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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清代主流社會的文學與政治

時代政策包括時代和政治事件、政治制度、政治思想和政治文化,政治的本質(zhì)是權(quán)力。我們說,文學與政治的關(guān)系主要是政治權(quán)力的關(guān)系。例如,文學是一場挑戰(zhàn)的權(quán)力,還是作為權(quán)力的共同反對者和自由。文學是壓迫還是支持的,政治權(quán)力在文學發(fā)展中的作用是什么?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長達二百六十余年清代的社會情況與以往的朝代有了很大的不同,它是封建社會的最后一個朝代,其社會情況有幾個與其它朝代不同點。最顯著的有三:一是由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朝代,終其一朝,民族壓迫,非常嚴酷,這個時代的文學是在民族壓迫下掙扎的文學。二是人口激增、宗法制度和自然經(jīng)濟逐漸解體,大量游民活躍于社會底層與主流社會對抗,這種對抗幾乎與清朝相始終,這個非主流社會也有自己的文學,而且政治性更強,其作用是凝聚自己,打擊敵人。三是清末內(nèi)憂外患,日漸緊迫,而統(tǒng)治者腐敗依舊,不肯改革進步,維新派、革命派被迫流亡海外。這些愛國人士、特別是其中的維新派尤其重視利用文藝作品向民眾啟蒙,他們寫作的一些文學作品簡直就是維新政治的傳聲筒,顯示出文學與政治關(guān)系的獨特性。但這是近代文學研究的話題了。一、文士的社會生活自古以來,中國文學創(chuàng)作與政治就有著極為密切的關(guān)系。社會的主導(dǎo)意識——儒家思想也很重視文學的“興觀群怨”和教化民眾的作用。到了清代這種意識似乎更為自覺了,統(tǒng)治者常常用政治手段干預(yù)文學創(chuàng)作,文士也用文學作品表達自己忠君愛國之情和對政治問題的關(guān)切。但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政治問題——民族壓迫問題——是不許文人士大夫關(guān)注的。文人士大夫只能在傳統(tǒng)的民生疾苦問題上表達自己家國關(guān)懷。因此清代主流社會的文學與政治關(guān)系問題,與傳統(tǒng)社會政治與文學沒有多大差別,就是統(tǒng)治者讓文士寫什么和不讓寫什么的問題,及文士如何適應(yīng)或不適應(yīng)這種要求的問題。只是到了清代這個問題更尖銳、更嚴重了。1.提出了一些挑戰(zhàn)權(quán)力的文學表現(xiàn)清代是一個由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政權(quán),作為統(tǒng)治者的滿族,人數(shù)遠較漢族少,在其初入關(guān)時,還不到一百萬人,卻統(tǒng)治了有數(shù)千萬人口的漢族。在其征服漢人的過程中,極其殘暴。大約經(jīng)過了二十年的屠戮與焚掠,平定了大江南北的漢族人民的反抗,消滅了幾個倉猝建立的南明政權(quán),并且運用極為殘暴的手段,當時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就是滿洲統(tǒng)治者的業(yè)績??疅o衣賦,艱虞不世才。平生一匕首,為子入秦來”(《同杜子入秦初發(fā)滁陽作》)。這些作品是多么富有鼓舞性和感染性,仿佛是戰(zhàn)斗中的號角。表現(xiàn)剃發(fā)與反剃發(fā)斗爭就有吳祖修的《剃發(fā)二首》、錢秉鐙的《留發(fā)生》等。丁耀亢的《剃發(fā)》一詩中寫道:“客塵清瓠蔓,霜氣到蓬根。故勞鏡憑吊,新纓笑獨尊。”這里是以自嘲的形式表達對清統(tǒng)治者文化壓迫的痛恨。這種挑戰(zhàn)權(quán)力的現(xiàn)象在小說創(chuàng)作和戲曲創(chuàng)作中也存在。在明清鼎革之際就出現(xiàn)了一些描寫這次巨變時事小說,如《海角遺篇》、《新世洪勛》、《甲申痛史》、《臺灣外史》;英雄傳奇小說《后水滸傳》、《水滸后傳》、《說岳全傳》等。這些小說或?qū)憵v史,或?qū)懏斒?但都充斥感事傷時之痛,作者對這場慘痛的變革大多也都是心懷不滿的。