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建剛的作文教學

1、管建剛：比“興趣”更重要的我的作文教學主張之一一參加過作文教材的修訂，了解作文教材編寫上的“兩難”：一線教師希望，作文教材有比較明確的訓練目標、訓練抓手；編寫者也明白，現(xiàn)行作文教材，不少老師找不著“北”，卻不能不擔心，以訓練為目標、體系的教材一旦出臺，用得不當，為“練”而練，闖下的禍害將無法收拾。一線教師以為，有了作文訓練體系，提高學生的作文能力，就有了靠得住的抓手。這個錯誤觀點，要怎樣才能消除？作文教材，不是沒有過以“作文知識”“技能訓練”為主線的編排，很多作文輔導叢書、報刊，都有相關的作文知識講解，有相關的作文技能訓練例子。然而，學生的作文能力得到發(fā)展了嗎？多年來的事實已經(jīng)證明，作文教學以

2、“技能訓練”為核心，是一條走不通的路。二一線教師有這樣的想法和要求，可以理解。絕大多數(shù)一線教師不知道，作文興趣本身，就是一種重要的作文能力。馬正平教授談到作文能力的消解與重構(gòu)，說，作文能力本身是個虛無，必須依附在某些因素上，才成其為能力。主要依附在哪些因素上呢？馬正平教授指出，第一是“寫作興趣”，第二是“寫作意志”，第三是“寫作人格”，第四才是“寫作技能”。也就是說，“作文興趣”本身就是作文能力，并且是第一重要的能力；“作文意志”則是第二重要的能力。寫作這事兒，只要你想寫，有強烈的沖動，不斷地寫啊寫，改啊改，不一定能成天才作家，卻一定能成為不錯的寫手。一個人對寫作有興趣，想寫作文，就會想去了解

3、與作文有關的事情，作文也就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你的生活中將充滿寫作的因子，你的閱讀，你的思考，你的看，你的聽，你的觸摸和感受，你的吃喝拉撒，都帶著寫作的氣息。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與作文發(fā)生聯(lián)系?！芭d趣是最好的老師”。語文老師對“作文興趣”視而不見，不一定是把老話忘得一千二凈，而是“興趣”這玩意，關乎人心，看不見、摸不著，拿它沒辦法。寫作意志啊，寫作人格啊，哪個都不好弄，只好把作文教學的重心，移到排在第四位的“寫作技能”上。 沒有動力、興趣，你越“負責”，學生寫得越多，越感到壓力、壓迫，也就越害怕作文。只要來自老師、來自學習、來自考試的壓力一消除，從此與作文“拜拜”。作文教學，老師教得辛苦，

4、學生學得痛苦，最終結(jié)果比苦膽還苦。三總有一部分人對語文、對作文沒興趣。沒有寫作興趣，是不是就不能寫好作文呢？蘇珊出身于中國臺北的音樂世家，從小期望自己能在音樂天地中做出一番事業(yè)。陰差陽錯，她考進了大學的工商管理系。盡管不喜歡這一專業(yè)，一向認真的她，每學期各科成績依然優(yōu)異。畢業(yè)后，保送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攻讀當時許多學生可望而不可即的 MBA，成績突出的她，又拿到了經(jīng)濟管理專業(yè)的博士學位。如今已是美國證券業(yè)界風云人物的她，心存遺憾地說，如果能讓我重新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音樂。有人問她：“你不喜歡你的專業(yè)，為何學得那么棒？不喜歡眼下的工作，為何又做得那么優(yōu)秀？”“因為我在那個職位上，那里有我應盡

5、的職責，我必須認真對待?！辈豢赡芩械膶W生都對寫作充滿興趣和熱情，都將寫作視為人生價值之所在。然而，并不表示這些學生不能成為寫作的高手，日后可以自如地使用文字。正如蘇珊不喜歡工商管理，卻能在經(jīng)濟領域出類拔萃一樣。比培養(yǎng)寫作興趣更為重要的，或許是培養(yǎng)寫作上的責任感，“在那個職位上”就必須好好寫作，就“必須認真對待”。四學生有了寫作興趣，怎樣維持呢？一線教師都有體會，學生光有一時的興趣還不夠，還要有長久的“寫”的意志。“寫作意志”缺乏，這是一線語文教師必須認真面對的教學現(xiàn)實。我們是帶班教學，打的是持久戰(zhàn)，不是圖“一時之快”的公開教學。一線教師要的是扎扎實實的帶班功夫，是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

6、又一月、一學期又一學期、一學年又一學年的帶班。從開學初到學期末，從你接手到從你手上移交，一年、兩年、三年里，你的學生寫作興趣不衰退，持久地旺盛著。要從帶班的角度，而不是只從上好一節(jié)課的角度去研究作文教學。上一節(jié)好玩的作文課，那是治標；帶好一個班，那是治本。不得不承認，我們的眼睛正被大面積的、花花綠綠的“治標”的作文教學所迷亂。持久維持學生“寫”的興趣，要老師引導，要老師激勵。每一個語文老師都必須牢記，引導、激勵學生對作文葆有長久的興趣，本身就是作文教學，是最最重要的作文教學。我辦班級作文周報，學生想發(fā)表，想交流，想到發(fā)表的平臺上對話，興趣被點燃了，然而我很快發(fā)現(xiàn)，小學生的興趣很不穩(wěn)定，必須有“

