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的課堂：《歸去來兮》-深圳第二外國語學校

1、1微電影拍攝第一期：歸去來兮辭老于剛收到廣州一所著名中學的電話邀請： 抽空來校講兩天， 前一天給老師講學， 后一 天給學生講課。 老于對給老師講學不太感興趣， 盡管現(xiàn)在流行不教書的人， 去給一線教師洗 腦，很像水滸傳中太監(jiān)童貫擔任征討梁山的監(jiān)軍，讓人不可思議。老于認為那是一個行 業(yè)衰落之兆，一向不予理會，但他對學生講課興致盎然。 老于問對方： 希望我講什么呢？你 們命題吧。這所著名中學的領導是語文老師出身，當即“點菜” ：老于，你國學底子好，你 就講講歸去來兮辭吧。站在樓上放眼望去， 夏末那些不知名的植物很是迷人。 校園里那些成片的移植來的花草， 已在空曠裸露的土地上長成氣候， 只是不知道這算

2、不算是野花草。 反正在園丁修剪下， 與野 外相比，少了某些恣意狂放的天趣。老于很少見有老師用這篇文章來講公開課，大概是因為此文情感平淡，難以表演煽情。 其實生活、人生不一定非要出彩才好，佳肴也未見一定非得擠著上滿漢全席、登大雅之堂。 佳肴的真正知音是饕餮者，是吃貨，不是鐘鳴鼎食之家。站了大半輩子講臺的老于知道， 歸去來兮辭并不討中學生喜愛。 樂賞平常景，方是歸去來。老于下樓來，站在天井中，院中小魚池漣漪輕泛，不留心是 看不出來那些那些細碎波紋的。 酷暑的熱氣颼颼地從老于的衣衫縫中灌入， 時值暑期 大魚 海棠熱映，中國風終于為國產(chǎn)動漫注入了精氣神，盡管還有些缺乏生活情調(diào)，顯得稚嫩。 這令老于有點

3、難得的興奮。老于童年就迷戀于傾聽自然的脈搏， 他從一生行醫(yī)的爺爺那里略知脈象， 進而悟到自然、 語言也是有脈搏的，智反常則妖，脈反常則病。人們們常說平常、平淡是福，的確如此。平 脈是常，病脈則異?！俺恢匏罚瞅敛恢呵铩?，時間會消融許多東西，也會生成許多東西。把一些 尚未來臨的美好，比如愛情婚姻、暴走天涯、 田園之樂， 先放一段片花作為高中生的人生預 告，讓他們真正知道人性中某些歷久彌新的元素， 需要在在課堂上、 在虛與實之間找到恰當 的的切入點和平衡點。 陶淵明的事兒， 是中年以后不錯的選擇， 老于有了最本直的課堂內(nèi)驅(qū) 力：讓學生以提前知道富貴之外，有一種幸福叫做清逸； 在忙碌之外，

4、 有一種狀態(tài)叫自 在；在擔當之外，有一種選擇叫放下。老于開始靜心體悟，醞釀赴廣州的講課。莊子說“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 老，息我以死” ，孔子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無不敬畏自然。 自然總是以永恒的力量默默地護佑生命、循環(huán)因果。該去的謝幕、該來的上場，不疾不徐。入秋了，樹枝落，燥熱褪，是講述回歸話題的最好時間了。初秋講歸去來兮辭 ，猶 如冬吃蘿卜秋吃梨。正當其時。季節(jié)一換，脈象也就不同了。五臟之氣，內(nèi)外、正邪，深淺 隨季節(jié)而不一。 老于深知青春脈搏的變化，山遠疑無路， 潮平似不流。 一搭脈才知青春的宏 大多變。診脈有三菽六菽九菽十二菽輕重之分，有浮取，有中取

5、，有沉取之別，老于用眼神 輕輕一搭，便知青春的萬千氣象，如觀2掌中紋。萬物含藏， 秋脈如毫。老于天天與一群脈象宏大的高中生打交道， 日子久了，說話語流 快，抑揚頓挫，節(jié)奏感強。甚至覺得連身體的脈象也發(fā)生了變化，自己發(fā)出的眼神、語言， 像雷達一樣有回波，通過回波能觸到青春的脈搏， 聽到學生們的心跳。 日親日近， 盡管自己 的年齡離青春愈來愈遠。高鐵呼嘯而過， 半個小時就到了廣州。 老于心頭有種對自己和對那些陌生青春的的期待。 那些藏匿著詩和遠方的青春眼眸， 對老于的靈感有著強烈的激勵。 無論是月明星稀還是滿天 繁星，老于認為這是教師的秘密花園。 老于的青春早已漸漸老去， 但老于一直樂于緊跟青春，