這個時期的名劇《千忠戮》也是如此。這些面向廣大群眾的文藝形式與個人性很強的抒情詩又不一樣,它有廣泛的影響。天地會活動中都有文學上的表現(xiàn)。但是也應(yīng)該看到嚴酷的專制統(tǒng)治給清代士人思想的摧殘。3.強化了清統(tǒng)治者的文化認同清代統(tǒng)治者對待漢族文人士大夫使用打壓與拉攏兩手政策。入關(guān)之初還是以“拉”為主,有功名的,只要臣服就有官做,康熙十八年國內(nèi)形勢基本安定以后,開博學鴻儒,從全國各地徵得學者文士一百四十三人,取一等二十人,二等三十二人,名儒才士網(wǎng)羅殆盡。連堅持遺民立場,稱病不肯參與考試的傅山也被抬到北京。這種拉攏政策對于清初尖銳的滿漢對立有所化解。另外,清統(tǒng)治者從一入關(guān)起就表示,他們尊崇孔孟文化,康熙推崇自明初以來占統(tǒng)治地位的程朱理學。他為《四書解義》作的《序》中說:“萬世道統(tǒng)之傳,即萬世治統(tǒng)之所系也?!边@對于重視文化認同的文人士大夫更具有誘惑力。但這只是清統(tǒng)治者對付軟的漢人一手,在他們二百多年的統(tǒng)治中從來沒有忘記硬的一手,如加強對漢族士人的管制、迫害,大興文字獄,這又增加滿漢的隔閡。(1)問題的提出—文字獄自秦代以來歷代都有因文學創(chuàng)作而引發(fā)文字獄的,但哪一代都不像清代統(tǒng)治者這樣有意識利用文字獄去扼制人們的思想、去摧殘文學創(chuàng)造。清代的文字獄“持續(xù)時間之長,文網(wǎng)之密,案件之多,打擊面之廣,羅織罪名之陰毒,手段之狠,都是超越前代的。”1特別是雍正、乾隆兩朝,皇帝親自部署和督促把文字獄弄得極為紅火,雍正朝有25起文字獄,乾隆朝135起,康熙一朝僅有11起。文字獄不一定是打擊在文字上表現(xiàn)出異類傾向的,而是統(tǒng)治者感到有異類存在,通過在全國各地吹毛索瘢式地搜求因文字犯忌的人們,借以震懾民眾,樹立皇帝的絕對權(quán)威。清統(tǒng)治者宣稱文字獄打擊的對象是對清朝不滿的人士或觸犯皇帝威儀和忌諱的,可是如果我們對于遭遇文字獄慘禍的各個案子稍加分析,就可以看到絕大多數(shù)案子是冤案。那些被凌遲、殺頭、被抄家、被發(fā)配不知凡幾。真正利用文字或文學作品進行反清活動的不能說沒有,但其中絕大部分如魯迅所說并非“反動”,“有的是鹵莽,有的是發(fā)瘋,有的是鄉(xiāng)曲迂儒,真的不識忌諱;有的則是草野愚民,實在關(guān)心皇家。”2但是既被皇帝選中,大多下場是很悲慘的。雍正時期黃河中游水色變清,古有“黃河清,圣人出”的說法,于是太常卿鄒汝魯上《河清頌》。本為拍馬文章,不料因為有“舊染維新,風移俗易”兩句被革職拿問(因為雍正不喜歡聽“維新”二字,他說自己繼位之后一切都是“率由舊章”),這是很典型的因歌功頌德而獲罪的例子;乾隆間,山西秀才馮起炎受才子佳人小說影響,把自己“以《易》解《詩》”的“著作”獻給皇帝,妄想一舉成名,由天子做媒,使得“表妹入抱”,結(jié)果是發(fā)往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以雍正、乾隆的聰明,他們未必不知道這些以文字得罪的人們中許多是罪非應(yīng)得的。許多立志歌頌和獻媚的人也落入了文字獄的法網(wǎng),似乎是歷史的誤會,不對。在專制者看來打擊誰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進行打擊才能制造一種恐怖氣氛,使人們、特別是文人救過不暇,還敢亂說亂動?所以在統(tǒng)治者有力量的時候一定要堅持“打擊”,當他們“打擊”放松,甚至不怎么主動出擊的時候,就離他們的末日不遠了。清代文字獄從乾隆五十年以后開始放松,乾隆年近八十,體力、精力日漸衰朽,以后不見有主動出擊型的文字獄。此后又過二三十年,敏感的詩人龔自珍才敢吟出他的名句:“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梁謀?!逼鋵?這個時期已經(jīng)沒有具有震撼性的文字獄了,龔自珍之所以敢寫下這樣的詩句正是因為它的事實上的消退,另外龔自珍之所以對它念念不忘,也是由于它的余威尚在。文字獄本質(zhì)上是一把達摩克利斯劍!(2)清統(tǒng)治者的文化政策歷朝統(tǒng)治者為了表明自己的“文治”,都要拉攏一批文士編輯大型典籍。