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中區(qū)以玄覽,頤情志于典坊學問與性情頤情志于典墳的內(nèi)涵與意義

憶中區(qū)以玄覽,頤情志于典坊學問與性情頤情志于典墳的內(nèi)涵與意義

關于“呂機文學賦”的開始，學術界對第一句進行了討論，并對科學家的理解有很大不同。學術界對“易學”一詞持不同意見?！皩W本”是寫作準備階段的一種傷感狀態(tài)的“學本”，忽略了對其內(nèi)涵的探索和意義的討論。在筆者有限的視域內(nèi),除了從“頤情志于典墳”角度談到了模擬與創(chuàng)新外,沒有人專門來探討這一理論命題。實際上這一理論命題有著豐富的理論內(nèi)涵和理論意義,下面筆者就圍繞這兩個方面來展開論述。一、“頤情結于典墳”,是對詠史詩的最大關注“感物而動”不是陸機首創(chuàng),但他最早從文學的角度提出了“物感”說,學界對此有較多而深入的論述,而對于“頤情志于典墳”本于學方面的理解,則多從積累的角度來論述,雖也有人從創(chuàng)作沖動發(fā)端的角度提到,如郭紹虞、蔡鎮(zhèn)楚,但沒有展開。我認為,陸機在此提出了“物感”說之外的又一個觸動情感的途徑,即“書感”說。陸機《懷土賦》“序”中說:“余去家漸久,懷土彌篤,方思之殷,何物不感?”既然“何物不感”,書當然也可以觸動情感。一般認為“詠世德之駿烈,誦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麗藻之彬彬?？镀P,聊宣之乎斯文”六句承“頤情志于典墳”而來,其中的“慨”顯然是一種創(chuàng)作的沖動,然而它是觀書之后的“慨”。徐復觀認為前兩句也與“物感”一樣是引起感發(fā)而形成創(chuàng)作的主因,后兩句說明因讀古人和他人的佳作而引發(fā)寫作的興趣或決心,是助成寫作的副因。從“世德”、“清芬”為間接之世情來看,鐘嶸的“世情”說可以說是對此說的深化與拓展。所以筆者認為,在陸機的心里,書本學問不僅引發(fā)了創(chuàng)作激情并作為創(chuàng)作材料,還隨創(chuàng)作激情為作者提供了價值判斷,這是“物感”說所不具備的。換一個角度來思考,結合當時的具體的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陸機的這種思想。此六句前兩句講的是先世的功業(yè),即史實;后兩句講的是在史實基礎上醞釀與產(chǎn)生的情感,即情志。結合后文“練世情之常尤,識前修之所淑”,方竑也說是“傷今而思古也”。陸機“感物多念遠,慷慨懷古人”也將“感物”與“懷古”對舉。這樣,我們可以說,在某種意義上,這幾句話即是對詠史詩的界定,因為它概括出了詠史詩所應具有的史實與情志這兩大基本要素或本質特征。由此,典墳類書籍既為詠史詩提供了詩材詩料,也是作者創(chuàng)作情感產(chǎn)生的誘因。之所以將陸機的這幾句話與詠史詩聯(lián)系起來,主要有以下兩個原因:一是陸機與左思生活于同一時代,而且陸機于晉武帝太康(280—289)末入洛陽,左思272—303年居洛陽,作為當時文壇名人,同城而居,同預賈謐為首的“二十四友”文人集團,貴游豪戚與浮競之徒常相聚會,又都受知于當時的文壇領袖張華,可以說兩人是相識相知的;二是《文賦》與《詠史》八首寫作的年代相近,詠史詩發(fā)展到他們生活的時代已臻成熟。關于《文賦》寫作年代,學界主要有三種看法:一是作于陸機20歲(280年)時;二是作于陸機29歲(289年)以后;三是作于陸機40歲(300年)左右。近年來學界逐漸傾向于永康元年(300年)前后一說。左思的《詠史》八首寫作年代也有多種說法:一是272—280年;二是290—300年;三是作于左思晚年;四是非一時之作。詠史詩到左思時已發(fā)展成熟,而左思《詠史》八首創(chuàng)作時間與《文賦》的創(chuàng)作時間相近,或可能在同一年,或相差幾年,最多也不過20多年,這啟發(fā)了筆者從這一視角來思考“頤情志于典墳”以及這一段中與之對應的幾句話。