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汶口文化骨牙雕筒應是浙江良鑒玉歸的文化玉歸

大汶口文化骨牙雕筒應是浙江良鑒玉歸的文化玉歸

大禹文化的骨頭雕塑和良渚文化的玉簪是兩種神秘的工具，學術界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對于骨牙雕筒,“或認為是斧鉞、旌旗的尾端裝飾;或認為是人體裝飾品;或認為是財富的象征;或認為是宗法祭器,由巫師把持,與溝通天地鬼神的信仰有關”;而關于玉琮的功能,更是多達23種說法,如袪邪說、通天法器說、神靈降臨小屋說、圖騰柱說、生殖崇拜說、禮地說等。筆者認為,如果從分子遺傳學、考古學、民俗學、地域關系等多角度綜合分析來看,大汶口文化與良渚文化淵源相同,均屬東部地區(qū)同一文化大類,大汶口骨牙雕筒應是良渚玉琮的前身。其衍生功能繁多,但原初功能相同,主要用于殮罩男性生殖器,以期求祖根不腐、瓜瓞綿延,這是史前生殖崇拜常態(tài)。這既與東部地區(qū)史前人類的同祖近宗相關,也為后世殮葬遺俗所證實。一、現(xiàn)代分子遺傳的“長足進步”中國文明起源“多元一體說”,不足為憑。因為“中華文明在不同區(qū)域起源,確有文化上的同一性,這說明中華文明是‘一體多枝’,而不是‘多元一體’?！嘣惑w’強調(diào)的是文明起源過程是‘多元起源而向一體匯聚’,而‘一體多枝’強調(diào)的是本來就是‘一體’,這個‘一體’在文明起源過程中在各區(qū)域或各考古文化中展現(xiàn)出多樣性,而且這個多樣性,在本質(zhì)上仍體現(xiàn)出文化同一性?！边@是合理認識。中國史前文化之所以本來就是“一體”,根源于現(xiàn)代人類的同祖近宗,這在摩爾根那里就被意識到了。他強調(diào):“因為人類的起源只有一個”,所以“人類的歷史都是同一源泉、統(tǒng)一經(jīng)驗和統(tǒng)一進步的”。當代“人類遷徙遺傳地理圖譜計劃”的主持人斯賓賽·威爾斯更是直言:“我們都曾屬于同一個祖先,僅僅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分離開來?！碑敶肿舆z傳學的成就,為之提供了強力證據(jù)筆者支持現(xiàn)代人類“非洲起源說”,不贊同“多地區(qū)起源說”或中國“本土獨立起源說”。因為當今分子遺傳學已與上世紀80年代的“夏娃理論”不可同日而語。它不僅能分析線粒體DNA突變,也熟練使用Y染色體突變分析,并先后完成三代“DNA遺傳標記”(即RELP、STR、SNP)測定,還與語言學研究相互發(fā)明,其研究方法、分析手段日臻成熟,研究成果層出不窮,已經(jīng)勾勒出世界(包括中國)現(xiàn)代人類走出非洲的遷移路線圖。20余年分子遺傳學的長足進步,使反對之聲趨于沉寂。根據(jù)“人類遷移圖”,人類Y染色體遺傳標記M168,是現(xiàn)代人類祖先10萬年前在非洲的共同遺傳突變位標;約5萬年前他們遷出非洲,穿越曼德海峽向北遷移,當?shù)竭_阿拉伯半島時,M168突變?yōu)镸89。此時,其中一支,左轉(zhuǎn)踏上M45位標,在西伯利亞沿M242位標一直向前直達美國的阿拉斯加州,最終至南美洲突變?yōu)镸3;另一支,右轉(zhuǎn)進入美索不達米亞突變?yōu)镸9,約3萬年前到達印度興都庫什山北部時再突變?yōu)镸175。而M175的一部分族群,約在2萬年前開始從兩個入口即云南和珠江流域,沿3條線路進入中國。從云南入口到達中國的人群又分兩支:一支直接東進,約在1.5萬年前到達中國西南地區(qū),突變?yōu)镸7,成為苗瑤語族的祖先;另一支沿云貴高原西側(cè)向北前進,突變?yōu)镸122,成為漢藏語族的共同祖先,約在1.5萬年前到達黃河中上游地區(qū)。