這種編書歷來就是安排一些文士的手段,免得他們流落民間,成為與朝廷對立的力量;另外這也是實行文化專制軟的一手,因為在編書的過程中要對現(xiàn)有書籍全面搜檢。對于清統(tǒng)治者來說,這兩點尤為突出。特別是到了“康雍乾”的“盛世”期間,統(tǒng)治者借編書對全國書籍進行全面的“搜檢”(清代統(tǒng)治者比較聰明,大多情況下是讓藏書者們自動獻出讓統(tǒng)治者搜檢)。此期編纂了一系列的大型書籍如《佩文樂府》、《駢字類編》、《淵鑒類函》、《康熙字典》、《全唐詩》、《歷代題畫詩》、《歷代詠物詩》,修《明史》,后來編《古今圖書集成》,編刻“三通”——《通志》、《通典》、《文獻通考》和續(xù)“三通”等等,指不勝屈。直到乾隆時編纂《四庫全書》,把古今所有書籍集為一編,搞一個曠世未有的巨大“工程”。這些一個個大“工程”,仿佛是愛護文化,實際上是的摧殘文化,因為對書籍全面“搜檢”之后,還要根據(jù)統(tǒng)治者好惡對于它們分別處理。在《四庫全書》的編纂上集中反映了統(tǒng)治者的文化政策?!端膸烊珪返木幾胧加谇∪四?1773)到四十六年編成,至五十二年完全抄畢。此編共收書三千四百七十種,七萬九千零八十卷。為了編成這部大書,乾隆下詔征集圖書。要各省督撫和學政“加意訪購”,并說明如果私人藏書系鈔本,“不妨繕錄副本,仍將原書給還”,對于“各家進到之書,俟校辦完竣日,仍行給還原獻之家”。當各省書籍上呈以后,乾隆皇帝突然轉(zhuǎn)彎,最初說編輯《四庫全書》的目的是“稽古右文”,“彰千古同文之盛”3??墒窃谇∪拍臧嗽碌摹吧现I”開始強調(diào):要借這次征集書籍對于有“抵觸本朝”內(nèi)容之書應(yīng)予“查辦,盡行銷毀,杜遏邪言,以正人心厚風俗,斷不宜置之不辦”4。大體包括四個方面:一是對清統(tǒng)治不滿,視滿洲為狄夷異類的著作,這是要完全銷毀的。其二是帶有懷念故國(明朝)懷念故君情緒的作品,如只存在單篇之中可以抽毀。其三是非圣無法,排擊孔孟,譏諷程朱的文字。第四是被乾隆看不順眼和曾被文字獄牽連文人的作品。于是,“右文”一變而成“滅文”。這是一次全面的、史無前例的文化圍剿。有哪個時代曾出現(xiàn)過把普天下的書籍,聚于天子之庭,由皇帝決定什么該燒,什么該留,什么可以全存,什么應(yīng)該刪改呢?用皇帝一人的頭腦替代天下人的頭腦。這場文化圍剿把皇帝所不喜歡書籍、不喜歡的文辭統(tǒng)統(tǒng)當作“邪言”消滅,保留的都是皇帝認可的精金粹玉。現(xiàn)在許多文人學者都在贊美乾隆編纂《四庫全書》的“功績”,這不是無知就是別有用心。乾隆借編《四庫全書》對于傳統(tǒng)文化毀滅和改篡,借此加強思想的禁錮,在文化史上負面作用遠遠大于它的正面意義。在《四庫全書》中,不僅與清統(tǒng)治者利益密切相關(guān)的明末清初的文人的文學或歷史作品變得敏感,被大力剿滅;而且殃及南宋,對于那時的許多文學和歷史作品也做了大量的銷毀和刪改。這種刪改和銷毀就是清統(tǒng)治者文化政策的表現(xiàn)。這里舉幾個大家熟悉的例子。如岳飛的《滿江紅》名句“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昂敗?、“匈奴”在清代是犯忌的。于是被“四庫”館臣改為:“壯志饑餐飛食肉,笑談欲灑盈腔血?!睆埿⑾椤读莞桀^》描寫北方孔子家鄉(xiāng)被金人占領(lǐng):“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膻腥”犯忌,改為“亦凋零”。陳亮的《水調(diào)歌頭》詞云:“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應(yīng)有、一個半個恥臣戎”。“恥臣戎”犯忌改為“一個半個挽琱弓”。最讓人奇怪的是辛棄疾的《永遇樂》“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被改作“人道宋公曾住”。“寄奴”是南朝宋開國皇帝劉裕的小名,“宋公”是他的尊稱。這兩字都是“仄平”,改動不涉及音律問題,“寄奴”也與“胡”“戎”“夷”“虜”無關(guān)涉。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用小名稱呼帝王,不夠尊重,做慣了奴才的四庫館臣,看著古人那樣隨便地對待帝王就別扭,所以沒有“違礙”之處也要改。這是多么自覺的奴才的態(tài)度!4.