東漢班固開始以“詠史”為題,之后王粲有《詠史詩》一首、阮瑀《詠史詩》二首、左思《詠史》八首、張協(xié)《詠史》一首;還有不以“詠史”為題的詠史詩。漢魏以后這兩種詠史詩的創(chuàng)作越來越多?？梢哉f,詠史詩到西晉時已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作者的主體意識在詠史詩中也不斷加強,已到了詠史詩質變的關鍵時期。陸機也寫過詠史詩文《班婕妤》、《漢高祖功臣頌》、《孔子贊》、《吊魏武帝文》、《祖德賦》、《述先賦》等。雖然陸機的詠史作品還是一人一事一詠,但左思的詠史詩已不再是一事一詠或一人一詠,胡應麟說:“《詠史》之名,起自孟堅,但指一事。魏杜摯《贈毋丘儉》,疊用八古人名,堆垛寡變。太沖題實因班,體亦本杜,而造語奇?zhèn)?創(chuàng)格新特,錯綜震蕩,逸氣干云,遂為古今絕唱。”最大的變化在于開始用以少總多的歷史意象代替了冗長的歷史過程的敘述,為篇幅短小的詩歌爭取到了較大抒情表意的空間。這種質變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因為閱讀的環(huán)境已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讀者與作者知識學問的積累已達到了相當?shù)某潭?不需要對歷史事件的過程作較為詳細的敘述就能明白其所指。由此可知,知識學問的積累對文學創(chuàng)作有明顯的推動作用。如果《文賦》早于《詠史》八首,《文賦》無疑對詠史詩的變化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如果《文賦》遲于《詠史》八首,《文賦》也可以說準確而及時地捕捉到了這一時代變化?？傊?作為一個作家兼文學理論家,陸機的《文賦》創(chuàng)作年代不管是在左思的《詠史》八首之前,還是在它之后,都非常敏銳而準確地把握了這一時代風尚的變化,對典籍給作家提供的創(chuàng)作素材和引起的創(chuàng)作沖動進行了自覺的理論總結,認識到知識學問的積累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推動作用。二、陸機的“詩緣情”《毛詩序》說“發(fā)乎情,止乎禮義”,但接著又說:“發(fā)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可見,《毛詩序》對“情”的規(guī)范,是“非禮勿言”,雖然將“止乎禮義”歸于先王教化的結果,但主要是“非禮勿言”的外在約束,是理性自覺,從創(chuàng)作活動的過程來說,則是一種末端控制。紀昀在《云林詩鈔序》中說:“《大序》‘發(fā)乎情,止乎禮義’二語,實探風雅之大原。后人各明一義,漸失其宗。一則知‘止乎禮義’而不必其‘發(fā)乎情’,流而為金仁山《濂洛風雅》一派,使嚴滄浪輩激而為‘不涉理路’、‘不落言詮’之論,一則知‘發(fā)乎情’而不必‘止乎禮義’,自陸平原‘緣情’一語,引入歧途。其究乃至于繪畫橫陳,不誠已甚與?”不少人有與紀昀相似的觀點。紀昀所論的兩派走向“理”與“情”兩個極端,實際其中間還有一個折中派,陸機就是這一派。陸機一方面繼承和發(fā)展了《毛詩序》的觀點,一方面又創(chuàng)造出新的方法,對創(chuàng)作中“情”的規(guī)范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討,調(diào)融了“理”(或“禮”)與“情”的關系。首先,陸機將《毛詩序》中“止乎禮義”這一原則轉換成能夠操作的方法,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從結構論的角度提出“理扶質以立干,文垂條而結繁”。從對“情”的規(guī)范的角度來看,就是以理裁情,以理馭情。駱鴻凱在釋這句時引用范曄《獄中與甥侄書》云:“常謂情志所托,故當以意為主,以文傳意。