7、意志”保駕護航。為此，我設計了三年的“寫作動力系統(tǒng)”(詳見拙著我的作文教學革命)。三年下來，學生的寫作興趣得到了鞏固，寫作意志得到了磨練，我才比較放心。一個好的行為，一分鐘就可以完成。然而，要使這個行為成長為習慣，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持續(xù)鞏固。寫作興趣也是這樣，要成為寫作習慣，至少要三個月的持續(xù)鞏固。這個“持續(xù)的鞏固”，靠的就是“寫作意志”。管建剛：比“文字”更重要的我的作文教學主張之二一寫作到底有沒有技巧？語文老師大都說“有”，魯迅說“沒有”，老舍說“最大的技巧是無技巧”?！坝小边€是“沒有”？我以為，有，又沒有。這不是跟你“搗糨糊”。語文老師說的“有”，屬“文字技巧”；魯迅、老舍說的“沒有”，屬

8、“文心技巧”，兩個不同的概念。如“懸念”，屬“文字技巧”。沒有懸念的故事，只要你有技巧，也能處理成有懸念的表達。請看：“是啊，”保羅點點頭說，“這是我哥哥給我的圣誕禮物?！蹦泻⒈牬罅搜劬Γ骸澳闶钦f，這車是你哥哥給你的，你不用花一分錢?”保羅點點頭。男孩驚嘆地說：“哇!我希望”保羅以為男孩希望也有一個這樣的哥哥。男孩卻說：“我希望自己也能當這樣的哥哥?！毙∧泻⒄f的話，是連貫、不停頓的，作者有意處理成“我希望”，省略號后插入“保羅以為男孩希望也有一個這樣的哥哥”，形成懸念和反差，這是文字技巧。“文心技巧”和“文字技巧”，哪個更高妙、更貼近寫作的本質(zhì)?文心技巧。我們的作文教學只注重“文字技巧”，從不

9、想“文心技巧”。也難怪，文字技巧，一個個字擺在紙上，多少還有點著落；文心技巧，看不見、摸不著，咋辦呢？二鋪天蓋地的“文字技巧”下，作文會有什么下場？中國足球隊一樣的下場。中國足球的國少隊、國青隊戰(zhàn)績都不錯，到了國奧隊，一塌糊涂，臭名遠揚。從國少隊起就進行強化性的足球技能訓練，其惡果是訓練掉了足球的激情和夢想。作文教學，過早、過分注重文字技巧的訓練，其惡果是訓練掉了文字的激情與夢想。常有低年級語文老師問我：“管老師，你對低年級作文有什么建議？”我不敢作答。我沒教過低年級，沒有實踐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若一定要我作答，我會說：少訓練“文字”，多養(yǎng)育“文心”。南轅北轍告訴我們方向的重要性。作文教學的“方向”

10、在哪里？你清楚嗎？要是不清楚，你隨時可能步那個可笑的魏國人的后塵。課標講了：寫作是為了自我表達和與人交流。你的學生要是不懂得“寫作是自我表達和與人交流”，就不會知道寫作的方向在哪里，寫作就只是受命于師的作業(yè)，就永遠享受不到寫作純正的快感、榮耀感和幸福感。但你看身邊，有幾個語文老師把讓學生懂得“寫作是為了自我表達和與人交流”，看成作文教學最重要、最迫切的事？沒幾個。很多老師都把這句寫在課標上的話，看成虛無縹緲的空中樓閣，以至到后來都忘了，寫作除了作業(yè)，除了考試，還能是什么?！岸脤懽魇菫榱俗晕冶磉_和與人交流”，一句三秒鐘就能背出來的話，它就是“文心技巧”的核。如果要再細分出一二三四五六來，那就是

11、“發(fā)表意識”“讀者意識”“真話意識”“作品意識”“心靈敏感力”“現(xiàn)象思辨力”。三我的作文教學“革命”后，學生有了寫作興趣和寫作意識，有了“文心技巧”，我信誓旦旦，要建一個小學作文訓練系統(tǒng)，向“文字技巧”要寫作能力。我花了數(shù)年時間，構(gòu)建了“我的作文訓練系統(tǒng)”，然后用心訓練。學生真能掌握文字上的技巧，我興奮，我快活?？旎顩]多久，成功的喜歡就轉(zhuǎn)化為挫敗的苦惱：不少學生掌握了寫作技巧，作文卻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他們用“技巧”作文，沒有了創(chuàng)作的靈性。一個技法，一個同學用，好；三個同學用，一般；一群同學用，惡俗。知識技能和創(chuàng)造力有三種關系：一，正相關，知識技能越完備，創(chuàng)造力越強大；二，負相關，知識技能越完備