從清代文士的視角對現(xiàn)實的探討,是個案研究和轉(zhuǎn)這種文化政策把人們變成侏儒,古人不是侏儒也要把他們裁割成為侏儒。從四庫館臣的表現(xiàn)可見,“胡蘿卜加大棒”對漢族文人士大夫的奴化還是起了很大作用。如果說由明入清時的文人士大夫許多還是重視氣節(jié)、這在詩歌散文這種正統(tǒng)文學形式創(chuàng)作中還是表現(xiàn)出反抗力的話,當那一代過渡型文士凋零以后,新的一代也就是清代詩文創(chuàng)作開山的一代如王士禎、施閏章、宋琬、方苞等雖然出身、經(jīng)歷有很大差別,但是他們共同的一面是都是在嚴酷政治壓迫下生長的,又是民族歧視中做官,宋、方二人都蹲過大獄,宋是被民間造反牽連,方是由于戴名世的《南山集》案,都被嚇得靈魂出竅過,僥幸生還,噤若寒蟬。他們的胸襟氣度是不能和他們的上一代相比的,特別是涉及到華夷之變、滿漢問題,誰也不敢說三道四。清代詩文創(chuàng)作流派也很多,如“神韻說”、“格調(diào)說”、“性靈說”、“肌理說”,仿佛是異彩紛呈,熱鬧非常,但不論哪個流派,都只是在藝術(shù)風格或?qū)懽魇址ㄉ蠘诵铝悺K麄兓虺珜?dǎo)空靈輕妙,或表彰黃鐘大呂,或逞其輇才小慧,或鋪排知識學問,但是都缺少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袁枚有詩云:“一代正宗才力弱,望溪文集阮亭詩?!?《論詩絕句》)所謂“才力弱”也包括了人格上的軟弱。當然這不只是王士禎、方苞,也包括袁枚自己。清代文士與明代相比確實是缺少負氣敢言之士,也缺少直斥最高統(tǒng)治者的詩文,這是專制統(tǒng)治加強的結(jié)果。壓迫教育了文士們,文士也變得聰明起來。清代很少有像明朝那類不顧生死、強諫于朝的忠臣,因為大多漢族臣工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乾隆繼位不久曾下詔云:“人主君臨天下,普天率土,均屬一體,無論滿人漢人,未嘗分別,即遠而蒙古番夷,亦并無歧視。”這種官話套話不會在臣工中引起什么反應(yīng)。但事也有例外。有位初踏入仕途的江南才士杭世駿,他中乾隆元年博學宏詞科第五名,授翰林編修。當他由翰林被保舉御史時,例試于保和殿,在策文中提出了“朝廷用人,宜泯滿漢之界”,并指出,當今用人還是有些“內(nèi)滿而外漢”的,例子是天下總督都由滿人擔任,沒有一個漢人。這篇策論雖然詞氣溫和,但它不僅觸及到民族歧視這個敏感問題,而且戳穿了乾隆的謊言。乾隆大怒,“交刑部,部議死”。后來滿大臣觀保為之說話,才得以罷官回鄉(xiāng)。這對杭世駿是不虞之災(zāi),他還有點天真,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真正的地位。其本心真是希望滿漢一體,和衷共濟,共同為國,但卻觸動了這個敏感問題。此次乾隆雖饒他一死,但并沒有忘記他。直到二十多年后乾隆南巡,杭世駿接駕,乾隆“顧左右曰:‘杭世駿尚未死么?’大宗(即世駿)返舍,是夕卒。”5龔自珍下筆冷雋,但也可見乾隆為人刻酷寡恩。處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中,清代文士大多不像杭世駿這樣天真,他們很知道自己的地位,什么滿漢之別,夷夏之辨,這個《春秋》上的大題目根本就不要談。經(jīng)典上有的不一定都能在現(xiàn)實中討論。清代《春秋》特別是公羊《春秋》的研究起步晚,自乾隆中期以后孔廣森、劉逢祿始,龔自珍師劉逢祿,并有詩云:“東南絕學在毗陵”,把《春秋》之學視為“絕學”??梢姟洞呵铩吩谇宄牡匚弧T诤际莉E離京時,老詩人沈德潛送行詩中有言:“臨翁既雨談墻筑,新婦初婚議灶炊?!?見《送杭堇浦太史》)這兩句表現(xiàn)出沈德潛年過七旬的老翁并不糊涂,雖然他此時正得到皇帝的寵眷,但心里明白自己、也包括那些漢族士大夫在滿洲當家做主的朝廷是什么地位。正像《韓非子》中講的那個故事:“宋有富人,天雨墻壞,其子曰:‘不筑,將有盜?!溧徣酥敢嘣啤D憾笸銎湄?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鄰人之父。”同樣的話,皇帝自己可以說,而臣工們不能隨便說。雖然滿洲立國已有一百年,鐵血烽煙好像都已經(jīng)成為遙遠的過去,但是滿漢之間的統(tǒng)治與被統(tǒng)治、壓迫與被壓迫而形成的那道鴻溝還是赫然存在?;实劭陬^上常說滿漢已經(jīng)沒有什么不同,鴻溝已經(jīng)填平,實際上這種念茲在茲的做法本身就說明現(xiàn)實的嚴酷。