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窗詞“夢”意象抒情方式

二窗詞“夢”意象抒情方式之比較摘要：周密與吳文英均屬南宋風(fēng)雅派的代表詞人。雖然兩人都應(yīng)用"夢〃意象或者抒寫夢境，但是在具體創(chuàng)作中使用"夢〃意象或描寫"夢〃意境的風(fēng)格各具特點。就借"夢〃抒情的方式方法來看，周密長于直接抒發(fā)，吳文英則隱晦曲折。關(guān)鍵詞：周密；吳文英；夢意象；抒情方式周密和吳文英兩人同生活在詞的國度里，借助詞作傳情達意成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據(jù)周密詞作《玲瓏四犯?戲調(diào)夢窗》、《玉漏遲?題吳夢窗詞集》可知兩人曾經(jīng)交集唱和、志趣相投，以至于晚年草窗寫下：“猶想烏絲醉墨，驚俊語、香紅圍繞。閑自笑。與君共是，承平年少?！ㄗ窇泝扇酥g的美好往昔。兩人都善用"夢〃意象入詞，然而他們在具體寫作中借助"夢〃意象的抒情方式有較大差異。一、直抒胸臆：草窗詞中“夢〃意象的情感呈現(xiàn)周草窗早年師從楊纘學(xué)詞，戈載在《七家詞選》中評價：“其詞盡洗靡曼，獨標清麗；有邵倩之色，有綿渺之思?！ù鞅碓摹敦咴次募?周公瑾弁陽詩序略》曾評價周密的詩："公瑾少年詩流麗鐘情，春融雪蕩?！砟贻氜D(zhuǎn)荊棘霜露之間，感慨激發(fā)，抑郁悲壯，每一篇出，令人百憂生焉?！m然這是剡源評價草窗的詩風(fēng)，但用于評論草窗后期的詞風(fēng)亦未嘗不可。草窗一生經(jīng)歷了少數(shù)民族與南宋之間的政權(quán)角逐以及南宋內(nèi)部統(tǒng)治集團的爭權(quán)奪利，整個朝局處在內(nèi)憂外患的困境中，直至易代更主，周密淪落為叔齊伯夷之輩。草窗親眼目睹了南宋王朝的傾覆，親身體會到動亂中生活的艱辛和不易。因此，在后期詞作中把對故國的思念、亡國的痛心與無力表露無遺。既覆水難收，故園遠去，只得借夢托思。如《一萼紅?登蓬萊閣有感》：步深幽。正云黃天淡，雪意未全休?！厥滋煅臍w夢，幾魂飛西浦，淚灑東州。故國山川，故園心眼，還似王粲登樓。最憐負他、秦鬟妝鏡，好江山、何事此時游。為喚狂吟老監(jiān)，共賦消憂。此詞應(yīng)作于1276年，其時南宋都城臨安已經(jīng)陷落，詞人舊地重游，登蓬萊閣，有感于故國淪亡而抒發(fā)內(nèi)心悲痛之情?！盎厥滋煅臍w夢，幾魂飛西浦，淚灑東州?！ㄖ挥性趬艟持性~人飛躍重重障礙，才能回望故國山川，略表遺民期許。弗洛伊德認為做夢的誘因是被壓抑的潛意識的愿望。對現(xiàn)實的無力感和內(nèi)心缺乏強烈的歸屬感，像一副重擔(dān)子壓在周密的心頭，久而久之他只能依靠虛幻的夢境抒懷。例如《長相思》：燈輝輝。月微微。帳暖香深春漏遲。夢回聞子規(guī)。欲成詩。未成詩。生怕春歸春又歸?；w花未飛。屋內(nèi)燈火跳躍，襯得窗外的月光幽深微弱。帳暖香深、更生漏遲，雖然肉體可以控制，但精神世界不能被禁錮。此情此感，草窗在夢中聽聞杜鵑啼叫，飛禽走獸都有情，更何況人呢。詞人化用子規(guī)啼血的典故，思歸之心溢于言表。胸中的苦悶想說又無從說起，眼見時光飛逝，人亦老去，當如何處之??！“子規(guī)〃二字將詞人的心事無所保留的展現(xiàn)出來，這是一位國破家亡人的哀訴與哭泣，怕是正應(yīng)了詞牌名"長相思〃。作為南宋遺民，詞人不止一次的借"子規(guī)〃抒懷故國之念，譬如《大酺?春陰懷舊》：又子規(guī)啼，荼蘑謝，寂寂春陰池閣?！顟z春夢弱。楚臺遠、空負朝云約。謾念想、清歌錦瑟，翠管瑤尊，幾回沈醉東園酌。燕麥兔葵恨，倩誰訪、畫闌紅藥。況多病、腰如削。相如老去，賦筆吟箋閑卻。此情怕人問著。詞作上闋寫春日之景，以子規(guī)啼叫起興，荼蘑花謝，鶯鶯燕燕聲懶遲歸，秋千架前也無人問津，眼前的景色不似往日生機勃勃。緣何于此呢？原來是暮春之間，春風(fēng)料峭，檐壁花落，且羅窗人病。