以意為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詞不流;然后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駱氏引用的這句話說得很清楚,“意”控制和引導著“情志”的趣向,陸機又說“愜心者貴當”,由于這樣的限制,“詞”才“不流”。從另一角度來看,“詩緣情”是在意稱物、文逮意的論文框架下提出,又“以意為主”,以“意”來調(diào)控“情”的運動,所以陸機所說的“詩緣情”與“詩言志”還沒有本質的區(qū)別,李善也說“詩以言志,故曰緣情”,后來“詩緣情”的內(nèi)涵發(fā)生變化,是后人有意的誤讀。二是從文體論的角度提出“雖區(qū)分之在茲,亦禁邪而制放”總要求。方廷珪在釋這句時說:“禁邪,禁止邪情。制放,制抑放論。”黃侃說:“禁邪制放,諸體所同?！笨梢?“禁邪制放”是以文學創(chuàng)作總的原則而提出來的,與后來蕭綱所說的“文章且須放蕩”顯然不同。孔子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薄敖啊憋@然承“思無邪”而來,但從“禁”看,顯然是就當時文壇的創(chuàng)作實際而言的,具有很強的現(xiàn)實針對性和強烈的糾偏愿望。三是從作文弊病的角度提出“寤《防露》與《桑間》,又雖悲而不雅”。陸機在這一段中反對肆情奔放以諧合時俗。雖然陸機所論風格包括了內(nèi)容與形式兩個方面,但這里的“悲”與“雅”主要是指內(nèi)容或情感方面來說的。張少康說:“陸機認為文學作品不僅要能感動人,而且在內(nèi)容上要符合雅的標準,這樣才是美的作品?！庇终f:“他所說的雅,也并不能和儒家正道等同,并不就是《毛詩序》所說的要‘發(fā)乎情,止乎禮義’的意思。陸機提倡的雅是指比較廣泛意義上的‘正’的意思,而不具有儒家那種復古、保守的內(nèi)容。他的目的是要反對當時‘或奔放以諧合,務嘈嘴而妖冶’的傾向?！边@種“雅”即使與“發(fā)乎情,止乎禮義”有異,但兩者的基本價值取向是一致的,就是符合統(tǒng)治需要的“正”,陸機對“奔放”、“妖冶”的糾偏就是依據(jù)這種“正”所作的價值判斷。根據(jù)上面的分析,結合《機別傳》所說“博學,善屬文,非禮不動”,陸機并沒有“發(fā)乎情”而忽略甚或丟掉“止乎禮義”,恰恰相反,陸機使“止乎禮義”更加具體化,使《詩大序》中“止乎禮義”的末端控制而變?yōu)橹卸丝刂坪湍┒丝刂??！对姶笮颉贰爸购醵Y義,先王之澤也”雖有對“發(fā)乎情”的前端控制端倪,但不甚明了,陸機對“發(fā)乎情”的前端控制就非常清楚了。下面我們再來談陸機是怎樣論述前端控制的。陸機是在談創(chuàng)作準備時提出“頤情志于典墳”的。唐大圓在釋這句時說:“凡人之情志,皆有所以頤養(yǎng)者,方不至于放縱失度?！鳖U養(yǎng)之“情”也就不是“民之性”的“情”了,是對“民之性”的改造與規(guī)范,顯然是對“情”的前端控制。如果說《詩大序》的“止乎禮義”是先王的禮義教化結果,那么這僅僅是外在的規(guī)范強制所形成的情感判斷的慣性,這種“情志”與“禮義”的結合是難以渾融的,而陸機的“頤情志于典墳”則是一種自愿的、沒有外在強制的閱讀學習,但卻不是一種沒有選擇的閱讀學習,這種閱讀學習有利于與自己原有的“情志”相融合,使駿烈的世德與先人的清芬植入自己原有的“情志”之中,引導、規(guī)范和培育原有的“情志”,使之成為一種較為穩(wěn)定的情感理性價值系統(tǒng),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將外在的禮義內(nèi)化為創(chuàng)作主體內(nèi)在的道德修養(yǎng),從文學的角度來看,實際上就是從創(chuàng)作源頭上將“情”導之于正,從而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實現(xiàn)對有規(guī)范的“情”的不自覺地發(fā)抒,而不僅僅是《詩大序》“止乎禮義”的理性自覺。