12、，創(chuàng)造力越薄弱；三，無相關，知識技能和創(chuàng)造力沒有必然的關聯(lián)。中國學生的知識技能比美國學生不知好多少。中國留學生成為美國學生的活字典、計算器，已不是什么新聞。有一天，我讀到現(xiàn)代建筑運動的旗手柯布西耶的話：“藝術(shù)反映的只是抽象的關系過于嫻熟的技藝對藝術(shù)家來說可能是致命的?！鄙钌畹恼鸷常钌畹倪z憾！一直以來，我們的作文教學以“文字技巧”為核心，并以讓學生掌握熟練的“文字技巧”為榮。有一天，我問老婆大人：有人要發(fā)明一個東西，它能縮短時空，你原本要花三天到的地方，那東西只要三個小時就能到，只是，那東西每年要吞噬10萬條鮮活的生命，你認為那東西要不要發(fā)明？老婆大人很憤恨：如此害人的東西，怎么能發(fā)明出來呢!

13、“很遺憾，老婆大人，這東西已經(jīng)發(fā)明出來了?！蔽艺f，“那就是你天天駕駛的汽車?！蔽淖旨记?，就是那汽車。用得好，它能造福人類；用得不好，它謀財害命，令你哭斷肝腸。四文字技巧，關注的是寫出來的“文”；文心技巧，關注的是寫作文的那個“人”。這是二者的分水嶺。一個人的“寫作力”主要有三部分組成：語言駕馭力、心靈感受力和現(xiàn)象思辨力。文字技巧關注語言駕馭力，文心技巧關注心靈感受力和現(xiàn)象思辨力。要提升心靈的感受力，重要的是發(fā)現(xiàn)自己心靈的粗糙。用一顆粗糙的心去抵達細膩敏感，永遠也不可能。了解自己的粗糙，才是克服粗糙的第一法門。不要去改造粗糙：以粗糙的心靈去改造粗糙，得到的還是粗糙。要引導學生不斷地“看”自己的內(nèi)

14、心。一個經(jīng)常面對自己內(nèi)心的人，心靈會逐漸走出粗糙，走向細膩和敏感。發(fā)育，大自然賜予人的提升心靈敏感的重要時刻。男孩關注自己的發(fā)型和服飾，他敏感了，作文發(fā)生質(zhì)變的契機來了。好的閱讀，能夠使人變得敏感，并保持人的敏感。“現(xiàn)象思辨力”是中國人最缺的“寫作力”。幾千年，中國文人大都在“風花雪月”中吟唱：“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幾千年來，古人的詞不是想家，就是想朋友。有點意思的，來個托物言志：“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薄拔壹蚁闯幊剡厴?/p>

15、，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為什么要托物？不敢明打明地說?，F(xiàn)在，文字獄沒有了，說話的潛規(guī)則依然存在，嚴重地存在。再加上文件多、通知多、意見多、原則多，三天兩頭的出，用不著去思考，只要去執(zhí)行就行了。一個長期不思考的人，能有什么思想？五文字寫到最后，不見技巧，只有思想。思想的深淺，決定了文字的深淺。思想的獨特，決定了文字的獨特。不要讓文字技巧禁錮了學生的自由、靈動！讓學生自由地寫作，像大自然的樹一樣自由地生長，是松樹就長成松樹，是柳樹就長成柳樹，各種各樣的樹呈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姿態(tài)。這就是我所理解和倡導的“獨特”。比“讀者意識”更重要的我的作文教學主張之三一一次，總務主任拿了張

16、紙條對我苦笑。紙上寫：“范老師，我們班的班牌壞了，請你幫我們修一下，好嗎？”哦，那同學沒寫明哪個班。他沒有想到，范老師不是他們班的。不是他寫得不具體，是他沒有“讀者意識”。有了“讀者意識”，這類問題就不會發(fā)生。二英國的母語課標說：“針對寫作目的和預期讀者，采用合適的文章體式。”“能吸引讀者的興趣，還能寫其他種類的依時間順序的作文?！薄盀槎喾N目的和讀者，寫各種類型的文章；并注意激發(fā)讀者的興趣?！泵绹哪刚Z課標說：“明確寫作目的和讀者”，“選擇一個你認為讀者會感興趣的主題”，“讓讀者看到故事的環(huán)境、人物和事件”。日本的母語課標說：“考慮寫作的對象和目的”，“依據(jù)對象和目的進行寫作?！眳侵液涝u說，日

17、本的寫作教學把“培養(yǎng)讀者意識”作為一個重要目標。夏丏尊先生指出，讀者意識是最大的寫作技巧。怎樣讓學生形成“讀者意識”呢？讓學生具有“發(fā)表意識”。學生有了發(fā)表意識，作文不斷“發(fā)表”出來，知道自己的作文有各種各樣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來讀，就自然而然地具備了“讀者意識”。一句話，站在“讀者意識”前面的，叫“發(fā)表意識”。我一直以為，作文和發(fā)表，不是婚姻關系，就是血緣關系。無視“發(fā)表”的作文教學，是斷了血緣、破壞了婚姻的殘缺的寫作教學。國家元首在思考著他認為當下最重要的事情，科學家在思考著他認為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十來歲的小孩子也在思考著他認為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兒童寫一篇批判或贊美班級、同學、老師的作文，