6、 牽馬認鐙，隨馬踏春，磕磕青春的肚子，拍拍青春的馬屁，無論是一騎絕塵還是信馬由韁，都其樂陶陶，難以言表。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生長的沖動，那種力量無比巨大，像剛吃過 菠菜的大力水手。青春的脈動，就是老師課堂上的菠菜。 “怎能當它臨去秋波那一轉(zhuǎn)？”好老師的激情， 隨青春的呼吸脈動應節(jié)而舞，永不止歇。嶺南的初秋， 酷熱依然徘徊未遠。 打開教室門走上講臺， 陣陣熱浪從身后快速涌到身前， 與教室內(nèi)兩部空調(diào)制造的涼爽環(huán)境形成強烈的反差。 隨著門的關上， 那股熱浪很快被冷氣同 化了。就像小石子扔進池塘， 幾圈漣漪之后便沒了蹤影。 老于打了個寒戰(zhàn)， 鼻子有點癢癢的。 他掃視了一下教室，不少同學穿著長袖外衣。

7、老于的兒子小時候也有這個習慣： 睡覺時蓋著 厚棉襖，然后把空調(diào)溫度開到16 度。這個時代已經(jīng)習慣外焦里嫩。穿著外套猛吹空調(diào)，在 空調(diào)房中練瑜伽和健美；拼命吃，然后減肥；在校園中一本正經(jīng)地宣傳組織“讀書活動” ， 老于覺得簡直是在褻瀆校園里的讀書人，因為讀書學習是師生的職業(yè)，而不是業(yè)余活動！老于一身淺黃的唐裝，色如淡菊，他收斂心思，凝神入境，淺笑著掃視教室，開講。“我是陶淵明” ，面對像企鵝一樣厚拙地自我介紹，學生先愕然，繼而大笑，教室里響 起輕微的振動， 像春天雛鳥在蹬枝學飛。 老于一向崇尚重拙大的風格， 寓巧于厚樸中。 他補 充說：“我真的是陶淵明，但不是東晉那個。任何時代都有尋找陶淵明式幸

8、福的人，絕大部 分人心底都或多或少地有與陶淵明相類似的回歸田園的精神因子。 否則， 世界早已不成樣子 了。有些人想做陶淵明，做不成；有些人沒得選擇做了一生耕田翁；有些人舍不得放下，口 念而實不至；有些人間歇性地做陶淵明。你們看，那些帶有草地、花園的田園式房子，房價 漲得最快， 就是那些想偶爾學學陶淵明的人買貴的， 陶淵明對今天的高房價也是有責任的” ， 教室里又發(fā)出笑聲，教室后面的一排聽課老師也笑了，太有深切感受了。老于問學生：課文標題是“歸去來”那么陶淵明從哪里歸？歸向何處？學生答：從官場回歸到田園。老于笑著應和：嗯，表面的確是這樣。即使在戰(zhàn)亂年代，縣令薪水也是較高的，可能還 有車補，但應該

9、沒有專門的“酒補” ，所以陶淵明只好用自己的薪水解決，無法開票報銷。 歸去來兮辭序言中說：陶淵明去擔任縣令，首先看中的就是“公田之利，足以為酒。故 便求之”。在開明盛世， “歸去的范圍”有許多許多，豈止在官場與田園之間選擇？現(xiàn)代匆忙的工 作節(jié)奏讓人無暇反省， 人工打造的不夜城讓人忘卻了自然的陰陽循環(huán)。 可憐的菊花， 只能在 都市陽臺一隅孤3獨地盛開。 “深院靜 ,小庭空 ,斷續(xù)寒砧斷續(xù)風” ，那些在河邊搗洗完衣服拾階 而上的婦女， 已凝固成古典詩詞中永恒意像， 永遠無法歸來了； 可以“收斂止血， 溫中止嘔” 的中藥灶心土已絕跡。藥物在實驗室中合成好后，滿世界兜售；糧食種子已無須保留。不聞蛙蟲鳴

