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當代戲劇導演的藝術實踐何維導演藝術淺評

湖南當代戲劇導演的藝術實踐何維導演藝術淺評

何偉原是湖南省歌舞劇院的年輕舞蹈教師。他曾以自己的獨舞和雙農舞獲得湖南省最具諷刺意味的戲劇“芙蓉獎”。因喜愛導演藝術,于2006年調入省藝術研究所,開始認真學習導演工作。2003-2004、2007-2008年度在上海戲劇學院導演系學習,2012年參加中國劇協(xié)舉辦的全國青年導演藝術家研修班進修。為了使自己盡快進入戲曲藝術殿堂,何維不論日夜、陰雨以及路程遙遠,有戲必看。在課堂、劇場學習的同時,開始導演藝術的實踐。多年來,他導演了粵劇《目連救母》、《海棠亭》、婺劇《綠蕓》、邕劇《歪打正著》、湖南花鼓戲《黨員謝本輝》、歌劇《夏明翰》、湘西舞劇《遠山鼓謠》、《茶女謠》等多部作品,獲得省、市兩級的導演獎項。現(xiàn)就他導演的幾部作品,作些粗淺的評析。一、電影的構思與藝術處理尊重、繼承傳統(tǒng)抑或排斥、拋棄傳統(tǒng),這是每一個青年戲曲導演首先遇到的問題。何維出身戲劇之家,他的父親何其堅,是湖南巴陵戲著名演員,何維在戲班長大,耳濡目染,對父輩所從事的戲曲藝術,從小就有一種熱愛、敬畏傳統(tǒng)戲曲藝術的態(tài)度。他在進入導演工作之后,雖然學習了現(xiàn)代戲劇理論,但他并沒有動搖這一根本態(tài)度。他參與改編并導演的《目連救母》,是一出連臺大戲改編的,由十四本戲濃縮為一個晚會,它保留了全劇的精華,這就是“百善孝為先”的主旨。何維在排演中,為了表現(xiàn)這一主旨,他著力于表現(xiàn)和渲染目連與劉青提的母子之愛,母子之情,因為只有這人世間的真情,才能打動、吸引觀眾。劇中有一場,描寫目連從外經商歸來,得知母親暴死,痛不欲生,他設靈祭母,哭泣中歷數(shù)母親養(yǎng)育之恩。但這種個人的哭訴,戲顯得單薄,何維設計了“人鬼同臺”,讓他的母親劉青提的靈魂上場,通過母子的輪唱,渲染著濃濃的親情。揭示了目連深深的戀母情結,他雖然看不到母親的靈魂就在眼前;劉青提也不能去親近、愛撫自己的兒子,但人物之間有一種心靈感應,這種感應觀眾是理解的、同情的,這就是導演藝術的作用。不僅在傳統(tǒng)戲里,現(xiàn)代戲中,何維也大膽運用這種藝術處理方式。湖南花鼓戲《黨員謝本輝》,是根據(jù)當?shù)卣嫒苏媸聞?chuàng)作的,實事求是說,由于受真人真事局限,劇本顯得單薄,比較概念。何維卻在謝本輝為救山火犧牲之后,設計了一場“人鬼情未了”。在薄薄的山霧中,謝本輝的靈魂與他的妻子秀珍,進行著這對中年夫妻深情的對話。這時的謝本輝對事業(yè)、對家庭、對妻兒,遺憾與內疚交織,特別感到欠妻子之情太多太多,他切切叮嚀妻子,如何撐持這個家,如何帶好孩子……而妻子自丈夫走后,如同天塌地陷,家里沒有了主心骨。她似乎感到丈夫就在跟前,激情地跑過去擁抱自己的丈夫,卻只有迷霧一團……這場戲無論演員的表演、唱腔和導演對戲的把握和舞臺調度,都比較完整,具有相當?shù)乃囆g感染力,成為這出現(xiàn)代戲的一個亮點,應該說,導演的構思和處理,決定了這場戲的成功。上面列舉的兩場戲,導演的構思和藝術處理,雖不是何維的獨創(chuàng),卻是他尊重、繼承傳統(tǒng)而來。類似這樣的場景,湘劇傳統(tǒng)戲《武松守靈》、京劇《吊金龜》,都表現(xiàn)了“人鬼同臺”。前者寫武松為兄守靈,伏案而睡時,其兄武大郎的鬼魂前來托夢,訴說他被西門慶、潘金蓮毒害至死,求弟為他報仇;后者寫孝子張義,奉母命去祥符縣尋找做知縣的哥哥,卻被嫂子謀害致死。雙眼失明的張母,很久不見兒子回來,便自己上路去祥符縣。途中,張義鬼魂出現(xiàn),走在母親前面,撿掉路上的石頭、以防絆倒母親。都有感人之處,但卻沒有對話與交流。何維運用傳統(tǒng)手法,并有所發(fā)展,這是值得肯定的。《目連救母》一劇,何維砍掉了前四場,主要是寫劉青提從虔誠信佛,到打狗開葷、打僧罵道的性格轉化。如是連臺大本,這自然是不應刪節(jié)的。但作為改編后的單本戲,導演如此剪裁,我以為是有道理的。因單本戲的主要人物是目連,主要戲劇動作是救母,從而體現(xiàn)“百善孝為先”的主旨。如果主要人物目連到第五場才有重頭戲,這就犯戲劇結構之大忌,后面就沒有篇幅充分展現(xiàn)目連救母的行動。