沈德潛這些入世深的漢族官僚感到了這點,所以處處謹慎小心,他們才能全首領(lǐng)而歸(后沈德潛也因為編纂《國朝詩別裁》,死后還受到文字獄的追究)。由滿漢問題延伸出來的是奸忠問題。清代老練的朝臣也很少談忠奸斗爭。因為這很容易與滿漢之別掛起鉤來,甚至還會波及皇帝,因為在能干的皇帝看來,“上有昏君,下才會有奸臣”的,明君在上,洞察一切,下面不會有大奸大惡的,因而不會忠奸斗爭。從這個背景出發(fā),清代文學作品在反映忠奸斗爭的文學作品較少,這與明代文學形成鮮明的對照。明詩,乃至明代小說、戲曲描寫當代朝政,刻畫忠臣前仆后繼與奸臣、權(quán)宦的搏斗,特別具有感染力量。像嚴嵩一倒,王世貞的《鳴鳳記》馬上登臺,受到館中的歡迎;魏忠賢垮臺,李玉的《清忠譜》在各地演出,激起強烈的共鳴。還有大量反映現(xiàn)實政治的時事小說。清代作家們對于這類題材是回避的。例如乾隆間出現(xiàn)了特大奸臣和珅,他的貪和“奸”比嚴嵩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倒臺也極有戲劇性,可是卻不見嘉慶、道光間的小說戲曲描寫這件大事,直到清末才在江湖藝人口頭在演說“劉羅鍋”(劉鏞)故事——《君臣斗》中觸及到和珅。像清代最著名的的兩部小說《儒林外史》、《紅樓夢》,雖然都帶有強烈的傾向性,但吳敬梓把《儒林外史》背景放在明代,而且即使寫明代也不涉及當時的朝政;《紅樓夢》則是在書的開篇就要作“此地無銀三百兩”式聲明,說本書“并無大賢大忠理朝廷治風俗的善政”,而且“凡倫常所關(guān)之處,皆是稱功頌德,眷眷無窮”。當然聲明不等于事實,但從聲明中也可以看到籠罩那一時代作家們心上的陰影。民族壓迫成為文士心中的一個情結(jié),時時會表現(xiàn)出來,這一點我們從吳翌鳳所編選的《國朝詩》中可以感受到。這部書編成于嘉慶元年(1796),距文字獄高潮的乾隆四十年代僅有十余年。這部選集中有兩個陌生人,一為彭選詩四十六首,一為翁紹隆選詩四十九首,選詩僅次于清初大詩人吳偉業(yè)(五十一首)。彭、翁實際上是錢謙益、屈大均的化名。吳翌鳳還為彭、翁編造了字號籍貫,彭“字六吉,浙江常山人”;翁“字騷余,廣西臨桂人”。如此費盡心機,只是要把錢謙益和屈大均作品選入這個選本。錢謙益是乾隆皇帝最痛恨的明末清初的文人,把他列入《貳臣傳》之首;屈大均是清初民族感最強的詩人,在他的詩集中表達對清統(tǒng)治者不滿的詩歌比比皆是。他去世后,其遺集兩次受到文字獄搜檢,他的名字也為當時人所忌,吳冒著身家性命危險,把他們詩編入自己的選本,如果沒有強烈的政治目的,那是不可想象的。5.關(guān)于社會問題滿漢矛盾、民族壓迫是清代最重要的社會問題,但它又是最敏感的,文士們大多不敢輕易涉獵。那么文人士大夫的政治熱情怎么能張揚呢?許多正統(tǒng)的文士認為沒有家國關(guān)懷就算不得讀書人。于是,他們把政治熱情轉(zhuǎn)移到關(guān)注一般的社會不公和民眾苦樂上,用我們現(xiàn)代的話說就是反映社會階級矛盾。這在清代反而不太犯忌,因為清統(tǒng)治者奉儒家思想為主導(dǎo)社會意識,儒家所主張的“興觀群怨”之說是這類作品的盾牌。只要不“訕”及皇帝,描寫人民苦難、社會黑暗和揭露各級官吏的不法行為、表達人民的以人們的愿望都具有合法性。康熙間一位熱衷于寫樂府詩的詩人沙張白,他說詩歌應(yīng)該起到“獎?wù)绦?諷諫規(guī)箴”的社會作用,應(yīng)該成為“匹夫匹婦之心聲”(見《定峰樂府》)。清代的文學作品、特別是其中的主流作品——詩歌就是以內(nèi)容豐富取勝,它反映的社會生活面極為廣闊,這一點為歷代詩歌所不及。咸豐、同治間有位詩人張應(yīng)昌編了一部大型清詩選名《清詩鐸》,選詩五千余首,收錄詩人自順治期間的秦鏞、錢澄之起至同治間詩人止,共九百余家。入選的作品絕大多數(shù)是反映社會問題的。編者把入選詩分為一百五十二類,涉及到當時政治社會的諸多方面。將反映各種政治和社會問題的詩作聚集在一起,已經(jīng)有二百年歷史的清朝是漆黑一片的,像這樣選本在歷代是不多見的。然而它也沒有受到統(tǒng)治者的追究。這部書的依據(jù)就是儒家主張。儒家認為由于詩有“興觀群怨”的作用,所以君王應(yīng)定期到民間采詩?!拌I(鈴鐺的一種)”就是“上之喻下,下之達上”的工具。詩人在關(guān)注和描寫社會問題時,注意不卷入民族壓迫這個大題目上去。這一點清初詩人就已有所警惕了。