在這里,漢藏語族再發(fā)生分離,一支約在3千年前到達喜馬拉雅山脈的東北面定居,突變?yōu)镸134,最后分化出藏、羌、彝、景頗、土家族等;另一支向東遷移,約在8千年到達渭河流域,突變?yōu)镸117,成為華夏族祖先,后來不斷向黃河、長江流域擴散,形成漢族。在第二個入口(即珠江流域),是從東南亞半島繞道而來的人群,約在1.5萬年前到達長江下游,遺傳突變?yōu)镸119,成為侗臺語族祖先,其中的一支沿東海岸急速北進,隨后,便謎一般消失在遺傳學視野中。稍晚,北亞人群M242遺傳位標的一支,進入中國北部,統(tǒng)稱阿爾泰部落。其中,突厥群游牧在河套、黃土高原,蒙古群在河北平原,通古斯群在環(huán)渤海和朝鮮半島。他們東進南下,與南亞人群逐漸融合。。根據(jù)分子遺傳學,最先進入大汶口和良渚文化中心區(qū)者,是M119的侗臺語族;隨之M7的苗瑤語族,沿江漢流域東達,開始與侗臺語族整合;再接著,華夏語族沿黃河東來;最晚到達者是以通古斯族為主體的北亞人群。因此,大汶口、良渚文化區(qū)是一個原始多部族交匯、融合的大熔爐。在這個熔爐里,侗臺語族的越人生活于大汶口文化早期,此時的“夷”即是“越”,“從語言看,夷與越也可能有相當近關系”。苗瑤語族生活在大汶口文化中期,此時的“夷”即苗蠻,其中一支撤到太湖地區(qū),創(chuàng)造了良渚文化。關于“夷”與苗蠻的關系,前輩學者王獻唐、徐旭生多有精辟論述,今人也有所研究。越、苗瑤、通古斯和華夏族的混合體,生活在大汶口文化晚期,他們創(chuàng)造了龍山文化,但仍風行越和苗蠻習俗。在華夏族擠壓下,部分越、苗蠻人帶著“熔爐”里的“熔液”逐步向南回撤,而另一部分通古斯人則進入朝鮮和日本。史前中國先民的同祖近宗和區(qū)域的熔爐效應,決定了大汶口人和良渚人的宏觀文化特征相同;而其考古學上的微觀差異性是次要的。中國考古學基于地層學和類型學的區(qū)系類型(如“重花瓣”形)劃分,之所以被國外學者詬病,就是因為一葉障目,缺乏宏大視野。而前輩大師則不這樣。傅斯年指出:東漢以來的中國史,常分南北,但在三代及其以前,中國的政治舞臺,在地理形勢上只有東西之分,文化亦分為東西兩個系統(tǒng)。此乃恢宏之論。傅斯年的“夷”,無疑囊括了三代以前侗臺語族的越人、苗瑤語族的蠻人和通古斯人,這與當代分子遺傳學的結(jié)論不謀而合。中國考古學界的傳統(tǒng)看法是:長江下游、太湖區(qū)域和黃河下游海岱區(qū)域的新石器文化是兩支并列的文化系統(tǒng),亦即:河姆渡、馬家浜、丁沙→菘澤、青蓮崗→良渚文化系列和后李→北辛→大汶口→山東龍山文化系列;其中,良渚文化與中后期的大汶口文化同時并存。然而這里的困惑是,馬家浜與后李文化之間又是何種關系是同一來源,還是互有影響的兩支獨立文化對此,個別學者做了有益探索。通過分析馬家浜、后李文化在筒形圜底釜和長方形或方形房屋的相似性,推測馬家浜文化是南下的后李文化與當?shù)赝林幕Y(jié)合以后形成的。這意味著,馬家浜文化與后李文化還可能淵源于同一更早的文化。據(jù)此推知,長江下游、太湖區(qū)域和黃河下游海岱區(qū)域的兩大新石器文化,從稍廣的角度看,其淵源是相同的,都屬于東部地區(qū)的同一文化大類,這又印證了分子遺傳學的結(jié)論,即他們的共同宗祖是侗臺語族的越人、苗瑤語族的蠻人和少數(shù)通古斯人。二、關于骨牙雕塑筒或玉積極作用的探討正因為長江下游、太湖地區(qū)和黃河下游的海岱區(qū),具有同祖近宗的人類學特征,再加上地域的南北相連,致使兩地的新石器文化要素盤根錯節(jié),很難把它們截然分開。事實上,考古學界從前對于大汶口文化和良渚文化的命名問題,本來就有內(nèi)部分歧。