18、其偉大性和成就感，和魯迅的雜文完全相等。那是學生心靈的表達，情感的宣泄，是一個生命成長的聲音。三課標說“寫作是為了自我表達和與人交流”，里面隱含了“發(fā)表意識”。不發(fā)表，你怎么“與人交流”？很多人把“自我表達”“與人交流”理解為并列關系，我不贊成?！白晕冶磉_”主要是為了“與人交流”。要不，你“表達”來干嘛？有人說，寫日記，只給自己看，不給別人看。絕大多數(shù)日記的背后，往往隱藏著一個連主人也險些忘了的動機：有機會，要把里面的話給別人看，給該看到的人看。近年來，博客寫作很火，原因之一便是能滿足發(fā)表欲、交流欲。文字發(fā)表了，“公開”了，作者卻隱在背后，有安全感。一位編輯朋友與我探討：學生作文不怎么樣，博文

19、卻叫人另眼相看，為什么？原因或許不止一個，但不可忽視的一條是：博文寫作有“發(fā)表”功能它有讀者。這里說的“發(fā)表”，是面對全班學生的“發(fā)表”。以往的“發(fā)表”方式有“朗讀”“貼作文墻”，現(xiàn)在有“博客”“班刊”“班報”。我看好“班報”。比起作文墻的張貼，它能讓人隨時隨地看，不只班上的同學，爸爸媽媽、親朋好友都能看；比起班級博客，它便捷，隨身攜帶，隨時攜帶?！皥蟆钡闹芷诙?，更替快，利于刺激學生的作文欲望。況且，人對紙質(zhì)的傳媒，至今有著一種難以割舍的情結(jié)。我辦了10年班級作文周報，500多期、500多萬字的“周報”，我用10年的實踐說話：只要你辦兩個月的“周報”，學生馬上知道，作文要發(fā)表，作文有人讀，有人

20、評，有人對話，有人交流。有了發(fā)表，“讀者對象”“讀者意識”就有了切實的落腳點?！白x者意識”源自“讀者假想”。假想你的“讀者”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喜歡哪些內(nèi)容，不喜歡哪些內(nèi)容。你給校報校刊寫文章，跟給市報、省報寫文章是不一樣的；你給一線教師寫文章，與跟專家討論、商榷也是不一樣的。我辦班級作文周報，經(jīng)常讓學生將“周報”送給平行班的同學、老師，送到教導處、校長室，邀請家長一起讀，將每一期佳作投給報刊社，目的是使學生感受到，除了班上同學，還有很多潛在的讀者。這個意識一蘇醒過來，學生的寫作行為就會多一些“讀者關照”，作文中會自覺地從虛擬讀者的角度，審視自己的寫作這大概就是夏丏尊把“讀者意識”看作寫作的

21、重要技巧的緣故吧。四文章最初由作者寫成，它的價值意義卻由讀者一起來實現(xiàn)。發(fā)表，幾乎是實現(xiàn)讀者和作者的價值融合、共生與創(chuàng)生統(tǒng)一的最佳途徑。有了發(fā)表，才有真正意義上的讀者；有了讀者，才有真正意義上的讀者意識。讀者意識改變的，不只是作者的寫作視角與技巧，作者渴望用文字交流的熱情，也將傾注到文字里。作文教學得不到根本性突破的一大原因，正是沒有讀者意識。沒有讀者的寫作，是沒有生命的寫作；沒有讀者的作文教學，是沒有生命的作文教學。寫到這里，我不禁想帶您親愛的讀者，重溫這些溫暖的話語：“發(fā)表，是言語學習的成功教育，它給人以高峰體驗，它會影響人的一生。一旦習作成為指向發(fā)表的寫作，成為學生自我表現(xiàn)和個性發(fā)展的主

22、要形式與方式，學生通過文章的發(fā)表，源源不斷地獲得寫作的動力和能源，寫作教育就將形成一種良性發(fā)展的內(nèi)在機制?！薄斑@種發(fā)表的意識，言語表現(xiàn)，言語上自我實現(xiàn)的觀念，要先于寫作的行為技能深深根植于學生的大腦?！薄耙粋€合格的作文指導老師，不應該把力量都放在指導學生如何寫作文上，他至少應當分出一半力量來，研究一下如何發(fā)表這些作文?！薄爱斔庾R到自己的聲音是有價值的，他的寫作就一定會有重大突破?！卑l(fā)表的價值不只是讓學生具有“讀者意識”。作文只有“發(fā)表”出來，才能讓一個又一個讀的人不斷傳閱、傳揚。發(fā)表，既表明作者的才華被認可，又象征著作者獲得了“公眾言說”的權(quán)利，它給作者帶來尊嚴和榮耀。是的，寫作本質(zhì)上屬于“