導演把劉青提的前史,安排在《哭靈》一場加以補述,觀眾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這是何維大膽突破傳統(tǒng)束縛,讓戲更加集中于主要人物的思想行動。二、“秦少游”的舞臺調度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新編歷史故事戲和現(xiàn)代戲的創(chuàng)作十分繁榮,有不少成功之作,但也有不少只注意劇目的思想性而忽視它的形式美,藝術性不強,落入了“話劇加唱”的窠臼。何維導演的粵劇《海棠亭》,兩者的結合比較好。在淮海學堂教書一場,他不是一般地讓學生們伏案讀書,而是以學堂為背景,讓一群高矮相當,面目漂亮,著裝整潔的學生,盤腿席地而坐,顯示出一幅青春美的圖案。主人公秦觀,著潔白褶子,套略繡黑色裝飾圖案的坎肩,飄逸地穿梭于學生之間,誦讀著《詩經》中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一場面,不僅營造出一種高尚清新的氛圍,更表現(xiàn)了仕途坎坷的秦少游,得到一種精神的慰藉和鼓舞。卻不料政治打擊接踵而來。朝廷又將他摘貶廣東雷州。壯鄉(xiāng)老百姓為秦少游送別一場戲,導演沒有隨意放過,而是作了精心處理。在場面調度上,有三個層次,用電影的術語即近景、中景、遠景。在沉重的音樂聲中,以壯鄉(xiāng)老百姓為一方,孤單的秦少游為一方,在難舍難分的情感中,導演用大幅度的調動,近景的訴說、叮嚀;中景的目送;遠景的秦少游只是一個剪影,寓意著他前途的黯淡;老百姓翹首以盼,淚眼模糊。整場戲臺詞很少,卻涌現(xiàn)情感的高潮,深深感染著觀眾。這是導演講究形式美獲得的舞臺效果。另一出近代小戲《歪打正著》,寫清末八國聯(lián)軍之亂,慈禧太后在逃往西安途中,在一家小餐館用膳的故事。全劇僅慈禧、太監(jiān)和店小二三個人物,店小二為主角,他遇到要上四十八菜的難題,憑著他的智慧,與之周旋應對,在這一過程中,導演讓店小二這一人物幾乎是“無動不舞”,其中兩處難度較大的毯子功技術“對手過包”與“旋子”。正是他這種表演方式,使得全劇生動起來。如果沒有這種講究形式美,這出小戲就會沒有看頭。正因如此,這出小戲獲得“最受觀眾歡迎”的獎項。三、細節(jié)所體現(xiàn)的藝術思維何維比較重視運用細節(jié)來刻畫人物形象。一出戲,如果沒有真實的細節(jié)描寫,必然淡而無味。在舞劇《茶女謠》中,男女主角師高與茶女這對年輕戀人,他們的相愛,受到族人的反對和壓制,在矛盾尖銳化的時候,茶女毅然在戀人的手上咬了一口,滲出血來,緊接又在自己的手上一咬,同樣滲出血來,他倆將流血的傷口合在一起,這一“合血”的細節(jié),充分表達了這對情人生死不渝的感情,極具藝術震撼力。這一細節(jié)的運用,它的作用勝過千言萬語,深深地感染著觀眾?；泟　逗Ｌ耐ぁ分?壯鄉(xiāng)人向秦觀送“背心”的細節(jié)也十分感人。這是壯族人一種特殊的服飾,淡黃色的背心上,編織著素色的圖案,他們的習俗,哪一個客家人穿上了這個背心,就成為壯族人了,與之融合在一起了。秦觀這個一再遭貶的天涯淪落人,所接受的不是簡單的一件服飾,而是老百姓質樸而又深厚的感情,撫慰了他飽經創(chuàng)傷的心靈,使他有一種新的人生感悟。這就是細節(jié)的力量。何維從專業(yè)舞演員轉學戲劇導演,時間雖然不長,在導演藝領域已初露頭角,取得不菲的成績,究其原因,我想有三點值得肯定,一是勤奮好學,凡有學習機會,他絕不放過,去“上戲”導演系深造,去中國劇協(xié)舉辦的導演進修班進修,都是他積極爭取到的機會。又如看戲,他總是鉆著去看。名老藝人的經驗說,無論導演、演員,看戲特別是看名角的戲,是一種重要的學習途徑,它使你熟悉舞臺;了解名演員如何運用戲曲的基本功塑造人物;看到豐富多彩的舞臺調度,領會什么是戲以及如何才能出戲等等。二是在學習的同時,敢于實踐。幾年來,他不僅排本省劇種的戲,還應聘到外省導演了粵劇、邕劇、婺劇等不同劇種的戲,舞劇自是他的本行,連藝術流程比較復雜的歌劇,他也敢于一試,以開拓自己的藝術視野,這種學以致用的精神,是極為寶貴的。三是在學習和實踐中,他初步掌握了藝術的辯證法。上述尊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