譬如,“大汶口文化”本該以它的最先發(fā)現(xiàn)地而被命名為“花廳文化”;另一些學者又叫它“青蓮崗文化”,并分為江南、江北兩種類型;“良渚文化”更是一度被它的早期發(fā)現(xiàn)者施昕更先生稱之為“浙江龍山文化”。現(xiàn)在所通行的“大汶口文化”、“良渚文化”命名,是由夏鼐先生一錘定音的?？脊艑W家在命名上的不同意見,折射出大汶口文化、山東龍山文化、良渚文化之間有近親關系。學界對大汶口、山東龍山、良渚文化之間相互關系的探討,一直持續(xù)不斷。欒豐實先生認定“大汶口、良渚文化的匯聚點”是蘇北新沂花廳遺址,很有見地。他還比較了骨牙雕筒與玉琮的相同點,即:流行時間基本一致;大小尺寸相近;均出自大中型墓葬和隨葬品較豐富的墓葬;在墓葬中的陳放位置相同,絕大多數(shù)置于墓主的腰部及其周圍。其不同是:玉琮器表均有“神徽”,而骨牙雕筒沒有;但骨牙雕筒多穿有成對的圓孔,有的還在圓孔中鑲嵌綠松石餅,與玉琮上的“雙目”十分相似。欒先生的結(jié)論是:“骨牙雕筒的用途、功能與玉琮相同,主要是一種通神的工具和祭天祭祖的法器?！惫P者則認為,“通神”和“祭天祭祖”只是一種衍生功能,而不是原初功能。骨牙雕筒和玉琮的最大差異是材質(zhì)不同。中原腹地現(xiàn)在被簡稱“豫”,為形聲字,本義是“大象”。一些史前遺存也有大象遺骨出土,說明大象曾長期與中原及其沿海地區(qū)的先民為伍。然而,同樣擁有獸骨和象牙之便的良渚先民何以更鐘情于玉更何況在良渚文化區(qū)沒有優(yōu)勢玉礦資源的前提下。筆者推測這可能與先民的遷徙路線相關。前已述及,最早進入大汶口文化區(qū)的先民是屬于侗臺語族的越人,他們原本從大象密布的東南亞半島遷移而來,有著雕刻、利用獸骨象牙的傳統(tǒng)和習慣;而稍晚進入良渚文化區(qū)的先民是苗蠻人,他們從富藏玉料的云貴高原西側(cè)遷移而來,具有治玉、用玉的技術和習俗。因此,無論考古發(fā)現(xiàn)中的骨牙雕筒還是玉琮,應當有很大一部分是在移民過程中從祖籍地帶來并被世代珍藏的。他們所使用的材質(zhì)雖然不同,卻因同祖同俗而使兩種器物承擔著相同的原初功能。選材不同,衍生功能可能多樣,但原始功能則殊途同歸,只是同“道”不同器而已。因此筆者認為,大汶口文化骨牙雕筒與良渚玉琮的最初共性,都是用于殮罩男性生殖器的葬具,是男性生殖崇拜的物化形式。有人把出土的近50件大汶口文化骨牙雕筒,按形制特點細分為A、B、C共3型11式,并結(jié)合在墓葬中的分布位置以及與相同器物的關系,分析認為:內(nèi)徑較大、呈圓形、橢圓形或弧角三角形中孔,且上下兩端或中間飾成組弦紋帶的A、B兩型,是一種與宗教有關的器具;而內(nèi)徑較小、中孔扁圓、斜腰或束腰的C型,應是套在斧鉞(錛)類器物木柄尾端的飾物即鐓。但作者并沒有指出A、B兩型到底與何種宗教有關和如何具體使用;其所謂C型的用途,與學界推測的其他若干種用途一樣也只能是衍生功能。從出土狀況看,良渚玉琮“或混雜于管串之中,或如與葬儀有關等特定之用途”,對于其使用功能,學界意見分歧很大。不過,從器物類型上看,一般把它分為短筒的A型和內(nèi)圓外方的長筒B型兩類。雖然兩者外形有別,但前者屬于早期形態(tài)(如薛家崗所出玉琮及張陵山M4:02),除了材質(zhì)不同外,它們與大汶口文化骨牙雕筒極為相似,應當具有繼承關系;而且這種繼承關系反映了二者的原初共性,即用于殮罩男性生殖器。至于B型玉琮,以及A型中那些孔徑特大、特小或高度不適宜者,其用途皆屬于衍生功能,甚至也不能排除像乾隆皇帝所說的“輞頭”或個別學者所主張的“軸承套”那類用途。汪遵國先生較早提出良渚玉器是“玉殮葬”的觀點,值得肯定。而良渚“玉殮葬”上承大汶口、下啟商周直至漢代。關于大汶口文化的“葬玉”,在邳縣大墩子的6座墓葬和茌平尚莊的一些墓葬中,都有在死者眼眶上覆蓋玉石環(huán)的現(xiàn)象;膠縣三里河的12座墓中,死者口含或手握鏃形小玉件。