10、，自然在何方？生命迷出處，人倫歸何處？言歸，必先知道歸處。驀然回首，許 多原點已經(jīng)模糊。老于又問： 讓陶淵明辭職的關鍵是什么呢？如果僅僅是為妹奔喪， 他可以請長假。 陶不 為經(jīng)商，也不為創(chuàng)業(yè)，難道有什么更好的事等著他嗎？學生說：“深愧平生之志” ；“是的”，老于肯定地說， “那么，陶淵明的平生之志是什么呢？”“質(zhì)性自然，非矯厲所得” ，“這句話是綿里藏針啊，同學們意識到了嗎？” ，老于感慨 地評論。官場難以讓陶遂心愿，才是陶淵明掛冠的根本原因。甘泉雖小， 也算是一方天地， 井底之蛙完全有理由為自己沒有出井沿而竊喜。 蛙是無須 化為鵬的。 鼓腹而鳴， 聲聞一村， 足矣。 蛙或許是是別人眼里的詩意

11、， 井欄就是蛙式的遠方， 不必言歸，轉(zhuǎn)身“撲通”一聲即是歸。陶淵明就這樣從百里外明媚的大堂“撲通”一聲跳回 自己的池塘、井中。教室一片訝色。“人人的生命和生活都是從原點走向終點， 但陶淵明不忘原點， 且選擇 返回原點”，他是一個真實的人。皇帝的新裝肯定是騙不了陶淵明，一個自己都不肯騙自己 的人，任何人都騙不了他。“木欣欣以向榮，水涓涓而始流” ，身姿曼妙的植物，柔情的 流水，花香草香騰騰而起，盈袖透身，陶淵明不失、不迷，他是梵界的酒僧，是俗世的 仙骨。反復誦讀課文后，陶淵明氣質(zhì)和內(nèi)心在學生眼前漸漸勾勒成了一幅回歸田園的簡筆畫。老于感覺到教室的氛圍開始呈現(xiàn)出一種內(nèi)斂的脈象，中醫(yī)稱為 “秋毫”。微

12、風拂秋羽，蘇緩、 輕浮而滑利。文合于時代、脈合于季節(jié)，古今會于心，這是好課堂的兆頭。老于停下講解，播放暑期熱片大魚海棠的主題曲，讓課堂從古代一躍至當下：秋去春來 海棠花開你在夢里 我不愿醒來每條大魚 都會相遇每個人 都會重聚生命旅程 往復不息“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老于深吸一口氣， 用一聲悠長的誦讀， 把教 室?guī)蚬艠愕倪h方。他自作主張，把文章中“胡不歸？”中的問號改作了感嘆語氣。把一口 濁氣酣暢淋漓地吐了出來，緊接著，屏幕又傳出大魚海棠清涼如梵唱的話外音： “有的 魚有永遠都關不住的，因為屬于天空” 。古人、今人對自由的思考和追求，無痕地被粘連在 一起。老于如庖丁解牛，怡然自得，“為之

13、四顧” ，只是解牛才剛剛開始。但僅僅是從心靈深 處自然溢出的裊裊天音， 已讓老于禁不住緩緩自醉。 園子關不住春色， 同樣關不住有對自由 的向往和不羈的青春心靈。老于與小魚們一樣，深知這一點?！氨M管不是所有魚都會化而為鵬， 扶搖而上， 徒于南海， 但所有的魚一定都有一片屬于 自己的夢想的天空。 有些人一生以官場、 商場中打滾，有人以治學創(chuàng)造為寄托，有人一生為 情所困，所執(zhí)著4的一事、一境，就是這些人心靈的天空。 ”老于汩汩滔滔地吐納著生活、時 空和心靈?？粗鴮W生們專注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說到學生的心坎上了。 有些問題， 是對生活事例的 一孔之見，不必爭辯；有些問題，要用一生去回答。所以真正的課堂

14、探究不一定非得熱鬧、 爭辯或者討論，經(jīng)典能夠搖得動學生心靈、并激起探求欲或者向往心，就是成功的課堂。課堂上，設問不如啟思，啟思不如勵行。接下來，老于吐氣若泉，宕開一筆，悠悠而誦 南北朝吳均的與朱無思書，圍繞歸隱主題，以此作為歸去來兮辭的佐證，以示華夏 文脈的相承相續(xù)：“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jīng)綸世務者，窺谷忘反。 在去與歸，進與退 的路上，徘徊著多少不懈的幸福追求者？”老于繼續(xù)發(fā)散思路， 接著辨漢字之源意， 想從從本真中， 尋找回歸田園的人性根源和生 命季節(jié)的正常脈搏。他在黑板上板書了一個楷書的和篆書的“蠢”字。笑問道： “現(xiàn)代人， 人人都會用這個蠢字，也不愿自己被別人視為蠢 。 同學們，知道

