionalisationofcorrectionsanditsimplicationsfortheresidualprisoner)為主題，在委內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召開了第6屆聯合國關于犯罪預防與罪犯處遇大會(thePreventionofCrimeandtheTreatmentofOffenders)，大會秘書處的工作報告指出：監(jiān)獄的特性與其使犯罪人康復的功能具有內在矛盾性。監(jiān)禁違反了人類的本性，監(jiān)獄則使囚犯的人格感削弱。現在我們更加清楚地了解到，監(jiān)禁不可能促使犯罪人過一種守法生活，也不可能減少犯罪率，我們應當尋求在“獄外”或“不用監(jiān)獄”來改造罪犯。[19]1981年，根據聯合國前述會議精神，歐洲理事會議會大會(theParliamentaryAssemblyoftheCouncilofEurope)召開了。基于社會與健康問題委員會(theCommitteeonSocialandHealthQuestions)的一項建議，這次大會形成了(1981)914號文件——《關于社會形勢的原則》(Onthesocialsituationofprinciples)。該文件把最基本的刑事政策原則界定如下：應當鼓勵歐洲理事會成員國盡快用其他具有同等效力而無弊端的措施取代短期監(jiān)禁刑。其實，從20世紀80年代一開始，短期監(jiān)禁刑再次成為人們對刑事司法制度批評的焦點。1982年5月25—27日，第13次歐洲司法部長會議在雅典召開。大會發(fā)表了“關于經濟危機與犯罪”(OnEconomicCrisisandCrime)的《第3號決議》(Resolution3)。該決議指出：經濟危機可能削弱刑事司法制度的有效功能。關于如何消除這種有害影響，《決議》認為應當采取以下辦法：(1)要盡量減少監(jiān)禁刑(特別是短期監(jiān)禁刑)的使用，要盡快設計出適當的監(jiān)禁刑替代措施在經濟危機時期適用;(2)要盡可能限制對青少年犯適用監(jiān)禁刑，因為對青少年犯來說，用監(jiān)禁刑來使他們復歸社會是特別困難的;(3)要盡可能發(fā)展非監(jiān)禁措施與擴大非犯罪化。整個20世紀80年代，歐洲的決策者們更加實用主義化與奉行經濟節(jié)儉原則。1986年，歐洲理事會發(fā)表了以“監(jiān)禁刑的替代措施”(MtemativeMeasurestoImprisonment)為題的報告。該報告指出：從當前財政經濟狀況來看，尋求監(jiān)禁刑的替代措施十分必要。與監(jiān)禁刑有關的經濟耗費增長速度實在太快，致使經濟形勢在諸多方面成為制定刑事政策發(fā)展計劃的決定性因素。面對監(jiān)獄人滿為患的狀況，實務家們再也不簡單地以犯罪學標準(如累犯、處罰性質)來論爭問題，卻轉而以社會經濟的標準(如刑罰的財政與社會耗費、刑罰的社會效果)來看待問題了。[20]很多歐洲國家都在為刑事司法機器過度耗費了稅收和監(jiān)獄收容能力極度短缺而頭疼。為了克服刑事司法制度中存在的問題，歐洲各國分別采取了因應措施。正是在此種背景之下，現行丹麥刑法典與刑事執(zhí)行法在推行非監(jiān)禁刑和行刑社會化方面做出了積極反應。1.推行非監(jiān)禁刑。2002年丹麥刑法典主要從以下方面來推行非監(jiān)禁刑：(1)大量適用罰金刑。事實上，大量適用罰金刑乃是歐洲國家較早用來替代監(jiān)禁刑的做法之一。丹麥刑法典規(guī)定，罰金既是一種主刑，但也可以作為附加刑和其他主刑同時適用(第50條第2款)。丹麥刑法典刑法分則的很多法條中設置了罰金刑作為選擇性刑種。且其立法語序表述體現了對于相對較輕犯罪[21]優(yōu)先考慮適用罰金刑和盡量避免適用監(jiān)禁刑的刑事政策導向。例如，刑法典第162條規(guī)定：“向公共當局做出不真實陳述，或者針對公共當局提出之行為人有義務提供證詞之有關信息做不真實陳述的，應當處以罰金，或者處以不超過四個月之監(jiān)禁。”從此類條文的表述順序來看——“應當處以罰金，或者處以不超過四個月之監(jiān)禁”顯然是要求法官在量刑時優(yōu)先考慮適用罰金。(2)確立了包括緩期宣告和緩期執(zhí)行的緩刑[22]制度。所謂“緩期宣告”，是指當法院認為沒有必要執(zhí)行一項刑罰時，對行為人之判決應當述明暫緩確定刑罰，緩刑期內沒有發(fā)生法定事由的，免除其刑罰(第56條第1款)。所謂“緩期執(zhí)行”，是指法院在刑事審判中確定被定罪人應受之刑罰，并判令刑之執(zhí)行暫緩，緩刑期內沒有發(fā)生法定事由的，免除其刑罰(第56條第2款)。丹麥刑法典規(guī)定的緩刑制度適用面較寬，并不限于那些特別輕微的犯罪。即便是較為嚴重的犯罪，其犯罪事實雖然顯示有必要對其適用監(jiān)禁刑，但只要行為人的個人信息(包括人格及其他相關情況)表明對其足以適用緩刑的，“法院可以判令犯罪人應得之不超過6個月監(jiān)禁刑之一部分直接執(zhí)行，而剩余刑期予以緩期執(zhí)行。”(第58條)(3)引入了社會服務刑。丹麥在1982年引入社會服務刑，用以替代短期監(jiān)禁刑。經過10年的試行之后，在1992年對刑法典補充增加了專門規(guī)定——“社會服務”的第8章。[23]事實上，丹麥刑法典規(guī)定的社會服務是一種緩刑的特殊形式。