例如被當時詩壇領(lǐng)袖王士禎譽為“北宋南施”的施潤章即使寫當時江南民眾的抗清斗爭和清兵的殺戮,也只是客觀地展示戰(zhàn)爭給人民帶來的苦難,如寫清兵屠戮婦嬰的《上留田行》用極簡潔的筆墨勾勒出極悲慘的一幕:“里中有啼兒,聲聲呼阿母。母死血濡衣,猶御懷中乳?!敝劣趦词譃檎l,詩中并未點明。施潤章還從循吏的立場區(qū)描寫人民所遭受的苦難,告誡各級官吏不要過度剝削,否則老百姓會鋌而走險,相聚為盜。這類作品很多,如《彈子吟》、《竹源坑》、《海民行》、《牧童吟》等。其后吳嘉紀、沙張白、蒲松齡、鄭燮、蔣士詮、張問陶等都有大量描寫社會矛盾,但又不觸犯忌諱的作品。清代皇帝平均水平畢竟較歷代高,特別是乾隆皇帝,他自己認為自己是“千古一帝”,他也認為詩歌應(yīng)能反映民間疾苦。他主持的《唐宋詩醇》,所選六大詩人都是李白、杜甫、韓愈、白居易、蘇軾、陸游都有大量的描寫社會不公的作品。在選詩時也特別注意“多取其有為之作”(《唐宋詩醇·凡例》)。對當代的詩人他也如此要求。當老詩人沈德潛退休還鄉(xiāng)時乾隆賜詩中有言:“別后詩裁經(jīng)細檢,當前民瘼聽頻陳?!币簿褪且钪加迷妳R報民情。沈德潛未做官時本來就寫過一些反映民生疾苦的作品,此時便更賣力一些,但沈德潛還是很會掌握分寸的。有時看來言辭激切,但是大多都是不會違背“圣衷”的。如《制府來》描寫兩江總督噶禮貪賄無藝,作威作福和最后垮臺的詩中,雖然寫了“破得百家產(chǎn),博得百家歡”,“但稱制府來,小兒不敢哭”,把這位統(tǒng)治兩個省區(qū)的滿洲大員寫得窮兇極惡。而最后終究要歸結(jié)到:“太陽照,冰山傾。黃紙收制府,片刻不得暫停?!眽娜说沽?功勞都是皇帝的,它的光輝無所不照!在野的詩人趙執(zhí)信也曾寫過這個題材,噶禮倒臺時雖然也是“比來神吏云中落,眼見長蛟被收縛。雪牙血吻人不逢,始得悲愁化為樂”。但在詩的最后留下的不是光明的尾巴:老翁老翁莫浪語,世事朝晴暮還雨。停歌罷哭無紛紜,看取兩家新使君。6雖然以往的“兩使君”是善惡各有報了,但以后“使君”怎么樣呢?這不是寫給皇帝看的作品,自然就多了一份自由和思考。沈德潛長期生活在社會下層,對于民間的生活有所了解,寫來也很生動。如《曉經(jīng)平江路》描寫災(zāi)民流亡,其組詩《百一詩》涉及當時許多政治問題。如吏治問題,蘇州松江一帶糧賦過重問題,天災(zāi)時期的平價糧問題;沿海鹽業(yè)政策問題,犯罪連坐問題等等。這些多是有感而作,詩中多有詩人自己的抒情形象。如《曉經(jīng)平江路》中的“此意竟誰陳,氣結(jié)不能言”所表達的上告無門的悲憤;《百一詩》中“斯意當語誰?令我憂心病”所流露的不能去懷的苦痛;《論蘇松丁糧》中的“閶闔一何高,排云聽誰叫”,所作的呼吁都是感情飽滿政治詩。而寫給皇帝看的“政治詩”,在“政治”上多了一些安全系數(shù),但在“詩”的成分上就少了許多。如《救饑行為家椒園侍御作》中寫道:“方今圣人愛蒼赤,普天捐復(fù)俾安宅。海疆一角偏受災(zāi),日仄九重抱饑溺?!倍?、非主流社會政治行為與通俗文學1.隱性社會的社會原因是以生還應(yīng)該看到,清代是人口激增、歐風東漸、自然經(jīng)濟和宗法制度逐漸解體、游民泛濫的時期。清朝康熙五十年為了推行惠民“仁政”,決定自此年之后,滋生人丁永不加賦。這看來是是“惠民”的政策,一下子打開了濫生的閘門,人口達到封建社會的頂峰。十九世紀中葉人口增加到四億(一百多年間翻了四番),每戶農(nóng)民的土地占有量降到十畝以下,而生產(chǎn)率沒有多大的提高;向其他經(jīng)濟領(lǐng)域(如手工業(yè)、商業(yè)、服務(wù)業(yè)等)的發(fā)展,又受到制度、法律和習俗的限制,于是大批的無地的農(nóng)民,脫離了宗法、離開了農(nóng)村的人口,成為了游民。游民生活在生死的邊緣,為求生存爭發(fā)展,他們與主流社會的矛盾十分尖銳。游民的激增和成熟,游民的組織化過程加劇,各種游民組織活躍,如天地會、哥老會、青幫、紅幫、在理會等等。他們在統(tǒng)治階級力量強大時處于秘密狀態(tài),當統(tǒng)治力量式微時,他們逐漸出于地面,處于半公開甚至公開狀態(tài),向社會秩序挑戰(zhàn)。游民還成為各種秘密宗教的領(lǐng)袖或骨干,這種以貧苦農(nóng)民為主體的秘密教門在清代僅見于檔案記載的就有一二百種之多。這些都構(gòu)成了足以挑戰(zhàn)主流秩序的隱性社會。隱性社會中的人們第一訴求是生存訴求,也就是要吃飯。