23、公眾的言說”。絕大多數(shù)寫作者的目的和榮耀，正在于擁有在公眾面前言說的能力和資格。五一個人的聲音傳得多遠、多久，就證明這個人的影響力有多遠、多久。發(fā)表，使作者的聲音傳得更遠、更久，刺激著作者以更好的姿態(tài)寫作。廣播、電視也能使人聲音傳播得更遠、更久，不同的是，獲得廣播、電視上的說話資格，比起寫作要難得多。廣播、電視上的說話更“貴族化”。文字的聲音，具有平民性?！案F文富武”，只要你買得起紙和筆，你就有望擁有它。網(wǎng)絡時代，連紙筆都省了，你只要擁有一個電腦終端，一切就成為可能。是的，我以為，比讀者意識更重要的，就是發(fā)表意識。比“真的”更重要的我的作文教學主張之四一那年高考作文“戰(zhàn)勝脆弱”，把“虛假”推向

24、了極致。為了拿高分，無數(shù)學子不惜“殺父弒母”。某考場，有30多人在作文中說，父母雙亡，“我”戰(zhàn)勝脆弱，面帶微笑走進考場；某考場，有30多人考前遭遇車禍，“我”戰(zhàn)勝脆弱，面帶微笑走進考場。初中、小學，學生作文的“虛假”也很嚴重。一個人說假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說得振振有詞、慷慨激昂，那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不是？韓寒說過一句風趣辛辣我的作文教學的話：說假話是從寫作文開始的，說真話是從寫情書開始的。中國學生作文的“造假”，確實已成為大問題。大到什么程度？大到國家的課程標準都要來管：“要求學生說真話、實話、心里話，不說假話、空話、套話”。于是越來越多的老師看重“真”作文，不許學生寫“假”作文?！罢妗弊?/p>

25、文，能那么簡單地活躍起來嗎？很多學生的“真”作文，只能叫“不假”。學生作文里寫：老師叫我去訂正作業(yè)，我訂正好了，高高興興回家了?；?qū)懀盒瞧谔欤业酵瑢W家去玩，我們一起看電視，一起玩電腦，很開心。這樣的事有沒有發(fā)生？發(fā)生了。這樣的作文真不真實？真實?？赡阕x來總覺得沒勁，為什么？寫的都是些沒意思、不痛不癢、冠冕堂皇的“真”話。二寫作文，決不能停留在這樣的“真”上。這并不是真正的“真話”作文。真正的“真話”作文，要說真切的話，內(nèi)心里翻騰的話，有著深切感受的話。我們班的同學最拿手的是寫反駁、反擊的作文，下筆一兩千字，一點也不覺得累，為什么？有強烈的情感、情緒在推動。不是沒有話寫，而是怕文字追不上、夠不

26、著情感。這才是真正的作文狀態(tài)。這樣寫作文，說內(nèi)心的大實話、大白話，多好，多痛快！前提是，你要允許學生說不正確的話，不健康的話。成人肚子里錯誤的真話，要比正確的真話多，何況小孩子呢？這是我至今堅持的觀點。大人善于將自己不確定的、可能錯誤的真話悶在肚里，不說。小孩子肚子里錯誤的真話也很多，他還沒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伎倆，所以經(jīng)常說“自認為正確”、實際上不正確的話，撞了一個又一個青青腫腫的“包”，就慢慢學乖了，學大人，悶在肚里，不說。非要他說不可，就挑一些你喜歡的“假話、空話、套話”來應付。真理處于不斷修正中。不斷淘汰曾經(jīng)的正確，那叫發(fā)展。學生怎么可能老說正確的話呢？一個稚氣的、稚嫩的、成長

27、中的孩子，哪有那么多正確的話說？犯錯誤、出問題，才是一個“真”學生。人總在不斷的錯誤中趨向于正確。廣東省委書記汪洋有一句話，選入新周刊編寫的2008年度語錄：“要讓領導同志講真話不講套話，講實話不講空話，講有感而發(fā)的話不講照本宣科的話，就必須允許他講不準確的話，或者允許他講錯話!”能人選“語錄”的話，都有著極為強烈的受眾反應。汪洋的話道出了官場真實的狀態(tài)：套話、空話、照本宣科的話泛濫成災。為什么？怕說錯話。說錯一句話，永無翻身之日，你還敢說嗎？你不敢說，場合應酬中又非得說上幾句不可，說什么？只能說些官話、套話、空話。一個習慣在作文里說正確的假話的學生，今后會成為一個怎樣的人，誰都不難想象。一個

28、習慣于在作文里說正確的假話的民族，今后會成為一個怎樣的民族，誰都難以想象。三有一位男生，寫文章批評某同學。我說：“你把文章輸入電腦，發(fā)給我。我把它發(fā)到班級作文周報上?！边t遲不見他把電子稿傳過來。一問，家長不同意，說會得罪人，會人緣不好，下次班會選舉沒人投你票。有一位女生，寫作文批評老師。老師的確說錯了話。錄用了，她給我留言：“管老師，我真怕那老師看到了罵我?！睂憽安缓寐牎钡恼嬖?，要有勇氣，大勇氣。魯迅是一名勇士和斗士，我打心眼里認同。不勇敢的人，不敢說真話、心里話的人，從來享受不到寫作酣暢淋漓的快感。世上的確有很多的美好和高尚，教育的一大責任就是引導學生去發(fā)現(xiàn)美好和高尚。不過，你也不要忘記，在

