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布褲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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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回憶起了自己“布衣、布褲、布鞋”的時代。

作為一個鄉(xiāng)下孩子，小時候，我身上的裝裹，大抵都是布衣、布鞋、布褲。布，是東陽土布，這種布的顏色絕大多數(shù)都是以青藍色為主，有柳條形花紋。土布是老母自己織的。老母有一雙巧手，不但能夠紡紗，而且能夠織布。信不信由你，干任何一個事情，工具很重要。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一個廚師，刀，務必快（鋒利）。另外，火候務必掌管好。作為一個泥水匠，也務必懂得與時俱進。現(xiàn)在，假設有一個泥水匠，他的隨身“法寶”照舊只有一把磚刀，一只小泥桶的話，或許沒有幾個人會去請他干活。再譬如，一個寫手，在如今這樣的一個網絡時代，假設照舊采用鋼筆圓珠筆甚至于毛筆寫作的話，最最起碼，在寫作進度上，無法與電腦碼字一族相匹敵。那個時候，我的老母為了給家人編織土布衣，家里不但擁有紡車，甚至還有特意的織布機。

織布大抵都選擇在冬閑季節(jié)。農忙的節(jié)令，務必干農活。盡管，在我的孩提時代，曾經親眼目睹老母織布，但是，從布機上織好一筒布，我并不領會畢竟需要多長時間。唧唧復唧唧，老母當戶織！母親的一雙手是如此靈敏，母親坐在織布機前，雙腳有節(jié)奏地不停地一上一下地踩，根本上是左腳踩下去的時候，右腳騰空。右腳踩下去的時候，左腳懸空。如此循環(huán)往復周而復始。母親自中的一個梭子，在密密麻麻的線的蛛網當中，不停地穿來穿去，像是一只會飛的小鳥?？棽加玫乃笞觾深^尖尖，猶如是一條小船的模型。盡管，那個時候，鄉(xiāng)下人的日子普遍過得貧寒，但是，一到了農歷的十月十一月，一般每個家庭都會請了裁縫匠來家里做幾天服裝。家庭全體成員，一人一年一身新衣服，根本上還是有的。一到大年初一，大人孩子統(tǒng)統(tǒng)換上新衣服，用煥然一新來形容，有過之無不及。一些平日里曾經經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在那個瞬間，甚至會變得彼此目生，“彼此相見不相識。”我的一個表姐，是個裁縫匠。我小的時候，我們一家人的新衣服，根本上都是這位表姐協(xié)助加工的。這種土布衣一般都是一做一整套，衣服與褲子的料作一模一樣的。俗話說：傻瓜過年看隔壁。鄉(xiāng)下人，喜模仿，今天你家請了裁縫匠，好，明天我家連忙也請。因此，根本上，一個裁縫匠，到了一個村莊干活，這戶兩三天，那戶三四天，一干就可以干好幾個月，甚至于一個冬天。

我小的時候，穿的衣服，是土布衣。穿的褲子，是土布褲。鞋子，根本上也是土布鞋。毫無疑問，鞋子也是老母親自做的。做布鞋務必先做好鞋幫、鞋底。所以，一到冬閑季節(jié)，我的母親姐姐，就開頭給家人納鞋底。土布鞋的加工，我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是，曾親眼目睹。將一些沒用的舊布料，主要是一些經過屢屢縫修補補，不能持續(xù)再縫再補再穿的舊衣服破衣服，一片片撕開，撕不開的就用剪刀剪。這還真的叫做廢物利用，或者說是變廢為寶。然后，將這些碎布片一層一層重疊。粘合劑采用的那么是一種由小麥粉溜成的漿糊。一溜就是一大碗。這種舊布料，在涂抹了一層漿糊以后，還務必將它們一張一張粘貼到門板或者墻壁上陰干。這種陰干以后的布料，在增加厚度的同時也增加了硬度。幾天以后，將這些硬邦邦的布料一塊一塊從墻壁上揭下來，就可以開頭加工鞋底了。我不知道一雙土布鞋的鞋底，畢竟需要多少層這種重疊的舊布。反正啊，沒有七八層也有十幾層吧？假若光是將這些硬硬的像薄鐵片一樣的東西，膠合在一起，一雙鞋底就算是完成了，那就未免太省事了。還有更加重要的一道工序，那就是“納?！奔{鞋底務必用到麻線、鞋底針。這種針不同于一般的繡花針，或者縫制衣服扣子用的那種針。這種針相對來說要長好多也粗好多，或者干脆就可以叫做簪子吧？與此同時，還務必用到一個“抵子，”（可能可以寫成“抵指？”）何謂“抵子？”——這是一個類似于金戒指一樣的物件，寬度那么比金戒指要寬好幾倍，納鞋底的時候，務必將這樣的一個“抵子”套在手指上?！暗肿印蔽ㄒ坏淖饔?，就是在鞋底針穿過厚厚的鞋底被卡住的時候，用“抵子”抵一下，鞋底針就可以毫不吃力地拔出來。所以說，麻線、鞋底針、“抵子，”是納鞋底時候務必用到的三大件。