可是在專制社會中,下層社會人們一切主動的訴求都有可能化為政治訴求。因為統(tǒng)治者不允許人們產(chǎn)生主動訴求,一切只能由統(tǒng)治者“給”,如果你“要”就有制造動亂之嫌。因此哪怕是最卑微、最簡單、最合理的要求都會演變?yōu)檎味窢?而在政治斗爭中通俗文藝作品起了很大作用。宋代以后對民間有廣泛影響的還應(yīng)是是通俗文藝作品。清代學者錢大昕在為顧炎武的《日知錄·重厚》作注時說古有儒釋道三教,自明以來又多一教,曰小說。小說演義之書,士大夫、農(nóng)、工、商、賈無不習聞之,以至兒童婦女不識字者亦聞而如見之,是其教較之儒釋道而更廣也。7這一點清朝統(tǒng)治者也有所認識。早在順治九年(1652)就正式下令禁止“瑣語淫詞”。清學者俞正燮在《癸巳存稿·演義小說》中總結(jié)說:其小說之禁,順治九年題準,瑣語淫詞,通行嚴禁??滴跛氖四?1709)六月議準,淫詞小說及各種秘藥,地方官嚴禁。五十三年四月九卿議定,坊肆小說淫詞,嚴查禁絕,板與書盡銷毀,違者治罪,印者流,賣者徙。乾隆元年(1736)覆準,淫詞穢說,疊架盈箱,列肆租賃,限文到三日銷毀;官故縱者,照禁止邪教不能察輯例,降二級調(diào)用。嘉慶七年(1802),禁坊肆不經(jīng)小說,此后不準再行編造。十五年六月,御史伯依保奏禁《燈草和尚》、《如意君傳》、《濃情快史》、《株林野史》、《肉蒲團》等。喻旨不得令胥吏等借端坊市紛紛搜查,至有滋擾。十八年(1813)十月,又禁止淫詞小說。8對于《水滸傳》這樣具有煽動性的通俗文學作品還有專門禁焚的命令。如乾隆十九年(1754)議準飭直隸總督巡撫學政要嚴禁《水滸傳》一書。咸豐元年(1851)七月咸豐皇帝對軍機大臣講,四川、湖南幫會起事是受到《性命圭旨》和《水滸傳》的影響,說它們“蠱惑愚民,莫此為甚。并著該督撫飭地方官嚴行查禁,將書板盡行銷毀”(《清文宗圣訓(xùn)》,轉(zhuǎn)引自王利器《耐雪堂集》)。清代點名嚴禁的通俗小說(包括唱本)就有數(shù)百種之多,直到清同治、光緒光緒間江湖還曾大規(guī)模地嚴禁小說、唱本。如果說對于詩文等正統(tǒng)的文學形式還有點區(qū)別對待的味道的話,那么對于通俗文藝作品清統(tǒng)治者只有打壓、禁焚。2.第二,互動并確定的儀式從當時統(tǒng)治者角度來看,這樣做也不是全無道理,通俗小說廣泛影響及其獨特的思想意識與當時的社會動亂和社會運動有密切的關(guān)系。特別是《水滸傳》一類具有游民意識的小說、戲曲,很有挑動力。清初建立的反清的秘密會黨——天地會的思想原則和組織原則基本上來自三部小說——《三國志演義》、《水滸傳》、《說唐》。從“忠義”到“替天行道”,從“桃園三結(jié)義”到“梁山聚義”直到通俗小說中的英雄形象,都成為敢于造反的好漢們的精神力量。連受到西洋天主教啟發(fā)而造反起事的太平天國運動也不例外。如施建烈的《紀縣城失守克服本末》中就說:“偽翼王石達開,故永安州書吏自號小宋公明”(轉(zhuǎn)引自《耐雪堂集》)。應(yīng)該說歷代被壓迫的人們都曾用詩歌表達過他們的憤怒與反抗,其總的說來數(shù)量較少,自覺性也不強。而到了清代,文藝幾乎成為非主流社會的人們反抗統(tǒng)治者的一種形式,成為增強自己組織的凝聚力工具。例如天地會、捻軍、義和團等大規(guī)模組織的活動與武裝斗爭,都具有極為強烈的戲劇化和文學化的走向。他們的每一次開壇、每一次戰(zhàn)斗都是他們所熟悉的一場戲的演出。戲劇與他們造反活動打成一片,突顯了普通民眾對于通俗文藝作品的迷戀以及這些作品在他們生活中所占據(jù)的位置。這些我們從天地會內(nèi)部流行的“會簿”一些記載中就可以看到。他們將自己的交往活動編織成為戲劇色彩很濃的儀式,例如天地會《會簿·問答書》中記載天地會不同組織之間互相聯(lián)系的情景,其地點應(yīng)是在香堂:“將軍有請。”“你是何人?”“我乃蘇洪光是也。聞得五祖架橋開墟,召集天下英雄。因此奉了高溪天佑洪之命,帶了新兵數(shù)百萬到來。過橋進大洪門,入木楊城,請令定奪。煩二位將軍方便?!薄翱捎兄伊x么?”“人人有忠義,十八般武藝件件皆能,文韜武略般般俱曉。方敢到來。”“有何為證?”“有詩為證:五湖四海集新丁,過橋起義顯威名。萬望義兄協(xié)輔進,木楊盟誓號雄英?!薄凹热蝗绱?可向橋下過來?!薄皩④姛o令不敢自過?!薄坝泻螢樽C?”“有詩為證。詩點話,詩曰:洪門今日已重開,五房出現(xiàn)祖公來。請令通傳同氣度,將軍把守也無害。