29、一個充滿叛逆和懷疑的年齡里，你阻礙他發(fā)現(xiàn)丑陋、發(fā)現(xiàn)骯臟、發(fā)現(xiàn)缺陷，你就阻礙他這個年齡段應有的心靈的自由呼吸，阻礙了一份社會進步的、有希望的力量。該叛逆的時候不叛逆，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個從來不叛逆的人，要么是一個無比平庸的人，要么是一個無比可怕的人?！翱膳隆被颉捌接埂保覀兌疾幌Ｍ麚碛?。你看學生的日記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大都表述自己的不滿和生氣，煩惱和困惑。他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看老師不順眼，看父母不順眼。他有那么多的“氣話”，你卻非逼他說“誰的恩情比海深”，他說得出來嗎？要說也只能說些“假話、空話、套話”。一次，我受邀做評委，征文主題是“我和我的祖國”?？曜娱L的孩子，國家對他們不過是個抽

30、象的概念，有多少話呢？能寫“我和我的媽媽”，已經(jīng)很不錯了。我看得頭暈眼花，心煩意亂，差點吐血而亡。“氣”在哪里？不是為學生說了“氣話”而“氣”，而是為那千篇一律、空洞無力的“豪言壯語”而“氣”。怎樣讓學生寫“不好聽的真話”？教你一個靠譜的“招”，讓學生寫你的缺點，作為一項特殊的、必需的作業(yè)來寫。一方面，強化學生寫“不好聽的真話”的意識；另一方面，學生也會考慮寫“不好聽的真話”的措辭和語氣。難點是，你要有勇氣和胸懷，要有真正的平等意識。沒有真正的平等，學生就沒有真正的話語權(quán)，作文也就只能看老師的臉色說話。你要能從學生作文中，聽到一片“你說我不好” “我說你有問題”的吵鬧聲。“吵鬧”是真民主的前奏

31、?！俺臭[”的背后是無限的活力。集權(quán)制度下的安靜，往往是無盡的死寂。你的學生能夠?qū)憽安缓寐牭恼嬖挕绷?，恭喜你，你已?jīng)走向了“真民主”。不過，你還要注意，優(yōu)等生是否霸占了話語權(quán)？中等生、后進生，是否成為優(yōu)等生話語強權(quán)下的傾聽者？要消除優(yōu)秀學生的霸權(quán)，讓“底層的人”也說出逼在心頭的話。那更“亂”了，卻更真實了，更民主了，更“人文”與“人性”了。四說內(nèi)心翻騰的話，哪怕不好聽、不正確，這一步最難。難在會得罪同學，得罪老師，得罪家長。但這是作文中最關鍵、最重要的一步。真正的寫作文，從來都是一種勇敢。世上勇敢的人不多，因此，真正會寫作文的人也不多。作文只有過了“真切”關，才能步人葉圣陶先生講的“真誠”關。說

32、話要“真誠”，那就要考慮自己說的話，是不是隨意的、不經(jīng)考證的，是不是不文明的、不尊重人的，是不是能夠讓別人接受自己的看法、觀點，等等。沒有過“真切”而直接跳人“真誠”，那么學生的作文一定會步入“少年奸猾”。由“假的”到“真的”，一些老師在跨越，一些學生在跨越。由“真的”到“真切”，跨越的老師、學生就少一些。由“真切”到“真誠”，那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不談也罷。比“多讀”更重要的我的作文教學主張之五一魯迅先生說，寫文章的秘訣在于“多看和練習”。張中行先生說，作文的秘訣就是“多讀多寫”，“這正如說不吃飯活不了一樣，聽來簡直像廢話，我們卻不能不承認它”。兩位先生的話，語文老師們耳熟能詳。然

33、而，究竟讀多少算“多讀”？一個小孩子，一個月讀多少字，就可以界定為“多讀”了？是不是一有空就拿起書來，才叫“多讀”?曾聽一位很有名望的專家說，學生讀上1000萬字，不會作文也難。其言若真，中國語文教學的“諾貝爾獎”，當頒發(fā)給此君。辦公室的P老師，兒子書房里的書，已經(jīng)過了200本，P老師自豪地說，這些書，咱兒子都讀過了。以每本10萬字計，也有2000萬字，P老師納悶的是，怎么就沒覺得兒子作文如魚得水，信手拈來？我們那一代人，很多人廢寢忘食、挑燈夜戰(zhàn)地讀了很多的金庸、古龍、梁羽生，至今一個武俠故事也編不出來。也有很多人淚流滿面地讀了很多瓊瑤、席絹、岑凱倫，至今一個短篇的愛情故事也寫不出來。一位老師