15、什么是蠢的原 始意思嗎？”一學生說：“蠢，就是智商低或者腦子進水，只會傻笑傻吃傻睡，三國的劉禪就是這樣 的人”，惹來一陣輕笑。老于也笑：現(xiàn)代的蠢字，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原始的意思卻不是這樣?！按馈闭?，蟲之動也。春來，蟲萌動于地下，蠕動掙扎著出土。所以，蠢，不是指腦袋笨，而是所有生 命在春雷響過之后出來蠕動生長、活動鬧騰的狀態(tài)。痛苦、幸福、充滿希望。學生笑問：“那蠢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老于說： “蠢蠢欲動，我也不知好與不好。但 我知道，中醫(yī)欲斷病脈，必先知平脈的脈象。春天的蠢蠢欲動，就是春天生命的平脈。如果 種子、蛹、蟲孵如果不蠢 ，一年就無望了。 ”一女生問：“什么是平脈呀？”老于說： “平

16、 脈就是常脈，生命健康正常的脈象，反之則是病脈。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辭職去 看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一種蠢，但更是一種幸福。老于接著說： “你們不需要回歸，因為你們還沒有出發(fā)。年過中年的陶淵明，選擇欣喜 地回歸田園，也是人生的正常狀態(tài)， 你們的脈，都是人生不同季節(jié)的平脈。 人生每個年齡階 段各有其脈，人有百樣，脈有百狀。但共同點是：貪是病脈，過度是病脈，消沉是病脈，墮 落更是病脈。 ”老于讓學生把手指輕輕搭在自己手腕處， 感覺自己的脈搏。浮取中取沉取， 生命有息就 有脈， 大地亦如此。取類比象， 推己及人， 平脈病脈，知象會意。春脈如弦， 秋脈如毫。 “春 日浮，如魚之游在波

17、 ”，這個浮，就是春季弦脈這種正常脈勢。很輕虛，陽動而陰斂。春天是個萬物生長的季節(jié)，才剛剛開始生，剛剛開始長，就好象小兒一樣是那種稚陰稚陽 的，是那種比較嬌嫩的。陶淵明年屆中年，入官場雖為稻糧、為酒而謀，卻難得不貪不迷， 重親情，思歸田園，不忘初心，陶淵明始終是個真實的人，他的脈搏是生命的平脈，是秋毫 之脈?！安叻隼弦粤黜?，時矯首而遐觀” ，微風吹拂禽鳥之羽，輕浮而滑利，陶淵明的脈象合 于天道，是人生之秋的常脈。青春的脈象，當然是春弦、夏洪為主，尤以春弦為主，發(fā)散、 玄遠、清亮無塵，一呼一吸，脈動已遠。清風明月田園風，待人親近不用媒。老于驀然覺得 眼前的這些青春是個似真似幻的名詞，多彩如輕煙。

18、云出岫、入岫，木欣欣、水涓涓，都是 無心而為，率性而作，卻造成自然的奇觀。生死隨時，榮枯應運，5老于頓悟標題的“歸”字，代表了生命的遷流過程；兮，是陶淵明的嘆息和禮贊。陶淵 明最打動人心的是，是他以中庸之道，回歸自然生活。不汲汲于富貴，不追求飄渺的神仙， 有去、有來、有歸，有嘆，不出世，不棄世，不厭生，不懼死。 “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 復奚疑”，把魏晉風度從世家殿堂延伸到平民花圃。這何尚不是“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 不改其樂”的儒家精神的延伸呢？說到生命和生活覺悟后帶來的自由灑脫，老于更加昂揚： “春林初盛，春水初生，春風 十里，不如你” ，陶淵明人淡情濃，面對自然美色，氣息悠長。站在講臺