太平自有興明日,洪英聚會顯奇才。內(nèi)進花亭旗色現(xiàn),盟心義和五湖胎。四海英名如川至,云集源流八面來。文武堅心同韜略,扶持明主坐龍臺?!?下面還有很長的對話寫他們互相盤問。天地會的基本群眾是游民,他們各地流動,需要互相幫助,但又怕被官府乘機而打入他們的組織,所以他們才要用各種秘密語互相盤詰。這種盤詰越來越模仿通俗小說或戲曲,并把它們儀式化。這一方面借表演以表達意愿從而增進表達的效果;另一方面則是通過儀式把會眾之間的溝通和交往莊重化、神圣化。試想一個四處流浪、一文不名的游民(他們往往以“草鞋”自喻)出現(xiàn)在如此莊重的場合,仿佛是一雙草鞋出現(xiàn)在金碧輝煌的殿堂,他們會作何感想?他們馬上便會感到自己價值和重要性,這是他們從來沒有想到的。而這些又都是天地會組織所賦予,那么必然增加會眾們對組織的歸屬感。使他們?yōu)槭墙M織的一員而驕傲。如果說這種儀式偏重于在組織上團結(jié)會眾的話,《會簿》中還通過充滿悲情的創(chuàng)會歷史和大量的充滿了英雄主義色彩、政治性很強的民歌作為團結(jié)自己的思想武器,用以打擊敵人和凝聚會眾,這些是很有特色的天地會文學。會簿中最重要的內(nèi)容就是創(chuàng)會史——西魯神話。這個神話的主要情節(jié)是:天地會的“小主”是崇禎皇帝之后,李自成破北京后西宮娘娘李神妃跑了出來,生下“小主”,這有天水沖出的“劉伯溫碑記”為證。康熙間有“西魯番”作亂,朝廷出榜文,招攬?zhí)煜履芷茢秤⑿?少林寺有僧人一百二十八人揭榜,他們不要朝廷一兵一卒,出征西魯,得勝還朝,不受官職仍然回寺修道。后來他們被朝中奸臣陷害,派兵圍剿少林寺,寺中僧人大多犧牲,只有十八人逃出。他們跑到海石連天之地,海面上浮起一個白石香爐,香爐底有“興明絕清”四字。眾人取此香爐盟誓,師尊為萬提起,法號云龍,與兄弟再集達一百零七人,結(jié)拜時又有一少年亦來聚義,當天結(jié)義,指洪為姓,歃血拜盟,尊萬云龍為大哥,與清兵交戰(zhàn),萬大哥犧牲,被葬在高溪廟。“小主”后來流落福建,生五子,分為五房,分別在浙江、福建、廣東、云南、四川。這個“神話”有許多不通和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是有兩個主題是十分清楚的:一輔助前朝遺孤恢復(fù)祖宗基業(yè);二是少林僧人忠于清室,建立功勛,而清室反而任由奸臣陷害忠臣,只剩五人,他們?yōu)榱藦?fù)仇走上反抗道路。這就是天地會產(chǎn)生的緣由。這兩個主題雖然有些現(xiàn)實依據(jù),但只是一些影子,其細節(jié)和神話部分卻是從通俗小說借鑒來的。第一個主題與《說唐》系列的《反唐演義傳》中的太子遇難的故事十分類似;外敵入侵時忠臣負擔起保國保民的任務(wù),而奸臣不僅時時掣肘,而且陷害忠臣,這第二主題也是通俗文藝作品的重要主題,如楊家將的故事、呼家將的故事、《精忠說岳》等都是以此為主題的。就是《水滸傳》的故事中也包含這一層含義。其它如張榜招賢,英雄結(jié)拜,群英聚義,上天示警等等都是通俗小說中常常出現(xiàn)的情節(jié)。后來,“西魯神話”越來越從流行通俗小說或戲曲中截取故事以充塞自己,越晚出的“會簿”中人物形象越多,情節(jié)更曲折、內(nèi)容更豐富。到了清末民初的《中國幫會三百年革命史》中,西魯神話就成為長達數(shù)萬字的一篇中篇小說?!拔黥斏裨挕笔翘斓貢膶W的總主題,這個主題也就是要用武力推翻清政權(quán)——反清復(fù)明。天地會眾多的戲劇性很強的儀式的對白臺詞、天地會內(nèi)部流行的民歌,大多是離不開“西魯神話”這個主題的。每到天地會眾聚在一起的時候,人們都要講述這個充滿悲情的故事,以增加本會的凝聚力,把仇恨集中到清統(tǒng)治者身上。天地會內(nèi)部流行的詩歌,數(shù)目很多,沒有準確的統(tǒng)計,因為很多只在口頭流傳。如果只統(tǒng)計寫在會簿上的,也超過千首以上。大約可分為《根由歌》(講本會歷史)《手足歌》(講“天下英雄訪英雄”故事)、《拜會歌》(入會儀式上的歌)、《英雄歌》(表現(xiàn)自己英雄豪氣的歌)、《戰(zhàn)斗歌》、《問答歌》、《各省起義歌》等。會眾們在闖蕩江湖,四處奔走時,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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