起句奠定整首詞悲涼基調(diào)，"一切景語皆情語〃詞人傷春感時之際，下闋抒內(nèi)心之情。韶華易逝，春"夢〃難留?；贸跷咨接錾衽牡涔视骺肇撁思s，心愿難成。作者筆鋒一轉(zhuǎn)，回憶起那時與故交唱和酬集，飲酒彈琴的美好情景。然而時殊世異，人生百轉(zhuǎn)千回，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想必是再難以回到原先的位置。"夢〃本就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真假難辨之感。然而，細讀草窗的詞作給人一種明顯的指向性，他善于將做"夢〃的緣起、夢中的場景以及夢后的所感所想通過文字傳達出來。這與吳文英"夢〃意象的隱晦幽微大為不同，是其一大顯著特色。二、隱晦曲折：夢窗詞中"夢〃意象的情感呈現(xiàn)相對于草窗的直接感發(fā)，夢窗則隱晦曲折。夢窗作詞師法于周邦彥，又受姜夔的影響及較大。其詞風(fēng)本就曲折幽深，且極其擅用典故，如果文化底蘊不夠深厚，鑒賞他的詞難度頗大。馮煦《六十一家詞選例言》："夢窗之詞，麗而則，幽邃而綿密，脈絡(luò)井井，而卒焉不能得其端倪?！蓖瑯邮潜磉_對國家前途命運的憂心，草窗直接抒發(fā)，夢窗隱約曲折，這與其擅長用典有密切關(guān)系。如《聲聲慢?和沈時齋八日登高韻》：憑高入夢，搖落關(guān)情，寒香吹盡空巖。墜葉消紅，欲題秋訊難緘。重陽正隔殘照，趁西風(fēng)、不響云尖。乘半暝、看殘山濯翠，剩水開奩?！┞暺?，亂星河、入影畫檐。夢窗唱和友人沈時齋在重陽節(jié)登高懷古，“殘山濯翠，剩水開奩〃化用了《吳船錄?上》："殘山剩水，間見錯出，萬景之名，真不濫吹〃的句子，多比喻破碎的山河，形容亡國或變亂后的國土。雖然吳文英本人沒有親身經(jīng)歷亡國，但是他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南宋王朝已經(jīng)江河日下，殘破不堪。夢窗‘憑高入夢’夢游關(guān)山吊古憑今，流露出家國、身世之悲。吳文英對政治仕宦沒有太大的祈求，在他存留的三百四十余首詞作中，對時事的抒寫少之又少，而且隱喻性較強，通常借景抒情。如《古香慢?賦滄浪看桂》：怨娥墜柳，離佩搖藻，霜訊南圃。漫憶橋扉，倚竹袖寒日暮。還問月中游，夢飛過、金風(fēng)翠羽?！轮仃?，又催近、滿城細雨。初看該詞，全詞無一字"國”“山河〃等字眼，實際上夢窗借滄浪賞桂花，抒發(fā)吊古傷今之情。滄浪原本是韓世忠的別墅，當此之時滄浪亭主人已經(jīng)故去，由"殘云剩水”“殘照誰主〃托言南宋將亡江山落入誰人之手，前途未卜。又"怕重陽，又催近、滿城細雨〃一韻寫怕重陽節(jié)催近風(fēng)雨打落桂花，言外之意，指國勢處于風(fēng)雨飄搖危急之中，‘夢飛過、金風(fēng)翠羽’，在夢境中作者神游月宮，神鳥翠羽伴隨颯颯秋風(fēng)飛過。夢窗應(yīng)用虛無縹緲的夢境表達心中的悲戚悵惘。國運衰敗，詞人一人無法力挽狂瀾，但對家國運道不無擔(dān)心，即使是在其編織的夢境里也流露無遺。與周密的亡國遺民身份、痛徹心扉的處境相比，吳文英大概在公元1260年去世，此時南宋王朝并未滅亡?；蛟S夢窗對時局仍舊抱有希望，幻想著君臣百姓上下一心，對內(nèi)整頓朝綱，對外積極抗敵。如此王朝中興也不是不可能，鑒于這些夢窗對國事的感發(fā)沉郁隱晦也就不足為怪了。綜上所述，周密與吳文英均屬南宋風(fēng)雅派的代表詞人。雖然兩人都應(yīng)用"夢〃意象或者抒寫夢境，但是在具體創(chuàng)作中使用"夢〃意象或描寫"夢〃意境的風(fēng)格各具特點。就借"夢〃抒情的方式方法來看，周密長于直接抒發(fā)，吳文英則隱晦曲折。參考文獻《周密及其詞研究》，金啟華、蕭鵬著，齊魯書社1993年1版.《周密研究》，劉靜著，四川大學(xué)碩士論文，2005年.《吳夢窗詞釋箋》，楊鐵夫釋箋，陳邦炎、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