19、上的老于，看著對 面教室雪白的墻，墻仿佛變成了一面大屏幕， 他依稀看到： 春來，春水脈動， 陶淵明溪邊 “策 扶老”，體驗春脈如弦；“撫孤松” 于山巔，呼吸山濤拂面， 一呼一吸， 脈行六寸； 一去一歸， 秋風已遠。唐代于史良“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 ，想來也是一個知自然脈搏的妙人兒。 在知脈、知拍、知韻律的陶淵明心中，即使是枯秋葉、瘦水石，也讓人渾身充盈，他喜歡讓 自己生命在枯榮中流轉(zhuǎn)遷移。 老于把頭轉(zhuǎn)向窗外，向著課堂外延伸。 他向?qū)W生描述自己腦海 中泛起的那些綠油油的田野、 黃燦燦的油菜花， 還有清冽的井水， 并戲言說要辭職去與那樣 的生活長相廝守。老于對田野鄉(xiāng)村的一往情深， 在童年時圍著

20、著樹叢草垛藏貓貓、 奶奶用大蒲扇為自己趕 蚊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奠定了?，F(xiàn)在還偶爾夢見自己掘井、插秧、抓魚撈蝦或者打豬草，有時 在夢中飛起來漫山遍野地追逐野豬， 或者躲進玉米地里偷掰幾根， 然后蹲在溪邊烘烤。 老于 骨子其實不算是吃貨， 他喜歡的山野那種混沌無束的感覺。 那時的鐵釘材料還是生鐵， 由鐵 匠手工打造的， 每一枚鐵釘摸上去都有溫度和鐵匠的個性。 外面也從不鍍什么閃亮的表層金 屬，黑黢黢的，像出土文物，跟家里那些動輒用了幾十年的老家具的顏色倒是十分搭配。屏幕投影上不斷變換著老照片： 鐵釘?shù)南渥印?木榫家俱、 亂石鋪路的花園、 與自然無縫 銜接的社區(qū)設計，還有淘菜、盛菜的竹簍、竹筐、竹籃，

21、粗糙而精美的竹杖、木杖、根雕， 讓人仿佛回到農(nóng)耕時代。 歸隱后的陶淵明茅舍， 用的定然也是這些東西。 巾車是原木原色的， 紋理宛然， 不像衙門柱子用紅漆包裹得那么莊嚴。 陶淵明的巾車肯定沒有用鐵釘， 全用的是 木榫。 擋光的小帷幔，布料是手工紡織的，有點粗但很皮實， 春風春雨只能朦朧陶淵明的眼 睛，無法進入巾車。教室里面，似乎有輕輕的“舟遙遙以輕飏，風飄飄而吹衣”晃動和眩暈感， 歸去來兮 辭中那些意象景物，一點點變得可以觸摸。 老于不禁更加自我陶醉了。教室里的空調(diào)風儼 然來自田園，吹得自己耳根癢癢的，讓人蠢蠢欲動、慕鄉(xiāng)思歸。好的文字，應該與生活是心 心印心，是現(xiàn)實立體生活的平面化、凝固化。化育

22、青春，尤需熏陶。有了一個“教”字，就 著相了。己之不達，焉能達人？融于生活，“人性”自顯。老于對曾經(jīng)的真實生活的描述和體驗， 是那么的引人入勝， 學生覺得簡直像一部熱播的 電影。老于問：大家認為電影與生活有什么區(qū)別？一男生說：“標題中“歸去來”只有“歸”是動詞， “去來”都虛詞。但是按現(xiàn)代人的理 解，歸、去、來是動詞，把人生的出發(fā)、奮斗、歸宿這三個階段的代表動作，以24 幀/秒連續(xù)地播放，就是電影” ，老于知道該男生是學校電視臺的負責人，典型的理科技術男，就笑 著說：“這僅是技術上的解釋。讓自己感動的生活流動起來，就是電影。如何看待人生、對 待人生、順應人生？取決于自己的態(tài)度和選擇?？旆攀请娪?，慢放是咀嚼，倒放是反思。 ” 老于接著說：青春的人生大多是快放，而歸去來兮辭慢放、倒放，所以要更用心去看、 去品味，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美與樂。6老于課前曾讓學生在 瓦爾登湖 中抄寫幾段意蘊與課文相近的文字， 現(xiàn)在讓學生通過 屏幕展示出來共享：“他在得到了這些生命所必需的事物 （衣食住等） 之后， 就不會要過剩品而要有另一些 東西；那就是說免于卑微工作的假期開始了，現(xiàn)在他要向生命邁進了。 ”“要知道，美的趣味最好在露天培育，在那里既沒有房屋，也沒有管家。 ”“如果你歡快地迎來了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