34、說，學校搞“大閱讀”，挺扎實的，學生讀了不少書，只是作文沒多大變化。另一位老師說，教了二十年語文，有一個現(xiàn)象引起我關注：那些作文寫得好的，必定愛看課外書；那些愛看課外書的，卻不一定能把作文寫好。二曾國藩的兒子，沒讀幾天書，急著要做文章。老曾教育小曾，不要急吼吼，要多讀、多背，讀多了、背多了，文章自然會寫了。老曾教子，我同意。那時候，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文言，完全不一樣。大量地閱讀、背誦積累“文言文”的語言材料，日后才能作文。白話文流行這么多年了，口頭的話跟書面的話，有差別，卻不大?，F(xiàn)代人寫作文，不用像曾國藩的兒子那樣，一定要“讀”很多的“文言”，才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拿起筆來。生活里，到處是語言。你去山上

35、，一木牌寫著“一棵大樹能做成無數(shù)根火柴，一根火柴能毀滅無數(shù)棵大樹”，多妙的話！去上廁所，墻上貼著“來也匆匆，去也沖沖”，多有創(chuàng)意的話！電視、電腦、廣播、網(wǎng)絡、廣告、包裝袋、說明書、宣傳紙，到處是語言，活潑潑的語言，充滿生活味的語言。一定要“多讀”，才能寫作，這道理越來越變得沒道理了。我當然不是說，寫作可以不讀書。讀書的重要性，誰也不會否認。我只是說，別拿“多讀”來嚇人。哪怕一個字也不識，哪怕一本書也沒讀，孩子已經(jīng)可以“寫”了。不過不是用圓珠筆，用錄音筆罷了。三你到書店買書，第一要做的事是找書。你絕不會書架上隨便抓一本就去收銀臺。你在尋找，尋找自己需要的書。20世紀80年代，只要冠上“金庸”兩字

36、，什么武俠小說都能賣個好價錢，于是出現(xiàn)了很多連金庸先生都不知道的“金庸小說”。這個世紀，青春小說只要掛著“郭敬明“三個字，就能賣出知名作家都羨慕的數(shù)。有一種閱讀，像“追星”式閱讀，這種閱讀對作文會有啥幫助呢？近年，給兒童、青少年寫東西的作家多了，祖國大地，一夜春風，冒出了無數(shù)的“兒童作家”“校園作家”。小孩子讀書，憑的是感性，覺得那故事好玩，那故事和自己身邊的差不多，買。就像老婆大人，什么電視都能迷上一陣子，都覺得挺好。那樣看一輩子電視，也不會拍出一個片子。我以為，對于作文而言，好的閱讀，應“尋找”表達上與你相近的“書”。讀到一本與你氣質(zhì)相近的作家的書籍，你就有一種沖動，想把他的書全部看完；你

37、就有一種震撼，這種震撼不同于當年看“金庸”，它不是來自故事，而是來自作者的表達氣質(zhì)。讀書這件事上，我認同林語堂的觀點，閱讀，不斷發(fā)現(xiàn)屬于自己的作家。這個階段讀喜歡A作家，下個階段讀喜歡 B作家。這“喜歡”，不只內(nèi)容，還有語言風格、言語個性、表達氣質(zhì)。一些人，讀一輩子書，一本氣質(zhì)相近的書也沒有找到。他始終沒找到自己的“師傅”，也始終不會“寫作”。他的閱讀，從來就沒指向過“寫作”。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語言氣質(zhì)是什么。一個明白自己語言氣質(zhì)的人，他的閱讀就是真正“有選擇”的閱讀。我以為，真正的閱讀，總是從他明白自己的“語言氣質(zhì)”開始的。一定要我承認“多讀”的真理性，那么，你必須答應我，“多讀”的目的是為了

38、尋找，尋找那本“眾里尋他千百度”的書。“多讀”，顯然側(cè)重于“量”，對于寫作，更重要的是“質(zhì)”。“量變”是否一定會引起“質(zhì)變”？“閱讀”的量的積累，一定會引發(fā)“寫作”的質(zhì)的飛躍？一個人尋找到屬于“他”的書，質(zhì)變的時刻就快要到來了。四都說“兒童是天生的詩人”。兒童時不時、冷不丁說出讓你驚奇的話，那話語是兒童所獨有的。老師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保護，是發(fā)掘，是呵護兒童的語言，縱容兒童的語言，讓兒童用自己的“詩”的語言來寫作。著名作家趙麗宏寫過一篇小文章叫用自己的話作文，說的是小時候，趙麗宏喜歡看課外書，老師表揚：“要想寫好作文，就要像趙麗宏那樣，多讀課外讀物?！彼较吕铮蠋熯€要求趙麗宏摘抄好詞好句，積累

39、好的語言。很多同學也學著趙麗宏摘抄。趙麗宏先生說，起初一段時間，似乎有點用處，寫作文，把好詞好句用進去，不久就發(fā)覺，這不就是抄襲嗎，不就沒了自己的話了嗎？可老師要檢查“摘錄本”，怎么辦？把自己的話寫到“摘抄本”上，交給老師檢查。幸好趙先生發(fā)現(xiàn)了“摘錄”的沒意思，他成了趙麗宏。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摘錄的同學，一個也沒成為張麗宏、王麗宏。讀書重要。然而，我反對以積累語言為目的的閱讀，更反對以“摘抄”為目的的閱讀。我反對獵取語言以豐富兒童語言、為兒童寫作打好基礎的觀點。我反對將兒童看作沒有語言個性、沒有語言材料、沒有表達能力的理論假設。很多的語文老師，要求學生邊閱讀邊摘錄好詞好句，摘錄到最后，學生