刑法典第62條規(guī)定：“根據本法第56條和第57條規(guī)定之規(guī)則，對犯罪人適用緩刑尚不適當，且法院認為被定罪人適合從事社會服務的，法院可以對被定罪人判處以從事社會服務為條件之緩刑?！弊鳛橐环N特殊緩期執(zhí)行的條件，社會服務時間一般應當為30小時至240小時無償勞動。丹麥刑法學家認為，社會服務被證明是成功的，在20世紀90年代，每年適用400余起社會服務刑，它有效地減少了短期監(jiān)禁刑的適用，并將再犯率降低了25%![24]2.行刑社會化。行刑社會化是西方學者首先提出的概念。其基本精神乃是改變傳統(tǒng)的監(jiān)獄封閉行刑觀念，將被定罪人置于適當社會環(huán)境中，以求最有效地使犯罪人再社會化。丹麥刑事執(zhí)行法規(guī)定，監(jiān)獄分為封閉式監(jiān)獄與開放式監(jiān)獄。其第22條第1款明確規(guī)定：“監(jiān)禁刑之執(zhí)行，一般在開放監(jiān)獄進行?！敝挥?年或者5年以上之監(jiān)禁刑才在封閉監(jiān)獄行刑，而且，“如果根據對被定罪人行止之了解，認為將其置于開放監(jiān)獄執(zhí)行并無不當的，則5年或者5年以上之監(jiān)禁刑也應當在開放監(jiān)獄執(zhí)行?！?刑事執(zhí)行法第22條2款)此外，那些被判令在封閉監(jiān)獄行刑的犯人，也有機會被轉移至開放監(jiān)獄行刑。根據丹麥刑事執(zhí)行法第24條第1款規(guī)定：“符合下列條件之一的，在封閉監(jiān)獄服刑之人應當被轉換至開放監(jiān)獄服刑：(1)本法第22條第3款至第6款和第25條第2款至第4款規(guī)定之條件不再存在的;……”[25]由于丹麥刑罰輕緩，很多犯罪人都可能被處不超過5年的監(jiān)禁刑，因此，相當多的犯人在開放監(jiān)獄服刑。而這種寬松的教育改造環(huán)境無疑為高效率地矯正犯罪人提供了社會化的保障。六、丹麥刑事立法對我國的啟示應當肯定，作為世界上國民福利待遇最好的國家之一，丹麥刑事立法反應了21世紀以人權保護為核心的歐陸法制銳意改革的新理念，無論是其一以貫之的刑事政策思想抑或立法技術，均值得我們認真研究與借鑒。如果說丹麥的刑事立法對我國有何啟示，筆者認為主要可歸納為以下幾方面：(一)維護法律至上法律至上乃是西方學者和政治家在反對封建專制統(tǒng)治斗爭中提出的口號。其基本精神就是強調依法治國——國家的治理以及行為準則一切以法律為準繩，不允許存在凌駕于法律之上的權力。世界各發(fā)達國家的經驗證明，法律至上實在是一項行之有效的國家治理原則。怎樣確保法律至上?無疑需要有法律保障，尤其是刑事法律制度的保障。為了真正做到法律至上，維護法律尊嚴，丹麥刑法典不僅在分則專章設立“侵犯憲法和國家最高權威之犯罪”(第13章)，以確保憲法和憲政(立法、司法、行政獨立)的絕對不可侵犯性，還在第294條規(guī)定：“非法將法律揉捏在手中的，處以罰金?！贝朔N立法例將對法律的崇敬和法律不可褻瀆的價值取向推向了極致!就是在歐洲其他國家的刑法典中，雖然有禁止侮辱、損毀、踐踏國旗、國徽等代表國家之標志的犯罪，但將非法揉捏法律文本的行為犯罪化的亦屬罕見。令人振奮的是，我國1996年3月召開的八屆人大四次會議明確提出了“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制國家”的構想;1999年3月第9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通過的憲法修正案以根本大法的形式規(guī)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實行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黨的十六大報告更是明確提出了“政治文明”的主張(政治文明的核心內容無疑是奉行法制)，并將其寫入了2004年3月通過的憲法修正案。這為我國確立法律至上原則奠定了法律與政治基礎。為了確?！耙婪ㄖ螄焙汀罢挝拿鳌钡木V領得以貫徹實行，我國有必要借鑒丹麥刑事立法的經驗，在刑事法規(guī)范中確立或體現法律至上的刑事政策精神。(二)強化產權保護丹麥刑法典不僅十分重視一般人權保護，而且還特別強化了對財產權利的保護。雖然其刑法典分則只有206個條文，規(guī)定財產犯罪的卻有29個條文!其中，不僅包括了常見的搶劫、盜竊、詐騙、侵占、敲詐勒索等犯罪，而且將非法使用他人物品的行為也犯罪化。根據刑法典第293條，只要行為人未經他人同意，無合法理由使用他人物品的，即應當處以罰金，或者處以不超過1年的監(jiān)禁!在我國，2004年3月14日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增加了“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國家依照法律規(guī)定保護公民的私有財產權和繼承權”等內容，極大地突出了對公民人權(包括產權)的保護。但是，我國現行刑事立法對公民人權(包括財產權)的保護仍存在明顯不足。立法機關應當以憲法修正案的施行為契機，汲取丹麥刑事法關于人權(包括產權)保護的立法經驗，強化人權的刑法保護，將盜用他人財物等行為犯罪化。(三)講求預防效果丹麥刑法典與刑事執(zhí)行法十分注重刑事法的預防效果。刑法典以較大篇幅規(guī)定了具有非刑罰性質的“可罰行為之其他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