做鞋幫的過程那么相對簡樸。做鞋底也好，做鞋幫也罷，都務必事先有一個鞋樣。一些小姑娘穿的鞋，可能只要二十來碼。而一個壯漢，可能要四十多碼。傳聞中的薛仁貴是個“大腳瘋，”一只腳就有一只畚箕大。在鄉(xiāng)下，又有這樣的一句俗語：頭大官配，腳大奴才。薛仁貴的腳那么大，緣何不是奴才，反而是一個官場中的人物？由此可見，不少諺語俗語其實是相互沖突的。鞋樣大抵用舊報紙裁。做得不好或者不對，可以重裁。鞋幫務必選用相對較好的布料，所以，絕大多數(shù)采用的都是新布，由于，這是一個“面子工程?！睂⑿瑤团c鞋底縫在一塊，也要用到麻線。這個過程相對繁雜一點，沒有這個手藝的人，還是趁早將這道工序，交給特意的鞋匠制作為好。一雙布鞋加工完成以后，后面其實還有好幾道工序。如，為了鞋子的屹立挺括，還務必拿適合的楦頭楦一楦。然后，用白色的漿糊（這種漿糊比納鞋底時候采用的漿糊質量更勝一籌，務必用到小麥的頭道粉）。在鞋底周邊暴露的片面涂抹一下。然后，再用熨斗熨一下。經過這么多道工序以后，一雙布鞋才可以穿在腳上。這種用布縫制的鞋，穿在腳上，會讓人感覺特別舒適。

后來，隨著時代的變化，布鞋逐漸地淡出了歷史的舞臺。從中學開頭，貌似我就已經與布鞋徹底道別。一種晴天雨天都可以穿的鞋——軍用鞋展現(xiàn)了。軍用鞋展現(xiàn)得正是時候。軍用鞋不但不怕雨，也耐磨耐穿。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公元1984年，在省城杭州，我添置了第一套西裝，第一雙皮鞋。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做到了真正的西裝革履。布衣，布鞋，布褲，逐漸地淡化成了一種記憶中的東西。

我“百度”了一下“布衣”這個詞，察覺“布衣”一詞有多個含義?！安家隆辈粌H僅指的是平民百姓穿的一種最廉價的衣服，同時，也指沒有做官的讀書人。讀書人一旦做了官以后呢？一旦“藍衫脫去換紫袍，”一旦“為官作宰，”是不是就會一闊臉就變，就會一改“布衣”本色，腐化墮落呢？事實上，不少“布衣”出世的人，后來由于讀書或者當兵，走上了仕途。這些人，一旦在官場混久，就會一改“布衣”本色，連忙變得野心膨脹，色欲縱橫，在燈紅酒綠中迷失了方向。最終被拿下馬，成階下囚。

十多年以前，我曾經發(fā)表過一個篇幅不是很長的短篇小說，仆人公以某局的一個局長為原型。我寫作這個短篇小說的時候，這個局長尚未“出事，”現(xiàn)在，那么早已經在“高墻”之內面壁思過了。我不是先知先覺，我當時也只是從純藝術的角度，來了一個大膽的預料而已。這名“局長”出世在鄉(xiāng)下，后來，由于當兵，走上了仕途。最終成了一名局長。局長有個弟弟，生活在老家。其兄遂與弟弟約法三章。一旦弟弟感覺自己的家里哪一種貨物缺少，就可以進城在這個承擔局長的哥哥家，拿走一些名煙名酒名包名表寶貴罐頭火腿茶葉筍干乃至于高檔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