40、對摘錄深惡痛絕，繼而對閱讀也害怕起來。我還反對以讀書的名義，用作家的語言來同化兒童的語言。每個人自己的語言才是最好的，最流暢的，最貼己的，最有自己的溫度的。閱讀的目的，是發(fā)展學生自己的語言，而不是改變學生的語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本性，小時候就已經(jīng)定下了；同樣的，一個人語言的本性，或許進入小學之前，就已經(jīng)定好了。五理想的狀態(tài)，是老師看到自己學生的作文表達，呈現(xiàn)出鮮明的語言個性每個人只要放開心思，用自己的話寫自己的故事，他的語言就會呈現(xiàn)出個性。一個人10歲的時候有10歲的個性，20歲的時候有20歲的個性，40歲的時候有40歲的個性。個性不是什么高深的東西。作為老師，你發(fā)現(xiàn)他的語言個性和某

41、位作家相似、相近，你就推薦他去讀那位作家的書。正如于永正老師經(jīng)常念叨的，中學的他寫了篇作文，老師評語：此文有老舍風格，建議投中國青年報。于老師說，課后，他就把找得到的老舍的書啃了個遍。這有點難，老師要有大量的閱讀，胸中藏著眾多的語言個性不一的作家，對作文教學還要有自己的獨特見解。遺憾的是，閱讀和寫作能如此打通的語文老師，太少了。一味講求“多讀”，追求閱讀的量，對于消遣是件好事，對于作文未必有用。比“多寫”更重要的我的作文教學主張之六一現(xiàn)在的學生，大作文，小作文，考試作文，多如牛毛。稍微負責一點的老師，叫學生寫周記；稍微“殘酷”一點的老師，叫學生寫日記。我說叫學生寫“日記”是一種“殘酷”。你問一

42、下語文老師，幾個能堅持寫日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孔老夫子的話。閱讀教學，也使勁擠進“寫”。姑且不論，“擠”進去的“寫”，對作文教學究竟有沒有作用、有多大作用，至少能看出，大家都在想辦法讓學生“多寫”。數(shù)量上，一個學生一個星期至少會寫一篇，一個學期20周，作文總量不會少于 20篇；稍微負責一點的老師，作文總量不會少于40篇。語文老師中有幾個人能連續(xù)多年，一個星期寫一兩篇文章？沒幾個。我們的學生就是一星期寫一兩篇作文，寫了一年又一年。奇怪，學生的作文水平?jīng)]有水漲船高，反而總是“原地踏步”！二學生作文沒有長進，不是“少寫”的問題，少的是“改”。“文章是改出來的”“文章不厭百回改”。修改對于寫作

43、的重要性，很多老師“知道”，但僅停留于“知道”：第一，絕大多數(shù)一線教師沒有“修改”的切膚體驗。想當年，我寫“十二月”，每個月只寫一篇，然而每一篇文章都是改了又改，改了足足一個月。我想著要去吳江日報發(fā)表，不能不竭盡全力改好，盡可能地改“完美”。第二，一線教師沒有將“改”落到實處，也沒有將“改”放到重要的地位來做。一些學校搞作文教改，老師“快速批改”、學生“二次作文”，很有意思。只是還不夠，步子還要大些、再大些。真正的寫作，改一次，哪夠呢？哪位作家的作品不是改了又改的？紅樓夢“披閱十載，增刪五次”，列夫托爾斯泰的戰(zhàn)爭與和平，光開頭就換了20多個，注意，是“換”，不是“改”。列夫托爾斯泰感慨地說：“

44、寫作必須不怕反復修改，必須修改十次二十次才行?！痹僬堊⒁?，老托說的“十次二十次”，絕非信口開河，糊弄我等。第三，一線教師不知道文章的修改如同揉面，揉的次數(shù)越多，才越有“筋力”；不知道文章的修改如同拌泥，只有反復揉捏，燒出的瓷器才能均勻光潔。一個月寫好一篇文章，比一個月粗制濫造、胡亂應付寫四篇，成效要好得多。道理很簡單，一個運動員一天訓練四次，每次訓練都吊兒郎當，應付性的，每次訓練都在原有水平上重復，那肯定不如一天訓練一次，這一次全力以赴，運動量到達他的極限，進入他的潛能區(qū)域，訓練得他腰酸腿疼，熱汗直流，咬牙切齒，哭爹喊娘。學生寫了一篇又一篇的作文，都是低水平重復、原地踏步走，寫得再多也白搭。要讓每次寫作都到達他們的發(fā)展極限，進入作文的潛能開發(fā)區(qū)，“改”，幾乎是唯一途徑。三拿起筆來作文，要盡量一口氣將全文寫出來，不要怕寫出來的東西不成樣子。寫出來的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