研究者據(jù)以推斷:“葬玉大約與棺槨同步出現(xiàn),是葬儀復雜化、走向制度化的一步。殷周時期所盛行的葬玉,可能即源于大汶口文化”。江蘇武進寺墩M3有30件大玉琮環(huán)繞死者骨架,可視為一種玉槨,屬于玉琮的若干衍生功能之一,應同更早的山頂洞人撒赤鐵礦粉現(xiàn)象有相似的埋葬觀念?！坝駳氃帷钡那吧響恰肮菤氃帷?并在“玉殮葬”出現(xiàn)后與之并行了較長時間。大汶口文化的許多骨牙制品就是“骨殮葬”器具。骨牙雕筒和早期玉琮一樣都是“殮葬”套件之一種,即殮罩男性生殖器。大汶口文化的50件骨牙雕筒中,已確定性別者僅有4件隨葬于女性,其余皆隨葬于男性;良渚玉琮也是隨葬于男性者居多。其所在墓中位置,多為腰部或下肢骨之間,正是殮罩男性生殖器的位置。下葬時,有的也與其他殮件串聯(lián)在一起。再者,骨牙雕筒和玉琮的口部,都呈上大下小之狀,而且上下端或有穿孔或有凹凸弦紋,這說明,大口的上端宜于完全罩住包括睪丸在內(nèi)的男根上位,并且能夠穿引線索與殮衣或其他葬件相連接。其小口的下端,事實上也是有“底蓋”的,大汶口墓葬中的龜甲(或稱甲囊)和良渚文化中的玉蟬、圈足淺腹陶盤之類,完全可作“底蓋”使用,它們“具象”男根的龜頭。這方面最直接的證據(jù)是,余杭瑤山M2、M3、M7、M9、M10共出土5件被發(fā)掘者所稱的“帶蓋柱形器”。其蓋呈圓弧頂、平地,鉆有象鼻形孔;其柱呈矮圓柱形,中心亦鉆有一象鼻孔,射部與蓋類似子母可以扣合;M9的柱體表面還刻有3幅獸面紋。由于這些“帶蓋柱形器”在墓中的位置多靠近死者頭部,所以有的學者主張它們屬于頭飾。但筆者認為,它們應是沒有雕刻完畢的玉琮,只要沿著柱體中心的象鼻位置繼續(xù)雕刻下去,便可雕成圓形玉琮。由此可以想見,如果雕刻帶射部的玉琮用以殮葬男性生殖器,那么良渚人自然也能順理成章地雕刻出類似的弧頂?shù)咨w。這一認識,我們也可從后世延續(xù)下來的玉殮葬方式得到佐證。在漢代中山靖王劉勝墓中,與金縷玉衣相連的下腹部,正有一圓筒形生殖器罩盒,其底端就是一個用玉片做成的盒蓋。顯然,這種葬俗具有傳承性,都基于一種普遍信仰,即男性生殖器崇拜。三、與普通生殖崇拜類型的區(qū)別同祖近宗,則民俗相若。大汶口文化骨牙雕筒與良渚玉琮,是原始宗教的外化和物化,是史前生殖崇拜之常態(tài)。一般認為,原始宗教包括自然、鬼魂、生殖、圖騰、祖先五種崇拜類型。但筆者認為,除了自然崇拜產(chǎn)生較早并具有相對獨立特征之外,其他幾種類型之間很難說有純粹的時代先后和單一內(nèi)涵。也就是說,生殖崇拜之中不但雜糅有自然、鬼魂和圖騰崇拜的內(nèi)容,也可能早已包含祖先崇拜的因素,只是清晰度和側(cè)重點有所不同而已;況且,原始人的“生殖崇拜、性交崇拜與生殖器崇拜。這三者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因此,使用骨牙雕筒或玉琮殮罩男性生殖器這一葬俗,雖說直接反映的是男性生殖崇拜或祖先崇拜,但與其他幾種崇拜類型總是相互聯(lián)系的。這或許可以解釋另一些良渚文化玉琮在墓葬中并未用于殮罩生殖器的原因。史前先民的生殖崇拜,既有對男女祖先及其生殖器的各自交替崇拜,也有二者的合體崇拜,甚至還與圖騰、自然物崇拜結(jié)合進行。有趣的是,如果我們把青海柳灣彩陶壺上的陰陽人與蛙紋、大汶口文化的大口尊刻符、良渚玉器的人獸神紋、商代青銅器的饕餮紋放在一起比較,就可以看到四者的驚人相似之處。其中,商代饕餮紋應是前三者的精化形式,多數(shù)學者認為,它直接脫胎于良渚玉器的人獸神紋和山東龍山文化。其他三者的相同點是:都由男性(陽)、女性(陰)和蛙(或鳥爪,鳥羽,鳥巢,山或云火)三元素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