對于創(chuàng)作中的“情”的前端控制,到了宋代才開始受到關注。宋末郭麟孫明確提出“詩本源于性情之正,當其感物興懷,因時感事,形之于詩,何嘗拘拘然執(zhí)筆學似某人而后為詩哉!蓋所蓄既深,自有不期似而似之耳”,著眼于性情的本源之正的培養(yǎng),使“已發(fā)”的詩合乎理義的規(guī)范,學者多認為是受宋代理學的影響。從前文的分析中可以看出,陸機雖沒有如郭氏明確地說出“蓋所蓄既深,自有不期似而似之耳”,但從《文賦》全文看卻是這個意思,再說他與南宋人又有共同的吳地文化基礎,所以郭氏之說實際上也是文學理論自身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從這一點看,陸機對“止乎禮義”的闡釋無疑對后代產(chǎn)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三、陸機的語言思維與“應感之會”前文我們討論了“書感”說,已論及情志的產(chǎn)生。從《文賦》全文看,陸機不僅從文章內(nèi)容的角度詮釋了“頤情志于典墳”,也從文章形式的角度詮釋了這句話。梳理全文,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陸機主要從三個層面闡述了“頤情志于典墳”的情志表現(xiàn)方面的內(nèi)涵,從根本上否定了儒家的“有德者必有言”的觀點。一是從閱讀的層面提出“游文章之林府,嘉麗藻之彬彬”和“練世情之常尤,識前修之所淑”。這四句對具體的閱讀方法進行了闡述,但陸機所論的閱讀方法是與語言的表現(xiàn)技巧聯(lián)系在一起的。前兩句論及選擇性閱讀,就是作者要選擇那些文質彬彬的文章來閱讀;后兩句則論及對比性閱讀,就是作者要熟悉一般人在寫作上常犯的毛病,有比較才有鑒別,才能認識到前修佳作的好處所在。從《文賦》全文看,陸機所說的閱讀是有針對性的,一是要找到當前創(chuàng)作中存在的問題,二是要針對當前創(chuàng)作中存在的問題到古人那里找解決問題的方法。這種復古以通變的觀念對后代文學發(fā)展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二是從構思的層面提出“傾群言之瀝液,漱六藝之芳潤”和“收百世之闕文,采千載之遺韻”。對此,有學者認為:“這體現(xiàn)了學問廣博的文人作家掌握和運用語言的特色。而‘漱六藝之芳潤’表明儒家經(jīng)典也被當時人從文章寫作、語言運用的角度加以研求,而不僅是被當作修身治國的教材。”正是由于“游文章之林府,嘉麗藻之彬彬”,有了廣泛的閱讀與積累,所以在構思的時候,一方面,語言作為思維的物質外殼,整理了雜亂的情思,實際上是以“群言”、“六藝”之語言技巧來傾“我”之情思,劉勰的“物沿耳目,而辭令管其機樞”就是從陸機的“傾群言之瀝液,漱六藝之芳潤”這兩句而來的;另一方面,只有廣泛的學習與積累,才能發(fā)現(xiàn)“闕文”和“遺韻”,也才能發(fā)現(xiàn)“暗合乎曩篇”和“他人之我先”,也就是說創(chuàng)新不是憑空進行的,而是在學習前人與他人佳作的基礎上展開的。三是從表達的層面提出“彼瓊敷與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和“雖紛藹于此世,嗟不盈于予掬”。這是在論述文術與文病之后,陸機在表達層面上的經(jīng)驗總結,以此來說明表達之難。前兩句強調(diào)了好的作品到處都是,關鍵是要勤于學習;后兩句則從知易行難的角度論述積累與運用的關系,雖然積累很多,但實際運用到創(chuàng)作中去的卻很少。然而陸機在此并不是要否定學習和積累,從前后文的語氣來看有厚積薄發(fā)的意向,所以作者不要因此而灰心,放棄學習與積累。再聯(lián)系后面的“應感之會”一節(jié),我們也依稀看到陸機已有“應感之會”基于學習與積累的意念,后來